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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

      “……”朵母眼中闪过一丝微讶的光,有些难以置信地说:“你和她一个高中,一个大学,还在一个战队?”

    “是的。”

    朵母若有所思地眯了下眼睛,点头,有意无意看了眼朵棉:“嗯,那我大概明白了。”

    “……”她脑袋越垂越低,窘迫地咬了咬唇。

    屋子里有须臾的安静。

    然后朵母忽然笑了起来,说:“我听棉棉说,你们俩在谈恋爱……其实吧,像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荷尔蒙分泌旺盛,谈个恋爱处处对象,都很正常。不过,我很惊讶的是,你居然会主动提出要跟我见面。”

    对于这次所谓的见家长,朵母其实并没有太上心,这个社会,二十来岁的小年轻谈恋爱,再正常不过,谈一段时间就分手,也再正常不过。

    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大部分连什么是真正的爱情都不明白。

    不必当真。

    “你们先坐。我去买点菜,中午一起吃饭吧。”说完,朵母便站起了身,准备离开。

    就这样?

    朵棉有点错愕地抬起头。

    突的,一个低沉嗓音很平稳地响起:“阿姨,您请留步。”

    朵母身形微顿,转过头,似乎有些惊讶。

    朵棉的目光也看过去。

    靳川站起了身。他那张向来冷淡散漫的脸,此时,难得多了一丝名为“认真”的表情。他平静地交代:“我叫靳川,老家在北方,十几岁的时候就跟着外婆来到了j市。我是一名职业电竞选手,目前主攻的游戏是pubg,在mys战队担任队长,从业近四年,国内赛事拿过三次冠军,国际赛事,代表中国拿过两次冠军,在圈子里小有一些成就。”

    听完这些话,朵母落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的目光,逐渐笔直。开始真正认真地聆听。

    朵棉微微瞪大了眼。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他用这种语气,如此完整而正式地阐述自己的过去。

    “我父母很早就没了,家里亲人就一个外婆。”靳川笑了下,“小时候家庭条件不好,所以我比同龄人要早熟,其他人还在滚铁环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想法子帮外婆赚钱了,在不违法的前提下,我什么事都肯干,什么苦都肯吃。”

    “一直以来,我做任何事都有明确的目的性,从来不在任何无关紧要的人或事上浪费时间和精力。所以我认定的,就不会变。”

    “……”朵母有些被震住了,微皱眉,好一会儿才说:“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认定了您的女儿,就是一辈子的事。我希望您能认可我们这段感情。”

    “我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她。”他视线落在朵棉身上,目光深邃如海,继续:“胜过所有。”

    “……”她眼眶微湿,抬手,捂住了嘴。

    那首歌名是《遥不可及的你》的歌,里面有句歌词,怎么唱的来着?

    “我从前相信,

    这世上有一个温暖的人,

    只为我悲喜,

    为我阻挡着人间的锋利。

    为了找到你,我从未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朵棉忽然觉得自己何其幸运。这世上,多少爱情无疾而终,多少故事有头无尾,而她在少年时,就找到了那个遥不可及的人。

    将来的事谁也说不清,但至少她可以确定,自己的青春无比璀璨。

    *

    pgi给中国区的决赛名额只有两个,国内各大战队为了这两个名额,全都拼尽全力。春节刚结束,mys的全体成员便已归队,全神贯注,心无旁骛,开始了为期四个月的全封闭式集训。

    就连刚和女友订完婚的shen,也抛下了未婚妻,搬入基地,和队员们同吃同住,共同应战。

    认真备战的结果,是中国区预选赛中,mys获得了第一,不负众望地拿下pgi决赛名额。而另一个拿到决赛名额的中国队伍,则是老牌战队cri。

    七月中旬,两支战队代表中国,在各自经理和教练的带领下乘上了往德国柏林的飞机,参加pgi全球总决赛。

    柏林,位于德国东北部,是德国的首都和最大城市,也是德国政治、文化、交通及经济中心。鸟瞰柏林,整座城市被森林、湖泊环绕,仿佛沉浸在一片绿色海洋中,施普雷河从南面缓缓流过市区。

    经过近三十个钟头的飞行,mys乘坐的航班终于在泰格尔机场降落,队员们身着印有显著五星红旗标志的mys队服,走下飞机,坐巴士去取托运来的行李。

    朵棉把遮阳帽摘下来,搓搓胳膊,“怎么有点冷。”

    “之前不是让你带一件薄外套么?”森森数落她,“柏林这个月的最高气温只有23摄氏度,你都不看天气预报么?”

