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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一把推开了几根顶着胸口的长枪,阿雀一路大吼大叫的顺着大道向城内奔去。

    南门内的大街两侧,好些刚刚打开店铺大门的伙计激动而又好奇的探出了大半个身体,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阿雀。报官?杀人了?打劫了?啊呀,今儿个一整天就有谈资了!

    那些鬼鬼祟祟的人影几乎同时笑了起来!

    他们都认得楚天身边两大铁杆之一的阿雀,一大早的,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阿雀跑进乢州城大叫大嚷的要去‘报官’!

    好几个人猛地一跺脚,用力的握拳挥动了一下手臂。

    嘿,怕不是自家主人筹措的那件事情成了?那可是一万五千两赤金啊!

    好些人转过身撒腿就往自家主子的宅邸跑去,一边快步小跑,这些人还要强行压制脸上的笑容,更要藏头缩尾的,不让旁边人现自己的‘异动’,他们也实在是忍得辛苦。

    南门上方的城门楼子里,一名身穿青色长衫的中年文士推开一扇窗子,微笑着看着狂奔的阿雀背影,欣喜的点了点头:“去禀告太守大人,李都尉和赵校尉成了事了!”

    两个青衣小打扮的常随就忙跑下城门楼子,跳上早已预备好的两匹大花马,绕路向太守府奔去。

    阿雀气喘吁吁的顺着大道狂奔,一边跑,他一边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报官,报官,杀人啦,打劫啦,死了好多人,好多人都被杀了,天哪,死了这么多人!金子,金子,我家大哥的金子被抢了,一万五千两黄澄澄的金子啊!”

    乢州城内求生活的苦哈哈多,无论是卖肉的屠夫、做早点摊的小贩,又或者收夜香的粪头,倒垃圾的净夫,乃至各家各户出门采办的管事下人,还有从各大衙门值夜刚刚下班的捕快、衙役、文书公人等等,好些人聚集在街头巷角,喝豆浆、吃面条、啃烧饼、灌馄饨,一个个正忙乎着。

    阿雀一路狂奔而过,好些市井街头厮混的好汉一眼认出了他。

    “雀哥儿,来碗馄饨?”

    “嚇,别叫他,看他这模样,出事情了!”

    “能有啥事体?啥事体?莫非,楚档头的金子被人劫了?”

    “若是被人劫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嚇,一万多两金子,楚档头区区一鱼行档头,哪里有保住的力量?”

    “啧,看雀哥儿这模样,这得死了多少人?”

    渐渐地,就有喜欢看热闹的市井闲人往早餐摊子上丢几个大钱,兴致勃勃的跟在了阿雀身后一路小跑。

    逐渐的,就有三五十个闲汉跟在了阿雀身后,一路喧哗着来到了乢州太守府前。

    朱漆的大门上打满了金色的门钉,左右矗立着两尊三丈高的独角狻猊石雕,大门两侧一字儿排开了二十四名身披纯银甲胄的魁伟军汉,手中镀金的长戈在晨光中散出淡淡光芒。

    远远看着一大群闲汉跟着阿雀跑了过来,一名军汉猛地上前了一步,指着阿雀等人厉声喝道:“太守府重地,一群腌臜泼才焉敢放肆?退下,否则一个个抓了全部打死!”

    ‘嗡’的一声,二十四名军汉整齐划一的手持长戈狠狠向前虚刺了一下。长戈破风,出‘嗡嗡’闷响,声势煞是惊人。除了阿雀,其他的闲人纷纷停在了十几丈外的街道上,不敢再上前一步。

    阿雀气喘吁吁的向前跑了两步,脚下一绊,无比狼狈的摔了一跤,连滚带爬的向前翻了七八步远,他喘着气爬了起来,看着那些军汉大声道:“俺不是来捣乱的,俺是来报官的!”

    刚才话的军汉指着阿雀厉声喝道:“报官?太守府岂是你报官的地方?有何冤情,去乢州各处衙门去,太守大人主管一州军政大事,你这厮有何事情,胆敢惊动太守?”

    阿雀也不吭声,他大踏步的向太守府大门右侧的一尊铜鼓跑去。

    第十九章 惊龙鼓声响起(2)

    二十四个军汉眼睁睁的看着阿雀跑向那铜鼓,却硬是没一个敢吭声阻拦的。那铜鼓下方的底座是一尊螭龙,上面的铜鼓直径足足八尺,鼓身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正是全本的《大晋律》!

