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脏东西?老板,能不能仔细说说。”
“前几天,还有对外地来的小情侣上山采风。后来就迷失在山里头了,警方找了好几天,最后在第三天的时候,发现了他们的尸体。对外呢说是失足落崖摔死的,但是我们这附近的人都知道,肯定是撞到脏东西了。落日峰山势并不算陡峭,一路上去又有石阶。何况他们死的那地方,并没有悬崖,又怎么会落崖摔死呢?而且这事不止一次了,每次都死在一个地方。白天从来不会有,出事就出事在晚上。”
“都邪门成这样了,有关部门怎么不管?还让人继续上山?”
“哎!我们县呀,以前是国家级特困县,就是指着落日峰的旅游带着才富起来的。就算出事,也只是个别的,而且还只是晚上。所以上头啊,就把这事给压下来了。三令五申,不许我们散播迷信。不过我们这儿的商户基本都会善意地提醒一下游客,不要太晚下山。只要在日落之前,就不影响。我呀,也是看在跟你们有缘的份上,才说得多了点。”
“行,我们记住了,谢谢老板!”
本来听鱼妖的描述,程小花他们觉得,这个地方和任务里的地方有五成相似。现在听店老板这么一说,相似度提高到了七成。
吃饱喝足,零食也备齐,接下来就是登山了。
还别说,落日峰的风景确有其特独之处。沿阶之上,树木繁茂,鸟鸣之声不绝于耳。行不过多时,便又见一泓清溪潺潺而流。
一路之上倒是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大约走了一个小时不到,便到了山顶。山顶上,怪石嶙峋,却不险恶,轻易地便可爬到一块巨大的石头顶上,极目俯览,近处可见山底的农田农居,远处则远远地能看到奔流不息的始源江。
程小花观赏着美景只觉得心情舒爽无比,连任务的烦恼都暂时抛下,问景殊:“冥界有山吗?有这么漂亮吗?”
景殊说:“冥界也有很有名的山。”
“是吗?说来听听。”
“比如刀山。就是有点血腥,不过名气很大,三界皆知。”
“……”生生地把天聊死了是什么感觉?
对于野外的景象山猫和孙名扬倒没多大感觉,这俩货早就把几袋零食全散开了,高高兴兴地开吃了。等程小花回过头来看时,四大袋的零食,就只余下一半了。
孙名扬赶紧把手里的一小块蛋糕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都是山猫吃的,我就只吃了一点点。”
山猫说:“怎么了?买不就是吃的吗?”
程小花忍着想一巴掌拍死这个吃货的冲动,说:“没错,买来就是吃的。可你也别一下子全吃完!现在才过中午,我们还要在这儿等到天黑,天黑之后还不定什么情形呢,你全吃了了,晚上饿了怎么办?”
山猫说:“没事,我扛饿。”
程小花:“可是我不扛饿!”
整个下午,四个人就在闲天、赏景中度过了。
夕阳西下时,山上的游人也都走得差不多了。程小花他们又等到一阵,直到夜幕彻底拉下来时,才收拾了东西,动身往山下走去。
沿路的石阶没有照路的灯,但是路并不难走。程小花让山猫把手机的电筒功能打开,走在最前头照路,孙名扬走在山猫后面,景殊则和程小花压后。
走着走着,手机上的灯骤然一熄,黑暗便从四面八方拢来。
紧接着就听孙名扬的声音传来:“你手机没电了?”
山猫说:“不对呀,我下午没怎么用,还不少电呢。”
就在那一瞬间,程小花只觉得一股寒意袭遍全身。正想说不对劲,忽然觉得,手上被拉住了。她第一感觉是景殊在拉她的手。可是很快就发觉不是,因为景殊的手很大。而拉她的,却像是一只小手,像是小孩子的手!