    朵棉囧,“忘了。”

    “真不知道说你这天然呆什么好。”大山翻了个白眼,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扔给她,“接着。”

    “谢啦阿山!”朵棉笑着,举起手就去接。

    然而,这件外套被人拦截在了半空中。

    靳川面无表情地抓住那件衣服,顿都没顿一下就扔还给大山。然后脱下自己的,抖开,随手搭在朵棉肩上。

    她脸微红,小声说:“谢谢。”

    他没说什么,只是侧头,冷冷淡淡地看向大山。后者知道自个儿犯了蠢,吐吐舌头,缩着脖子跑一边儿去了。

    晚上在酒店,朵棉洗完澡,穿着小兔子睡裙躺在床上看手机,一会儿刷刷朋友圈,一会儿刷刷微博。

    她id名为“mys-apple”的账号,粉丝已经有一百二十万。这些粉丝,三成和她跟靳川的cp粉重合,余下的七成,就是她这几个月打大赛小赛预选赛吸来的。

    粉丝们有男有女。女粉丝喜欢她,大部分是因为她长得可爱,男粉丝喜欢她,则是佩服她在突击手位置上的造诣。

    在pgi中国区的几场预选赛上,她甚至在其中一场,对敌方的伤害量超过了靳川,拿到了全队mvp。

    这件事在当时又上了一次热搜,标题为“apple mvp”。

    经此一役,朵棉彻底靠实力摆脱了“broken女友”这一尴尬的身份,当初骂她、造谣她走后门靠男人的黑粉们被啪啪打脸,赞美掩盖过了诋毁。

    朵棉一边吃棒棒糖,一边刷评论。

    “apple你好可爱,我好喜欢你【大哭】我要娶你嗷呜!”

    朵棉想了想,敲字:我也喜欢你哦【爱你】“柏林天气比j市冷哦,你一定要多带点衣服!让broken照顾好你啊。怎么办好怕我家呆果感冒【流泪】”

    朵棉干咳了声,敲字:……嗯,好像已经有点感冒了……不过我已经吃了药啦!别担心【爱你】随即翻了几个牌,朵棉棒棒糖也吃完了,放下手机,看看洗手间。嗯?进去蛮久了吧?怎么还没有出来?

    她跳下床,光着脚过去敲了敲门,“砰砰”,“老大?”

    “嗯。”里面传出靳川的声音。

    “你洗完了么?”她问,“我吃完糖了,想进来刷牙。”

    “嗯。”

    朵棉拧开门把就进去了。

    宽肩窄腰大长腿……嗯?没穿衣服没穿裤子,连毛巾都没围一块儿……

    她脸“唰”的一下红得底朝天,手一抖,赶紧捂住眼睛噔噔噔撤退,嘴里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洗手间的地上有水迹。

    朵棉撤退的途中,悲剧了——她光秃秃的脚丫打了个滑,低呼一声,整个人瞬间往后栽倒下去。

    靳川一惊,飞快伸手接住她,然而她后栽的势头太猛,直接带着他也往地上摔。他怕她摔疼,在落下的瞬间拿身体当肉垫,整个把她托住。

    短短几秒钟,两人以一个极其滑稽暧昧的姿势摔在洗手间地。

    “受伤没有?”靳川垂眸在她脸上打量。

    “……没有。”朵棉脸还是红的,视线不经意往他腹肌往下一扫……!!!长针眼长针眼……她赶紧闭上眼,窘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手忙脚乱从他身上爬了起来,结巴道:“你、你先穿衣服,我……我等下再来刷牙。”

    说完就又准备开溜。

    半步都没迈出去,腰间一紧,被两只手臂从背后抱住。

    靳川抱住她,大手握住她纤细的腰,往上一提,把她放到了洗脸台上。他勾起她滚烫的小脸,贴近她,低声:“刚吃过糖?”

    他身上清爽的沐浴露味道熏得她脑子晕乎乎的。

    呆呆地点头。

    然后下巴被抬起,她眨眨眼,他咬住了她粉软的唇瓣。

    过了几分钟。

    “等一下。”小家伙整个人都要熟透了,手推着他,声音也软软的,“过几天就是比赛,不要那个吧……会不会影响你状态。”

    靳川亲她下巴,嗓音低哑:“不会。”

    她眼睛雾蒙蒙的,“真的吗?”

    “身心愉悦,状态才好。”

    “……@#¥”说得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

    总决赛正式打响的当天,比赛前二十分钟,shen在后台最后一次跟大家开会。

    “一定要记住在三分钟内完成初高级物资过渡,高级物资(空投)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尽可能争取,决赛圈之前一定不能有任何人员损失。记住没?”

    大家点点头。

    shen神色严肃:“还是那句话,战术是死的,比赛是活的,全程严格执行broken安排的所有任务,随机应变。”

    “嗯。”大家郑重点头。

    “ok。”shen笑,把口香糖分给四位队员,“各就各位。”

    朵棉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心跳趋于平稳,拆开糖纸,把口香糖放进嘴里。然后跟着靳川大山森森一道,走向了前台竞技区。

    门一开,一个偌大的暗色空间映入视野。

    数十台顶级电脑设备四台为一组,由隔音玻璃隔开,陈列在开阔的电竞区域,此时距离比赛开始还有最后五分钟,不少来自全球各地的战队都已就位。

    朵棉心跳如雷,视线扫过一张张陌生的年轻面孔。

    这次总决赛的队伍组成,欧洲3支,北美3支,亚洲(除中日韩)3只,独立国家联合体2支,韩国2支,日本2支,南美\拉丁美洲1支,澳洲1支,中东\北非1支,中国2支。

    突的,她视线落在了一个战队座牌上:silence。

    前年由broken、大山、森、hunter组成的mys,在pgi上拿到的名次是第二,就是输给了来自北美的silence。

    朵棉抬眸,四个金发碧眼的男孩子坐在电脑后面,说说笑笑,轻松自如,平均年龄不超过17岁。

    “怎么了?”大山见她半天不落座,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