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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她不敢再造次,老老实实回身等待,过了良久,终于轮到了她们母女。

    为示诚心,两人都去了帷帽,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

    侍佛方丈走上前来询问:“两位施主可要求签?”

    “小女虔心求问姻缘,多谢大师。”何氏道。

    那方丈冲叶秋嬗和善一笑,嘴里诵着禅语,奉上签筒来。

    “一瓣心香,方得善果。”

    “谢过方丈。”叶秋嬗恭敬接过签筒,方才虔心许愿。

    “弟子叶秋嬗,祈请观音大士庇佑叶家,愿长辈弟妹身心安康,无病无忧。”末了又想到自己身子的异状,再在心中虔诚祈请。

    “弟子无意偶得奇能,近来家中异状皆由此而起,令弟子不胜惶恐,祈请菩萨指点迷津。”

    叶秋嬗一边闭目祈祷,一边摇动签筒,没待片刻,一支签文便落了出来,发出轻声脆响。

    她随着声响睁眼,双手拾起签文,开始叩拜,三拜礼成她才起身来。

    拱手将签文奉到侍佛方丈面前,却听他摆了摆手道:“施主请往善问大师处解签。”说完便指向偏殿处,接引叶秋嬗过去。

    “烦劳母亲稍等片刻。”叶秋嬗转身对何氏道,直到得了她的应允才随着方丈过去。

    “施主请进,善问大师就在殿中。”方丈推开门,将她迎了进去。

    叶秋嬗抬首打量殿内,原来这偏殿中也供奉着一尊金身佛陀,佛前立有一张檀木案几,一个瘦削的灰袍僧人正坐在里头。

    见她进来,起身行一佛礼。

    “善问大师,这位女施主求的是姻缘签。”方丈对他道,而后便冲叶秋嬗行了礼,退出殿去。

    “见过善问大师,这是弟子所求签文。”叶秋嬗也合十作揖,恭敬奉上签文。

    方才她悄悄瞟了一眼灵签,俱是佛家梵文,她一个字都参不透……

    善问接过灵签,邀她落座,“施主请坐,贫僧现在便为施主解签。”

    他执起签文,细细参看,没一会儿便挑起眉头面露疑色,叶秋嬗见他神色有异,也跟着紧张起来忙问是否为不吉之兆。

    善问大师敛了神情,又参看片刻,才放下签文看向她。“施主求的是姻缘签?”他再次问道。

    面对神佛叶秋嬗自然不敢打诳语,她忙摇摇头否认。“大师,其实弟子问的是机缘命数。”

    那高僧听她道完反倒是松了口气般,面露欣慰,“施主若是求的机运,那便是上上签。”

    “哦?还请大师详解。”叶秋嬗忙追问。

    “此签乃戌宫之签,与施主面向甚合,是吉昌之兆,施主只需修德布施,方能恒之。曩昔瞢暗已散,璞玉之质必定历久弥坚。”

    善问大师细细为她解签,签中所道简直堪称精准,令叶秋嬗吃惊不已。

    肖氏罪行揭露,被逐去偏院,的确如签中的‘曩昔瞢暗已散’,而善问大师的最后一句更是安抚了她的愁思。立时便身心松快起来……

    “多谢大师指点迷津,弟子茅塞顿开。”她朝善问恭顺一揖,忽又想起先前的事,随口问道:“善问大师,若弟子这签求的是姻缘那又何解呢?”

    善问仍是笑意不改,但稍显犹疑。“施主这签若是求姻缘,那便吉凶对调,为下下签。”

    叶秋嬗心口一跳急问:“大师,此有何解?”

    “施主面相柔和,与此签犯冲。世道姻缘皆讲一个机遇,施主将来的有缘人,运道坎坷,不会有大作为。”善问直言不讳。

    叶秋嬗惊愕失色,她竟是克夫之命?!

    “施主?”见她失神,善问关切唤道:“施主你也不必忧心,你心中所求并不是姻缘,解出签文自然有所偏差。”

    听此,叶秋嬗心头稍感安慰,起身向善问道了谢。

    “施主可要给亲人点盏祈福灯?”善问热心建议。

    还未待叶秋嬗回答,大门忽然打开来,进来的却是方才排在她后头的那对母子。

    那妇人率先看到了她,缄默片刻又看向善问道:“善问大师,弟子想为夫君仕途求一支签。”

    不知为何,善问听此,蓦地收敛了笑意,颔首对那妇人应是,而后做了个恭请的手势,示意叶秋嬗往殿后的那处门出去。

    可她继母尚在前门等候呢,叶秋嬗稍有迟疑刚想说明,善问竟显出几分急色来……

    “请施主到殿后点亮祈福灯。”善问催促着,使得叶秋嬗不得不遵从。她觉察到不对劲,但却不敢滞留,只得不情不愿地走向后门。

    善问将她送至门口,便转身回去。她踏出门去,殿后空无一人,只有一盏盏供在柜上的祈福灯明晃晃地。

    叶秋嬗想着既然来都来了,便先为亲人点一盏祈福灯吧,决定好就提起裙准备下去,此时却忽见有一物什从身上落下,弹跳着滚落在她脚边……定睛一看却是自己今日所戴的珍珠耳坠。

    叶秋嬗抬手一摸,才发现两边耳坠上的珍珠都掉了,只剩下孤零零的银质托衬……她立即俯首拾起地上那颗。

    这南海珍珠极其稀贵,还是她今年生辰之时,父亲所赠,万不能遗失掉了。

    “还有一颗掉到哪儿了?”叶秋嬗弯下腰四周查看,并未见到珍珠的影子。

    “难道掉到了佛殿里?”

