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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第20章

    说实话,虽然这场从天而降、防不胜防的求婚让我无言以对(非常之), 但其实……我也不太想主动地拒绝他。

    ——这倒不是因为、我真的二到认为和个刚见第一面的人就谈婚论嫁, 也没什么不妥之处;要知道, 就算我爸我妈我哥不会因此而打死我, 一个人的颜值再出众, 也完全不值得我头昏脑胀到对方说什么就应什么。

    如果光凭脸, 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话, 我可能早就跟自己高中时认识的某个校草同学未婚先孕、这会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所以我的出发点不是脸;而是时下、我所处的这个腹面受敌的糟糕环境。

    ……

    很明显,这位连自我介绍都没兴趣、却能用那种“你吃了吗”的语气和我求婚的boss先生——他的地位绝对不可小觑。因为, 当他开口后,连那个凶巴巴的黑发小哥都不做声了。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

    我绝对不能当着这十多个人的面前、随意地落他面子!

    我原本的打算, 是最好无论他问我什么我都如实回答、他说什么都点头称是,洗净众人皆睡我却醒着的不妙劣势;顺便搞懂那些和我有关的专业术语。

    除了尽量突显自己无辜的受害市民身份外, 刚毕业的大学女生是什么样——那就是我本人了。

    可是……他真会给我出难题啊!

    他们的超能力, 是不是还会读心?

    在以前的人生经历中, 因为脸的缘故, 我也没少遇到类似的痴汉;一上来就求婚的大学也见过好几个。

    但那时候,我能呵呵笑着委婉拒绝、事后直接拉黑,至于现在……

    和对方仿佛盛着日光、微微发亮的淡金色眼瞳对视着,我作思考状的“嗯……”了一会、然后又“唔……”了片刻, 接着是“咳……”——时不时还看上一眼围在周围装哑巴、这会气焰倒是完全不嚣张了的那些制服军官——我深刻期盼着、这位哥斯拉大boss快点发现自己刚才的发言到底有多!天!真!

    继而,自己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前言就好了。

    顺便、给我个台阶下就行, 跪谢。

    ——我会忘掉的, 我绝对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

    可是, 地球人民的含蓄美德,似乎是无法被外星天线接收的。

    在我的不停暗示之下,他先是困惑了小会,然后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我眼见他从制服内侧的口袋里,用两根莹玉般无暇的修长手指,夹出某个物什——似乎是便携手机,在上面轻轻点了点,紧接着……

    一首轻扬悠长、充满了风情梧桐树的法式香颂就响彻在了这个大厅。

    ……又、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sous le ciel de paris》;译名是在巴黎的天空下——这是我法语专业的某堂哥、每逢泡妞必用的浪漫手风琴曲。

    ……

    “抱歉,我忘记求婚的时候,渲染氛围的事物也是很重要的。”

    他泰然自若地拨弄着手里的小玩意,莹白的手掌很大,和与之相对的袖珍便携机,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我听见歌曲的音量突然地拔高、一下子又低得听不清;就像是爷爷奶奶在放老年金曲迪斯科一样……我还听到一旁有人憋不住噗嗤了声,音量极小的那种。

    见我满头雾水,他眨着银色的睫羽,靠坐在我身边,慢语解释道:“母亲说过,追求女性的时候,需要适当的罗曼要素——比如音乐,就是很好的气氛调剂。”

    啊,所以呢?

    可能我的表情实在是太迷茫了,从生下来起我就没有过这么茫然的时候,故而,他难得又多言了句:“不过我没有经验,所以这首是播放器自带的。你还想听什么?我可以下载,这儿的网速不错。”

    “………”

    “怎么了?为什么捂着额头,是不舒服?”

    “弗拉明戈版的《卡门序曲》可以么,我觉得那部歌剧很好看。”

    他说着,见我沉默不语,就自若地动了下播放次序。

    很快,那只小巧高科技的便携机,就放起了《卡门》里的交响乐——一首听上去令人斗志昂扬、满怀激情,心情澎湃的斗牛开幕曲!

    我:“……”大哥,你在搞笑吗?

    音乐开始后,高大的男人交叠着手腕,目含着期待地看向我;像是在问“这样如何?喜欢吗?”

    ……

    我不喜欢。

    我揉着太阳穴,正发愁该如何回答,才能不至于太伤对方的自尊、又能恰好表达出对这种智残行为的困惑,就听到了附近若有若无的窃窃私语:

    “完了,老大这次肯定搞砸了……”

    “就让老大他平时跟我多出来练练,结果一上手就是最高难度!我赌三十个交换券,最后他肯定把人家给吓哭。”

    “我赌你的两倍。对了,我刚好像闻到枭的味道了;不知道今天来这里的枭是谁……反正只要不是那谁就万事大吉。要不要找找、给他一针?免得又被那帮变态折磨到精神崩溃。”

    “这才进行到第几步呢,老大连真身都还没变,嘿嘿嘿,他待会肯定会……那才有的看~!吓哭了我来哄嘛,哄女孩我最在行了!别管幻宠局那帮家伙,碍事。待会记得把监视线路全弄坏就行了,不然等收工很麻烦~”

    “你真够作的,不怕被老大绞死?……发现夜莺肯定要上交上去的好吧!草,我倒希望她能答应老大,要不然一旦被严格保护起来,下次只能看看录影了;难得这么萌的一只……”

    “味道也很好。”

    “列恩?”

