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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有情(高干 婚后) 我的小男友(高甜, 1v1) 我爱的你

第15节

      顾云瑶又有了新的打算,她要努力变成一个“守财奴”。把东西一一放回了首饰盒里,大致清点过一下目前手上拥有的物件,还是忍不住心内叹息了一声,原来自己这么的穷啊。

    这样也好,如今的她是一个小孩子,应该童真淳朴一些,好端端的,倒学会要往外送礼了,也太市侩了一些。不如简简单单只寄一封饱含相思的信吧。

    薛妈妈是来带她去老太太那里用膳的,顾云瑶只求信能快快寄出去。寄到那个将来是朝中重臣之一的人身边。

    没想到,一封信寄出去许多天,没有音讯。

    一连过了十来日,顾云瑶每天不是描摹字帖,端着小杌子坐在桃枝身边看她编络子,陪祖母、大伯母她们唠唠嗑,就是在稍纵即逝的日子里百无聊赖地等着回信。

    一天天等的,眼看隆宝八年的腊月终于结束,已经到了隆宝九年的元月第一天,从天空深处有绵绵絮絮飘舞——元旦当日,又降下了一场新的大雪。

    第23章

    赶早起来,院子里已经铺满了雪,漫天都是无暇的纯白。

    桃枝为她梳了一个漂亮的发髻,给她戴上了大金锁。带绒的小夹袄穿在身上显得精神奕奕,顾云瑶低眉看了身上的衣服,锦面材质,做工极其考究,张扬的红色如一把炽热的烈火。天地里一片苍白,唯她一团艳色,俏生生地站在雪地里。

    踩了几脚,一夜的堆积,雪地已经到了脚踝那么高。踩进去就是几个窟窿,往前又小跑了两步,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多日之前从锦绣坊的大娘子那里选好了布料,顾老太太因怕来不及,催了几次锦绣坊的伙计们,那位大娘子也是一个行事作风绝不拖泥带水的厉害人物,不过十日功夫,赶在年关岁末的前几天,将一批制好的成衣送了过来。

    是以顾云瑶才能换上一全套新制的衣服。

    除了身上的一套以外,还有好几套,留着春节穿。

    “姐儿小心冻着。”桃枝从屋里取来了狐皮大氅,看她瞧着雪如此开心的模样,也不禁喜逐颜开。

    顾云瑶又在雪地里踩了几脚,直到顾老太太从祠堂里上香回来了,她才规规矩矩地站好。

    顾老太太看她立在正堂的门口,像在等着她,很是乖巧的模样,却不想小丫头道行还是浅了一些,新纳的鞋面上沾了许多雪,有些已经化了,有些还没化,像是盐巴,也不知她究竟冷不冷,顾老太太垂首摇摇头,把她抱了起来。

    顾云瑶被放到了正堂的椅子上坐下,顾老太太回头和赵妈妈吩咐:“去给姐儿再拿双新鞋来。”

    赵妈妈应喏下去了。

    顾云瑶端正坐好,把一个小腰板挺得笔笔直直,脸上因被风吹了些时候,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不久后赵妈妈回来,手上取了一双新鞋。

    本来该由赵妈妈或是顾云瑶房里的丫头婆子来伺候,顾老太太却拒绝了她们,亲自把鞋为顾云瑶换上。

    顾云瑶脸红得更有些厉害,顾老太太为她换鞋的时候,佝偻着腰,双手有些轻微幅度的颤抖。祖母平时会涂些玫瑰露、关外的牛羊乳来保养,还是年纪大了,双手和她的脸一样,布满了沧桑岁月留下的痕迹。顾云瑶的小鼻子突然有些发酸,从来不知道她以前这么能哭,忍住泪,小手掌面摁在祖母的手背上方,上面是一道道深深浅浅的沟壑,顾云瑶真想为祖母全部抚平了。

    新年的寄语就是,希望祖母能够再慢一点老去,她能够再快一点长大。

    现在祖母还能抱得动她,再过些时候,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顾云瑶想着,又扑进顾老太太的怀里,缠了一些时候。

    早膳是汤圆。

    前些日子朝廷已放过冬至假,大爷和二爷好容易歇了一天,新年的伊始,各个地方汇总来的账目都要经由内阁和六部再重审一遍,若有不对的地方,还得由内阁领头与皇帝相商是否报账,因此大爷和二爷只好再度投身于忙碌的内务政事处理当中了。

