第5节
步蘅定定看着他,突然上前一步,眼波流转间嘴角翘起,压低了声音说:“你是最贵的。”
周慕修嗤笑出声,眼睛里却闪过一丝恼意。只觉眼前的女人不仅厚颜无耻,还牙尖嘴利,偏偏她又长得一副清冷模样。
他深深看她一眼,拔腿离开。
步蘅看着他笔直的背影,“噗”地笑出声来,愉快地拿了衣服结账。
第5章
步蘅在宝盛吃完晚饭才驾车离开,苏城的夜景很漂亮,从小到大,她还没长时间离开过这里。
她几乎对苏城的每一条街道都很熟悉。
经过虹梅路,红灯停下。
右手边就是有名的“卓周小镇”,小镇中心高高耸立的那栋就是卓周办公楼。
楼顶是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卓周集团。
这四个字在苏城代表的就是绝对的品牌和财富。
她每次经过这里都要多看两眼。
它其实是卓周自己的产业园,但俨然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繁华小镇。
步蘅十六岁那年曾经来过一次。
那次卓周外发了一批鞋子,步履拿到订单,货期催得很紧,晚上八九点她妈带着业务员跟着前面的大货车去交货,她当时也在车里。
进入大门,她就感觉新奇不已。
里面除了高高耸立的办公大楼和巨大的厂区外,竟然还有酒店,餐饮,娱乐,甚至有大型地下商城。
而这些场所除了方便自己的员工内部折扣之外,同时也对外开放。
业务员一边开着车一边啧啧赞叹,“什么叫财大气粗,这就是!”
步蘅看得眼直发愣,步履是个两三百人的工厂,规模在鞋厂里不算小了,可跟这里的金碧辉煌一比,立即就显得灰白单调得可怜。
她妈妈当时也在感叹,“步履什么时候能做出自己的牌子啊?”
步履这么多年,一直做不出自己的品牌。
当然也尝试过,却反响平平,最终还是只能给批发商零售商提供货源,给一些品牌做加工,贴牌。
从那时起,步蘅心里就对做品牌有了模糊的概念。
而现在,她的moco还只是小打小闹,不过因为款式区别于网上铺天盖地的雷同,生意倒是越来越好,一个月也有接近五万的纯利润。
可单单做设计是一回事,成立一个公司去扩大规模运营品牌,管理员工,那就要难得多。
她甚至有考虑过是不是去报个班学学管理,学学营销。
后面响起喇叭的催促声。
步蘅的思绪被打断,发现前面已是绿灯,忙松开脚刹,轻踩油门。
就在这时,左边冲出来一辆红色越野车,车速飞快,竟然趁着绿灯想要右转弯。
步蘅刚踩上油门就从后视镜看到它穿出来,想往右打方向盘躲避已经来不及。
“砰”的一声,红车硬生生地擦撞过来,不仅没停,还加速离开。
步蘅只觉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袭来,同时耳边响起玻璃碎裂的声音,条件反射急忙踩刹车。
紧接着闷哼一声,五脏六腑仿佛都被翻了个个,脑袋也不知碰到哪里,一阵钝痛和眩晕。
这一刹那,她心里竟在想,难道真有命运之说,她会和父母一样,死于车祸?
下一秒,时间仿佛静止下来。
脑袋还在嗡嗡嗡地响,身体很别扭地歪在车门上,她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定定神,再一看,是车向左侧翻了。
快速冷静下来,她小心翼翼地动动胳膊动动脚,发现除了左边胳膊被窗玻璃割破外,其他竟然没什么大碍。
她不放心地又摸摸脑袋,没有血。
微喘口气,这么幸运大概与她当时车速慢有关。
解开安全带,揉揉被勒得生疼的胸口,她试图站起来,想要打开右边车门。
周慕修从卓周停车场出来,车刚驶上马路就停了下来。
“怎么了?”他问。
司机小李探头看了看,“前面路口好像发生车祸。”
周慕修“嗯”了一声,神情淡漠。
车子慢慢往前挪动,周慕修坐在后排左侧,很自然地往窗外看了一眼。
一辆浅蓝的甲壳虫侧翻在路口中间,后面直行车道的车已经排起长龙。
小李唏嘘,“开这车估计是个女司机,大概人还在车里。”
直行车道已经有人开门下车打算过去看情况。
就在这时,甲壳虫的右边车门被推开,一个女人手撑着车沿慢慢探出头来。
她的脸被凌乱的长发挡着,只穿着件白毛衣,左手臂上是鲜红的血,红白相印,触目惊心。
周慕修脸色微变,想起几个小时前见过的那个女人,在“周”试衣服时里面穿的就是这么件白毛衣。
再看她依稀露出来的雪白面容,不由低喝,“停车!”
