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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花小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听见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咕噜滚动。她轻揉双眼仔细再看,屋里却已经没有人了,有的只有地上的什么东西,散发着荧色的淡淡光芒,照亮了小半个地板角落。

    花小术起身下榻,捡起那个被遗留下来的夜明珠。她细细打量一眼,又注意到榻边放着一个开盖的小药罐,以及自己房间那扉被撬开的窗……

    “你躲在这里,是想让我发现你,还是不想让我发现你?”

    被雨水打湿的垂丝掉着水珠,蓝漪盯着水珠一滴滴地落在地面被泥土吸收,低声呢喃:“我不知道。”

    蓝漪就躲在窗外,只稍花小术探出身来,就能够看见躲在窗下的他。

    他可以逃得远远的,可是他没有。他也可以不躲的,可他却还是跑出去躲了起来。蓝漪不知道自己心里其实是想让花小术发现,还是不希望被她发现。

    花小术双肘撑在窗栏上,低头看他:“你落下了不少东西,就算不跑我也能知道是你。”

    蓝漪的声音有些沮丧:“也是。”

    雨水落在指尖湿沥沥,花小术仰望暗沉的夜色:“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

    蓝漪讷然低语:“是你不让我来的。”

    花小术静默片刻,又问:“你这几天去哪了?”

    “去一个不必承受怒火的地方。”

    “……”

    花小术怫了:“你以为我是因为什么生你的气?!”

    “我知道,所以我还不能见你。”

    花小术愣住,她低头看着窗下垂头丧气的人:“那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躲到能够说出来告诉我为止?那你现在又算什么?”

    蓝漪仰起脸来,沐浴在绵绵细雨当中:“我听说你受伤了。”

    花小术支颐:“哦,然后半夜趁我睡觉撬我的窗偷偷摸摸爬进我的房间里头来?”

    蓝漪低头:“我忍不住。”

    花小术心中五味杂陈:“你怎么这么傻?”

    “为什么?”蓝漪支膝起身,定定地看着她,轻声反问:“小术,因为是你,所以我从不觉得这样做的自己是傻。”

    “我只是在用我的方式好好爱你。”

    花小术渐渐沉默,而蓝漪也静静看着她。雨水打在窗棂上,淅淅沥沥,越来越大……

    蓝漪抹过涔湿的浏海,耷拉脑袋:“小术,我可以进去吗?”

    眼看雨势越来越大,站在窗外的蓝漪浑身湿透了,花小术轻吁一声:“你不是早就已经进来了吗?”

    蓝漪瞬间恢复活力,手脚麻利地攀窗进屋。

    第62章 你在向我表白

    花小术没有点灯,就着蓝漪带来的夜明珠所散发出来的光,找来阿爹换洗过的干净衣袍让他套上,然后盯着他把头发擦干,这才安心地坐回旁边的鼓凳上。

    如此折腾下来已经过了大半宿,花小术原本就是被蓝漪吵醒的,这时已经很犯困。可是蓝漪没有离开,再困她也不能自睡自的,被人盯着看一宿什么的,怎么想都觉得很羞耻……

    尽管在她所不知道的无数个夜晚,蓝漪已经不只一次这么干。

    或许这个说法听起来很危险,这样的行为也属于不道德,但是作为一个有贼心没贼胆的窥探者,蓝漪敢指天发誓他从来没有在小术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做出任何逾矩行为。他就连趁机偷香都不敢,除了偶尔给她掖被角,最冒险的一次要数今晚暗戳戳碰她的手给抹膏药。

    然而夜路走多终究是会被抓的,侥幸心理果真要不得。

    被抓现行的蓝漪一度心虚到无地自容,他紧握小药瓶,故作很正经地转移话题:“这是宫里的药,对擦伤很有效的。”

    花小术浑不在意地瞥过自己的手,突然想到:“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

    蓝漪素来不擅长在花小术面前撒谎,尤其圆谎是件不容易的技术活:“……楠木告诉我的。”

    幸亏这时候的花小术处于困到脑袋一团糊浆的状态,并没有认真细究他的回答:“他终于找到你了?我今天去了一趟蓝府,听说你家派人四散找你。既然已经出来了,记得回家,别让你哥太担心。”

    “已经回过了。”夜明珠还是从他哥墙头挖下来的呢。蓝漪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他的目光专注地定在花小术的手臂上:“我帮你涂药。”

    听他说回过家了,花小术放心一些。她对于蓝漪的坚持没有拒绝,但也没有上心:“其实我睡前涂过药了,现在不涂也没关系。”

    “我的药比别的好,涂完好得快一些。”得到应允的蓝漪欣然握住她的手腕,轻手轻脚地卷起她的长袖。

    蹭破皮的位置还带着点点血丝,眼看差一点点就会出血了。白天那里只着擦红了一层皮,这时渐渐开始起了淤青。颜色上来以后看上去伤得特别恐惧,但其实并没有白天时候那么疼,也许是已经抹过几次药的缘故。

    蓝漪轻声说:“你又受伤了。”

    花小术注意到蓝漪的动作,他抹了又轻又慢,似乎是怕极了稍有不慎会按疼她:“我一没留神,你就又受伤了……”

    “……上次也是。”

    她的额际还残留着一道小小的疤,本来就看不明显,夜明珠的淡光更不能够将那么浅的疤痕照出来,可蓝漪一直耿耿于怀。花小术淡淡说道:“人只要还活着,就不可能一辈子都没有病与痛。”

    蓝漪却执拗地摇了摇头:“可我想要你没病没痛,我想要你一辈子都过得好。”

    花小术支腮看他,沉沉一叹:“听起来真不错。”

    “蓝大哥,我也同样希望你能永远都过得好。”

    蓝漪停下动作,花小术半阖着眼,显得困盹无比:“其实这几天我独自想了很多、很多,我在想是不是我太固执较真,明知你心底埋藏着无论如何都不愿被我知道的秘密,却还要那样去逼迫你。”

    蓝漪抿着双唇,木讷地垂下脑袋。

    “也许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关系,说不定这样能够活得更轻松更快活。届时你不需要担惊受怕,而我也不需要再去追寻什么真相与答案,你我都将得到解脱,无须苦苦挣扎,被那所谓的过去与记忆所束缚。”

    花小术率先长舒一口气:“原本我是这么想的。”

    蓝漪欲言又止:“……原本?”

