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她坐下以后,观察了一番皇后的气色,接着询问了一些关于身体的情况,“今日娘娘可觉哪里不适?”
皇后微微摇头,“一日从前,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
她的手术做得很成功,一般只要术中没有意外,术后便也没有大问题,何况李御医肯定也来诊过脉,想必也没有大碍了。
“娘娘近日不宜太补,吃些粥喝点汤即可,切忌辛辣和太过油腻,想必这些,李御医应该就能调理。”她娓娓说道。
皇后见她空手而来,也没带什么药箱,不觉有些好奇,“你一不诊脉,二不带工具,平时就这般望闻问切?”
“娘娘莫不是不信我?”她微微一笑,继而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纸包好的纸袋,“这里是娘娘后续的药,再吃三四日,就可停了。”
宫婢立刻从她手中接过药。
皇后看了她一眼,她便识趣地带着其余宫婢退了下去,并关好了门窗。
凤灵夜知道皇后这是有隐私的事情要问了。
果然,皇后将一杯沏好的茶水递给她,“你与本宫相视也有些日子了,本宫也信任你,你也帮了本宫不少,现下,本宫就不与你温婉了。”
“娘娘但问无妨。”她接过茶水,握在手里。
皇后稍稍凑近了她,直言道:“你说,本宫还需多久才能伺候皇上?”
“大致一月以后,就可以了。”她莞尔回道。
皇后面色微喜,“恰好一月以后就是围猎了。”
“那妾身就祝娘娘早得贵子了。”她笑着祝福道,象征性地喝了一口茶,接着放到了一边。
皇后面色红润,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困扰她多年的难题终于解决,便亲热地拉住她的手,“你就是本宫的贵人,若你有什么难事,尽管跟本宫开口,千万别客气。”
提及难事,凤灵夜笑容微收敛了一些,感慨道:“难事到是没有,小事到是有一桩。”
“什么事?”皇后一脸关切。
她看向皇后,显然有些难以开口,迟疑了片刻,这才缓缓道:“实不相瞒,妾身在王府条件艰苦,至今身边也没有一奴半婢,许多事,做起来就不太方便......”
“这七皇子是愈发不晓事理了!”皇后闻言,脸色当即就不太好,厉声打断了她的话,意识到自己失态,这才叹了一口,蹙眉看着她,“真是苦了你了,你放心,本宫这就想办法给你调几个奴才。”
“娘娘是皇宫里的人,怎可从身边调奴才到王府?”凤灵夜失笑,接着又道,“妾身刚好身边有一个从小长大的好朋友,她也是夏国旧人,又与我情同姐妹,若娘娘能将她称作是娘家里的丫鬟,再将她送给妾身,岂不两全其美?”
皇后没立即回话,只迅速沉思起来,夏国一破灭,这大理国便到处都是夏国的奴才,从娘家调一个夏国旧人,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同时,她也看到了凤灵夜的心思,不信任其他的下人,只用自己熟识的人,确实符合她谨慎小心的性格。
既然人家都开口了,她自然不好拒绝。
于是,她笑着道:“熟识的人伺候你,本宫也放心,那就这么办吧。”
“谢娘娘隆恩。”她起身,正欲下跪答谢,却被皇后一把扶了起来,笑道:“你快起来吧,本宫这身子要是真有了喜,日后还得指望你呢。”
“侍奉娘娘,是妾身的福气。”凤灵夜巧言一笑,接着拂了拂身,“娘娘小心歇息,这段时日除了服药忌口,也许出去多散散步,这样身子才能恢复得更快,时辰也不早了,妾身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
皇后微微颔首,“嬷嬷,送七皇妃回府。”
门外的嬷嬷婢女立刻进屋,跟着凤灵夜一路出了后宫。
凤灵夜一回到西苑,刚将房门一关,里头的宫姬月就走了过来,妖艳的红唇懒懒一勾,“我可以出去了?”
