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节
他对我的真心,我自然知道,只不过夹杂了其它事情,就觉得有点不地道了。还好,我不是前几年只为爱活着的年龄,冷静了很多。
有时候,女人太冷静了,就不可爱了。
“借咱们补办婚礼这件事,把上一次请到的人重新请一遍,大家叙叙旧,生意上应该近期有个大突破。婚礼以后,何萧就能正常出来了。”何连成说。
我有些不解:“能说清楚一点吗?”
何连成这回倒也没瞒我,把他与何则林的计划详细说了。我听了以后,只能在心里暗骂一句老狐狸,然后又不得不同意他的计划。
他并没有刻意利用我的意思,只不过婚礼是一个契机。他想在婚礼上捡起当年丢掉的面子。
作为这个岁数的父亲,我理解他的感受。
两个儿子的婚礼,没有一个是一蹴而就的,都是中间生了变故,不得不惨淡收场。现在外人眼里,何萧下落不明,何连成与我虽然在一起了,但毕竟少了下正式的仪式。
细想人的一生,其实很简单无趣,二十几岁以后没有自我,跟着父母人云亦云;二十岁以后有了自己的思想,开始用自己的生活去活,也无非是梦想工作,赚钱养家。如果能把这两项结合起来,那这个人就是幸福的。等有了孩子以后,就又为孩子奔波。
除了感情以外,人生的重要事件都需要用仪式纪念一下。
幼儿出生有满月宴,百天宴,成长过程中有生日,结婚有婚礼,婚后有纪念日,还有各种节日等。
这种仪式把看似平淡无趣的人生串连起来,让每个人都有了值得回忆的东西,所以在人类发展史上,仪式必不可少。
原始社会还是祭祀和酬神的仪式呢。
所以不管别人怎么说,我总觉得人生的某些重要仪式必不可少。
我同意了何则林的作法,心里有点古怪的说不出来的感觉开始和何连成一起筹备我们的第二次婚礼。
每次想到这是第二次,都有一种别扭的感觉。
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完全没这么简单。
他每天忙的是公司的合并重组收购兼并,还有与白家的各种合约合同,忙得脚不点地。我从酒店预订开始,都要一个人忙活。
让我欣慰的是,经济上不用考虑很多,我们找了一个很好的婚庆公司,委托了出去。用何连成的话说,一定要大操大办,怎么风光怎么来。
三个孩子倒是对这件事很感兴趣,周末只要我出去看婚礼相关的东西,他们都像跟屁虫儿一样跟着去。
三周以后,我上午去看了预订的酒店,下午看了看时间先把宽宽送回家,然后带着元元和童童去探望楚毅。
元元那到的班会发言我去找老师让调后了,因为一时间见不到楚毅。
他对于我主动带孩子来看他很吃惊,看到孩子们以后,眼圈都红了。我看着他的表情也觉得心里怪不舒服的,不管他做错了什么,对孩子的爱是没错的。
“这件事以后,我还希望你能稳重一些,为了孩子考虑,做事稳妥一些。”我看着他说。
他没理会我的话,只顾着和元元童童说话。
其实所说的内容也很简单,问着他们上学了没有,学校的生活习惯不习惯,每天都吃什么,几点下课,妈妈是接呢,还是何叔叔去接……
这一刻,楚毅真的像一个好父亲。
只是,这一刻来得太晚了。
原来的他,只想着用钱来挽回一切,包括和我的感情,包括孩子。
探望时间快到了,我让孩子们先出去等我,然后单独面对楚毅,问出了很久以前就该认真问的问题:“你当时对我爸妈,对我,对我们全家真的下得了那种狠手吗?”