    “还是我先发现的,老大这个烂人(怒音)!”

    “你有本事声音再大点、他就算听力不好也不至于听不见狮吼(笑)。”

    啊……

    ——他们在说啥?

    但原来……

    你们也知道这不、正、常、啊!

    来来回回,我和哥斯拉大boss并排坐着,把《卡门》歌剧里的音乐听了个遍,没错——全听了一遍!

    间歇,听到一首喜欢的,他还微微颌首,点评“这个现场版更好听”——这操作真是让我服气到不行;要不是场合不对,我好想好想大声和他说:

    别挣扎了,再这样下去,您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得到老婆的!

    当《斗牛士之歌》响起后,我果断地按住了对方冰冷的手。

    “暂停一下;那个……你很喜欢《卡门》吗?”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亲切友善。

    他垂下眸,盯着我的手,沙哑地“嗯”了一声。

    喂……就是碰了一下,害羞什么啊你!耳根发红也太纯情了吧。

    我深吸了口气,憋着气,又把笑容露了出来, “……但是,所谓卡门少女的故事呢,”我诚恳地说,“不太适合这种场合;不光是大部分的音乐,都像在打仗……除此之外,比方说吧,它就有一个很有趣的改编版——可以说是与婚姻截然相反了。”

    很好,婉拒的机会还是被他递过来了!

    见他面露疑惑,不大明白我的意思,我就给他轻哼了几句东方情调版的《卡门》——

    那是一部于上世纪拍摄、虽颇具典型的时代气息,但不同于强调女性是弱势群体的别致港片—《野玫瑰之恋》。

    虽说大作曲家的《卡门》,几乎贯穿了整部的电影,然而……

    “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儿,一点也不稀奇。”

    他轻蹙起眉头。

    “男人不过是一件消遣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

    那双冷凝的金眸,死死地盯住了我。

    “……是男人我都抛弃~不怕你再有魔力…你要是爱上了我,你就自己找、晦、气。”

    ——听懂了吗?

    肯定听懂了吧。

    清唱的时候,我特意咬住了关键的词语,这首歌是以前的声乐老师教给我的;对于其间的情感表达,我可是相当有自信_(:3)∠)_!

    刚才,我想了半天,既然他用这种……呃,别开生面的方式求婚(或者和我开玩笑?)什么的,那我就按照他的逻辑拒绝掉好了。

    这样既不得罪人,又显得我很有音乐素养。

    配合这位大佬的音乐素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样总算归行了吧!

    ……

    可让我没料到的是,连其他人都偷偷地乐了起来;活泼点的各个捂着嘴,还有个小哥对着我们,弓起肚子,他都快笑到抽筋了。

    这个面容的冷峻银发男人,却有点呆。

    他以一副“我在思考,请不要打扰我”的神情,安静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接着,才似乎是颇为好奇和不解地问我:

    “你是想说,你不太顾家吗?”

    我:不,我……我应该还挺顾家的?

    …等等,重点不是这个!

    “也可以。”没等我说话,他沉吟了稍许,像是莫名做出了什么妥协一般,又固执地把话题给强行绕了回去:

    “那有了孩子以后,我辞职在家,你出去工作好了。”

    ……行了行了,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您就饶了我吧!

    我彻底放弃能和他套近乎的做法,“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打算结婚。”

    “为什么?”

    “因为我对男性没兴趣,啊,不是那个意思。”我吐了口气,被周围人从看偶像剧,转为看伦理剧的震惊神色给郁闷到,马上打补丁:“我对女性也没兴趣,我就喜欢一个人待着;你们刚没看到我一个人,在那里待得好好的么。”

    ——只要别把我拖出来,还求婚;什么啊操作啊真的是……这种时候,这种时机,就放两首民谣,我还他妈的不认识你,答应才是我有猫病呢。

    我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朝前伸展开来,露出很细的手腕,握了握;见目的达不到,语气也懒散起来:“不管了,随便吧……反正我也不可能因为害怕被解剖,就答应你的要求——你们是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实验室?没变成动物的就是夜莺——那夜莺又是什么东西?要被拿去做研究吗?那我能分到多少钱?……对了,能不能先让我和家人说一声啊……”我怕他们下次看到我是在法制频道——还是被制成标本的那种,上面写着:惨剧!年轻女孩深夜千万不要和陌生男性外出;“我家里还有只猫需要人照顾,要定时喂粮的。”

    “嗯?怎么样?”我偏头看向这位大boss,“这位……”

    不知姓名的mr.蛇精病——至于是今天遇到的第几个……我忘了。

    银发男人没有打断我的啰嗦,而是安静地听我说话,继而若有所思望着我——我还以为他要说点什么“没事录完口供你就能回家了”之类的屁话,权当安慰一下,没想到……却听他突然道:

    “你错了,你很顾家。”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