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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父亲这次巡演是在澳大利亚,现在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

    下了地铁,两人边聊着边回了家。杨舒汝弄好了水果和酸奶给两个小家伙,九点回到家后,他们还会再继续学一个小时。

    骆瑭从没有学到那么晚过,这么好的学习习惯都是韦如夏带的。而韦如夏来了以后,他的成绩也是突飞猛进,看着两个孩子成绩都这么稳定的前进,杨舒汝心中既放心又开心。

    韦如夏刚吃了一口酸奶,手机铃声就响了。当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她原本的笑容一顿,随后和杨舒汝一点头,起身往外走。在走到门口的时候,韦如夏接了电话。

    “喂,爸爸。”

    骆瑭听到她叫得这声“爸爸”,抬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旁边杨舒汝纳闷地看着了他一眼,道:“你韦叔叔要明天回来的话,现在应该在飞机上了吧?还能打电话是早回来了?还是说……没上飞机啊?那可赶不上除夕了。”

    杨舒汝话还没说完,骆瑭站起来也出了餐厅。

    两人吃完东西后,会在骆瑭的房间学习。韦如夏打着电话,也直接去了他的房间。骆瑭过去的时候,韦如夏的电话也接近了尾声。

    “不用麻烦蔡阿姨了,我自己在家也可以。”

    韦如夏说完这句话后,又听父亲说了几句什么。挂断电话,韦如夏回头,看到骆瑭就站在她身边后,她牵了牵唇角,对他说。

    “我爸太忙了,他不回来过春节了。”

    韦子善挂断电话,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的壁纸清晰可见。是韦如夏和奶奶在伊镇的藤本月季下拍的照片,是奶奶还没去世前发给他的。

    他左手在屏幕上摩挲了两下,站在旁边的女人看着他,问道:“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

    手机屏幕变黑,映照着韦子善憔悴的脸,他看了一眼自己,淡淡地回答道:“我能处理好。”

    韦如夏坐在骆瑭书桌前的椅子上,书桌上开着灯,灯光不大亮,少女的脸上覆盖着半层阴影,将她的表情都隐匿了。

    骆瑭眉眼一动,望着她的脸,抿唇道:“那挺可惜的。”

    听了她的回答,韦如夏像是被逗乐了,无奈一笑。

    她笑着的时候,少年起身走到了她身边,韦如夏仰头看着他,骆瑭的眉眼都隐匿在光影中,有些看不真切。

    “既然韦叔叔没有这个机会……”骆瑭眉眼一敛,睫毛下的眼睛干净清澈,他看着韦如夏,柔声道:“那你陪我过春节吧。”

    仰头望着少年的韦如夏,渐渐挑起了双眉。

    春节是阖家欢乐的节日,韦如夏既然不想麻烦韦子善安排的蔡欣佩,那自然也不想麻烦骆瑭,她当即就拒绝掉了。

    骆瑭对她的拒绝不以为意,转身告诉了杨舒汝。杨舒汝二话不说打电话给韦子善,韦子善同意后,韦如夏第二天就和骆瑭他们一家去了骆家大宅。

    骆瑭的父亲是独生子,骆瑭也是独生子,这样就导致了整个大宅就只有骆瑭一家还有他的爷爷奶奶,另外今年又加了韦如夏。

    韦如夏是第一次见骆瑭的爷爷奶奶,两个老人很慈祥很可爱,对韦如夏十分友善,这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奶奶,很快她就抛开了拘谨和尴尬。

    虽然只包了汤圆,但韦如夏在安城也过了一个春节。吃过年夜饭,看了会儿春节联欢晚会后,在快到凌晨十二点的时候,韦如夏也参与了骆瑭他们家的包汤圆。

    她只包过一次,其实包得不算太好。韦如夏站在骆瑭奶奶沈枕舒旁边,将包好的汤圆放起来,沈枕舒笑着看了一眼,道:“不错啊,比骆瑭包的要好。”

    站在旁边的骆瑭听到奶奶的吐槽,也毫不在意。他将旁边的糯米团递给韦如夏,看着她包第二个。

    “我包得也不太好。”韦如夏不好意思道。

    骆瑭的奶奶有着和奶奶一样优雅和慈祥,但她比韦如夏的奶奶性格更为爽朗大气一些。沈枕舒出身书香世家,她是一名军人,退休前是搞军事武器研发的。

    “哈哈哈。”沈枕舒笑起来,回答道:“一回生二回熟,明年会包得更好些。明年这个时候,你们就都上大学咯。对了,报什么学校你们有规划了吗?”

