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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节

      曹景阳的鼻孔已经有鲜血冒出来,他的惊恐越浓,他努力瞪大眼睛看着夏莱,他的嘴巴张了张似乎是想说什么,夏莱却是重重一捏,她语速极慢,却带着一股凌厉:“曹景阳,你留给我的那些恶心回忆,我哪怕一丁点也不愿意想起来,更不愿再提。反正我与你之间发生过的所有龌龊肮脏的事,你最好给我三缄其口,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要不然,就算张代他愿意放过你,我夏莱也不会对你有任何手软!你不要以为我会比张代好说话,我是不是吃素的,你一清二楚!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眼皮子勉强抬了抬,曹景阳吃力的:“嗯。”

    夏莱却还是不够痛快似的,她又是一字一顿补上几句:“是任何一件事,都不能再提!如果你让我不痛快,你就等着下地狱!”

    就像是见了鬼似的,曹景阳更是恐惧万分地重重点头:“嗯!”

    捏着曹景阳的下巴,重重一扭,夏莱这才嫌弃地松开,她用另外一只还算干净的手从口袋掏出一小包湿巾,细致地给自己的手来来回回擦了一下,她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过身来,一副天真心歉意的样子:“唐二,刚刚不好意思,我插队了。我一想到那渣渣,最近老占我便宜我就憋不住火,我不赶紧去抽他几巴掌,我今晚铁定彻夜难眠。我就这急性子,你有怪莫怪哈。”

    我轻轻摇了摇头:“没关系。”

    夏莱耸了耸肩:“额,你好像刚刚有啥要问曹景阳对吧,那你去问啊,赶紧的去问,不然等会他晕过去,就啥也问不到了。”

    咬着夏莱的话尾音,张代眉眼轻蹙,他冷不丁说:“夏莱,李达,不如你们到楼下等我们一下。”

    睥睨了张代一下,夏莱略显不爽:“要走一起走,张代你支开我们,算是什么事嘛!我就不走,要走一起走。这楼道乌漆麻黑的,我走得心惊胆战的,多一个人多一份胆。”

    张代嘴角微微一抽:“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夏莱你别太任性!”

    夏莱满脸郁闷,却终于妥协:“那好吧。”

    随着李达夏莱踩踏在阶梯上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张代转而抓起我的手,团在手心里,他语带皱意:“唐小二,你要问曹景阳什么,现在问吧。”

    在这样的情形下,由不得我长篇大论与张代细细明说,我嗯了一声,随即抽出手蹲下去,沉声问:“曹景阳,四年前到底是谁,将出租房的钥匙给你的?”

    疼痛难忍唧唧哼哼了几声,曹景阳勉强撑着眼皮子:“我浑身都痛….痛得快死了…快送我去医院….求求你送我去医院。”

    我不死心,将语气咬得更重:“你别耍花样,快说!”

    不料,曹景阳这头曾经被我套路了一下,就要将那个人爆出来的猪头,他此刻就像是被设定了特定程序:“我快痛死了…去医院好不好?”

    接下来不管我怎么变着法子变着词措去问,曹景阳总是没有回答在点子上。

    我快要被憋死之际,张代冷着眸子,将曹景阳的下巴抬起来:“说!”

    没想到,刚刚还能哼哼几句的曹景阳,直接像是吃了哑巴药似的,再也蹦不出一个字来,整个人完完全全陷入了半昏眩的状态。

    张代满脸乌云密布,他的手辗转游弋着快要捏上曹景阳的咽喉。

    我看曹景阳的状态,似乎真的越来越差,我生怕他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张代脱不开关系,我赶紧的抓住张代的手,用手扯着:“张代,算了。这事先放一放,先把他弄到医院去,别到时候真的把事情弄大条了。”

    因为紧张,我的语气有些发颤,可能张代怕我不安,他终于收住了手,说:“好,听你的。”

    停了停,张代又说:“唐小二,你开手机灯,走前面,我把这头猪架下去。”

    怕张代走在后面光线不够,撞到哪里碰到哪里,我一路都走得不安稳,基本上是三步一回头,来到一楼,我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快扭不过来了。

    转而用拖的,张代加快步伐将曹景阳拖到李达那辆车面前,在李达的帮忙下,总算将曹景阳扔进了车里。

    接过夏莱适时递过来的湿巾,张代擦了擦手,说:“让医生给他照个全身ct,看看有没有伤到内脏。他住院期间,好好招呼着他,总之在不把他弄死的前提下,让他多吃点苦头。”

    李达利索答:“知道了,张先生。”

    张代点了点头:“走吧。”

    朝我和夏莱礼貌点头示意了一下,李达很快开车疾驰离开了这里。

    看了看我,再看了看夏莱,张代缓缓说:“你们饿不饿,想不想去吃个宵夜?”

    我觉得这个嘛,得看夏莱,于是我说:“夏莱,你要不要吃点什么?”

