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按规矩,这就是一捶定音了。
话音才落,阁顶一条红绸哗的落下来,苏阆刚要为自己反驳一下,还没来得及张开嘴,已经被舞姬紧紧揽住,不过眨眼的功夫,人已经随她一起顺着红绸被拉上了三楼回廊。
被寐儿一把推进房门时,还听见她轻轻在自己耳边吹了口气,妖妖笑道:“都说陈中男子多俊美,果然不错。”
香房里绫罗软帐,红烛亭亭,满室暗昧,扑面而来的暖香和脂粉气熏的苏阆脑子一晕。
苏阆脚下尚未立稳,被扯着红绸的寐儿拉过去,险些扑倒在罗红的长案上,案边摆着的酒淋淋漓漓撒了一桌。
寐儿顺势欺压上来,带着银铃的雪白脚踝压着她的腰,一只手攀住她的肩膀,娇艳红唇冲着她的脸就压了过去。
苏阆慌忙伸出两根手指挡住她的唇:“等等!”
寐儿的脸停在半空,半是热烈半是含羞的看了她一眼:“公子?”
苏阆挣开她,把自己的衣领往上拢了拢,遮住平平坦坦的喉咙,背过手暗暗去蹭沾在指头上的嫣红胭脂。
寐儿噗嗤一笑,眼中水波流转:“公子怎么还害羞了?”
……害羞你妹!
寐儿许是察觉到苏阆异样的神情,深褐色的眸子里缓缓沁出了一股不易察觉的荒凉,仍笑着道:“公子不想奴家伺候你么?”说着捉住苏阆的胳膊,要把她往软榻上带,攀在肩上的衣带顺势滑落,露出一个白生生的香肩和半抹锁骨,好不摄人。
苏阆被她眼底隐藏着的情绪一震,一时竟没想起来反抗,不曾想那舞姬力气倒十分大,一个动作就将她甩到了榻上,两腿一跨,坐到她腰上,手指压住她的肩膀,带着时轻时重的力道,缓缓下移。
苏阆暗惊,心知她再这样滑下去肯定得露馅,忙一把扼住她的手腕儿,寐儿嗔她一眼,不情不愿的停了,长发仍垂下来,不时搔着苏阆的侧脸,眸波突然悠悠一转,手指捞过案上酒杯:“要奴家喂公子么?”话毕轻轻押了一口,含在嘴里,手压着她的肩胛骨,极媚然。
苏阆猜到了她所说的喂是什么意思,胳膊上登时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反手将她一把推开,坐到案边,寐儿歪在榻上,轻轻蹩了眉,声音有些委屈:“公子这是何意?”
苏阆吸了口气,朝她道:“听着姑娘,这是个误会,我没有要买你这一晚上的意思,趁外头人还没散,你赶紧出去把话说清楚。”
寐儿没动,娇俏道:“我知道公子害羞。否则也不会方才在台下时只看着我拿口型却不像其他人似的大声叫嚷,公子是内敛的人,奴家很喜欢,当然也懂得,多喝些酒就好了。”
苏阆被这海香阁中人察言观色的好本事弄的头疼。
苏阆低头瞅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裳,心里更是绝望。若说自己是个穷鬼睡不起觉她指定不信,且还不知道会被理解成什么样子。
对方听不懂人话,自己就只能跑路了。
她莫可奈何的举起酒杯:“好好,来,喝酒。”言罢自己先干了一杯。
寐儿垂下眼睫,笑了两声,将口中酒水咽了,慢慢站起身,胳膊攀住了苏阆的脖子,身上有股子莫名的香气萦萦绕绕,苏阆本能反手推了一把,香气缠绕进鼻尖儿,灌进肚子里的酒水却好似缓缓灼热起来,蒸的人难受。
苏阆摇了摇脑袋,这境况却没见得好多少,脚底下反而有些飘,体内心火灼灼。
寐儿手指冰凉沁人,慢慢延上了她的脸。
苏阆察觉到不对了。
青楼里招待不好对付的客人还有这么个门道?