    肖氏带着两个孩子来讨汤圆吃,还笑说元宵节的那份定要再多吃些。

    二房这边剩下的三个孩子也来了,分别是惠姨娘所出的女儿顾云芝、儿子顾钧文,以及柳姨娘那边的一个女儿顾云梅。

    顾老太太每个人都先包了一个小红封,肖氏那边也准备了。每个孩子的红封都是一样,二百两银票,肖氏的要少一些,过些时日还得再包一回。今天只是新年第一天罢了。春节还有上元节都还没有到。顾云瑶今天也收到了同等的红封,有一点意外,只她没想过,昨天夜里祖母已经偷偷塞过一个包了足足六百两银票的红封。前些日子还纳闷自己是一个揭不开锅的穷孩子,瞬间成了小富婆,顾云瑶有些哭笑不得。大孟朝历经百年,银票被印了一批又一批,早已经没有开始的时候那么值钱了。不过祖母的一片心意,让她备受感动。

    顾云瑶辞完年后便有七岁了,同样的,其他几个孩子也都各长了一岁,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什么,大房的两位哥哥十来日没有怎么见到,竟是又拔高了一些。顾钧书与顾钧祁两人站在一处,为了逗老太太开心,也是闹了她一回,两个人都不说话,身穿一模一样的衣服,叫老太太几乎也认不出来。

    行为举止,话语动作,都可以相互模仿。一个人的眼神,却难以学得神形具备。

    还是顾云瑶走过去,抓了抓顾钧祁的衣袖,说道:“二哥哥,你和大哥哥还是别闹祖母了。”

    顾钧祁一愣,当真不再和顾钧书胡闹在一起了,果然还是瞒不过这位心思深藏不露的妹妹。他收了势,身高越发的渐长,顾云瑶站在他的身边,只堪堪顶到他的肩膀处。

    他侧过头来看这位二房中的妹妹,今日的新衣服颜色喜庆,衬得她气色好,圆圆的脸蛋双颊红润,那双小小的樱桃唇也跟着不点自红,像是涂了胭脂。

    顾钧祁忍不住伸手,上一次他便揉过她的脑袋,顾钧祁还记得那份手感。她的头发很细软,又黑又亮,好似做了什么保养,配她莹白如玉的脸,更是漂亮。如今终于再度满足了一回,她乌亮的发丝一根根的浮在指缝间,摸在手里非常舒服。

    不觉又多揉了几次,直到这位二妹妹有点羞恼不已地喊了停。

    顾钧祁才咳了一声,对她抱歉道:“瑶儿妹妹不要太怪我,我是无心的。”

    顾云瑶被他拉到了一处小角落,顾钧祁还想知道上次有没有帮到她忙,却也知道这是一件不可以轻易告诉别人的事情,左右看看,他们所占的位置是一处说话的好地方。顾钧祁问道:“瑶儿妹妹的信寄出去没有?”

    说到信,顾云瑶就觉得日子过得又慢又长,一连十来日寄出去的信都杳无音讯,她已经开始怀疑,信是否安全寄到了那个人的身边。从京城到边关,快马加鞭送信,十日左右应是能到了。眼下的情况却像是打了水漂。

    顾云瑶有些心事重重。前世她病后痊愈,记得快开春的时候见到了那位日后赫赫有名的表哥,具体他什么模样已记不清楚了,只隐约有个他长得十分清秀,有些像女子的印象。那时候她还感慨,长得这样好看的表哥,居然武艺高超,实在不符合他的那张美人面孔。

    如果因为母亲的离开,两家真的老死都不相往来,前世的她不可能有机会看到因担忧她身体状况,从千里迢迢之外赶来京城瞧她的表哥。顾云瑶倾向于信有可能已经丢了。

    摇摇头,顾云瑶什么都没有说。

    顾钧祁感受到她表情中的小失落,她看起来那么的柔弱可怜,想要急寻谁的保护似的,如果他能的话……忍不住又摸摸她的脑袋,顾钧祁眉眼弯了弯:“万事不用担心,有二哥在。”

    顾云瑶有些发怔地抬起头,看向他,顾钧祁也正看过来,眉眼清俊,柔柔一笑的时候,是十分好看。

    顾府的儿女,样貌生得都不差。

    顾云瑶还是有些愣,她从来不知道,顾钧祁是会说这样话的人?

