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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许嘉容有些尴尬,只能点点头,“算了。”

    顾宜修挑起眉,他看着宁锐,其实这种人他并不陌生。好歹也是曾经白手起家的,顾宜修对商场上那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碰上啥事儿都戴着一张面具的商业精英还挺熟悉的。

    再说了,他妈就是那样的人,能不熟悉吗?

    苏靖临是个很强势的人,却不是众人想象中那种女强人一样凌厉的模样。她容貌很美,顾宜修长得就很像她,而且气质出众优雅雍容,任何人第一次和她相见,都会觉得苏总是个脾气很好说话处事都让人如沐春风的人。

    然而……可能吗?

    她骨子里的霸道强悍雷厉风行,可不会轻易显露出来。

    比如宁锐,这会儿看着歉疚都是那样诚心诚意,笑容也完美无缺,顾宜修却能一眼看穿他那双冰冷的带着些许侵略性的眼睛。

    他的内心,和不像表面那样平静无波。

    顾宜修自己做不来这样的人,却不表示不了解,在以前,他身边多得是这样的人。即便是战衍,在必要的时候都能装出一副和煦温厚的样子来,事实上在他们面前的战衍,绝对和这四个字扯不上关系。

    所以,他微笑着,看向许嘉容,“嘉容,走吧?”

    “嗯。”许嘉容点头,也笑起来,然后歉然地对周茜说,“逛街只能下次了。”

    周茜赶紧摆手,“没事儿没事儿,下次再约。”

    只要有顾宜修在,她的心绪很快就稳定下来。

    两人肩并着肩,依旧维持着十指相扣的模样朝着停车场走去。

    一时间顾宜修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许嘉容抬起头来,笑得眉眼弯弯,那样纯粹的快乐浸染了眼角眉梢,显得十分幸福甜蜜。

    宁锐的外套正搁在右臂上,遮住了他的手掌,他的右手紧握成拳,指甲戳得掌心有些生疼。

    面上却不动声色,至少他的那些同学们什么也没看出来,宁锐还是那副从容淡定嘴角带笑的模样。

    “我先走了,刚好下午公司还有些事。”宁锐微笑着说,“你们玩的开心。”

    张涛看过来,“我送送你吧。”

    整件事里,张涛要知道的多一些,当时连许嘉容的微信都是张涛帮着要的,他和宁锐同一届,在学校的时候关系不错,但真正出了学校,就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这几年宁锐和他也是几乎没有什么联系的,直到宁锐回来。

    准确地说,是宁锐为了许嘉容回来之后,他们才又重新联络上了。

    宁锐可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性格,而且,他这次回来,很有一种志在必得的味道。

    只是现在看来……

    张涛头疼,也不准备管了。许嘉容这个家世,谁敢真的去招惹她?

    许嘉容参加了一场不了了之的同学会,两人上了车正准备回家,顾宜修的电话响了。

    “什么事?”

    打电话来的是送他到地方又迅速被他抛弃的魏立夏。

    魏立夏在电话里急匆匆地说:“老大,不好了,听说你妈从上海赶过来,直接去了你大伯家!”

    顾宜修的眉一下子皱了起来,“知道了。”

    “老大,你不过去吗?”

    “我过去做什么?”

    魏立夏:“……”

    许嘉容已经系好了安全带,听他打电话疑惑地看过来,“怎么,出事了?”

    “没有。”顾宜修回答她。

    电话那头的魏立夏急了,“老大,你真不去?”

    就差直说你妈不是个好相与的,你大伯一家恐怕斗不过啊。

    顾宜修在电话里说,“我妈又不吃人,你们这么害怕做什么。她无非就是想问出我在哪儿,就算是大伯说了也无所谓的。”

    魏立夏在那边儿愣了一会儿才又开口,“说了也没事?”

    “没事。”

    魏立夏想了想那个蒋盛玫的事,“老大,你该不会要搬家吧?”

    因为车里很安静,即便是许嘉容没有特地去听,也听到了顾宜修电话里传来的声音。

    一听“搬家”这个字眼,她转过头去看着顾宜修。

    顾宜修对她摇摇头,“我是肯定不会搬家的。”

    “那你妈——”

    “你们真不用那么怕她,她并不能拿我怎么样。”顾宜修的声音清冷。

    苏靖临在商场上的敌人其实并不多,害怕她的却很多。

    这朵霸王花吃要吃人的,多少人被她吃得连渣滓都不剩,也难怪魏立夏忧心忡忡。

    应该说,他认识顾宜修这么多年,对苏靖临也是有点心理阴影的,这个霸道又控制欲强的女人并不是个好母亲,也亏得老大没被她逼成叛逆变态的二世祖。

    这些年来,顾宜修多半是避开了她,并没有真正和她起什么冲突。

    “我以前不过是让着她,反正那些事都是一些不重要的无所谓的事。”顾宜修轻笑一声,“立夏,你仔细想想,她想要让我做的事,我哪一件做了?如今我的一切都和她无关,她替我做的决定我从没遵守过。”

    外人只看着她控制欲强,却没注意到这么些年下来,顾宜修从没受她控制。

    论段位,他这个儿子可不比母亲差,人人都觉得他母亲强势,却没看到以结果来看的话,每次胜利的都不是她。

    而是他。

    “好吧……”魏立夏只能挂断了电话。

    许嘉容确认了一下,“真的没事吗?”