正在这时,孙名扬的手机亮了。
程小花不动声色地侧目去看,借着手机的光,她看到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抓着她的手。
衣着打扮就像是古代小孩:留着鹁角儿发式,穿着古老的对襟短衣,长得很是可爱,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圆溜溜、水汪汪的,正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姐姐,我跟家人走散了,你能送我回家吗?”
山林之中,又是黑夜里,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孩子,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鬼气。
景殊、山猫、孙名扬也都看到这孩子了,俱沉默不语。
程小花虽然早有准备,可还是忍不住头一阵发麻。她稳了稳心神,挤出了一生涩的笑:“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家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中秦明吟的一句诗是出自杜甫的《蜀相》,虽然年代有些违和,考虑再三,始终觉得这句很能体现当时的情景,所以最后还是借用了。希望大家不要考据。谢谢指出的小伙伴,么么哒!
第78章 遗失的古镇(六)
“我叫小柱子, 我的家就在那里——”他抬手指了个方向,程小花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但见重重黑暗中,不知何时出现了几点光亮, 像是有民居的样子。
“太黑了, 我不敢走。姐姐你能送我回家吗?”
“好, 我送你回家。”
小柱子的手冷得像冰块一样,程小花几次都想甩开,可是刚一甩开又很快被那小鬼给拉上,偏偏还用那种无辜又可怜的语气说:“姐姐你拉紧我的手, 太黑了,我害怕。”
程小花:“……”
害怕?我才害怕你好吧。
在小柱子的带领下, 偏开山上的主道,走了不多久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古朴的村镇出现在面前。
一道清流的小河,将整个镇子分面了两片, 河上横跨着一座石桥,又将两岸连接成在一起。
虽然是夜晚,可是整个镇子灯火通明,几乎可以媲美丽江古镇的繁华。可诡异就诡异在,偌大的镇子, 家家亮灯,却独独不见一个人影。
孙名扬忽然喊了句:“你们看,这有石碑”
石碑就在镇子的入口处, 在约30公分高,写着“凤鸣镇”几个大字。
孙名扬算是他们其实中最有文化,仔细看了看碑上的字,说:“看字体和书写方式,像是宋朝以前的。”
小柱子甩开了程小花的手,欢快地跑到不远处的石桥上,回首冲他们招手:“哥哥,姐姐,快来呀!”
程小花默默地看了景殊一眼:“我们会不会一进去就出来不了来?”
景殊神情凝重地扫了几眼周围,说:“这里确实古怪的很。不过来都来了,没理由缩回去,传出去也太掉面子了。”
他握紧了程小花的手,轻轻一笑:“花花记住,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放开我的手。”
程小花点了点头,心里也随之觉得踏实了点。有景殊在,便是再难的任务,再诡异的事,也绝不是问题。
正要走,景殊忽然吼了一声:“姓孙的不许拉本君的手!”
孙名扬怯怯松开了手:“殿下,我也有些害怕。小花拉你左手就够了,右手反正也是空的,所以……”
“住口!”景殊生气地踹了他一脚:“又不是基,拉什么手!滚一边去!”
说完,景殊拉着程小花打头先走了。
孙名扬很是不安,严格说来他也算是鬼,近几百年来也捉过不少的鬼魂,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头皮发麻,有种不详的预感啊。也不知道山猫这小子有没有这种感觉。
山猫一见孙名扬眼神奇怪地瞄向自己,莫名一惊:“我也不是基,绝对不会和你牵手的!”
孙名扬:“基基,基你妈逼呀!你这只蠢猫什么时候懂得这些了?”
踏上石桥的台阶,每走一步,便感觉到阴气更浓郁一些,等到他们走到石桥最上面时,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景象仿佛有点扭曲,就好像在波光掠影中微微摇曳的倒影。但仅仅只是一瞬间,并且也是因为他们的感觉要比普通凡人敏感些,才能感觉到。
而小柱子,已跑下了桥不知去向。
整个凤鸣镇,静得可怕。没有风,可是却能看到商铺的杏旗在轻轻摇曳。没有一个人影,但能看到民居的烟囱里有炊烟袅袅。一切的一切,看起就跟真实的村镇一样,独独没有人。
程小花两只手都牢牢地抱住了景殊的胳膊,那种不安和恐惧越来越强烈。
景殊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说:“别怕,这应该都是幻象。”
“幻象?”
