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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

      众人看着,就又想起了蒲苇昨天说的话——这个家,还是由公公婆婆当家的。

    那说明,她是真的顺着她婆婆的。

    啧,这陈铁牛家的,上辈子到底是积了什么德,娶个傻子,还能娶到这么能耐的人来。

    众人暗叹,少不得有那羡慕的。

    然后,女人们开始围着蒲苇,不停地夸她。连心里很是不服气的男人那头,也来了不少人,挺真心地冲蒲苇竖了竖大拇指。

    “你可真厉害!”

    那是当然!

    蒲苇翘了翘下巴,特别不客气地接受了他们的赞美。

    强者为尊,无论世事如何变幻,那就是不变的道理。

    她在末世,那也是很厉害的!

    然后,就是收拾蛇的工作。

    有些在附近的孩子们听说这边要打蛇,根本控制不住那爱看热闹的心,一早就有远远看着的。现在见蛇都被打死了,就有爱玩的、看稀奇的,要跑过去看热闹,但被蒲苇一声高喝,全部都给叫住了。

    “都不许给我去啊,那蛇是死了,可那蛇头兴许还能动,还能跳起来咬人!”

    啊?

    这可让大人们吓了一大跳,赶紧也跟着出声,让那些破小孩赶紧滚回来。

    有人就说起两年前一件事。也是打死了蛇,然后没想到,有人凑过去捡蛇的时候,就让蛇给咬了。当时还以为那蛇没被打死呢,但现在被蒲苇这么一说,大家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所以,让找带盖的罐子,就是为了放蛇头啊,以免不小心咬到人。回头啊,还得把那些蛇头给烧了。”

    “不用这么麻烦吧?”有人提出疑义,“毒蛇不是被拔掉毒牙就不毒了吗?陈五叔都是这么干的。”

    蒲苇挑了挑眉,“没出事?”

    “没啊。大家都吃得好好的呢。还有用那蛇泡的蛇酒,也好用得狠。”

    蒲苇想了想,就又问:“出事,不是指死掉了,而是,就没人那样吃了、喝了,身体出现不舒服?”

    这……

    那人脸上出现了迟疑。人群中就有别的人表示,不舒服好像是有的。但是,这跟个人有关吧。有些人就是碰不得蛇肉。而且,兴许吃蛇的时候,那人的身体又突然不适合了呢。

    “反正没吃死人。”

    蒲苇就呵呵笑。

    “那是因为蛇毒只有入了血液,才能毒人。这要是吃进了肚子,一般是没事的。可要是你的嘴里、肚子里哪块有了伤口,让那毒液又钻进了血里,那就又是中毒了。不过因为吃进去的毒液少,也就死不了人,而是表现为身体不舒服罢了。”

    “啊?原来是这样的吗?”

    大家齐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蒲苇就表示,她这也是小时候听一位大夫说的。具体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她也不太确定。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毕竟是大夫嘛,骗她一个小姑娘干什么?

    别人赶紧道:“那不能,人大夫说的,肯定就是对的。”

    医者父母心嘛。对当大夫的,村里人还是挺信服的。

    这头陈红竹也把刀和罐子拿过来了。蒲苇没让其他人靠近,她自己过去,一刀一下,就开始剁蛇头。剁下的蛇头,则被她给扔进了罐子里。

    大队长陈贵压着时间,姗姗来迟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蒲苇蹲在田地中,手起刀落,一刀砍掉一个蛇头的身影。

    那份彪悍、那份利落,那份狠劲,看得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嘴唇上灰白的胡须,愣是被接着而起的怒气给吹得一甩一甩的。

    这陈铁牛家的小儿媳,好大的本事!

    这么多蛇,竟然就凭着她自己一个人,都给收拾了!

    这让他忍不住心惊的同时,心里也跃上了阴影。总以为这陈铁牛家,哪怕小儿子去当了兵,也应该翻不了身,但没想到,娶的一个最不应该被他给放在眼里的傻子儿媳,倒成了现在最让他忌讳的存在。

    这让他很不爽!

    他不喜欢变数,更不喜欢底下的队员不在他掌控之内的感觉。

    而且,那陈铁牛家的小女儿昨儿个竟然敢叫出他小儿子的名字。这分明说明,陈铁牛一家,也没放下当初那件事。

    他暗下了眼,薄薄的唇瓣一抿,走了过去。

    “这是全部都打死了?”

