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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有情(高干 婚后) 我的小男友(高甜, 1v1) 我爱的你

第65节

      二十二年后,她又怎会放过他?

    她要找他,绝不会是找着他来疼爱。

    亲生骨肉又如何?她已经早已不是那个还在闺阁待嫁的青澄了。

    徐氏将额头磕出了血,泪流满面。

    “言儿他好不容易……才长这么大啊……!”

    第67章 大雨【二更】

    除了徐氏与夏哲远, 没有人知道夏温言活下来是有多不易,除了他们夫妻二人,没有人知道夏温言长大成人有多艰难。

    尤其是徐氏。

    二十二年前的那一场大火早已过去, 但至今徐氏仍清楚地记得在那漫天火光中第一次见到夏温言时候的模样。

    那时候的他, 小小的,皱巴巴的,浑身紫红紫红,好像在娘胎里被憋坏了似的, 便是哭声,都是细若蚊蝇, 更别说他的呼吸。

    将他捧在手里抱在怀里时, 徐氏几乎要以为自己抱着的是一个早已没了呼吸的孩子。

    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个孩子活不长, 或许几年,或许几个月,又或许不过几个时辰而已。

    可即便是这般, 她也没法眼睁睁看着他被投进大火里, 他才刚刚来到这个世上而已, 他还没有来得及看看这个世间,他只是个无辜又可怜的孩子而已。

    她心疼他,哪怕带着他会给他们带来噩运带来灾祸, 她也决定要养他, 哪怕他活得不长久, 她也要养他。

    她知道要养活他会很艰辛, 可她不会后悔。

    他们已经没有家,甚至不知道该去往哪儿,又该在哪儿安家落户,更甚的是那颠沛的路上没有一刻能让他们安心的小夏温言让他们夫妻二人心力交瘁,但当她看到小小的夏温言睁开眼看她的时候,她心中的那股子激动与欢喜根本无法形容。

    当小夏温言会对她笑的时候,她更是高兴得落下泪来,抱着软绵绵的他亲个不停。

    可她也心疼,心疼极了,因为惶恐,她一直没有奶水,根本没有办法喂养本就虚弱的小夏温言,是以夏温言从未能喝过一口奶水。

    不仅如此,打从娘胎里出来没几日的他就已经开始要喝汤药,那颜色浓黑味道苦到极致的药汁,若非如此,怕是他连第二日天明都活不到。

    每当喂小得可怜的他喝药时,徐氏总是忍不住落泪,因为那浓黑的药汁总是呛到小小的他,甚至呛进他的鼻子里,他很难受很痛苦,可他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那时候的徐氏,迫切地希望能有一个安定的家,那样的话就能让小小夏温言安定下来,他太小太小,太虚弱太虚弱了,再跟着他们奔波逃亡的话,他会撑不住的。

    那时候,他们遇到了夏老夫妇,夏老夫妇收留了他们夫妻俩,让他们有了一个安稳下来的地方。

    有了家,徐氏与夏哲远的心却无法安定,他们不停地给小夏温言找大夫,即便每一个前来为其诊脉的大夫都无可奈何地摇头,可他们却不曾放弃。

    也不知是他们的执着使得上天垂怜,还是小小的夏温言足够争气,哪怕再如何痛苦艰辛,他终是一点一点,慢慢长大了。

    会笑,会咿呀出声,会摆弄小手,会翻身,会站起来,会跨出第一步,会走……

    每一件事都足以令徐氏喜极而泣,即便他会的这每一样举动都比寻常孩子要迟上许多。

    寻常孩子最迟□□个月便会站起来,而小夏温言足足长到一岁半,才会晃晃悠悠地扶着夏哲远给他钉的小床站起来。

    而到他三岁生辰的那日,他才会迈着瘦瘦小小的腿跨出第一步,然后第二步第三步……

    他迈开瘦小的腿后摇摇晃晃地朝徐氏扑去,挥着同样瘦小的双臂,开心地叫她:‘娘亲娘亲娘亲!’

    他笑得开心,徐氏却是抱着他呜呜哭了。

    后来,他们搬到了青州,在青州安家落户,没有噩运,也没有灾难,他们一家人在青州住了下来。

    那时候的小夏温言开始记事。

    从他记事开始,他就一直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除了自己没有办法掌控的一身病之外,他没有任何事情是让徐氏与夏哲远操心的。

    他曾极为向往院子外边的世界,他不知道外边是什么模样,他想要看一看,所以有一天徐氏喂他喝药时他问她道:“娘,外边是什么模样的,我可以出去看看吗?”

    徐氏先是沉默,然后温柔地抚摸他的脑袋,“当然可以。”

    第二天,夏哲远没有出门做生意,而是特意带着他与徐氏到街上玩儿去了。

    琳琅的商货,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颜色,全都是小夏温言没有见过的,可他却连一条短短的街市都没有办法走到头,便咳嗽着昏了过去。

    昏过去之前,他看到的是徐氏慌乱不安的模样。

    那一次回来之后,他足足在床榻上躺了半个月之久才能勉强下床来走动,徐氏则是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旁,便是夏哲远,都有好几日放下了手头的生意来陪他。

    也是那一次之后,他再没有与徐氏说过想要到外边去看看的话,便是提都不再提起过。

    他若是自己呆得无趣了,便会自己在院子里沿着院墙慢慢走动,会在没人在旁的时候看着高高的院墙和无垠的苍穹发呆,有时候甚至站在院墙下摸摸那冷硬的墙壁。

    他以为没有谁看到,可徐氏作为母亲,又如何会不知道不看到?