楚毅一愣,低头想了足有一分钟,抬起头对我说:“乐怡,现在想想我非常后悔当年所做的一切,如果不是我一直觉得自卑,或者一切都不会发生。我和你,还有两个孩子天天在一起,不知有多幸福。”
或许是这一段时间的牢狱生活让他学会了思考,他和原来相比,少了很多躁气,整个人平和了很多。
“当年我追到你以后,是开心的。总以为那样就是最好的生活,但是没想过婚姻生活当中,不可能只有你和我两个人。我没处理好我和你父母的关系,也没处理好你和我妈妈之间的关系,最终闹得每个人都有心结。当时程丽娜的出现,也怪我自己。如果我不是自卑到家了,不会觉得程丽娜的那些关心比你的关心更好,也不会觉得她更善解人意……”说到这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当时有点鬼迷心窍,没有想过做为你的父母知道我的事情以后,会多么生气。对于你爸爸当年对我的封杀,我怀恨在心,想着只要他没了,我的事业还不至于重头开始。当时,公司的经营非常不好,随时面临破产。我不想再过回没钱的,从头再来的奋斗生活,一心急就做了不该做的事。”
这些他的心路历程,他头一回和我说。
第145 固执与守约
我看着楚毅,听着他用后悔的语气讲这些陈年旧事,心里有点酸涩,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不知道你的感受,也不理解你的做法。如果你只是出轨,或许我现在能原谅你,但是你对的父母所做的一切,让我没理由,也不可能原谅你。但是,这些年我也经历了很多,好多事情自己也能看开了。孩子是我们之间无法割断的纽带,所以我没办法把你从我的生命中剔除出去。但是,对你,我真的失望到家了。”我说完又想到这一次来看他的原因,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你原来能多想一些,也不会让孩子陷入两难的境地。”
楚毅没说话,直到看管的人员来提醒探视时间到了,他才低声补充了一句:“孩子在学校里提及爸爸时,让何连成出面吧,他比我更称职。”
我还想说什么,却没时间了。
看着楚毅离开,我心里也怪难受的。他一直在争孩子的抚养权,到了最后却从他的嘴里说出这一切,不知他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回家的路上,元元和童童都异常安静。
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看两个坐在后排的两个孩子,他们都把头扭向了窗外,一点说话的欲望也没有。
“元元,在想什么呢?”我柔声问。
“没事,妈妈,我饿了。”他故意转移话题。
“今天下午看到爸爸,开心吗?”我又问。
“不开心。”童童抢先说,“妈妈,为什么我们的爸爸是这个样子,别人的爸爸就那么懂事。”
童童把我问住了,我真回答不出这个问题。想了好一会儿我才说:“因为每个人都会犯错误,不管是成年人还是孩子,在某些时候都会犯错。所以我们在做一件事情以前,一定要想好了结果能不能承担再去做。还有就是,不管做什么,都不能以损害别人的利益为前提。”
元元没说话,我从后视镜里看到童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一边开车一边想,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处理才好,怎么样才能让孩子们理解并接受。
楚毅刚进来的时候,我和小宝们来看过他一次,当时孩子们很生气,说了一句我恨你就跑了出去。
这一次是因为班主任布置的任务,我不得不带他们来了解楚毅最新的状况,但是效果依然不好。
换位思考一下,我换到孩子们的位置上,假设自己也有这么一个爸爸……恐怕我处理的方式不比孩子们更高明。
回到家第一时间,何连成就敏锐地觉察到了两个孩子的异样,找了个单独的机会问我:“怎么样,不顺利?”
我点头叹气:“是啊,很不顺利。楚毅做出这一切,我真没办法让孩子们平静的接受。如果一切回到几年前,我肯定不遗余力的黑楚毅,借这个机会。但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我也能理解做为一个爸爸对孩子的感情。何况,随着宝宝们长大,他们有了自己的思想,并不是我想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我还怕,黑化楚毅对他们心理造成伤害。只能实话实话,现在我都后悔让他们这么早知道这一切了。”
何连成用力抱了我一下说:“我知道你的为难,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办,楚毅再十恶不赦,也是孩子们爸爸,对元元和童童,他是没存坏心的。”
他能这样说很出乎我的意料,有点怔怔地看着他。
“用这种眼神看我做什么?”他点了一下我的鼻尖问,“就像我原来特别不理解你一样。”
我一笑:“哪有,就是觉得对楚毅,你头一回说这么公正的话。”
“我就是这么公正的一个人,说实话还要感谢楚毅,要不是他有眼无珠,我现在哪儿去找这么贤惠的老婆啊。”何连成笑眯眯地说。
他的开导让我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想了想问:“两个孩子那儿咱们怎么办?要不要带他们去看心理医生?”