今天真是招了太岁了。
苏阆捉住寐儿不老实的手,可药劲儿已经蔓延到四肢,力道有些软绵绵的,身上却烧的越来越厉害,眼前景色也有些迷蒙,她心里恨恨骂了两句,用力一把甩开寐儿,起身就往窗边走,却没看见身后的寐儿无声拧了眉。
若是寻常男子中了招,实在不该是这个奇怪的反应。
窗牖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条缝,黑黢黢的夜色透进屋里,只依稀可见一颗红星子微微闪烁,房中越发寂静。
寐儿双眸微眯,朝她走了过去。
苏阆的眼神不争气的迷离起来,脑袋越发疼,身上汗意涔涔,后腰发软,双手不受控制的想去扯自己的衣裳,终究忍住了,死死压制住心中不断往上窜的那股子邪火,想去推开窗扇时,后肩却被一双手扳住,强硬的将她转了过来。
寐儿双手拷着她的肩,四目相对,忽而柔柔笑道:“公子可是热了?且让奴家给您宽衣吧。”
妖妖魅魅的声音听的苏阆心里咯噔一下。
若是被发现是女的就真的坏事了。
她靠着窗户,反手去推寐儿,可浑身都是软的,哪里推的动。
寐儿手顺着她的衣领缓缓下移,眼神急切里带着探究,猛地往两边一扯。
苏阆眼皮子越来越沉,几乎到了睁不开的地步,只觉脖颈一凉,心中纷乱时,拽着自己的那股力道却蓦地松了,取而代之的是自己脚边传来的一声闷响。
她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身后窗牖突然被拉开,深秋夜里的凉气灌进来,吹得她神思清醒了些。
苏阆靠在窗棱上,使劲睁开眼,眼皮子突突一跳。
寐儿竟然在自己之前先倒了。
发生了啥?
苏阆无力抬头,只恍惚看见一个模糊的黑影,在她耳边沉沉道:“得罪了。”旋即整个身子被托起来,被人从窗户背了出去。
苏阆早已没了去考虑来人是谁的脑子,只觉得身上软绵蒸腾的厉害,浑身像是被蚂蚁不停啃噬着,幸而耳边凉风不断略过,吹的她体温降了些,还不至于嘤咛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凉风骤停,身上热气腾地又烧起来,越发难受,她奋力挣扎了两下,毫无反抗之力的被一个人接到了臂弯里,迷蒙间听见一句:“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听这个急切的声调,应当是自己人。
苏阆手心全是汗,药劲儿一波波拢上来,死死攥住了那人的衣袖,努力睁开眼,蓦然惊诧,一颗心却呼的落到了实处:“成…斐?”
他怎么会在这里?
成斐动作似乎一僵,微微别开了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揽着她的手臂却紧了紧:“是我,别怕。”说着赶紧将她扶上了马车。
周围黑暗笼罩,车厢轻轻颠簸,药力完全发了出来,苏阆原先只是死死忍着,身上热浪一波波冲上心头,每一寸肌肤都起了细碎的痒意,终于扛不住呻.吟了一声,脑子搅成一团浆糊,双手完全不听使唤,使劲去扯拢的严实的衣领,呼吸也越发浓重起来。
成斐揽扶着苏阆的肩膀,听见她这声软腻黏糊的嘤咛,身形顿了顿,马车带起的风扬起车窗小帘,月光洒到她脸上,泛着异样的潮红。
见苏阆死死咬着牙不肯让自己再发声,成斐双眉微簇,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撬开牙关,手指强硬的侵.入她口中:“咬!”
苏阆神思一震,清醒了些,却松了力气,努力别开了脸,只死死攥着他的衣裳,浓重的喘息。
成斐撩开她被汗沾湿的长发:“阿棠,且忍忍,我这便送你回府。”
苏阆身形僵了僵,汗涔涔的额角紧紧抵着他的肩窝,极力嗯了一声。
话音才落,车外突然响起低沉的说话声:“少爷,咱们好像被人跟上了。”
成斐抬起头来,又看了眼怀中的人,定声朝外面道:“甩掉他们,去京郊别院。”
马车轻轻一晃,驰行的速度更快了。
月色沉沉如水,车子停了下来,成斐冰凉干燥的手指覆在她额上,将她横抱起来,进了院中,朝身后抛了一句:“你且先回去,今夜的事,就当从未发生过。”
“属下明白。”
别院中没有其他人守着,只有稀松的月光淡淡洒下来,满院寂静无声。
苏阆浑身几乎被汗溻透了,一路颠簸下来,纵有再大的忍耐力神思也早已被烧的不成样子,指甲紧紧陷进手心,嗓子里不时溢出含糊的嘤咛,衣领被她不安的躁动挣得松垮几分,露出的半抹锁骨上亦渗出许多晶莹汗珠。
须得赶紧给她擦擦身子,先把体热降下来再说。
成斐眼睑上投下些许阴影,轻轻将她放在榻上,手指移到她衣裳的腰封前,不安的半握了下,嘴唇张的有些艰难:“阿棠。”
第26章 吻