“记得躲过院子里的眼线。”她淡淡道。
他微微一颔首,打开窗户,一眨眼便消失在了原地。
一个时辰不到,院子外就有下人过来通报了,说是有人拜见她,让她到大厅去一趟。
她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去往大厅。
此时,大厅里只有四人,一个是刚处理完公务的段君墨,坐在首位,面色沉稳,没有太多表情,一个则是庄南烟,她与坐在客位上的妇人寒暄着,极尽女主人的职责。
这位妇人很眼生,穿着锦绣绸缎,举止得体,贵气非凡,而她身后站着的那位女子,则要出众许多,一对黛眉,一双含情桃花眼,红唇不染而艳,一头长发披散,妖艳而绝美,虽是穿着一身布衣,却也难掩她的曼妙风情。
庄南烟见到凤灵夜来了,立刻起身相迎,“姐姐快来,这位是姜夫人。”
“见过七皇妃。”姜夫人起身,朝着凤灵夜拂了拂身。
凤灵夜点了点头,意思回礼,接着伸出手,“姜夫人不必客气,请坐。”
庄南烟先到,所以情况都了解,于是看向那穿着布衣的婢女,对凤灵夜说道:“这是皇后娘娘特地吩咐姜夫人,给姐姐送的婢女,姐姐看,可还喜欢?”
凤灵夜朝着那婢女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客气地回道:“皇后娘娘厚爱,妾身感激不尽,还望姜夫人替妾身向皇后娘娘转达一声,她的厚礼妾身收下了,多谢她的关切。”
姜夫人微微颔首,于是看了一眼婢女,婢女便款款走向凤灵夜,行了一礼,“见过王妃。”
“本王何时说过,王府会收下这名婢女?”
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段君墨,冷冷看向姜夫人。
姜夫人闻言,脸上笑容不减,从容不迫地回道:“皇后娘娘视王妃为贵人,哪里见得贵人身边没有下人伺候,所以这才从娘家,命我特地从府内挑一名夏国婢女伺候王妃,一来大家都是一个地方的,照顾起来方便,二来在异国他乡也能有个慰藉。”
此话一语双关,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她又笑着添了一句,“王爷放心,这些事都是皇后暗中让我办的,皇上并不知情。”
意思是,你亏待凤灵夜的事,皇后还没有向皇上禀报,你若拒绝,那就休怪大家翻脸了。
段君墨双眸一沉。
庄南烟知道此事僵持下去,定然对段君墨不利,于是款款走到姜夫人身边,“夫人说得对,皇后娘娘也是一片好心,姐姐身份特殊,我们也一直在为她寻找合适的奴才,结果还是不及皇后娘娘有心了。”
“皇后娘娘交代任务,我也完成了,那我就告退了。”姜夫人朝着段君墨、凤灵夜拜了拜,便退身离开了。
对段君墨的好感消失以后,凤灵夜便再也不想与他多呆一刻,便福了福身子,也相继走出了大厅,姜夫人带来的婢女则紧随其后。
一时,屋子里便只剩下了段君墨二人。
庄南烟缓缓靠近他,蹲在地上,替他捏着腿脚,小心翼翼又极尽温柔道:“王爷莫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他被拉回了思绪,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轻轻地握住她的小手,将她从地上牵了起来,“地上凉。”
“王爷,”她看了一眼外头阳光明媚的天气,“今日花园里的桃花开了,我们去看看吧?”
段君墨一扫适才的不快,嘴角微微含笑,起身便随着庄南烟一起出了屋子。
关于佛堂起火一事,由于段君墨的雷霆手段,后宅硝烟一时之间也消停了一阵子。
期间,由于昨夜凤灵夜的那番话,不知令段君墨作何感想,竟撤了搜查令。
趁着这阵子的悠闲,凤灵夜让宫姬月将院子里种植的草药卖去各个药铺。
由于她种植的药草,都是比较名贵的,所以经过各个掌柜检验以后,出手得很快,加之段君墨也无心管她,药草经过转卖,她手里终于也有了一些余钱。
这一天,凤灵夜带着宫姬月到花园里散步吗,只见府里的下人忙成了一团,有的铲土,有的抱着树苗,一个个在花园里穿来穿去。
什么时候起,王府要大兴草木了?