    夏莱挺干脆地摇头:“那么多晚了还吃东西,会影响身材,我不吃了。不然你们去吃呗。张代这样吧,你把我载出去找个主干道把我放下,我自己打的回去睡觉,你们该去哪里浪漫就去哪里浪漫。”

    这么大晚上的,张代是不可能会把夏莱一个人扔路边的。

    果然,他有微微为难地看了我一眼。

    我寻思着,等把夏莱送回去,如果张代饿的话我们再去找吃的也不迟,我赶紧的说:“我不饿,也想早点回家休息。”

    张代摸了摸我的头,他说:“那行,那就回去了。”

    为了避免夏莱一个人在后面无聊,我坐在了她的身侧。可夏莱似乎已经有些困意,她没有像来时的活跃,整个人半眯着眼睛往后仰着,很是安静。

    不用煞费苦心找话题,我也乐得自在,透过车前面的镜子时不时看张代的脸,并且乐此不惫。

    最后,张代把车停在了上次找张大有来过的曦城某一独立别墅门前。

    夏莱似乎是从惺忪中惊觉过来,她慢腾腾爬下车,一脸小迷糊地对我们挥手说:“回去注意安全,我困死了,我进去睡觉。”

    得到我们的回应后,夏莱摇曳着走到铁栏栅门前,刷了指纹,她刚刚把门拉开,我忽然看到张大有,大步流星朝这边冲过来。

    他沉着一张脸,径直越过夏莱,跨过栏栅门,走到驾驶室的侧边,用力地狠敲了一下,对着张代就是一顿咆哮:“你,给我滚下车来!”

    哪怕我坐在后面的车厢,张大有的声音也如同炸雷似的,震得我耳膜生痛,我惊了一下,身体抖动十几秒,才稳下来。

    回过脸来看了我一眼,张代他蹙眉迟滞几秒,一脸勉强将门推开,下了车。

    我迟疑着,跟着下车之后,就站在原地。

    抖了抖因为刚刚幅度太多弄得有些皱褶的衣服,张大有怒瞪着张代,他的嘴巴扇动几下,低喝道:“你这个孽种,谁让你去动曹军的?”

    张代立得笔直,满满冷漠:“我没有听命于谁的习惯。我想动他,就动了。怎么,你有意见?”

    因为激动,张大有的嘴角颤抖得厉害,他抬起手来,指着张代:“你知道不知道,曹军之前掌控着的曹阳集团,能跟大有共享多少资源!这些资源能给大有带来多少利润你知道不知道!”

    语调更是凛然,张代冷冰冰说:“不知道。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你们大有的财务。”

    完全是被气恼冲昏了头脑,张大有的手很是娴熟朝着张代抬起来,他作势就要给张代扇上一巴掌:“你这个逆子,简直是反了!你别以为我真的不敢弄死你!”

    往我这边后退了一步,张代又是眼疾手快将我往更后的方向一推,他用漫不经心的目光睥睨着张大有,语气淡淡:“你敢,但你弄不死。我就喜欢看你恨不得干掉我,却又无从下手的样子。”

    将张大有抬起来的手抓住,慢腾腾地往张大有身上摁回去,张代的语气更淡:“张大有,既然你那么看不上我,那你就完完全全把我跟你那点所谓的血缘关系忘掉。你以后,不必再摆出一副父亲的姿态,口口声声骂我逆子,你完全可以像以前那般,将我当成你的仇人,就是纯粹的仇人,不需要掺杂那么多的复杂纠葛,简单干脆一点。你看不惯我,那就用你对付其他人的方式来打压我,在商场上猎杀我围捕我,如果最后取得胜利的人是你,我会恭喜你,我还敬你有种。”

    大概是气到了极点,气急攻心,张大有的脸色从铁青变作了泛白,他的嘴角抽搐的幅度更大,越抽越是合不起来,他重重复复着:“你!你!你!…”

    眼睛一个往上翻白,他忽然往后一仰,就要重重摔倒在地!

    在千钧一发之际,张代大步上前,揪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拽回,张大有踉踉跄跄几步,却是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刚刚一直站在旁边,与我一样大气不敢出的夏莱,她惊慌失措冲箭步蹲跪在张大有身侧,她伸手扶了扶他,说:“爸,你没事吧?”

    脸上乌云密布,看不到哪怕一丁点的晴空,张大有重重拨开夏莱的手,刻板说:“我还死不掉,用不着那么紧张!”

    夏莱露出浅浅委屈的神情,但她很快将这些情绪敛住,轻柔说:“爸,我先扶你起来。”

    或者像张大有这么装逼的人,觉得坐在地上跟他尊贵的身份不搭吧,他虽然还是一脸阴沉,但还是听从了夏莱的话,撑着点力被夏莱扶了起来。

    似乎真的挺畏惧张大有,夏莱给他拍衣服上面的灰时,那种小心翼翼和像小鹿般惊慌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冰冷的尖刀,刺得我一阵颤抖,满是心寒。

    而被夏莱扶起来的张大有,他正了正身体后,再一次重重拨开夏莱的手,他瞪着张代,冷冽一句:“滚!最好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丢下这么些话,张大有猛然地转身,他迈开步子一副要大步流星离开的样子,却连连趔趄了几步,可他没有再回头,就这么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

    拢了拢头发,夏莱表情微微一敛:“我先进去了!”

