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的时候我就觉得小文穿了好看，好暖和，现在城里的娃娃都穿这种。”杨树根搓着手赔笑着说。

    周桂花把毛鞋放下，双眼看向杨树根，面上不怒但是也不喜，“跟你说啊，别以为一双鞋子就能哄我高兴，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你少点往我这边跑，我可不想听人说闲话。”

    杨树根忙点头，“是是是，你说啥就是啥，桂花，这外边冷，你让我进屋呗。”

    周桂花扶着门框看了外头一眼，身子让开，“进来吧。”

    接着，杨树根闪身进去，周桂花小卖部的门咯吱一声关上。

    杨小娥平静地看完后，才转身往李大嘴离开的方向走，路上遇到几个赶牛上山放了晚归的娃娃，也就八九岁的模样。

    杨小娥从怀里掏出给小弟买的水果糖，然后加快步子追上他们。

    夜幕降临，建设村雾气加重，李大嘴一边凑着旱烟杆，一边紧着衣裳往家的方向赶。

    快到家的时候，李大嘴瞅见家里厨屋秋烟袅袅，暗骂一句李参军婆娘，一天干啥去了这时候饭还没做好。

    忽然身后传来跑步的哒哒声，李大嘴停住脚往回看，村里一娃娃气喘吁吁地跑来，嘴里喊着，“李爷，李爷。”

    李大嘴心生纳闷，“你喊我干啥？你谁家的娃娃？”

    娃娃在李大嘴跟前站定，手插着腰杆呼呼的喘气，“李爷，周寡妇叫你。”

    “啥？”李大嘴吃惊。

    “周寡妇叫你。”娃娃按照交代，不多说也不少好，就五个字，讲完了转身就跑了。

    李大嘴摸了摸脑袋，“叫我干啥？不是才从她那边回来么，莫非有急事？”

    可能真有急事。

    快到家门口了，李大嘴放心不下，旱烟杆从嘴里取下来拿在手上，接着往村口小卖部方向走。

    杨小娥依旧藏在周桂花家后院那颗大树后头，雾气重了，她穿着单薄，此时紧了紧身上的衣裳。

    忽然耳边传来哒哒哒声响，杨小娥定眼看去，是李大嘴。

    “桂花，桂花？”李大嘴小跑到后院门，捏着嗓子喊了几声没见回应，然后直接去推门闪身钻了进去。

    小卖部里头，前面的屋是摆货的，后院有个独立屋子是周桂花睡的，此时身材丰腴的周桂花，嘴里哼着浑身疼，于是趴在床上，让杨树根给捏捏肩膀。

    谁知道忽然地李大嘴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周桂香吓得险些叫出声来，见着眼前一幕李大嘴愣住了。

    “怎么是你？”杨树根和李大嘴几乎同时发问。

    反应过来，两个老头子只觉被戴绿帽子了，扑上去，个子掐着对方的脖子扭在一团。

    “不要脸的老东西，竟然勾引桂花！”李大嘴骂。

    杨树根呸了声，“桂花是我的，你个不要脸的也不照照镜子！”

    “别打了，别打了！”周桂花声音吓得有些变调了。

    李大嘴和杨树根双双倒在地上，手上掐着，脚上踢着，年纪都是六十左右，身材和胖瘦也差不多，暂时分不出个胜负。

    杨小娥是一点不担心爷挨打的，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尤其周桂花这种成天花枝招展的，建设村三百多户，近乎一千多口人，超过四十的老光棍都有十几个，周桂花家里卖着货，儿子儿媳妇都在城里，娶不着做个上门老倌也是划算的。

    察觉到有男人靠近小卖部，杨小娥这才从大树背后抽身，脚步飞快离开。

    “这大晚上的吵吵啥呢？”那男人靠近小卖部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贴着耳朵听，一听里头传来周桂花的哭腔声，以及两个老头子互骂的声音，顿时认为来祸害周桂花的。

    “桂花，桂花？”男人一边啪啪啪的敲着门扇，一边大喊。

    这一喊住的近的人家都听到了，纷纷拉门探出脑袋议论。

    “喊啥呢，这都天黑了。”

    “好像周桂花小卖部那边打架呢。”

    “走走走，快去看看。”

    “……”

    好八卦的人都往小卖部涌去。

    这时候，杨小娥已经小跑到家了。

    杨小梅足月的娃娃一到天黑就哭闹不止，这会在屋里抱着来回走动的哄。

    杨小英领着杨小军搁爹妈那屋玩翻跟斗。

    见二姐回来了，身上的外衣有点潮湿，杨小英一脸的不解，“二姐，你干啥去了？”

    杨小娥脱下外套挂在屋里扯的一根线上，笑着撒谎，“去找美伢说点事。”

    “哦。”杨小英点头，缩下床穿鞋子，“那我回屋了，大姐的孩子老哭，我看需要啥帮忙的。”

    “嗯，去吧。”杨小娥点头，待三妹出去后，她把门给反插上。

    今天这事她做的过分，但也无奈之举，爷把家里的钱，鸡蛋都给周桂花那边送去，不好好过日子，这会还偷她的毛鞋了，必须得警告一番。

    今后应该有段日子安定了。

    周桂花家发生的事情一夜之间传遍全村，杨家跟李家一连几天在村子里都抬不起头，李参军是村支书，他爹跟周桂花的事情也是晓得的，但是没想到杨树根也掺和进来，两人打架还挂彩了，丢脸死了，于是将李大嘴狠狠臭骂一顿，李大嘴甚至借口不想活了，在屋子躺尸，害王秀花伺候得够呛。

    杨树根老脸丢尽，不敢出门，怕被人指着后背说闲话，遛鸟也仅限院子里，跟孙子孙女门讲话也不好意思横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