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美逗了林思思一会儿，林海燕这才坐了过来：“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林素美笑着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有事就说出来，别放在心里让自己难受。”

    “不知道怎么说，有些事，做不了决定。”

    “什么事？”

    “别人的事，但好像和自己有关系，不知道该不该知道那事。”

    林海燕一脸头疼：“算了，你自己纠结去，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林素美忍俊不禁。

    ……

    村里很快就有了新的八卦，将大家的注意力从谢长渝偷偷干大事瞬间转移，这八卦和郭志强有关系。

    似乎是郭志强那个女朋友来了，帮着郭志强奶奶干活，陪着郭志强奶奶聊天，结果郭志强回家，对人家一句好话都没有，更没有一个好脸色，当时就吵了一通。有人听到他们对话时，那女孩的意思是，郭志强现在发达了，看不上她了，有别的相好……

    传着传着，就变了味道，郭志强这人立马变成了作风有问题的人，玩弄他人感情，连他奶奶都劝着他，做人不要这样。

    也不知道郭志强和他奶奶说了什么，他奶奶一直在村里游走，见人就说，她家郭志强没什么对不住那女孩的地方，是那女孩自己做错了事……

    郭奶奶说的话，听的人也不知道信没信，反正大家都知道了一件事，郭志强要和那个女孩子分手。

    林素美听到村里人又说起郭志强八卦时，说了他们几句，对于别人的事，在不知道真相时，不要乱说。林素美在村里，因为会赚钱，不仅人长得漂亮，还在念大学，那地位就不同了，她说的话，也变得有点分量。

    林素美直接告诉众人，据她所知，是因为郭志强那女朋友人品有问题，她这么一说，别人也就信了，八卦的风向稍微变了变。

    郭志强远远听到林素美的话，并没有离开。

    林素美依旧长得漂亮，并未像老人说的那样，小时候漂亮的女孩子，长大就没有那么漂亮了。

    郭志强自己也觉得有点神奇，明明林素美过去在他们心里就是个草包美人，从什么时候，她变成了这样才貌俱佳非同一般的女生了？

    面对这样的林素美，连他都能够理解谢长渝的所作所为了。

    在那些人散去后，林素美向郭志强走过来。

    “谢谢。”郭志强看了那些人离去的方向一眼，自然是指她帮他说话了。

    “我现在想知道谢长渝去做什么了。”

    郭志强摇摇头：“他不愿意别人知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尊重他的意思。”

    林素美并没有生气，她的神色有一种奇异的平静：“他……念书去了？”

    惊讶的是郭志强，他虽然没有回答，可那脸色，完全给予了答案。

    林素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眉头紧锁，如果是这样，有些东西，就太厚重了。

    “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想瞒你，没意思。你读过书，肯定知道考大学有多难，尤其是他这种半路出家的，那就更加艰难了。他做这个决定，不管好坏，我做兄弟的只能够支持他。但我想请你帮个忙，行吗？”

    “你说。”

    “在他努力学习的这段时间，你能不能不要谈恋爱？其实也就半年的时间吧，你看他那么努力学习，结果要是听到你那什么的消息，那不得失望？说不定直接就没有学习的动力了……”郭志强忍不住叹气。

    林素美也没有多想：“可以。”

    ……

    郭志强得到林素美的回答，忍不住笑了。

    而林素美则在回到家里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好像被套路了，谢长渝和她有什么关系啊，他去读书，她凭什么就不能谈恋爱，这两者有关系吗？

    更何况，这叫什么事。

    谢长渝去念书，她就不谈恋爱。

    然后他上大学了……

    林素美扶着额，但郭志强提出那个要求的时候，她竟然觉得好有道理。

    她坐在自己床上认真想了想，反正她现在也没有喜欢的人，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想这些事，所以也算不上是为了谢长渝才不谈恋爱，如此一想，果然心里舒服多了。