“嗯。以山猫的能力,只有能偷偷在人的梦里制造幻象。而这里,是在真实世界里制造的幻象。幕后应该是有人很强大的妖或者鬼,大家都多留个心眼。”
程小花:“会不会是那个小孩子搞出来的?”
景殊:“它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否者我也不会让他轻易跑掉。”
正在这时,原本寂静无声的小镇忽然有纷乱嘈杂的声音传入耳中。镇上的人几乎是一瞬间凭空出现。
河边有正在嬉水玩闹的顽童,被母亲骂骂咧咧地揪着耳朵拎上岸。
河中间有两艘小船迎面而来,在交错而过的时候,撑船的人还相互打着招呼。
沿河两侧商铺林立,餐馆、当铺、布庄,应该有尽有,还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妓女站在二楼的窗口招呼人来。
甚至,还有挑着两筐水果的小贩在走过他们身边时撞了孙名扬一下。
孙名扬捂着被撞到的肩膀闷哼了一声:“好痛!”
那小贩回过头冲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住了。路太窄了,几位别挡在路中央。”
孙名扬怪道:“这里不都是假人吗?怎么还会撞到?”
“你才是假的!什么人啊,怎么说话的!”那小贩呸了一声,顾自走远了。
景殊说:“幻相是假的,可一但着了象,便和置身真实世界没有区别了。”
程小花想起之前被山猫困在梦境里的情况,便说:“殿下,你上次不是说,梦里的世界是虚幻的,无论做得再象总会有破绽,那个破绽就是破梦的位置。同理,幻象也是一样的吧?”
景殊说:“确实如此。”
程小花说:“即来之,则安之。我们就四处逛逛,看看有什么破绽。”
走在凤鸣镇里,仿佛是回到了千年以前。
稚子追闹的欢笑声,老妇们聚在门口的闲聊声,商家的吆喝声。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好像这就是真实的镇子、真实的时代、真实的一切。
哦,那会不会过往的一切都是梦?这里的才是真实世界?而自己其实也是属于这里的?
“花花,不要着象!”景殊在程小花的额头间轻轻一拍,一股清明便送入她的意识中。她猛然清醒过来,“我着象了?”
转头再看山猫和孙名扬,这一妖一鬼俱是目光呆滞,唇边浮着诡异的痴笑。
“真是没用,太给本君丢脸了!”景殊冷哼一声,一掌一个,拍向他们的额间。
一妖一鬼一个激灵过后,双双清醒过来。
孙名扬说:“怎么回事?我刚才怎么觉得我就是这镇上的人?”
山猫也挠着头毛,一脸迷惑:“我为什么会觉得我是这镇子里的一只猫,还差点想去抓老鼠了?”
“果然厉害,居然懂得魅惑心智。花花,你抓紧我,千万不要……”景殊话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劲,身侧空空如也,程小花凭空消失了!
山猫也反应过来:“小花姐怎么不见?小花姐,小花姐!”
孙名扬也急得不行:“殿下你怎么没看到小花呀,我们几个里头就数她灵力最弱!”
“还不因为你们!”景殊脸上怒火大炽,放声大吼:“本君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若敢伤到我的花花,必叫你生不如死!”
刚才,只不过才松了一下手,程小花就见眼前虚影一晃,眼睁睁地景殊、山猫、孙名扬的身影在眼前越变越虚。她扑过去,想抓住他们,却从他们的虚影里穿过,一下子摔倒了地上。
再回头看时,就再也看不到他们了。周围的一切还是如故,唯独景殊他们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