看到她疑惑的目光,宫姬月挑眉道:“听说小白莲喜欢桃花,段君墨就特地命人开始种植桃木。”
十里桃林吗?
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凤灵夜听完,只付之一笑,便没了多余的表情,甚至都懒得过问,绕过忙碌的下人,正欲回西苑,却被身后的人唤住了。
“王妃请留步。”简萝走到二人前方,行了一礼,“沁妃请王妃到大厅一趟。”
沁妃?
看着凤灵夜一脸不解的模样,简萝便笑着说道:“王妃在西苑深居简出,可能不知道这外面的事,就在前几日,王爷已经赐封我们家侧妃为沁妃了,寓意‘心尖上的女人’。”
凤灵夜漫不经心一笑,“确实是一个好封号。”
万荣阁,是段君墨召集众人的大厅,如今段君墨不在,最高位则由后宅的主母端坐。而此时坐在最上面的,毫无疑问成了最受宠爱的庄南烟。
此时,席雪瑶坐在她身边,额头的疤痕,用一朵鲜艳的桃花点缀,为她原本就娇嫩白皙的脸蛋,增添了一丝魅色。
她能出现在这里,凤灵夜并不意外。
只要庄南烟一句话,谁敢不放人?
见到凤灵夜以后,庄南烟也未起身相迎,而是端坐在高位上,神色严肃,“这几日,王妃都让你的婢女去哪儿了?”
“百草堂。”凤灵夜也没有避讳。
席雪瑶勾起唇角,冷哼了一声,一副果然如她所料的姿态。
“去百草堂做什么?”庄南烟目色转冷,嫣然有了一家主母的姿态。
凤灵夜缓缓对上她的眼,“卖药。”
“王府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你竟做出如此颜面尽失的勾当,现在还这般理直气壮地说出口,凤灵夜,你不要脸,可王府要脸!”席雪瑶扬起眉头,一双眼咄咄逼人。
凤灵夜闻言,竟低声笑了起来,继而目光一沉,“吃,残羹冷炙,穿,粗布麻衣,王府待我如下人,我又如何自居为主?”
“你?!”席雪瑶顿时语塞。
庄南烟也不与凤灵夜多做争辩,只从容地拿起桌案上的一本册子,递给简萝,简萝接过以后,又转递给凤灵夜。
凤灵夜接过来一看,目色一紧。
这册子上竟然详细地记录着,她这几日派宫姬月出府的所有时辰和次数。
她看向凤灵夜,一副宅心仁厚,又无可奈何的神情,“王妃,我待你一直如姐妹,大家有目共睹,可王府待你如何,我并不知情,但既然王爷将这个位置交给了我,我就要好好履行自己的职责,绝不会让后宅里的人丢了王府的面子。”
好一个不知情。
原来先前的默不作声,并不是她们拿她没办法,而是为了今日狠狠地办她。
凤灵夜从容一笑,“沁妃想说什么,直言便是。”
“根据王府新规,若有后宅女子擅自出府经商,一律鞭刑伺候!”席雪瑶早已按耐不住站了起来,直直瞪着她,厉声喊道,“来人,上刑!”
席雪瑶命令一下,大厅外,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高头大汉,拿着一把长长的鞭子,快步走进大厅。
庄南烟坐在高位上,淡淡看着这一幕。
“给我打!”席雪瑶瞪向凤灵夜,狠狠一咬牙。
大汉拿起鞭子,粗大的鼻孔深吸了一口气,扬起鞭子,狠狠挥向凤灵夜。
霎时,所有人都齐齐看向这道鞭子。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她身后的婢女,身形一闪,众人眼前一花,待再次看清时,“她”已站到大汉身前,将长鞭紧紧握在了手中。
“你想造反吗?!”席雪瑶冷声一喝。
宫姬月冷嗤一声,握着长鞭用力一扯,只见彪头大汉瞬间摔倒在地。
而这一切还没有结束,只见他抬起左脚一踢,重如千斤的大汉,竟直接飞出三尺,脑袋撞上门槛,顿时头破血流,惨叫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