    这是‘惊龙鼓’,大晋所有的官府衙门口都有这么一尊铜鼓,大小规格不一,但是规矩都是一般无二。一旦惊龙鼓被敲响,衙门的主官不管你在做什么事情,都必须亲自出面审查案情。

    就算是大晋皇宫门前的惊龙鼓若是被敲响,大晋皇帝哪怕正在睡觉,也得赶紧升殿理事,这是大晋开国太祖皇帝立下的规矩,天下无人胆敢违逆。

    当然,如果有人胆敢无事胡乱敲响惊龙鼓,那后果也非常严重,轻则重打一百杀威棒,重则刺配、流放、充军,乃至斩示众都曾经有过的。

    阿雀来到惊龙鼓前,抓起沉甸甸的青铜鼓锤,用力砸在了惊龙鼓上。

    惊龙鼓的鼓架上一缕缕宛如雷霆的纹路骤然亮起,‘咚’的一声巨响震得百丈内的地面都晃悠了一下,一圈肉眼可见的白色气爆从惊龙鼓上喷薄而出,阿雀怪叫一声,被巨大的鼓声震得向后飞出了十几丈,狼狈无比的摔倒在地连连翻滚。

    大门口二十四名军汉也被惊龙鼓巨大的响动震得面孔白,狼狈无比的杵着长戈,勉强稳住了身形。

    那些跟着阿雀来看热闹的闲汉齐声惊呼,惊龙鼓上白色气爆席卷而来,三五十条闲汉怪叫一声,犹如滚地葫芦一样被冲得满地乱滚,好几个闲汉的脑袋撞在了砖块棱角上,撞得头破血流哭喊不绝。

    太守府内,乢州太守司马追风起了个大早。

    在院子里打了一套养身拳法,活络了一下身体,做完每日必备的修炼早课后,叫侍女烧了香汤,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澡,又用了一顿格外精致的早餐。

    浑身暖洋洋极其惬意、五脏六腑都极妥帖享受的司马追风站在太守府后花园里,笑呵呵的看着自家的几个小妾笑语盈盈的抱着几只长毛绿眼猫儿嬉戏打闹。

    司马追风心情极好,好得不得了的那种好。

    司马氏乃大晋望族,乃大晋开国世家,真正的钟鸣鼎食豪族。

    作为司马氏当代司马八骏之一的司马追风,才学方面自然是一等一的厉害,更有一番不弱于人的建功立业的心思。故而以司马追风的出身,他巴巴的来到了乢州,力求做一番功业出来。

    奈何这乢州的复杂程度,却远司马追风的想象。

    不提其他外部因素,单单一个风流半乢州的楚氏,就逼得司马追风束手束脚难有作为。

    好几年的恩怨纠缠下来,楚氏已经是司马追风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灭其满门而后快。奈何楚氏这条地头蛇势力太强,硬是让司马追风无可奈何。

    憋了几年的火气,这一次总算是找到了泻火的机会。

    “周流云,周学士!”司马追风笑得格外灿烂,心情也是极其的愉悦:“你白鹭书院好大的胃口,居然看中了吾的太守之位,真当我司马氏是好惹的么?”

    “你回转乢州不过数日功夫,就和凌氏沆瀣一气,难不成,你还妄图一口将吾的太守之位,还有楚氏偌大的家业一口吞下?真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哈!”

    “且看这次,吾取了那一万五千两赤金,你凌氏心痛不心痛!吾灭了你凌氏的数百铁甲私兵,你周流云是何等感受!”司马追风笑着端起一盏香茶,慢条斯理的品了一口:“馥郁隽永,果然好茶,果然好水,果然好火候!”

    双手端着茶盏,司马追风笑看着几个追逐嬉戏的小妾,慢悠悠的感慨道:“只是这唯一让吾看不透的就是,你周流云眼巴巴的回了乢州,第一个找上王麒校尉,却是为何?那王麒手中,有什么值得你下手的好东西么?”