    她转身又走回佛殿内,此时善问大师正和那对母女低声细说,并未注意到殿后的异样。

    叶秋嬗不好上前打扰,思索片刻便踮着脚猫着腰,在殿后细细找寻起来。

    这里只点了一盏油灯,有些旮旯角处黑漆漆一片,莹白色的珍珠在黑暗处十分显眼,没一会儿她便找到了,就在大殿的门后。

    叶秋嬗展颜一笑,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佛殿的门极大,藏下两三个人都绰绰有余,叶秋嬗走近蹲下,这次却没看到珍珠,而是多了一双黑色布靴……

    那双布靴还在她眼前动了动,将她的珍珠踢了出去……

    “啊!有人!”叶秋嬗大惊失色,想惊叫出声,却被门后之人抢先捂住了口鼻,擒住她缩进大门之后。

    ……

    一股男子独有的清冽气息侵袭而来,冰凉的手指抚上她的脖颈处,紧紧扣住。

    叶秋嬗心里咯噔一下跌落谷底,心知自己今日是要遭遇不测了……果然便听那男子心头厉声呵斥。

    [闭嘴!别坏我好事!]

    声音倒像是个青年男子,她竟莫名觉得耳熟,却想不起来在何处听到过……

    前殿的善问大师和母子听到了些许动静,疾步走了过来,叶秋嬗眼见有望得救,却不想身后的男子蓦地抱住她,纵身一跳,竟使了轻功飞上房檐去。

    叶秋嬗哪里跳到这般高过,余悸未平往下一看,立即吓得瑟瑟发抖……下面的善问大师左右张望片刻,没见到人遂关上了大门……

    [余亮怎么还不现身?]忽听背后的男子心声,原来躲在这处是在等什么人?

    意识到自己暂时不会被害,叶秋嬗稍稍安心。但立马又惊慌失措起来……

    身后的男子一手紧紧捂住她的嘴,一手扣住她的脖颈,宽阔的胸膛也紧紧贴住她的后背,两人气息交合、肌肤相亲……

    “……!”

    叶秋嬗何时与陌生男子这般亲密过?羞耻之心便如洪水一般侵袭而来,素白的小脸更像是擦了红脂,通红滚烫。

    “放开我!”叶秋嬗也不怕高了,挣扎起来。

    男子力量何其强大,松开她脖颈上的手,轻易便将她两只小手钳住。

    [还不安分!]

    “是我不安分还是你不安分?!”

    叶秋嬗痛心哭诉。

    作者有话要说:  挟持play 。。。xxxxd

    第15章

    几番挣扎无果,还动出一身冷汗,看着殿内还丝毫未察觉到异状的善问和那对母子,叶秋嬗顿觉无望。

    好在身后的男子除了禁锢住她的嘴和双手外,并无其他动静,让她稍稍安下心。

    透过肢体接触,叶秋嬗能清楚地感觉到身后人内心的焦灼与不耐,他不停提及一个叫余亮的人名,看来如此鬼祟地躲在此处,等的便是这个叫‘余亮’的人。

    “也不知师父他们情况如何了……”他喃喃自语,些许温热气息拂过叶秋嬗耳畔,激得她一阵瑟缩。

    这男子实在太过高大了,她才堪堪齐及其胸口处,一张手掌更是大的出奇,盖过叶秋嬗整张脸颊还绰绰有余。掌心略有汗意,捂得她都快喘不过气来……

    叶秋嬗多希望背后之人也有读心奇能,好能够体会她此时的焦灼难安。

    越是焦躁便越是难受,她胸口起伏,终是叫身后的男子注意到异状。唇上的手掌稍稍松了松,叶秋嬗重获新生……

    【她看样子身子羸弱不堪,被我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吓,竟没有昏死过去,倒是比寻常女子坚毅。】

    叶秋嬗听他在心中这般评价自己,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听着。”

    男子靠近她,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好似秋风拂过落叶,幽而动听。

    随后便见那钳住她的手松了松,转而牢牢扣住她的手腕。叶秋嬗随之摊开手心,男子开始以指作笔,在她手心写字……

    那是只修长如玉骨一般的手,指腹略有薄茧却十分干净,一看便知其人必定养尊处优。

    男子一笔笔写着,手指好似羽毛挠在叶秋嬗手心,令她不堪其扰。

    【你别说话,我不伤你。】

    他心里怎么想的便怎么写,叶秋嬗早已了然于心,想将手缩回来。身后之人还未书完,还当她又要挣扎,忙锢住她手腕,强行将剩下的话写完才松开去。

    【也不知这女子看懂了没……】他仍不放心,轻捏一下掌中娇嫩小脸,以作确认。

    叶秋嬗觉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来,为免身后之人再做出什么无礼之举,忙不迭颔首答应了。

    稍过片刻,身后男子果真缓缓松开钳制,还了她自由。方一站稳,叶秋嬗便转身抬头看去,正撞进那人的无双星眸之中,一张玉面神色肃然,隐在暗处,凛然不可犯。

    “竟是谢芝这败类!”叶秋嬗呆若木鸡。

    而谢芝却在她进殿时已将她认了出来,那时他潜在佛祖金身之后,预备埋伏所等之人。却忽听殿前的和尚与一女子对话,女子音色轻柔甚是悦耳,遂好奇心大起悄声从缝隙中窥去。

    自然是一眼便认出她是那日姑母寿诞被自己无意调笑了的叶府千金。

    因着他的缘故,这女子还机缘巧合成了他姑母的义侄,而他自己也因太过放浪形骸被家中长辈好生教训了一顿。

    好在曜珮和圣上都因此对他失了望,受过的训斥总算没有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