“别别……”何连成忙摆手说,“这么小的孩子,你带他们去看心理医生,本身就是给他们一种暗示,说他们心理有问题。还是咱们慢慢开导的好,我觉得最好你、我、还有两个孩子坐在一起,认真深聊了一次,听听他们真实的想法。”
没孩子的人永远也不理解父母为了孩子的感受费尽心思。
我也是认真想过的,让两个小宝在学校里实话实说,会引起其他孩子的注意和鄙视,比如说会惹到你爸爸是犯人这种谩骂;如果不让他们说实话,孩子们对楚毅会越来越抵触,最后也许会造成心理创伤……
总之,左想右想,都不妥当。
两个孩子探望完楚毅以后,整个人都变得焉焉的,吃了饭没多说话,写了作业就爬上床睡觉了。
我还没处理好孩子的心理问题,隔天在单位就又见到了不想见的人。
白露在我上班时间来到公司找我,迫不得已我只能请她去楼下餐厅坐了一会儿,吃顿便饭。
她几乎没动筷子,眼泪巴巴地看着我说:“乐怡姐姐,麻烦你替我传几句话给何萧。”
我苦笑连连说:“我真的不知道何萧在哪儿,你和我说这个没用的。”
白露却认真盯着我说:“我只是想让他知道,不管他做过什么,我都会原谅他。我也去找于淼谈了,知道他们之间的事在我之前。我真不怪他,只想让他知道,就算全世界都站在他的对立面,我也会站在他身边的。”
我听了白露的话,心里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白露是养得有点娇气,但是心思单纯,又一门心思的对何萧好,真不知道何萧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不过,我心里虽然感动,却依然装作无奈的样子说:“白露,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是我确实没办法帮你带话,因为我真的不知道何萧的下落。”
白露低头吃了几口饭,勉强笑了笑说:“谢谢你听我说这些。”
就在我送她离开大厦的时候,刘天的车缓缓开了进来,他隔着车窗向我摆了一下手,示意我在门口等他一会儿。
过了五六分钟,他停好车走了过来问:“她来找你干什么?”
“为了何萧。”我叹了一声,“真看不出来白露这么情长。”
刘天一笑:“还好不是白霜情长,否则你的日子就没这么简单了。”
我听了他的话想了一下,觉得也是。要是白霜这么情长,我的日子可就狗血了。夫妻间不管有多好的感情,也耐不住一个前任来介入,不管他对前任有没有感觉,这来扯来扯去的,总会影响感情。
“怎么突然来了?”我很熟稔地问他。
“跟你通报一件喜事。”刘天笑吟吟地说。
我一挑眉笑了出来:“是不是拿下其中一家了?”
“你这边顶着的压力也不少吧。”他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我一句。
“也就那样,关上两耳装聋子就好过多了。”我轻轻地说。
刘天呵呵一笑和我一起进了电梯。
说来也是奇怪,现在我和刘天之间有点亲人的感觉,每次见面都特别熟悉,几乎客套的话一句也用不上,基本上都是直奔主题,简单得不得了,却又轻松愉快。
在咖啡厅坐下,他拿出一份合同递给我说:“简单签一下,免得将来分成的时候,我心有不舍再坑了你。”
我拿起来一看,这是一份详细的合作协议,所有细节都写得很明确,而且利润上写着五五分成。
“这个我不能签。”我把合同推了回去。
“怎么了?”刘天不解地问道。
“我最多拿三成就行了,五成太高了,你做这些得占用不少资金,我又没做什么事。”我说。
“知足常乐吗?”他反问,拿起那几张纸抖了一下说,“别想那么多,那些人明里暗里的手段都不少,最近物业公司可得看紧了,免得出事儿。不给你多点利润,你今年请保安的钱都未必够。”
我还没说话,电话就响了,居然就是刘天嘴里的物业公司的经理打过来。
“您好!”我接通了电话。
那边听出来是我,马上就说:“林总啊,咱们的合作协议马上就到期了,续约的事什么时候谈一谈?”
“好的,你定时间。”我说。
我们迅速约好时间,然后挂了电话。我看刘天笑问:“你是诸葛孔明啊,未卜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