    正在思忖中,‘咚’的一声巨响,惊龙鼓声犹如雷霆炸响,震得太守府后花园的池水无风掀起了半尺浪花,一条条黑的、白的、红的,色泽艳丽、体型富态的大锦鲤吓得从池水中窜了起来,好几条珍贵的锦鲤一脑袋杵在了池塘边的嶙峋湖石上,撞得脑浆崩裂惨死当场。

    司马追风的几个小妾被炸响的鼓声吓得身体一哆嗦,手中抱着的绿眼猫儿‘嗷呜’一声怪叫暴跳而起,锋利的爪子狠狠的划过她们的手臂,当即就有血水渗了出来。

    几个生得花容月貌的小妾一跤摔倒在青苔斑斑的花园小道上,哭哭啼啼的看向了司马追风。

    司马追风也被突然炸响的鼓声吓得浑身一哆嗦,一团红光在他掌心一闪而过,‘嗤’的一声一盏香茶连同茶叶都瞬间蒸,没有一丝残渣留下。

    “什,什么东西?”司马追风清癯的面孔微微扭曲,怒声呵斥道:“什么动静?”

    一名身穿黑色长衫,面容枯瘦的老人快步来到司马追风身后,恭谨的回禀道:“老爷,前面传来的消息,那个鱼行档头楚天的属下,名叫阿雀的敲响了惊龙鼓,说是要报官哩。”

    老人的眼皮一翻,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团绿油油的诡谲幽光:“嘻,听看门的护卫说,那阿雀口口声声说什么杀人了,死了好多人,楚天的金子被人夺走了。”

    “楚天的金子被人夺走了,杀人了,死了好多人?”司马追风呆了呆,然后‘哈哈’一声大笑:“李啸鲮不愧吾对他的看重,这事体,办得漂亮,办得干净利落!”

    将茶盏放在身边花容失色的侍女手中,司马追风突然皱起了眉头:“怎生搞的?怎么还留了活口来报官呢?李啸鲮实在是太不小心了,怎么能留下活口?哼,看来,他颇有点恃宠而骄,吾得好好敲打敲打他才行,办事如此拖泥带水,以后还怎么敢让他承担重任?”

    黑衣老人笑了笑,不吭声。

    司马追风慢条斯理的拍了拍身上长衫,淡淡的说道:“罢了,升堂罢,吾怎么也是乢州太守,这等案子,也该出面问询一二。”

    第二十章 福祸任你自选(1)

    惊龙鼓骤响的一瞬间,楚天从梦中惊醒。

    他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就好像被浆糊刷了厚厚一层,怎么用力都无法睁开眼皮。

    惊骇下,楚天伸出双手,用力的在脸上抓了一把。手臂的活动也变得滞涩了许多,楚天感觉到,他手臂上好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死皮,手臂一动,死皮破裂开,居然出了沉闷的响声。

    指尖在脸上碰到了一层厚厚的痂壳,楚天用力一抓,一层厚壳应手而起,眼皮迅睁开。

    一骨碌翻身而起,楚天低头向自己身上看了一眼,顿时皱起了眉头。他浑身上下都蒙上了一层黄豆厚的血壳,黑色混杂着淡红色的血壳腥气扑鼻,更有一股污浊的恶臭,熏得楚天差点昏厥。

    随手一抹胸口,十八年来一直挂在胸前银色链条上的那个小小的玉石枕头,果真一如梦中感觉消失不见了。楚天有点出神的低头看了看胸口上空荡荡的银色链条,沉默了一会儿,一把掀开了后窗,一溜烟的窜出了屋子。

    顺着演武场的后门出了宅子,沿着草木淹没的小道来到了江边,楚天小心站在齐膝盖的江水中,将身上的血痂一点点的清洗干净。

    厚厚的血痂化为一道浑浊的污水融入江水,几个翻卷就不见了踪影。

    这时候,楚天才顾得上感知身体的变化,他站在江水中,微微闭目凝神,就感受到了浑身上下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好像负重爬山的挑夫丢下了数千斤的重担,好像壳中的小鸟终于破开了厚厚的蛋壳,又好像种子终于破开种皮,一点绿芽在清风中摇晃,感受到了世间的阳光雨露。

    轻松,自在,逍遥,欢喜,一种自内心、源自每个细胞的大欢喜、大快乐满盈,楚天张开双臂,犹如要拥抱整条白蟒江,极力的伸展身体。

    一股热气从丹田而起,瞬间流遍了全身所有的经络。

    楚天蓦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丹田中的热气是他这些年辛苦打熬出的全部修为。他在红姑那里打了埋伏,用红姑的量天尺测定修为,他只有标准八十年的武元修为。