车子已经转过弯去,小李一愣,忙靠边停了下来。
周慕修打开车门,躲避后车,快步向甲壳虫走去。
步蘅在车上探出头,此时才感觉到后怕。
她撑着车子爬上去,抖着腿慢慢伸出右脚够到地上,另一只脚也移下来。
不知怎么膝盖一软,眼看整个人就要摔倒。
立即有双手托住她瘫软的身体,声音微微有些发紧,“你怎么样?”
步蘅嘴唇微动,眼皮掀了掀就晕过去了。
周慕修立即抱起她,向自己的车走去。
抱她坐进后座,立即催小李,“快,去医院!”
小李以为是老板认识的人,不敢有一秒钟的耽搁,赶紧踩了油门。
周慕修看着怀中紧闭双眼的女人,心中有些复杂。
第6章
等步蘅睁开眼睛,她正被放到医院的急诊病床上。
她一半是疼醒,一半是被叫醒的。
医生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语气轻松,甚至笑了笑,“步蘅,步蘅薄而流芳的步蘅。”
余光见到站在床尾白衣黑裤的男人,衣袖上明显沾了血迹。
原来晕倒前见到的真是他。
医生看着女患者嘴边的笑也不由笑起来,在急诊室疲惫紧张了一天的神情放松下来,问:“除了胳膊还有哪里疼?”
说着给她身体各个部位按了按。
按到胸廓时,步蘅吸着气叫了一声,“疼!”
脸已经皱成一团,喘气都开始小心起来,回答他:“胸口很疼,头也有点晕。”
医生微皱了眉,“怀疑是肋骨骨折,等下去拍个片子。”
让护士给她调整成半卧位,把衣袖剪开,先清理胳膊上的伤口。
这个姿势步蘅觉得胸口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些,本来听到肋骨骨折倒还没觉得怎样,此时看了一眼自己胳膊上鲜血淋漓的伤口,声音立即有点发虚,“要缝吗?”
医生沉吟,“还是缝一下好,挺深一道口子,以后估计要留疤。”
步蘅身体缩了缩,她怕的东西不多,打针算一个,更何况是缝针,想想就哆嗦。
护士已经准备好注射用具,医生打趣她,“怕什么,又不是不打麻药!刚才不还念诗呢?”
步蘅想说,打麻药她也怕啊!想想此时人为刀俎,还是别过脸去,不敢再看。
医生觑一眼旁边表情严肃一直没吭声的男人,“你是肇事者还是男朋友?愣着干什么,按住她胳膊,别让她乱动!”
都不是。步蘅此时又疼又紧张,抿抿嘴也没心思解释。
周慕修眼神闪了闪,走到床头。
没有多余的凳子,他犹豫了下半蹲下来,伸出胳膊,一手握住她左边肩膀,另一只手绕过她腹部,按在她肘关节处。
他温热的手碰过来时,步蘅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周慕修在她头顶处低喝,“别动!”
按住她的手收得更紧了些。
步蘅觉得这个姿势有点暧昧。
他离她这么近,自己几乎就躺在他眼皮子底下,看不到他,耳边却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气息。这种气氛怪异而陌生,步蘅僵住身体,有些不自在地闭上眼。
周慕修却在光明正大看她的脸,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一个女人。
他敏锐地察觉到她因他靠近而不自然,心中奇怪,她白天时还曾故意凑近他近似调情,此时却做出这种反应?
盯着她脸颊一处仔细看,有一道米粒大小的血痕,大概是被衣服蹭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