    也不等我们说话,夏莱已经急匆匆带上了门。

    在昏暗的光线下,张代的神色模糊成一片,我压根无法透过他的面部表情捉摸他的情绪,而他的语调中也没有任何情绪掺杂,他说:“唐小二,我们回家吧。”

    静默地给我系上安全带,张代沉着将车子发动,疾驰着前行。

    没有了树荫遮挡,路灯的光线悉数倾泻进来,我总算是看清楚了张代的脸上,刻着的淡淡不安。

    犹豫了十来秒,我小心翼翼:“张代。”

    张代稍微转过脸来:“嗯?”

    我用手覆在他的胳膊上:“你心里有事吧?”

    ☆、第97章 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跳过?

    笑了笑,张代的语气却是风淡云轻:“没有,我在想张大有会不会被我气死。如果他真的被我气死,那我到底要不要给他披麻戴孝。这真是一个比较难搞的问题。”

    虽然张代的语气要多轻描淡写有多轻描淡写,可我却扑捉到了他笑里夹带的苦涩,似乎也触摸到他内心深处的纠葛起伏,触摸到此刻的他其实并非刚刚与张大有对峙时,那气拔山河目空一切的冷漠,其实他对张大有,也并非能真正做到像陌生人般视若罔顾。

    但无法做到视若罔顾,又无法放下那些鲜血淋漓的心结去真正靠近,这大概是张代内心最相持不下很难平衡的拉锯吧。

    咬着唇忖量思虑一下,我:“不如我给夏莱打个电话?”

    像张代那么聪明的人,他肯定能从我这简单的一句话里领略到无限的风光,我以为他多少会执拗一番,再在拗不过我的情况下,无奈看着我打这个电话。

    但,他这一次倒是干脆:“你想打就打吧。”

    得到了张代的默认,我连忙掏出手机,拨通了夏莱的电话。

    夏莱的声音里全是疲惫繁杂:“唐二,张代他没事吧?”

    我用余光瞄了一眼临危正坐一副特别专注开车的张代,轻声说:“蛮好的。”

    停顿着轻呼了一口气,我想着虽然张代一口一个直呼张大有的名字,但如果我也跟着这样喊,多少有些不恰当,权衡了一下我说:“夏莱,张先生他,身体没什么大碍吧?要不要找个医生瞅瞅啊?”

    轻轻叹了一口气,夏莱慢悠悠说:“我刚刚给张源打过电话,张源他已经安排了医生过来,十分钟内能到吧。”

    为了让张代听到,我故意的重复着夏莱的话:“哦,张源找了医生,十分钟能到对吧?那就好。”

    微微迟滞了一下,夏莱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我爸现在冷静下来,气色好多了。”

    我又重复着:“噢,气色好起来了啊,那就好。”

    夏莱浅浅地笑了:“好了唐二,我先去洗个澡。”

    把手机放下来,我怕张代还有不安,故作吐槽说:“夏莱刚刚跟我说,她让张源找了医生到家里,感觉好费钱啊!”

    脸上不安的弧度明显舒缓了一些,但张代的嘴巴倒是挺倔:“我不想知道关于张大有的任何一切,他被我气死了最好。”

    我目的已经达到,我也不想再让张代辗转膈应,说:“我多嘴,那我不说了。”

    伸手摸了轻轻摸了摸我的手,张代自然跳跃:“唐小二你饿不饿?要不要去吃点什么?”

    这么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下来,我更想做的事是赶紧回家洗过澡在床上躺着,跟张代好好将今天捋一捋,但我觉得张代他可能没吃东西,我就说:“饿,去吃点吧。”

    果然跟我推测的差不多,那砂锅粥一端上来,张代给我打了一碗,我催促他快吃,他喝得挺香的样子。

    这么折腾下来,回到家里再洗个澡,已经快到零点。

    可不管是我,还是张代,似乎都睡意全无,我们相拥靠坐在床头上,我理理思路,开始说:“张代,你怎么关机了一整天?你知道不知道我担心得要命?!”

    顺着我的头发一路向下捋着,张代缓缓:“我的手机被监听了,我担心你会不小心说到什么被盯上,不能接你的电话,又怕你会一直打,只好关机。唐小二我错了。”

    今晚张代打给我时,说话什么的都不像之前那么随意,而李达给他打电话也一样的像打暗号似的,我大概猜测到他可能不方便讲电话。现在与他确认,不过是想从这个作为切入点,与他好好交流交流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往他身上靠了靠,我说:“没事,反正都过去了。就该以大局为重。但张代,明明这次进去的人是曹军,怎么一大早的圈子里面就传得沸沸扬扬,箭头都指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