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节
不过疑问一旦种进心里,是不会那么容易连根拔起的,暂时的不去想它,不过只是缓兵之计罢了。
起身后,珍娘看见放在桌上茶套子里,温呼呼的药汁,和一罐还在冒着水蒸气的热水,由不得脸上绽出笑颜。
“钧哥!”
钧哥忙忙从外头跑进来:“姐!我在厨房烧水呢!有事?”
珍娘笑了,神采奕奕,梨涡欲闪:“我好钧哥,真是辛苦你了!”
钧哥一见她笑,心里顿时松了口气,也笑了:“这有什么!比起爹娘刚走那会。。。”
珍娘嗔他:“再不许说那时的话了!现在有我,你只有好日子过!还记得一百个鸡蛋么?”
钧哥有些眼酸,嘴角的笑却还倔强地挂着:“自然记得!姐不是还说要进城么?我只等着收钱收到手软的好日子呢!”
钧哥点头,顺手将药汤端到她面前:“还热呢,正好入口,姐快喝了!”
珍娘一扬脖干了,放下碗做了个鬼脸:“好苦!”
钧哥笑眯眯地收了碗:“早饭做好了,快洗了脸来吃!”
珍娘大感意外:“你做的?”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成?
钧哥回了她个鬼脸:“昨晚剩下的,我热了热,你别挑剔了,凑和吃吧!”
珍娘哈哈大笑:“我就知道!”
早饭后,珍娘换上孝衣:“钧哥,咱们得去二爷爷那边看看,算算日子,今儿该出殡了。”
钧哥点头,却又担心地看着她:“姐,去是该去的,不过你这身子,受得住么?”
珍娘嗤笑他:“你管好自己就行了!我好得很,不就是发个烧么,歇一天一夜还不够?”
钧哥知道她的性子,只得依了。
去到庄上,正赶上仵作行人来伺候,纸劄打卷,铺下衣衾,家里人都来了,福平做孝子,与二爷爷抿了目。
一时停当,照前将棺木停放端正,放下帐子,合家大小哭了一场,珍娘与钧哥在人群里掉泪不已。
请来的僧人打起磬子,扬旛道场诵经挑出纸钱去。合家大小都披麻带孝。
福平穿重孝,绖巾,佛前拜礼。乡舍亲朋来吊问上纸祭奠者,多得连门口小道都堵实了。阴阳徐先生早来伺候大殓。祭告已毕,抬尸入棺,珍娘默默走上前去,将四角小银锭子放在棺内。
胖二婶眼尖睥见,情不自禁向前推了推自己儿子保柱:“快过去扶珍丫头一把,看她有些要倒了!”
正文 第165章大拿梁师傅
珍娘听见,头也不回冷冷地道:“不必客气,我撑得住。”
胖二婶不死心,自己挤到珍娘身边,捏了捏她的手叹气道:“我看你又瘦了!珍丫头你何必硬撑?跟了我家去,三日不到就能养得你跟我似的。。。”
“不必了!”珍娘连话也懒得跟这个贪婪的婆娘多说,见她来了,自己转身就走。
胖二婶不死心地强拉住她:“珍丫头先别走,我还有话说呢!”
珍娘不耐烦之极,轻轻拨开对方的手,春水般的眼眸中霎时有戾气迸出:“我现在好声好气,全是给二爷爷面子,婶子别可错会了意!自己给自己留点面子,省得一会又人前说嘴,说我欺负了你!”
胖二婶呆住,看着珍娘翩然远去的身影,快嘴竟说不出话来回。
三混子嘻嘻哈哈地过来:“怎么样?婶子也有吃瘪的时候了?我当婶子是常胜将军,在这庄上永不失败的呢!”
胖二婶一巴掌上去,打得三混子向后连退八步,差点跌了个屁股墩。
“你说什么风凉话!”胖二婶指着三混子狠狠地骂:“你以为我就此输了?告诉你,早得很呢!”
“婶子今日来吊唁,我们无话说,”福平冷若冰霜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不过若是来找事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虽好说话,我爹却是个性子硬的人!在他面前闹事,先掂量下自己的分量!”
胖二婶看了福平一眼,对方手臂上半卷起的袖子下,暴起的条条青筋似在告诫她:别作死,作死必死!
三混子早跑远了,这种事他溜得最快,谁也赶不上他。
前头一切俱已安排妥当,阴阳先生放下一七星板,阁上紫盖,仵作四面用长命丁一齐钉起来,福平婶握住珍娘的手,放声大哭,妞子将头埋在珍娘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珍娘搂住这一大一小,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风光送走二爷爷,福平家也跟全贵家的说定了,房子地都赁给他家,珍娘还定下五十只羊的订单,说好冬至时来取。
钧哥留在茶楼打包行李,珍娘则先去了城里,程夫人派人领着她,去看了饭馆所在地。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饭馆正处在雅平居和隆平居中间位置,城里中心地段,六条巷里。
左边走出去,街口就是隆平居,右边拐过去不远,正对雅平居。
三足鼎立似的。
走进去看,珍娘发现里头一应俱全,窗明几净打扫得十分干净,案椅一色的楠木,原木颜色摆着,显得古朴质实,与一般酒楼的华丽不同。
程家人先进去,一不会领出下人来,穿着整齐,青布衫,前襟扎起,袖口挽上,翻出雪白的贴边布,皂色鞋,白布袜,走路悄没声地。
程家人介绍:“这是请来的粱师傅,城里勤行排得上号的大拿。”
勤行便指跑堂,既然是大拿,那便是行家了。
珍娘忙上前问好,梁师傅十分和气地回了,不卑不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