    第86章

    谢长渝大年初二就回了一中。

    这所在云市颇有名气的中学, 也是不少人心中的梦想之地，是那些初中生立志要考入的一所高中，其教育水平, 自然不需赘言。

    他坐在长途客车上，因为路途较远, 路况又不太好，车摇摇晃晃, 让人昏昏欲睡, 他干脆靠在椅背上, 单手撑在车窗边缘处, 闭上眼睛睡觉。

    车内闹哄哄，上了年纪的中年男女, 说话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唯恐整个车厢的人听不见他们说话, 吵吵闹闹，让人不胜其烦。而售票员又和某位母亲吵了起来，那母亲直接抱着孩子在车内解手, 把售票员给气得不行。

    车好久都没有开出定州城, 车站还未修建完全, 这些车毫无规范可言，见座位空得多，在城里开了两圈才慢吞吞使出定州, 就这样, 在路途中间也会停下来载客, 硬是把长途变得像公交模式的随上随下。

    谢长渝只是闭上双眼，把头偏向车窗外，把一切喧嚣都无形的隔开。

    到了一中，除了守门的门卫，学校里空无一人，那门卫也认识他，远远的就开始招呼他：“你小子这么快就回来了？这么努力，肯定能考上大学。”

    “谢你吉言。”

    那门卫嘿嘿的笑了起来，有心想喊他吃东西，但看到家人给自己端来的饭菜也就那样，摸摸鼻子：“要好好加油啊！”

    “嗯，我知道。”

    ……

    谢长渝这人吧，在一中非常有名。

    像一中这样的高中，从来都不愁生源，除了学生成绩好自己考进来的，当然也有一些关系户，但哪个关系户也不可能像谢长渝这样，高中都没有念过，直接来念高三。

    所以当吴兴国老先生把谢长渝介绍进来的时候，哪怕吴兴国和校长关系很好，过去是同事，一同经历了那难以描述的岁月，也没有老师愿意收他。那些班主任态度很明确，不是他们不接手，主要是谢长渝一个什么基础都没有的学生，又跟不上进度，去班里干嘛？他能听懂上课的内容？

    校长虽然和吴兴国的关系好，可这事也觉得这些老师说得有道理，那些老师说了，既然这么爱学习，就从高一学起吧，来高三凑什么热闹。

    那位吴兴国，就是谢长渝过去来云市找书时，家里储藏了一部分书籍，并要免费送给谢长渝的老人，当时谢长渝还让老人自己留一些书籍。

    这次谢长渝找上门来时，吴兴国就直接问他，那些书怎么处理的。谢长渝老老实实交代了，卖了，全卖给知青，也把理由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谢长渝只是不想欺骗对方罢了，也怕老人会因此生气，哪里知道吴兴国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在吴兴国看来，想要活下去，除了有一颗热忱的心，也得会来事，他觉得谢长渝这样就刚好。再加上谢长渝现在原本生活得不错，在这种前提下，还想来好好学习，考大学，在吴兴国看来，那思想觉悟就太不一般，一定有前途。

    多少人在小有所成时就沾沾自喜不思进取，更何况是在更成功的时候了，膨胀心理驱使之下，连自己有几斤几两都看不清了。

    简而言之，吴兴国非常看好谢长渝。

    但人家老师不收，吴兴国也没有办法，校长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让谢长渝进一中，已经让很多人都有意见，再来强迫一些老师收下他，更得有怨言。

    那校长也不多说，就直接问谢长渝：“你看这事怎么办吧，老吴和我也都尽力了。”

    “老师们的担心都非常有道理，我能明白他们的顾虑。”

    张校长听闻他的话倒是一愣，观察了他好半天，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对方是真觉得有道理呢，还是把那些不满放在心里了：“你的条件老吴也和我说过了，真没有必要来学习然后考大学，多少大学生以后出来还比不上你呢！更何况你就不怕耽搁时间？高三大半年，大学又几年，啧啧，你得少赚多少钱，年轻人，别凭着一腔热血就做出行动。自己回家去再想想，真没有必要。”

    “张校长。我看老师办公室挺大的。”

    “啊？”

    “塞一张课桌应该能塞下吧？”

    “？”

