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右边走几步，先进入的是就餐区，八人座椅，四个一组，两两相对，中间放餐桌。

    另一侧是橱柜，经过餐厅，是卫生间，再往里就是客厅了。

    客厅一侧有两张弧形沙发，每张可以容纳至少四人，相对摆放，中间环着一张桌子。另一侧是四张单人椅，朝着机头顺序放置。

    最里面还有一扇门，是卧室。机上有无线网络可以用。

    一起出发的，共有七个人。

    穆心和归幂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对面是富起来和江君。另一侧，闫愫和樊仁、刘浪各坐一个单人位。

    驾驶室里有两名飞行员。

    这七个人里，穆心、归幂和樊仁是土生土长的这边人，至于富起来。

    以前穆心问过王子，他说富起来是最早一批派来寻找棚葵的人，已经在这边建立了自己的生意网，培养出了可靠的心腹。

    那时穆心不知他们的寿命更长，还以为富起来的公司是他父母创立的，现在看，估计就是他自己建的。

    出发时间是晚上十点，私人飞机速度比客机慢一点，不过三个多小时也能到锦城。

    现在窗外一片漆黑，穆心坐在真皮椅子上，听着归幂和富起来聊天。

    “机上没有乘务员吗？”

    “因为飞行时间很短，而且我们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没有配乘务，厨房那边已经备好食物。”富起来耐心解释。

    归幂讪讪的，一下就被人看出目的。

    “这后面还有一扇门。”

    富起来说：“那门后也是休息室，有一套单独的影音系统，比较私密。”

    见她一脸好奇，富起来索性打开门，带她过去参观。

    穆心拿出手机，微信上有一条父亲的留言，让她订机票。

    不知道该怎么回，穆心现在希望父母先不要回来，最好等她找到棚葵，走出眼下的困境之后再回来。

    另一方面，她还担心，父母回来后，如何告诉他们自己和南佑的事。

    说起来，自从上次穆心提出分手后，到现在也只过了一天，一直没有南佑的消息。

    穆心不免担心，是不是闫愫下手太重了，她抬头看向另一侧的闫愫，想问问清楚，却意外地看见闫愫正绷直身体，手握软鞭，视线紧盯着驾驶室方向。

    穆心心里一抖，顺势看过去。

    在休息室和餐厅的连接处，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那人拢在阴影中，看不到脸。

    “晚上好，各位。”声音低沉悦耳。

    他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黑发黑眸，还是那身西装，修长挺拔。

    “连天！”江君的声音里有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他的手紧紧握在剑柄上。怎么会！连天到底是什么时候上的飞机，自己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穆心已经看呆了，在这种情形下见到熟人，相当地意外。听到江君的声音，她才反应过来，第一个念头是——这人还真的叫连天。

    转念一想，又暗骂自己傻，他肯定是为棚葵来的，别惊喜了，小心点吧。

    想清楚这点，刚刚冒出的一点点喜悦之情，马上被穆心镇压下去。

    卧室另一扇门被拉开，归幂走出来两步，看到对面站着的连天，意外地“咦”了一声。

    穆心立刻想到，归幂昨天才在书店见过连天，还发了照片给自己。她不想多事，怕归幂说出什么来，便向她轻轻摇头。

    归幂接收到穆心发来的信号，闭上嘴，一声不吭地走过来，坐回穆心身边。

    连天的眼神在她俩之间极快地扫了一下。

    富起来没见过连天，问：“请问，你是哪位？怎么到我飞机上的？”

    连天笑笑说：“我觉得你应该先找个人过去开飞机。”

    富起来眉头一皱，快步向驾驶室冲过去，樊仁紧紧跟上。

    与此同时，地面机场卫生间，两个驾驶员从昏迷中醒来，互相莫名地对望。

    **

    现在气氛可以说是很不友好。

    江君处在暴走边缘，闫愫则在等江君一声令下，就要鞭打连天，刘浪早早躲进卧室，还不忘拉开一条缝观察这边动静。

    顶着几道杀人的目光，连天自如地坐到穆心对面的沙发上，伸出一只手按住江君的剑。

    “你不想在一万米高的地方打架吧。”

    江君看了穆心一眼，握着剑的手缓缓放开。

    连天点头，说：“这就对了，这么多年没见，一上来就打打杀杀的，多不好。再说……你又打不过我。”