    “嗯。”花小术揉了揉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些:“蓝大哥,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好?”

    “我因为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好,所以一直以来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放心地去相信你、喜欢你。”花小术出神呢喃:“我还以为我不会喜欢你。”

    蓝漪木然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怔愕。

    “在我得知你的失踪以后我想去找你,可我突然发现自己对你真的一无所知。”花小术哂然:“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也不知道你讨厌什么,不知道你会去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你能去什么地方。”

    “那一刻我突然发现,心里很不甘。”

    因为在乎,所以不甘。越是不甘,也越在乎。

    当花小术不甘地发现自己对他一无所知,同时也不甘地发现自己起了后怕:“不甘之后,我开始害怕起来。”

    “我怕万一你真的就此消失,再也不出现了呢?”花小术无奈又泄气地说:“万一以后的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万一你真的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小、小术。”蓝漪张了张嘴,他的声音颤哑,有点仓皇,一顿一顿地说……

    “你在向我表白吗?”

    花小术默了默,反问道:“难道不像吗?”

    难道她说的这些,听起来不像是在对他表白吗?

    蓝漪紧紧抿着唇,想要笑出来,可是无论是双手还是声音抑或者是脸上的表情更多是被克制不住的颤意所操控。他捂着双眼,很快掌心被湿意所涔染,一滴滴地溢出眶来。

    蓝漪感受到面前的人轻轻拨开他的手,将沾满泪水的掌心牢牢握在手里:“你不喜欢?”

    他摇头,重重摇头。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正因为太喜欢、太喜欢了——

    花小术轻声叹:“那为什么哭?”

    蓝漪抬头,眼底的希翼在淡光下变得清晰:“小术,你还会不要我吗?”

    花小术缓缓舒眉:“不了,我可能没办法放得下你。”

    默默掉泪的蓝漪倏而又说:“可是你把我们的八字撕了。”

    “……”这是要算旧账么?花小术无奈吐息:“我又捡回来了,还全部拼回去了。”

    蓝漪的眸光闪闪动人,他反握住花小术的手心:“那、你答应嫁给我了?”

    “……”

    等等,这进展是不是有点快?

    花小术默默对着他熠熠生辉的眼,斩钉截铁道:“不。”

    *

    一场滂沱大雨过后,整座京师笼罩在雨雾之中,开始了连续数日的阴雨绵绵。

    连日的雨水天气令繁华喧嚣的都城稍稍沉寂,而这份沉寂又似乎有些刻意过头了,就像是在刻意地掩饰着什么东西。

    相比较于外间的平静,安宰王府却迎来了史上最大的不平静。

    他们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小王爷居然带女人回家了,并且把人带进了主院的寝屋,不仅与他相邻两隔壁,还每日亲力亲为给人家斟茶送饭床头侍候请大夫。

    没错,这个罪恶的女人正是躲在安宰王府里的乔娆娆。

    乔娆娆被带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病了,明明差点烧坏脑子奄奄一息,还挺着一口气叮嘱池镜不许给她请宫廷御医,生怕遇见嘴碎的把她给供了出去。

    不得己之下,池镜只能给她找来民间的坐堂大夫,不认识皇亲贵戚的那一种来给她看病。

    王府上下并非无人不认识这位威远侯家的小千金,正因见过她的人还不少,所以池镜必须给她打掩护,逢事还要亲力亲为,简直比他所预想到的还要麻烦。

    池镜早在很多年前就知道,这丫头跟他犯冲,八字绝对不合。

    中午池镜来送药,卧床几天的乔娆娆好转许多,不像头天那副病入膏肓人之将死的惨况,这时正搬着一张鼓凳坐在窗边看雨,一眨不眨不知想些什么。

    “吃药了。”池镜将药搁在床头的木几上,坐在床前的靠椅上,从层起厚厚一叠的书籍中抽出今早没看完的那一本,翻到第八页继续看。

    池镜最近养成了习惯,每来一次就带一本书,边看书边盯人,短短数天已经堆积如山。有时候针对吃药的问题会跟她磨时间,在她屋子里看书的时间也会随着变长。

    难得今天乔娆娆很听话,她跶跶跶地小跑过来,重新钻回被窝里,将被风吹得有点冷的皮肤捂暖起来。

    乔娆娆的双眼一闪一闪:“小表哥,我觉得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在完全病好之前,你都必须吃药。”池镜的视线没有从书中移开,只是抬起食指在木几上敲了敲,示意别找借口,赶紧吃药。

    “我的意思是,”乔娆娆摇摇头,耐心地对他说:“我想去找花大哥。”

    池镜的目光没有从书上移开,也没有抬头。

    时间一点点流逝,静静等待的乔娆娆已经开始左顾右盼坐立不安,她一时瞅着桌面上的那碗又黑又臭的药,一时又瞅向不理自己的池镜。为表诚意,她毅然决然地捧起碗来一口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