    “嗯,现在成绩已经差不多稳定下来了,我和骆瑭报临校。”韦如夏笑着回答道。她现在的成绩,没法和骆瑭读一个大学。但是骆瑭选的学校旁边的另外一所学校,她再努把力是可以考进去的。

    “他们啊,平时天天在一起,有什么事情也都提前商量好了呢。”杨舒汝包着汤圆,边笑着说着,边冲着沈枕舒挤了挤眼睛。

    韦如夏随着杨舒汝笑起来,她没有细品她的话。倒是旁边的骆瑭,抬眼看了看奶奶和妈妈,自顾得又低下头继续包汤圆。

    在韦如夏没来之前,沈枕舒对韦如夏的印象只是和杨舒汝交谈的时候听到过。今天真见了这个孩子,沈枕舒是愈发的喜欢。因为韦如夏眉眼和性格里,有她年轻时的味道。

    “真好。”沈枕舒感慨道,“两人一起努力,一起长大,这样的感情真的太美好了。”

    韦如夏认同沈枕舒这番话,她笑了起来,抬眼瞧了瞧旁边的骆瑭。骆瑭却抬眼看着窗外,说道:“开始放烟花了。”

    还没有到十二点,但附近已经有人家开始放烟花了。韦如夏听了骆瑭的话,一回头看向窗外,刚好有一朵烟花在天空炸开,“砰”得一声,花开满了她的眼。

    韦如夏想起了去年,也是有烟花,身边也是站着这个少年。

    骆瑭拍了拍手上的糯米粉,他伸手牵住韦如夏,边走边说:“去走廊看。”

    少年伸手牵住她时牵得十分从容,但韦如夏却从他略带凉意的掌心感受到了他的紧张。两人的手牵在一起,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和心跳。韦如夏跟着骆瑭走着,渐渐笑了起来。

    她十六岁是和母亲一起跨年,十七岁是和奶奶一起跨年,十八岁则是和骆瑭一起跨年。

    今年是与往年不同的。

    过了今年,他们就十八岁了,真正意义上的长大了。

    骆瑭牵着韦如夏到了走廊的窗边,大大的窗户视野一片开阔,绽开的烟花与漆黑的夜空融为一体,像是下了一场流星雨。

    别墅外的钟声响起,厚重端庄的钟声整整敲了十二下,新的一年到来了。

    两人手未松开,韦如夏望着窗外的烟花,听着钟声消逝,她笑起来,捏了捏骆瑭的手指。少年手指细长匀称,捏着有些凉意,格外舒服。

    “新年快乐。”

    “嗯。”少年应了一声,眼底蓄起了笑。

    “烟花真好看。”韦如夏感慨道,“刚刚许了个愿。”

    “什么愿?”

    “高考后再告诉你吧。”

    高三的寒假短而急促,正月初五,学生们被召回学校继续上学。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整栋高三的教学楼都弥漫着紧张和压抑。

    音体美课被其他学科的老师霸占,胡吟吟也没有心情再去排队烤肉拌饭,所有的学生都像是牵线木偶一样的学习,心情烦闷而焦躁。每个人或是考得上大学,或是考不上大学,都被这种气氛和心情感染。

    在这种心情和气氛下,三个月的时间煎熬起来,漫长又短暂,他们在被压缩又压缩后,终于迎来了高考。

    高考前几天,韦如夏接到了父亲的电话,电话内容与往日无异,关心她,和她说抱歉。这次抱歉,是他又食言,高考没法回来陪她了。

    其实在上个月甚至在春节的时候,她就预感到了这个结果,真正听父亲说时,韦如夏心里像是漏了一块。

    她不说并不代表不想,她已经有三个季度没有见到父亲了。其实高考他陪伴不陪伴她并不在意,她想趁着高考他回来,她可以见见他。

    高考三天,天气闷热难熬,是杨舒汝陪着她和骆瑭考的。

    杨舒汝第一年照顾高考生,十分认真和用心,三天下来,骆瑭和韦如夏撑住了,而杨舒汝倒有些撑不住了。

    三个人刚从学校回来,杨舒汝停好车,直奔去客厅里的卫生间,一顿狂吐。

    在杨舒汝跑去洗手间的时候,韦如夏也赶紧跑了过去。杨舒汝抱着马桶吐着,韦如夏拍着她的后背,看着她一脸难受,心里格外心疼。

    “阿姨你没事吧?”杨舒汝干呕了半天也没呕出东西来,她午饭就没有吃多少。高考三天这么热,她全程亲力亲为地照顾着她和骆瑭,韦如夏觉得她比他们要累得多。

    “没事。”杨舒汝抬手挥了挥,又干呕了一下,她有些脱力,对韦如夏道:“中暑了吧。”

    其实这不是杨舒汝第一次吐,上周她也有看到她干呕过。但高考三天,她一直没有事儿,韦如夏还以为好了呢。

    韦如夏正担心着,骆瑭端着水进来了,母亲脸色苍白,骆瑭将水递给她,看着她喝了两口漱口后,拧着眉头问道:“爸带你去看医生了么?”

