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节
现在看来,自己是不是做得有些过了头?
“其实我没别的,我并不是,我。。。”
钧哥嘴里都是东西不便说话,遂冲秋子固挤了挤眼睛,示意他不必慌张,自己对他只有谢意,并无嘲讽。
于是,两个男人再次相视而笑。
一顿饭后,药汁也晾得差不多了,钧哥自去里间,先替珍娘换了头上汗巾,然后喂她喝药,好在珍娘人虽烧着,身子却还放松,药也容易喂得进。
待他拿出空碗时,秋子固二话不说便接了过去。
“不不,我来洗我来洗!”钧哥抢着要抬堆满空碗的托盘:“秋师傅已是忙了半天,怎好意思再让你来?”
秋子固轻轻拔开他的手:“这里还要人照料呢!不过几个碗罢了,我在你这个年纪,每天不知要洗多少只碗,”说着伸出手给钧哥看他指尖上的茧:“近十年过去了,这东西依旧还在呢。”
钧哥悻悻地松手,一半是秋子固的话有道理,珍娘这里离不了人,另一半则因对方手上力气真不小,他是个泥地里滚大的庄家小子,竟说拨就被对方拨开了手。
秋子固再次敏锐地看出他的脸色,和善地拍拍他的肩膀:“我光练刀工就练了七八年,自然有些力气。”
钧哥勉强地笑:“秋师傅不如收我做徒弟算了,我也想有您这样的师傅。。。”
话一出口,突然两人都觉出些不对,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尴尬。
秋子固淡然一笑:“别开玩笑了,你有你姐,现成的师傅不是么?”说罢不给钧哥回话的机会,端起托盘走了。
姐到底是个女人!我可是个爷们呢!
秋子固走得急,因此钧哥没机会将这话说出口,憋在心里,最后化成一声叹息。
鸡汤罐子静静顿在桌上,好像是个证人,将一切都收进眼里。
午后,珍娘醒了。
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不远处的窗外。
窗外本有一株丁香的,是最近她才从城里花厂里订来种下的,此时正是将开没开时,一树的小米骨朵花苞。
花影下,本是留白空处,多了个高大英挺的人形,磐石似的立着,好像撑着那棵树似的,又像是给花儿注进养分,总之是让人安心的。
“谁在外头?”珍娘想问,可嗓子眼里就像被塞进了一团火,烟燎气堵得她发不出声音来。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这才觉得头重脚轻,于是才撑起三分,扑通一声又倒回去五分。
正文 第158章醒了
钧哥在外间看着小炉上的火,忽然听得里间咚地一声响,吓一大跳,忙不迭地连跳带蹦地冲了进来:“姐!姐!”
珍娘气喘嘘嘘地平躺着,声音细线似的挤出嗓子眼:“叫什么叫!”
钧哥大喜过望:“姐你醒啦!”
窗外身影一动,猛地向前迈了一步,似要向门口移动似的,可不知为何,突然又停在了半空中。
钧哥轻手轻脚地将珍娘扶了起来:“姐!”语气里隐有哭音:“你可醒了!差点吓死我了!”
珍娘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却还不忘瞪了钧哥一眼:“那小子,胆子就这点大?姐不在你还不活了呢?”
钧哥鼻子一酸:“不许你说这样的话!”说罢搂着珍娘,放声大哭起来。
珍娘也心酸眼热起来,心想不知自己病了多久?这小子一个人不知如何撑过来的,想必不易。
不过她是个硬性子,越是难过的时候越要硬气,因知哀怨无用,只有振作才是硬道理。
“看这眼泪喷的,我说钧小子,你是嫌外头不下雨缺水了是不是?再说我现在不是好了?还哭?嗓子眼干得厉害,快给我倒一钟茶来!”珍娘强作笑容开着玩笑,好容易哄得钧哥止了泪。
“你现在说笑,不知人家前头怎么着急!”钧哥送了茶来,又扶着珍娘坐起来,眼见她牛饮似的吸干了水,又摸摸她的头,觉得温度下去不少,心里这才好过些。
于是抬起袖子擦泪,半是抱怨半心酸地道:“姐!真真急得我没法子了,要不是秋大哥帮忙,真不知这事怎么办才好!”
秋?!
“谁是你秋大哥?”珍娘躺着突然觉得头晕:“你秋大哥是谁?”
钧哥定了定神,指着窗外那座人形玉山道:“可不就是秋师傅么?要不他请来城里最好的郎中,又帮着我。。。”
珍娘只听得个秋师傅三个字,后面的话便再没听清了。
“你小子昏头了!”她的声音本就不大,现在压得更小:“怎好叫他来帮忙?非亲非故的,再说他可是隆平居的人!”
钧哥手摇得钟摆似的,忙解释:“不是我叫的,我。。。”
于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说了一遍,秋子固如何不请自来,如何带来鲍太医,又如何在这里帮忙。
珍娘沉默地听着,身体地虚弱让她的脑力也有些失了精准,有些事想不太明白。
不过人到底是来了的,这不,窗外一动不动地候着呢。
终于钧哥的话说完了,珍娘心里大概明白,便冲着外头轻轻叫了一句:“秋师傅,劳您吃累,辛苦了!“
秋子固听见钧哥说醒了时,本能地要进来,可理智提醒他,男女有别,不行不能。
于是依旧守在窗下,不料听见里间说了会话,竟又提起了自己的名字,还是珍娘的声音。
“没有,不辛苦。“慌乱下,秋子固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
珍娘只坐了一会,身子便又乏得厉害,软软地直要向下瘫去,钧哥发急起来:“姐!姐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