    “没事的放心。”顾宜修摸了摸她的头发说。

    许嘉容相信他,所以直接开车回了家。

    “刚好有时间,下午再做一些苹果派好不好?”她笑着说。

    顾宜修想起苹果派那酸甜香浓的味道,“当然好。”他还遗憾只是圣诞节那天吃了两个呢。

    “我还要多做一些,我同学家的孩子特别喜欢吃我做的派。”

    顾宜修酸溜溜地说,“原来不是专门给我做的啊。”

    许嘉容失笑,“连这都要攀比吗?”

    她说的同学是她的高中同学,也是她现在唯一还联系的高中同学了。

    那时候她们做了一年的同桌,这个叫封蓉的女孩子其实和许嘉容的性格完全不一样。许嘉容那时不够自信又太内向,虽然漂亮,在班里却几乎没有什么人和她往来。

    封蓉的人缘却很不错,她的成绩很好,尤其班主任那门课她在年级里排的上前三。

    她是一个很严谨的人,事事都早早做好计划,几乎从不脱出计划外。

    于是,封蓉顺理成章念了很好的大学,出国读了一年硕士,回国之后在她们家乡这里唯一的一所普通大学任职,顺理成章相亲迅速结婚怀孕,现在孩子都已经两岁了。

    人与人对于生活的目标是不一样的,并不能说封蓉现在就不幸福。她和她的老公虽然是相亲认识的,感情却还不错,孩子也活泼可爱。

    对于她来说,结婚是她计划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而她在相亲时碰到他,觉得他各方面都和她很相配,门当户对工作稳定谈吐温和,所以,很快结婚,然后生子。

    许嘉容觉得,封蓉这样的人其实生活中很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人家也未必就不开心不快乐,执意要追求爱情并不一定就会有结果。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幸运,能够刚好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

    比如她自己。

    许嘉容就觉得自己很幸运。

    顾宜修在认真地帮她切苹果,她拿出材料,一般很多做苹果派的都用白糖,她却喜欢用红糖,因为她觉得红糖有种微苦的香气,甜味也比较醇厚。

    一小块黄油在锅里化开,倒入一大碗的苹果丁,然后和渐渐融化的红糖搅在一起,再加上一点无盐奶油、玉米粉,为了口味更好,她甚至加入了一点点朗姆酒和柠檬汁。

    很快,苹果和红糖的气味在空中交缠,那种甜香味带着一点点朗姆酒蒸发出来的甘醇和柠檬汁的清爽,顾宜修吸了吸鼻子,神色在这温暖午后的厨房变得温柔起来。

    冬日的阳光笼在许嘉容的身上,这一刻的宁和温馨那么让人贪恋。

    顾宜修带着笑,眼中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

    许嘉容从冰箱里拿出以前做好的酥片,剪成各种漂亮的形状,然后将做好的苹果馅儿料放在酥片上,合起来再用叉子压上漂亮的棱印,或者用剪刀剪出波浪纹,最后用刀在表面划出几道开口,一个个胖乎乎的长方形正方形圆形半月形的派已经初具模样。

    “帮我到冰箱拿一下蛋。”她指挥顾宜修。

    顾宜修走过去帮她打了蛋,她用小刷子细心地将每一个派的表面都刷上蛋液,就可以准备入烤箱了。

    “看着挺简单嘛。”顾宜修开玩笑说。

    许嘉容点点头,“这本来就是很简单的啊。”

    几乎是初级新手就能完成的。

    唯一的难点也不过是酥皮做得好不好、放入的材料量的掌握以及烤箱火候的时间而已,做了几次心中就有数了,并不是那么难的点心。

    “可这么简单的话,为什么其他人都没有你做得好吃?”顾宜修又问。

    许嘉容的脸微红,“哪有,苹果派的味道,都差不太多的。”

    “不,差得太多了,可别当我没吃过苹果派。”顾宜修认真地说。

    她一边笑着,一边又拿出了几个苹果,顾宜修惊讶,“还要做?”

    “当然啊。”许嘉容这回自己开始削苹果,“刚才那是做给你吃的。”

    “呃,所以你现在是——”

    “做给封蓉家的宝宝吃。”许嘉容说,“给你做的加了朗姆酒,口味会更好一些,给宝宝做还是不要加酒比较好。”

    顾宜修见她这样用心,不禁哼了一声,“既然这么简单,这个封蓉自己不会做吗?”

    许嘉容好笑地说,“看,已经给你做了那么多了,就别再闹脾气了。”

    顾宜修勉强被安慰了,毕竟先给他做了那么多呢。

    帮许嘉容打着下手,看她熟练地又做了一批派,这时候,烤箱传来的香甜气味让顾宜修觉得自己一下子又变得很饿。

    明明中午吃得并不算少,可这会儿闻到这香气,馋虫总是不由自主地冒出来,勾得他难以自控。

    “快好了吗?”他蹲在烤箱前不想走,像贪食的猫。

    许嘉容抿着唇笑,“快好了。”之前已经翻过面,这会儿烤箱里的派颜色渐渐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