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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节

      不知是她和顺如春的声音,还是温婉可人的笑意,那个本来充满警惕之意的小子渐有被打动之势,不过还是不肯过来。

    “我们来找孙木匠,他中午还在我那儿吃过饭呢!是他留下这个名儿,”珍娘扬了扬手里的纸,依旧笑眯眯地道:“叫我来找他的!”

    那小子一见黄纸上的字迹,立刻就笑了。

    “原来找我爹啊!”小子一下换了个人似的,扑上来一掌将小丸抓了个干净,却没塞进自己嘴里,反转身小心地平分给身后几个小的:“早说啊!”

    这才拍拍手,向后引着:“跟我来吧!”

    前头说了,这村里男人都是做木活的,却唯有这个姓孙的是个人尖,也算辈分最高的了,祖师爷给皇帝造过皇宫和花园的,粗算起来,村里别人或多或少,都算经他手调教过的。

    小子一蹦一跳地向前走着,嘴里说东道西,其实都是在各种夸自己爹爹如何了不起,在这村里如何有威望,可他说得有理有据的,不但不招人讨厌,倒让人很有些敬佩之意。

    “你爹是个人尖,你在这半大小子里,也算个统领了吧?”珍娘看他身后总跟着一群孩子,左拥右围的,跟个将军带兵似的,嘴里便打趣他道。

    小子一挥手:“我娘说,只要诚心待人,人心换人心,不怕人家不跟随自己!”

    珍娘想起刚才,小丸子是他先抓的,却都分给了别的孩子,自己只舔到些碎屑,不由得点点头道:“你娘说得对,你也行得正,怪不得是这村里的将军了!”

    说话间,到了一处农舍,两边扎着两重细巧篱笆,此时五月下旬,正值百花齐放,满眼的嫣红姹紫,艳丽芬芳,野玫瑰将周边染成一片粉雾,空气里满满都是甜芬馝馞。

    “爹!有人来找你!”小子走过去,伸手进里头,将半人高的院门内,栓子下了,高声大气地喊了一嗓子。

    有个声音应了一句,珍娘一听便笑了,是中午那个孙木匠没错。

    小子完了事,向身后呼喝一声,一群孩子又欢笑着跑开了。

    孙木匠见声不见人,倒是个俏丽的妇人走了出来,圆圆的脸,两道弯弯的眉,一对大眼睛,亮晶晶的见人就笑,脸上有几个浅白细麻子,讨喜不生厌。

    正文 第八十九走哪儿吃哪儿

    孙家娘子出门,见是个不认得的高高瘦瘦的丫头,跟个哥儿站在门口,丫头长得清目秀,穿一身布衣,粉面凝脂,纤腰约素,笑盈盈地,哥儿一脸英气,身高体壮,保镖似的跟着,不由得心里犯疑。

    “姑娘有事?”

    珍娘忙先拉钧哥,一起向对方行了个半礼,然后客气地问:“孙大哥在不在?中午说好了,我来收家里的旧凉席的!”

    正在屋里吃饭的孙木匠,听见珍娘的声音,想起中午的事来,忙丢下碗走了出来:“是有这么回事,叫她进来吧!”

    珍娘拉着钧哥走进屋里,见别的也罢了,与一般农家无异,只是桌椅案具,虽是常见简单大方的样式,但色泽极沉,近荸荠色,又泛红,看不出纹理,又不是漆器的颜色,因没有浮光,心里便知不是平凡材质。

    因此便对这孙木匠有了些与别不同的印象。

    娘子笑眉笑眼地送上茶来,茶盅有吃饭的碗大,一色的白,磁不细,却是粗而润,厚且实用的。

    里头不知泡着什么名目的土茶,入口亦是无名的香,委婉清新,一碗下去,顿时来时路上的乏顿全消,头目清爽起来。

    孙木匠自己去了后院,不一时捧进几大卷涮洗得灰白洁净的旧凉席来:“是旧年搭在院里的,我家规矩,一年一换,本来预备将这东西拆了烧灶的,你既要,三文不值二文的,收了去吧!”

    珍娘忙叫钧哥接过来:“赶紧抬到外头院里去,别污了孙大哥这干净屋子!“

    孙家娘子笑道:“不脏不脏!每年我都洗净晒干了再收的,虽说要烧灶,可不洗过心里总觉得渗得慌,拿在手里也不顺当似的!“

    珍娘也笑:“想来是嫂子手脚勤快惯了的缘故呢!“

    席子拿过,该是算钱的时候,珍娘掏出一吊钱来,凭孙木匠自取,后者哪里肯收?

    “烧灶的东西,你白走了半日来,已经算是误工了,怎好多收?你将这整的收了,再拿十个小钱来就完事!“

    珍娘心想十个钱?你不如白送算了!

    两边推来阻去,最后孙木匠变了脸:“你要非多给,我就不让你拿了!传出去我白用这东西换钱,村里名声怎么处呢?叫人家指我姓孙的脊梁骨不成?!”

    见对方真动了气,珍娘只好先收了一吊钱,掏出一堆散的来,孙木匠真的只捡十枚,收进桌上一个匣子里。

    “这不好了?”孙家娘子含笑对珍娘道:“你不知道我当家的脾气,他认准的事,别人再多说也是无用!”

    珍娘知道这一家都是良人,于是拉了孙家娘子衣袖,半是撒娇半嗔道:“嫂子明明知道,也不提点我几句,白看我笑话不成?”

    孙家娘子也回手拉住她:“这个家他说了算的,我怎好胳膊肘向外?到时还吃不吃这家的饭了?”

    不提饭还好,一提到饭,钧哥眼睛就有些虚飘。

    别小看这孙木匠家,虽是农家,可又比一般人家丰富多了,冷荤四个,用的卤很特别,味很重,又有一股凛冽的药味,没吃进嘴里,光闻味就觉得是另一路的了。

    地里才收的麦面,这里已经上桌了,新麦的味道腾地窜出碗去,别说在屋里站着,就在外头院里,也闻得见香。

    钧哥情不自禁,咕嘟咽下了一口唾沫。

    珍娘重重踩他一脚。

    咱们可不是来吃饭的!

    孙家娘子将这一切都收进眼底,尤其钧哥那一声咕嘟,就连孙木匠也听见,笑了。

    “来都来了,添双筷子的事!来来,上桌!小子能喝酒不?陪哥我喝半钟?”

    珍娘自然说不必,钧哥也要向外躲,可脚就路粘在地上似的,半天就是动不得。

    也难怪他,半大小子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消耗大代谢快,又走了半天的路,虽有几个小丸子垫底,这时候也早跑得差不多了。

    孙家娘咯咯地笑,一把将钧哥按到木匠身边:“坐吧,咱当家的说一不二,叫你留下就只管留下!”

    珍娘还要再说,孙木匠瞪起眼珠子来:“不差那两个饭钱,快坐下去!”

    再拒绝就是矫情了,于是珍娘也道了声谢,半坐半站着,就着炕沿落下半拉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