    穆心暗自挑眉，这人的嘴巴还是这么欠。

    “你来干什么？”江君冷冷地问。

    “当然是找棚葵了。”

    江君的手再次握向剑柄，“你果然成了老枪的人。”

    归幂拉拉穆心衣角，小声问：“咱们要不也躲起来吧。”

    穆心悄声说：“咱们在飞机上，能躲哪去，打不起来的。”

    有她这个珍稀脆皮小种子在，谁敢打架？误伤她可怎么办？

    连天歪头看她，呵地一笑，对江君说：“连她都知道，打不起来的。你就放松点，谈谈合作的事吧。”

    “合作？”

    “是这样，我认为，分开寻找棚葵，是件劳民伤财的事，你还要一直提防我暗中对她下手。不如咱们一道，等找到棚葵再分高下。你也知道，这世上，我最了解那个花。”

    这一串话，提供了不少内容。

    首先，棚葵是个花，其次，连天和江君是对手，最后，连天还有可能对自己下手。

    穆心面无表情在心里做总结。

    江君没有回应他的话，再次问：“你怎么会和老枪一伙。”

    连天沉默了一下，说：“老枪已经死了，他的事业由我来继承。”

    “事业？可笑！明明就是自甘堕落！”

    连天淡淡开口：“我以为，经过上次的事，你至少会对他有一些尊重。”

    江君没有说话，视线飘开。

    过了一会儿，他转回来，问连天：“既然如此，她人就在这，你不打算杀了？”

    正在看戏的穆心和归幂同时一愣。

    穆心：……能不能尊重一下当事人的心情。

    归幂扯扯穆心，抖着嗓子问：“他们说的杀谁啊？”

    穆心：“大概……是……我吧。”

    连天冲穆心笑笑，说：“放心，我不会杀你的……尽量。”

    ……

    他转回去对江君说：“杀种子是无奈，我的目的是直接消灭棚葵。”

    江君冷笑：“口气不小。”

    连天不在意他的嘲讽，问：“那咱们，正式合作了？”

    江君没说话，算是默认。

    连天整个人放松下来，往后一靠，举起双臂，伸着懒腰说：“太好了……总算解决吃饭睡觉的问题了。”

    ……

    江君皱眉：“什么意思？”

    连天一脸明知故问，“既然合作了，那我的吃住，富起来也一起管了呗。你们那么有钱，不会这点都要计较吧，学长！”

    “不管！”

    “那我住哪？我又没有钱……”他眼光一转，笑眯眯地看向穆心，“看来只能爬窗了，总会有好心人肯收留我的。”

    穆心无语，避开他的视线。

    这一幕好眼熟，之前自己劝他要抢着付钱时，他也这样理直气壮说自己没钱。

    江君盯着他半晌，说：“多年不见，还是这么无耻。”

    “人总是要进步的，学长，”连天为自己辩解，“肯定是更无耻了。”

    **

    达成目的的方法有很多种，耍无赖也算其中一种。

    但是耍无赖需要人脸皮足够厚，一般人做不到，穆心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一个真正无赖的人。

    而连天不但拥有一张厚脸皮，还更进一步的，将无耻视为光荣，所以他现在气定神闲地坐在穆心对面，眼睛看向她。

    他的眸色太黑，眼神又太专注，容易让人产生脉脉含情的错觉，好像下一秒就会冒出很多情话似的。

    这人不按常理出牌，穆心担心他真的会说出什么来，不敢和他对视，掏出手机，装作刷微博的样子，心中暗暗祈祷。

    这次祈祷居然起作用了，她才打开微信，就收到父亲的视频邀请，“嘀嘟嘀嘟”的声音，引的其他人都看过来。

    不好意思地冲江君笑了下，穆心起身往餐厅走去，自动门无声平移，她一边按下接听键一边走进餐厅。

    等她走出一米后，自动门再次平移关闭，一点声音都没有，将两个空间彻底隔开。

    连天见穆心离开，又看向归幂。

    归幂心里一个激灵，对江君说：“那个……我能不能上里面的卧室看个电影啊？”

    江君点点头。

    归幂一个箭步钻进卧室，险些撞上正在偷听的刘浪。

    刘浪眼疾手快，将她一把拉进屋，关上门，说：“你也进来躲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