    “哎呀。”杨舒汝有些无奈,她吐完现在已经舒服多了。被韦如夏扶着站起来,杨舒汝不在意地笑了笑说道:“去看了,第一次吐的时候就去看了,根本没什么事。你不信,你问你爷爷去啊。”

    骆瑭的爷爷以前是安城中心医院的院长,家里的人如果身体有什么问题在医院检查出来,他都会第一时间被医院的人通知道。

    杨舒汝说话的功夫,脸色渐渐恢复了,听她这么一说,两个孩子也放心了下来。

    拉着韦如夏和骆瑭出了客厅,两个小朋友刚刚高考完,她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在回来的路上,听他们两人聊着考场上的题,看来两人考得都不错。

    将杯子放下,杨舒汝接过韦如夏递过的纸巾擦了擦嘴角,笑道:“怎么样?你们高考完,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和想去的地方吗?”

    其实也只有杨舒汝提起来时,韦如夏才突然意识到,原来他们已经高考完了。时间不自觉地流逝,她现在还觉得自己在做梦一样。

    她还未说话,旁边骆瑭看了自己母亲一眼,对韦如夏道:“去收拾行李吧。”

    韦如夏被他突如其来的安排说愣了,她回神,看着骆瑭上楼的背影,问道:“收拾行李去哪儿啊?”

    骆瑭并没有停下,他边往自己房间走,边伸手摸了摸旁边跟他上来的阿芒的头,道:“去了就知道了。”

    两个小家伙每天的互动,杨舒汝看都看不腻,只感慨着花季雨季的少年少女真是纯洁美好。对于他们对高考后暑假的安排,杨舒汝一点都不担心。算起来,骆瑭今年三月份就已经成年了,韦如夏也在这个月15号就会成年。成年就是大人了,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他一直这么神神秘秘的,以后慢慢适应吧。”杨舒汝笑着说。

    杨舒汝的这个“以后”,意味深长到让韦如夏心下一动。她抬眼看着杨舒汝,看着她的表情,脸颊一热。

    这么突然的安排,韦如夏以为骆瑭会安排去短途的地方。当她站在绿皮火车前时,韦如夏愣住了。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少年,心脏砰砰跳了起来。

    少年戴着黑色的棒球帽,侧脸轮廓干净漂亮,他微一抬眸,棒球帽帽檐下露出了一双漆黑清澈的眼,眼睛里带着令人安心和向往的笑。

    骆瑭说:“我带你回家,去看你妈妈。”

    眼眶蓦得一红,韦如夏轻笑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糖糖:你说的我都记着呢。

    别担心,父亲不会便当,骆瑭母亲也没有问题。

    第33章

    安城没有绿皮火车,两人是坐了高铁来到木城坐的。木城到冬镇所在的冬城, 车程三十多个小时, 骆瑭火车票买的软卧。

    现在坐绿皮火车的人很少, 两个人拉着行李箱穿过没几个人的硬座车厢, 最后到达了软卧车厢。他们的车厢在中间的位置,韦如夏找到之后,把门打开了。

    房间很小, 左右上下一共四张床,床上软垫被褥干净整齐。正冲着门是一扇小窗, 窗前有一张小桌子, 桌子上没有放东西。

    一进门,韦如夏就感受到了空调吹过来的凉气,她身心舒展放松。行李箱被骆瑭接过去, 放在了一旁。骆瑭看着她,抬眼看了看上铺的位置, 道:“你睡上面, 我睡下面。”

    今天算是骆瑭给她的惊喜,没想到上次去篮球赛的时候她说的话他都还记得。韦如夏心底荡漾着丝丝感动, 骆瑭了解她,总会给她这样的惊喜。

    服从安排的韦如夏爬上了上铺, 火车开动了。她趴在床上望着窗外, 窗外一片木槿花林,淡粉色的花距离太远看不真切,视线内像一片粉色的海洋。

    她要回家了, 像十八年前的母亲那样,乘坐着缓慢的列车,感受着祖国南北一线的风景。而她又和母亲不一样,她不是一个人。

    在韦如夏上床后,床下的人就没有了动静。韦如夏将视线收回,她扒着床,往下一看。少年和衣躺在床上,舒展的四肢匀称细长,他一条腿在床上,一条腿搭在了床沿,白色的t恤包裹着身体,能看清楚他的身体的轮廓。

    黑色的棒球帽盖在脸上,少年骨节分明的手压在了棒球帽上,他皮肤白,和黑色的棒球帽交叠在一起,变得有些透明了。

    “糖糖。”韦如夏笑着叫了他一声。

    听到她的叫声,少年身体未动,在列车疾驰的声音中,棒球帽下传来了一声“嗯”。

    “这是我第一次坐绿皮火车。”韦如夏笑着说。

    棒球帽下又是一声“嗯”,这声“嗯”十分轻柔,像是一滴蜜滴在了她的心里。没等她说话,棒球帽下传来了少年略带慵懒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