    抬眼看了一下周围,一切都很真实,没有做梦。房中最小的妹妹顾云梅,正懵懂无知地跟在大房哥哥顾钧书的后面,后者说什么要去院里堆雪人。一听有雪人要堆,原本还闹着要惠姨娘抱的文哥儿,也屁颠颠地跟在他们两个人的后面,跑到院子里去了。

    肖氏在后面叮嘱,万不能挨着冻了。那调皮捣蛋专长的顾钧书哪是个听劝的,揉了一个小雪球丢在文哥儿的身上,小小的文哥儿被砸了,没哭闹起来,竟是颠颠地扑到他身边的雪地里去了。原先还在正堂里规整坐着的顾云芝,看到弟弟受到了欺负,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扭着身子跑到顾钧文的身边,把他从雪里扒拉起来。

    院子里一片欢闹声,难得的和谐。

    顾云瑶又转过脸来,发现顾钧祁还在定定看着她,先前的话不似作伪的样子。

    顾云瑶琼鼻被冻得通红,那副柔弱可怜的情状,始终在顾钧祁的心里根深不去。顾云瑶忍不住重复问了一遍:“二哥哥说的是真的?”

    顾钧祁淡淡一笑,点头:“当真的。”

    顾云瑶深吸一口气,有点小窃喜,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信丢了没关系,长房的哥哥对她的态度有了和前世完全不同的转变,算不算一个新收获?

    顾钧书终于注意到这边,见他们两人有说有笑,也不知感情从什么时候好起来,顾钧书有点不太是滋味,手里烫呼呼的,揉了一个雪球正要砸在顾云瑶的脸上。

    被顾钧祁一手挡住了。

    衣袖一拂,雪球散落到地上,砸出一小个窟窿。顾云瑶顺势低眉看了看,从那么远的地方投来,还好没砸在脸上,要是砸中了,估计脸能肿起来。

    挡在身前的顾钧祁没有退开,声音里竟然有了怒气,道:“大哥,二妹妹身子才好,你怎能如此胡闹!”

    第24章

    顾云瑶有点感动,前世的时候这个哥哥对待她比现在冷淡多了,顾钧书以前换着花样儿欺负她,顾钧祁只会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捧着一本书不闻不问她的事情。

    他是弟弟,顾府里一向长幼有序,兄友弟恭,第一次见到顾钧祁发这么大火,顾钧书也有点恼了,不等听到动静的肖氏过来,又揉了一个雪球往弟弟的脸上砸:“我是你兄长,你怎能如此对我说话!”

    这次避开是来不及了,顾云瑶在旁边推了一把顾钧祁,雪球正好砸到她的头顶。

    顾云瑶踉跄退了一小步,居然被砸得有点懵。

    顾钧祁拉了她一把,顾云瑶才立定站好。她还是有些发懵,也不知道是不是砸坏哪了,顾钧祁赶紧摸了摸她的前额,两条眉毛好像拱成了一座小山:“你推开我做什么。”

    语声之中有些焦急。

    不仅如此,还在努力检查她有没有伤着哪里。

    顾云瑶听了以后却笑起来,被雪球砸一下没事,她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娇贵身子,顾钧祁的态度才是重中之重。一起格过月亮,找他帮过忙之后,顾钧祁对她的反应当真比以前要不一样了。

    顾云瑶一时笑着,眉眼弯弯,嘴角各有一朵漂亮的梨涡,顾钧祁叹了一口气,真的不太明白这个妹妹在想什么,被雪球砸了还能这样开心。若是以往,怕是她早就哭出声来了。

    肖氏闻声赶来,顾老太太也从正堂内起来。

    顾钧祁说的没错,她现在才大病初愈,好了没多久时候,平时顾老太太都舍不得将她从院子里放出来,也是房里的丫鬟婆子们看姐儿可怜,替她说了不少情,肖氏也在其内,才能在腊月的上旬去了一趟永安寺烧烧香。

    将顾钧书扯到了身边,肖氏真是恨铁不成钢,冷言冷语道:“平日我怎么交代你们兄弟两人的,瑶姐儿身子弱,你们当她兄长的,自然是要好好照拂她,在娘的面前,你都能这样欺负你瑶儿妹妹,若是娘不在的情形下呢,当真不知道你要如何欺负她!”

    顾钧书的嘴角一扯,觉得有些委屈:“我不服,他可以和二妹妹好,为什么我不可以!”

    平时这种话,留在大房里说说便也罢了,肖氏回头看了一眼,老太太还在后面跟着,如今顾府上下都知道,自从二爷与惠姨娘的两个孩子被罚了以后,若问顾老太太最宠的人会是谁,那定是云瑶没错了。

    不是云瑶孤苦,才得到老太太喜欢,肖氏这些天来与云瑶相处中发现,云瑶这孩子秀外慧中,说起话来如灌了蜜糖,顾老太太时常被她逗得合不拢嘴,连肖氏本人也很喜欢与她说话。

    况且老太太最厌恶的便是兄弟之间产生嫌隙。

    怕是让两房关系因此紧张,当众欺负顾云瑶,不仅拂了老太太的面子,也同样叫二爷那边颜面难堪。肖氏厉声让还在急眉瞪眼的顾钧书安静:“去祠堂里罚跪!”