    从她抱起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在她的眼里,在她的生命里,他的喜怒哀乐,全都牵动着她的心。

    她还知道他嘴上不再提外边的世界,可他将他心中所念所想画在了纸上。

    一条不长不短的街市,两旁摆满了琳琅的商货,有一家人走在街市上。

    一家三口。

    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孩子手上拿着一串糖葫芦,女子走在他们身旁,笑得温柔。

    是他们一家人的模样。

    是他们带他出去那日所走的那条街市,他没能走到头的街市。

    他画了一张又一张,都是同样的画面。

    徐氏将泪洒在了画纸上,却不敢让小夏温言知道。

    她只能等着盼着,等着他身子情况稍稳定些的时候再带他出去走一走看一看。

    不是她要将他困在这小小的院子里,而是他的身子,根本吃不消随意走动,他便是绕着这院子走半遭都吃力万分,却又如何能到外边去?

    不能让他到外边走动,徐氏便只能想方设法地让他开心。

    所以她给他带来了一只小狗和一只小猫,看到小夏温言笑得开心又满足,她也才开心地笑了。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两个小东西未活多久便死去了,害得小夏温言伤心不已,她便只能换另一种法儿让他开心起来。

    在他们夫妻俩悉心又耐心地照顾与陪伴下,小小的夏温言慢慢长大,六岁,七岁,八岁……十二岁,十五岁,弱冠,娶妻……

    每一年每一月,甚至每一天,都是不易。

    徐氏不易,夏温言更是不易。

    他没有怨过一天苦,更没有怨过一句上天不公,尽管身上的病魔没有一天不在折磨他,可他却没有因为此而在徐氏与夏哲远面前表露过痛苦与难过。

    因为他不想他们为他担心,更不想他们为他心疼难过。

    他们养育他照顾他已经太不易,他作为儿子非但不能报答他们却还让他们担心难过的话,就是不孝。

    因此,他喜欢笑。

    他只有笑着,才会看见他的爹娘笑。

    他的每一天,都离不开药石。

    每每睁开眼看到新的一日的阳光,他庆幸自己又活过了一天。

    他知道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死去,他有些害怕,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徐氏和夏哲远。

    他怕他们承受不了,尤其是徐氏。

    所以他努力活着,每一天都努力活着。

    他的每一天,都是在努力活着。

    就像徐氏所言,他是好不容易才长大的。

    “姐,求求你了,别伤害言儿……!”徐氏边哭边求青澄,“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什么都没有告诉过他!”

    “小妹,你以为如今的你说的话,本宫会信么?本宫能信么?”青澄不为所动,就好像……夏温言是个与她毫无关系的人似的。

    徐氏抬起头,不安地看着青澄。

    只听青澄又道:“这世上只有一种人,才会让人真正放心,小妹,你懂么?”

    徐氏懂,她当然懂。

    这世上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才最能让人放心!

    “姐……言儿他是……他可是你的孩子啊!”徐氏摇着头,眼里写满了悲恸的不可置信。

    青澄无动于衷,唯听她感慨似的幽幽道:“小妹,你眼前的青澄早已不是与你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澄了,你认识的青澄,早就死在宫中的重重高墙里了,现在在你眼前的,只是一个黑心黑肺蛇蝎心肠的皇贵妃。”

    青澄在笑,笑得自嘲极了,“我早已没有回头路了,哪怕是错的,也只能一错到底,否则我便是万劫不复,万劫不复你懂么,小妹?”

    “可言儿是无辜的啊!”徐氏摇着头,她不懂,她不懂一个女人的心究竟能狠到什么程度,才能一而再地对自己的亲生骨肉痛下杀手!

    “你也是无辜的,不是么?”青澄又笑了。

    徐氏跌坐在地。

    “小妹,你太善良了,当初你们逃走的时候,就不应该带着他,如今若不是因为他,本宫也不会发现你们的。”青澄轻叹了一口气,似在惋惜。

    徐氏泪流不止,只见她又摇了摇头。

    “不,我不后悔,言儿是个好孩子,是他让我绝望的心活了起来。”徐氏不再跪着,她在夏哲远的搀扶中站了起来,她直视着青澄的眼睛,铿锵道,“言儿是我的孩子,我和嶙哥的孩子。”

    他的生身母亲嫌恶他不要他,可她不,她喜欢他她爱他,他虽不是她生,可他却是她最爱的孩子。

    她最宝贝的孩子。

    因为言儿,她才看见生命的希望,才觉得日子是一天比一天美好的。

    “你们一家人会团聚的,放心吧。”青澄似不愿再多说什么,只见她对留在厅子里的三名黑衣人抬了抬手,“这一回,你们怕是没有二十二年前的幸运了。”

    黑衣人手中的长刀在灯火中闪着寒芒,一如二十二年前那般。

    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似乎都偏爱长刀。

    削铁如泥的长刀。

    夏哲远紧紧搂着徐氏。

    徐氏面色惨白浑身颤抖,可这一次,她却站得端直。

    害怕,已然没有用。

    黑衣人挥起手中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