    ……

    然后谢长渝学习的地方就变成了老师们的办公室和他自己的寝室。

    谢长渝是自己住一间寝室，因为他的学习时间很显然和别人不同，怕耽搁了别人学习，所以单独住一间。

    他要做的事也没别的，就是看书加看书，在寝室也是看书，在办公室也是看书。

    他脸皮也厚，在办公室的时候，搞清楚了那些老师是教的哪个科目时，只要对方没有在上课，就抓紧时间去问问题，就是问的东西都很基础，没有办法，才上手，一些基础都搞不懂。

    那些老师一开始都摇头，对他没好气，觉得耽搁时间，连这种最基础最基础的东西都不懂，还想参加高考，真当高考那么容易？

    有心善的老师，直接告诉他，现在高考没前两年那么简单了，题越来越难了，考的内容也变多了，高考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也有老师劝他，要么从高一或者高二开始学，既然想学习，也别怕耽搁那一两年时间。

    谢长渝也不反驳，只是我行我素的问问题，人心都是肉做的，而老师们对刻苦学习的学生，总是特别的偏爱，见谢长渝这学习态度，在心理上慢慢的就接受他了。

    有老师提出了要不让谢长渝回教室学习，在办公室也不是个事，结果谢长渝自己拒绝了，他基础跟不上，在班级上学习，效果肯定不好，不如就这样，他自己私底下加强学习，白天就问老师。

    谢长渝这么个学习法也不是个事，张校长主动找到他，提醒他，学习重要，但身体更重要。

    所以现在谢长渝就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都会去操场上跑几圈，如此精神状态能好些，身体也能好一些。

    要想在短短的时间里看完这高中三年的书，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时间特别紧，他每天也就能睡个三四个小时，别的时间全都是看书看书看书。

    学累了的时候，就背语文政治，把背诵这些东西都当成了一种休息方式。

    张校长倒是喜欢来看他，见他这努力状态，也很高兴，老吴没有看走眼，也没有给他丢脸。

    张校长拍着谢长渝肩膀开口：“努力这东西，最好的时间是在小时候，其次就是现在。过去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把握住，但现在，你肯定把握住了。”

    就凭着这一份恒心毅力和这学习态度，谢长渝哪怕最终失败了，没有考上大学，张校长依然会觉得这人前途无量。

    ……

    现在还没有开学，学校里空无一人，谢长渝有寝室楼的钥匙，他进了寝室，抱着一本英语书就出来了。

    一边背着英语单词，一边去外面吃饭，今年运气不太好，英语这门科目的分数又上涨了，就只能够更重视一些。

    他现在的学习模式就是如此，不放过任何一点时间，同样的，这一个科目看烦了，就换下一个科目，等利用这些时间把一些基础弄得差不多的时候，就进入练题模式，再根据做题的情况查漏补缺，看自己究竟缺了哪里。

    现在这些老师对他的态度已然不同，每次都告诉他，要多休息，别那么拼命，也不要着急，慢慢来，理解透彻。

    而谢长渝，也在一中变得出名了，这全是这些老师的锅，有事没事就爱提他，尤其是班上学生不听话的时候，总喜欢说他们有多幸福，看看谢长渝，人家在办公室里学习，又说他们如此浪费时间，看看人家谢长渝。

    这些学生对谢长渝那是佩服得不行，竟然跑老师眼皮子底下学习，那得要多强大的心脏。

    所以有时候，一些学生还会去办公室参观一下那位传说中的谢长渝同学，美其名曰，学习他的刻苦精神。

    当然了，这种情况也不多，除非是老师把学生给喊进办公室说事，那些在外面偷偷往办公室看的学生，总是会被老师们赶走，久而久之，办公室的门常常就关闭了。

    现在谢长渝更多的只能自学，把不懂的标出来，等开学的时候询问。若是实在想现在得到解答，也可以去找这些老师，反正他们都住在附近，但他现在不愿意去，大过年的，人家也得走亲戚什么的，都有各自的安排，他不愿意拿自己的事去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