苏阆脑子迷迷糊糊的,浑身都被灼烧啃噬的十分难熬,刚被放在榻上便狠狠蜷缩了下,两手胡乱一捞,握住成斐微凉的一段手臂,死活不肯撒手了。
成斐闭了闭眼,另一只手覆在她腰间,嗒的一声,解开了腰封上的铜卡。
衣襟顺势往两边滑去,露出了脖颈和锁骨旁一片玉白潮湿的肌肤,许是烧的厉害,烛光下泛着些微微的粉。
原本闷在衣裳里的潮汗暴.露在空气中,带来许多让人舒润的凉意,苏阆紧绷的脊背稍稍松了,双唇微张,睫羽却仍上下不停的发颤。
成斐看的出她在苦苦压制,心下亦是不忍,耳廓上却也隐约有些发烫,低头在她耳边道:“我去给你打水。”
苏阆哪里还能听得着他的话,只死死的攥着他的手腕不肯松开,牙齿紧紧陷在嘴唇里,面庞上还在一层层往外渗着汗珠。
成斐不能脱身,眸间墨色越发汹涌的厉害,口舌都有些干燥起来,须臾,缓缓俯身,嘴唇却在她牙齿深陷的那处上方停住了,移到她的额上,印了一记:“阿棠,听话,我很快就回来。”
苏阆的身子颤了颤,虽眼睛还紧紧闭着,攥着他的手却慢慢松了。
因为握的太用力,手臂上都留下了几道泛红的指印。
成斐不敢再耽搁,旋即转身去了,窗外凉风吹进来,徒增许多凉爽之意,苏阆迷糊着往榻边靠了靠,伸手去中衣的衣襟,胸口微微起伏。
成斐端水进屋,将她扶起来,眼睛触及到松松垮垮的衣襟,手指微僵,赶紧别开眼去,拿了浸水的巾帕去擦拭她不停冒汗的脸和脖颈,苏阆紧簇的双眉一松,本能的循着那抹凉意贴了过去,捉住了成斐的手。
外衫本是男子穿的款式,套在苏阆身上不免有些宽大,她身子往成斐那里一倾,衣裳便顺着肩膀褪了下去,原本松松环在腰间的腰封亦因着她的动作,啪嗒一声,滑落在了地上。
成斐怕她歪倒,赶紧扶住了她的肩膀,中衣两襟不察敞开了些,一痕雪脯冷不丁扎进他眼里。
成斐刷地闭上眼,别开脸去,却察觉到贴在她颈上的那片巾帕已经被蒸的温热,不由神思一跳,赶紧给巾帕换了遍水,考虑了下,将她还留在外衫袍袖里的两只手脱出,又把中衣向上挽了挽,去擦拭她的手心和小臂。
云中那弧白月缓缓移出来,一泓柔光透过窗户和纱帐,洒在两人身上。
成斐握在苏阆腕上的手似乎触到了什么微硬的物什,还以为是她戴了手绳,移开拇指一瞧,才发觉是条剑疤,早已显了陈旧的痕迹,静静斜横在手腕上,深肌入理。
他略略皱眉,去擦另一只手时,却见苏阆拧了拧身子,又抬手去扯胸前衣襟,呼吸有些急促,看上去很是难熬,成斐面色微凝,想到什么,耳朵腾地一热,挣扎了片刻,终究伸过手去拉开了她的衣带。
实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因扮着男装,诃子在胸前围了好几层,且系的非常紧,兼之出了许多汗,一层层的料子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又湿又重的缠裹在胸口,压的她潮红的面庞中都有些泛青。
中衣往下滑了些,又露出一小片潮热的肌肤,苏阆紧紧蜷着的手指微微一松,嗓子里嗯了一声。
成斐吸了口气,别开脸去,左手扶住她的后肩,右手手指僵硬的探.进了她的衣衫,摸索到身侧带子上,一时却找不到门道,又不好用眼睛去瞧,硬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解开。
诃子松开的一瞬,苏阆的呼吸旋即平顺了些。
成斐定了定心神,闭着眼给她松了些许,察觉到它因汗露湿重缚的很紧,不会掉下去,才稍稍放心,托着她的脖颈,小心翼翼的复解了几圈,直到还剩最后两层才停下来,将她平放在了榻上。
苏阆面色果然缓和许多,深陷在手心的指尖亦慢慢松了力气。
平削的双肩和两抹锁骨反着水光,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
成斐猛地背过身,将巾帕掷到盆中,捧起一把沁凉的水狠狠拍了拍脸。
云中月渐渐西沉,成斐直到换完第三盆水才停下来,见苏阆脸上红晕褪尽,手心亦不复湿热,方松了口气,小心褪下她的靴袜,将她整个人挪到榻上,伸手去捞枕头时,目光落到她全束的发上,顿了顿,轻轻拿下她的发箍,将仍泛着潮意的长发摊开铺到枕后,揉了揉她的额角,见她睡得逐渐安稳,放下心来,拉过薄被给她盖上,坐到案边,以手之颐,闭上了眼睛。
时过四更,申平伯换好朝服,预备离府时,一个下人弓腰进来,奉上了一杯热茶。
申平伯昨夜没怎么睡好,正有些困倦,见他这么有眼色,甚是满意,遂颔首接过,啜了几口。奉茶的人悄悄抬头觑了他一眼,唤了声伯爷。
那厢眼睛从他脸上扫过,才看清是自己派出去的人,唔了一声:“回来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