    他沉声询问,不苟言笑着。

    第33章 有点认命

    蒲苇抬头看着面前这位五十好几, 穿着一件式的军绿色棉大衣, 明显就和周围这一圈下地的村民有所区分的老头,有点猜到了他的身份。

    “嗯, 是打死了。不过以防万一, 再把它们的头给砍了, 这样肯定就死透了。”

    态度平平常常, 不带敬畏,也一下和普通的乡民区分了开来。

    陈贵越发抿紧了唇。

    “你还没见过我吧?我是小陈村的大队长。”

    蒲苇一笑, 只“噢”了一声, 砍蛇的动作,半点不带停顿。

    陈贵见状,心里头不喜。他绕了一圈, 先去看了一下打蛇留下的场面,评估了一下蒲苇的身手,才又回到了蒲苇的身边。

    “你在这砍蛇, 搞得血淋淋的, 小心吓到女同志。”

    蒲苇一怔, 眯了眯眼。再抬头, 她虽然还是笑呵呵的,但眼神却是冷的。

    “瞧你这话说的, 打蛇哪有不见血的。而且,女同志啊, 也没你想象得那么脆弱。多见见血, 反而还能更强壮。再说了, 这血可是好东西,有营养着呢,这进了泥土,保管这块地方,明年种的水稻就能比别的地方长得要壮。我这也算是无私地将我们家的肥料贡献给这片土地了。”

    如此高大上的说辞,实在是让陈贵想怼都没法怼。

    而且,这么多人看着,话又说到了这个份上,他要是再针对,倒显得他一个当领导的、当长辈的,和年轻小媳妇斤斤计较了。

    失了风格。

    所以,陈贵不再说,径自走了。

    蒲苇处理完之后,将所有东西都带上,去找了陈会计。

    “听说,今天我就可以不上工了?”

    陈会计自打那天之后,就有点怵蒲苇,非但点头应了好,还特主动地表示,晚上算工分的时候,他肯定会将她的十个工分给记上。

    蒲苇觉得这人挺上道,高高兴兴地带着这些东西,就要往家走。

    但没走多久,就被陈妈妈给追上了。

    陈妈妈想起了这个小儿媳,可是有黑历史的。那会儿一个招呼都不打,就把鸡给炖了,这会儿家里的劳动力全部都在地里,她要是回去了,可不就成了山大王,厨房也由着她祸祸了。

    所以,她叫住了蒲苇,小声地说道:“你可不许偷吃,一切等我晚上回了再说。”

    蒲苇睨了她一眼。

    心想这人倒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她以为刚才拍了自己一下屁股,自己没计较,她就能爬到自己头上了?

    “家里的规矩,我明白,会给你留一半的。但我自己那一半,你别管。”

    说完,推开陈妈妈,她继续走。

    陈妈妈那张老脸,顿时臊得红了起来。

    她又追了过去,“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

    “别就是了,你就是那个意思,想管我。都说了,你管不了我的,你怎么就不往心里去呢。”

    这话顶得陈妈妈彻底无言。

    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蒲苇走了。

    回头,面对大家羡慕的目光,以及热络的恭维,她还得努力扬起笑来回应,实则,心里的那个小人,都已经开始哭了。

    打呢,是打不过的。

    管呢,也真是没法管。

    所以呢,这小儿媳真想祸祸,也只能受着啊。

    而且,还能白得一半的蛇肉,肯定是赚的。

    然而,想虽然这么想,这心里还是有些痛怎么办?陈妈妈有一种直觉,等自己回了家,肯定就看不到那一半的蛇肉了。

    她心疼呐。

    但这会儿心疼的,又何止是她一个?

    那些依旧被困在田地中,大冷天的必须得在那不停用锄头翻地的某些个男人,更苦逼,更心疼。

    他们哪里能想到这蒲苇能这么厉害,十多条的毒蛇,说给打死就给打死了。

    她怎么就不知道怕呢?

    怎么就会有这样的女人呢?

    她还是不是女人了?

    为什么就不能跟别的女人那样,见了蛇就赶紧跑了?

    他们想到了他们这两日的辛苦,每天真是天没亮就起床啊,偷摸地上山抓蛇,然后大中午别人还能歇一会儿的时候,他们还得偷摸地出去接着干,晚上囫囵喝完粥,再继续。

    如此累死累活,好不容易抓来十几条蛇,他们想看的是蒲苇被吓得屁滚尿流,想看的是他们男人的雄起,可不是为了给蒲苇的英勇之名再来锦上添花的,更不是给她来送肉的啊。

    娘咧!

    眼瞅着蒲苇拎着那么多蛇,越走越远。他们想想这本该是他们的肉,也本该是他们可以旷工歇息的,可最终却……

    他们好想哭啊!

    再想想这头他们什么都捞不到,也没用得上陈五叔出马,可之前辛苦出动陈五叔一趟,不得给人家辛苦费啊?原先还想着可以用最终肯定又落回到陈五叔口袋的蛇给抵一部分,再拿上一点钱就好,可现在——

    蛇没了,他们可不得赔给陈五叔一笔数目不少的劳务费啊!

    呜呜,想到这,他们就更想哭了。

    这寒风冷啊,可再冷,能有此刻他们的心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