    顾钧书一愣。顾钧祁上来替他说话:“母亲,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应是热热闹闹地过才是,罚了大哥,总归不好。”

    顾云瑶也准备说两句,被雪球砸一下真的没什么事,大伯母为她这么着想,她很感激,但是让顾钧书误会就不好了——万一跪出了阴影,以后更加不待见她,她的顾府金大腿育成计划不是要功亏一篑了吗?

    听到顾钧祁为他求情,顾钧书生出了几分倔强。

    要跪就跪吧。他也不是真心想要欺负顾云瑶,只是每回想找她玩,她都一副怯生生怕他的样子,所有人都说,弟弟顾钧祁和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两个人如果想要互相冒充对方,可以以假乱真,别人认不出来。偏偏顾云瑶能认出来,偏偏长了一样的脸,顾云瑶好像更情愿与顾钧祁待在一起。

    不过都是看在他是嫡长孙的份上,顾府上下才都让着他一点,其实这个嫡长孙的身份,因为比顾钧祁早出生一会儿功夫而得到,也许顾钧祁更适合做哥哥,嫡长孙要背负的东西很多,功课、学问,以及世家公子应有的风采,都要做到。顾钧祁比他更用功,更刻苦,更能得到父亲、母亲、祖母,甚至是二房妹妹的喜欢。谁不会在暗地里说,要读书,身为大公子的他读不过二公子,要讨授课先生的喜欢,他也拼不过二公子。

    顾钧书挑了眉毛,冷笑一声:“母亲叫我跪,我自然是要跪的。不用二弟替我来求情。”

    说完以后,也不许人跟着,径直出了安喜堂,想是真的罚跪去了。

    顾云瑶看着他默然离去的身姿,天地苍白里一道很孤独的背影,踽踽独行,很快转过角落不见了,只剩下地上长长的一道脚印。

    顾云瑶的心里忽然说不出来什么滋味,只是有点难受。

    他也不是不想和她好……

    今日早朝散的有些晚,归家的大爷闻得消息之后,去祠堂里瞧了一眼,那孩子惯是个倔脾气,在阴冷的祠堂里当真老老实实跪着。

    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顾德彬从太太肖氏的口中已然了解,顾钧书确实欺负人在先,众人有目共睹,无论如何都是大房这边理亏。顾云瑶现在是顾老太太身边的宠儿,肖氏让大孙子去罚跪,顾老太太没有出声制止,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顾德彬虽然没有弟弟顾德珉精明,官场上摸滚打爬多年,见到老谋深算的人物太多,不难明白顾老太太的意思。既然老太太也授意了,他不能从中掺合,上一次二房那边的教训让人印象深刻,他二弟为文哥儿向老太太求情,结果应了一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话,最终把他自己,还有芝姐儿全都卷进来了。三个人一并罚了家法。顾德彬心疼儿子,却也断了去求情的念头,况且顾钧祁是要定定心性,长长记性才好。

    顾德彬瞧完了这一眼,只在祠堂内留下短短的一声叹息,便也无奈地离开。

    到了晚上,天上的雪连绵不绝,没有断过,室内的温度有些低,顾老太太的屋中点了炭盆,顾云瑶躺在罗汉床上,姿势换了很多,总是不安分。

    祠堂里环境不好,阴冷阴冷的,赶上一月降雪的时候,更是冷。前世她罚跪过,具体什么事情已记不大清楚了,好像和惠姨娘有关,父亲让她罚跪。那时候还是夏天,昼夜气温相差大,白天的时候热得人头晕,到了晚上,祠堂里面居然十分冷。

    可能和里面的陈设有关,都是祖宗的灵牌,她当时跪在地上,没有人来带她走,也不知道有没有过了饭点,天都黑了,肚子很饿,地面很硬,也很冷,膝盖从僵麻跪到钻心般的疼,再到后来,整个下半身都没知觉了。

    后来她就发高烧了,差点烧迷糊,被人发现时,才捡回来一条命。能记得的只有这些,夏天都那样了,何况是天寒地冻的冬天?

    顾云瑶微一出神,顾老太太已经看着她,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