    实际上,楚天真正的武元修为已经达到了一百八十年,恰恰标准三甲子修为的武元。

    三甲子修为,楚天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都只打通了一半,附近的旁支经络的浸润、打通,更是还没有影子的事情。每日里他运功修炼时,武元路过那些还没打通的奇经八脉、十二正经、旁支经络,都会感到极大的晦涩感甚至是刺痛感。

    此刻丹田中武元绵绵而生,犹如一道温泉畅快异常的流转全身,随心所欲、无所不达。

    楚天体内的经络,一如一条条亮银色的宽敞隧道,居然全部开辟畅通,再无一丝一毫的阻碍。武元惬意的在这些经络中穿梭,短短五分之一刻钟的功夫,他就完成了一次完整的大周天搬运。

    而往日早课,一次并不完整的大周天搬运,楚天都要耗费足足一刻钟。

    一丝丝凉气不断顺着皮肤钻进体内,武元流过浑身经络的同时,这些凉气就自然而然的融入了武元中,在丹田中转了三圈后,就化为自身修为沉淀了下来。

    这感觉,比起楚天服用‘豹胎丹’后潜心修炼,豹胎丹药力不断沉淀功力快增长也只是慢了一半。

    “你究竟,是什么来历!”

    楚天赤着身体站在江水中,手指用力抓住了胸前的银色链条。

    那玉石小枕头已经不知去向,那梦中的‘江馗’也随之烟消云散,至于‘江馗’口中的‘我’,楚天更是不知道他是何等人物。

    ‘我’亲手炼制了玉石小枕,制定了那样苛刻的传承考验,九代单传加上十八年的噩梦折磨,那梦中的‘江馗’,应该说就是玉石小枕的化身,他忠诚的履行了‘我’设定的考验条件,最终挑选出了楚天这个幸运儿。

    没有留下任何废话,更没有对楚天有任何的质疑、任何的盘问,他留下了一门来路不明的传承后,就和他的本体小枕一样烟消云散,没有留下任何存在过的蛛丝马迹。

    “你并非‘武道’传承,却让我变成了疑似虎爹所说的‘天武之体’,通体经络畅通,练功事半功倍,这只是你附带的功效。那么,你留下的传承正本,又是多么的惊天动地、光耀古今?”

    楚天看着滚滚流淌的白蟒江水,犹豫了一会儿,突然爽朗一笑,全部心神都向眉心集中了过去。

    无边的灰色雾气中,直径丈许的圆形空间中,一盏造型古朴的灰白色石灯静静的悬浮在正中。

    石灯的造型极其简单,上方的灯盏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浅底圆碗,下面是一根拇指粗细的圆柱,再下方是一个小小的圆台底座,整个灯盏高一尺二寸,灯盏正中一点比绿豆还小的灯火静静的燃烧着。

    在那小小的绿豆大小的灯火上空,静静的悬浮着数千枚拇指大小的龙头凤尾金箓神章。

    这些金箓神章楚天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与其说它们是某种字迹,不如说它们是某种玄奥的智慧结晶,某种精妙绝伦的艺术品,或者是某种大道轨迹直接在灵魂中投射的投影。

    每一枚金箓神章起手笔画都是一枚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金色龙头,那精巧纤细、细致入微的龙头宛如活物,龙眼开合、龙须摇摆,龙口中更有丝丝金光紫气喷出,端的惊人。

    金箓神章收笔的最后一笔,定然是一条或者两条或者三条,最多可达九条朱红色的凤尾。凤尾主色朱红,边缘隐隐有七彩毫光萦绕,仔细看去,每一条凤尾都宛如活物轻轻摇曳,散出的气息神异、古朴,让人不自觉的沉浸其中。

    龙头、凤尾之间的金箓神章本体,则是金色、赤色相互渗透、相互融合,金、红二色神光熠熠生辉。

    金箓神章本体无论笔画多少,它们并非平面字体,而是结构复杂的立体文字。巧夺天工、美轮美奂的金箓神章静静的悬浮在楚天面前,每一枚金箓神章都似乎隐藏了绝大的奥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