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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这里阴气远胜外界,即使有佛珠庇护,依然稍有不敌。陆寒霜汗如雨下,加快速度转动佛珠,丝丝肉眼不可见的金芒从木刻经文上缕缕飞来,包裹全身,减少些许痛苦。

    路易斯起夜小解,避开巡逻保镖,往沙坡背面走。

    离得进了,夜风传来细微呜咽,他探身一看,差点没吓一跳,骨碌冒出一堆母语。

    “你怎么了?”路易斯换成中文,蹲下身想扶起脸色惨白的陆寒霜。

    陆寒霜的意识被本能压制,身体还有余力。路易斯才碰到青年的背,便被一股巨大无形的反射力量震向沙坡,撞倒半个坡头。

    轰响与沙体簌簌滑落声惊动不远处的保镖,隔着沙坡大声询问,“怎么了?”

    路易斯晃晃灰蒙蒙的脸,咳出满嘴沙子,晕晕乎乎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抬头撞进陆寒霜睁开的眸中,似望进一片冰天雪地,无尽的寒意,让人自脚底泛出一股瑟瑟发抖的冷,连心跳都冻住,接近窒息。

    圆月微斜。

    保镖赶过来挖出还陷在沙子里愣神的路易斯,“发生什么了?”

    路易斯张了张口,失了声。

    “他刚醒脑袋不清醒,一不小心踩到我身上,我推了他一下,力气太大把人撞到沙坡上了。”

    路易斯闻言猛然抬眼,望见刚才还难受得好似快死掉的青年已经拍着沙子起身,若无其事撒着谎。月华洒落,映着青年微白的脸,再没有丝毫脆弱。

    “不是……”路易斯想反驳,能言善辩的嘴里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说青年根本没推他,是青年的身体突然冒出一股怪力自动弹开他——太荒谬,连他都有些不敢相信刚才是不是还没睡醒?

    保镖们想起青年在机场单手拎起胖子,信了他的说辞,望着路易斯下面可疑的湿痕,讶异道,“针尖大的胆子,撞一下居然还能吓尿?”

    另一个保镖劝青年道,“下次小心点,这帮子普通人的身体素质比起咱们差远了,可别一不小心把人家弄坏了,回头还找你要医药费。”

    路易斯听出奚落,没法解释到底是被吓出来的尿,还是被撞击震出来的,尴尬挥开他们,匆匆跑走。

    这一晚上,路易斯总梦见黑暗中青年那双分外明亮的眼睛,迸发出刺骨情绪,负面浓厚的怨与恨,吓得他惊醒数回,噩梦连连。

    这是路易斯通灵体质,遇上陆寒霜发病沾染了怨念,俗称撞邪。

    翌日,路易斯精神不济、神思恍惚,引来周围人关切,他摇了摇头,黑着眼圈跟随车队赶往石林探查。

    进石林前向导情绪有些激烈,并不愿意涉足石林,崔陈刚把雇佣金额翻了几倍,终于安抚下人。

    说是石林,并非是天然形成的巨石,而是成片石柱,或竖立、或歪斜、或断成两截,因风化严重噬出嶙峋怪状。

    风一吹,金沙下隐约露出底下石板铺就的各种纹路。

    车子穿梭于断柱间,拂沙的风渐渐消失,四下寂静,仿佛一切都停止了,唯剩履带吞吐沙砾声。

    行了许久,日头从东到西,金沙都染成血沙,车子还没出石林。

    崔陈刚打开导航上的卫星地图投影,“怪了,石林有这么大吗?怎么还没转出去?”

    一个小跟班被血沙映得心底渗得慌,搓搓胳膊道,“这附近石林很多,是不是开到别的石林里了。”

    向导皱眉,“每个石林破损度不一样,不可能是其他石林。”

    回头见选手们又一个个跑下车去吐,崔陈刚示意停车休息,做饭的做饭,搭帐篷的搭帐篷。

    一个选手拿着一个磁场探测仪过来,见路易斯出神盯着一处,目光跟去,远处一个戴兜帽的保镖正蹲下身。

    “你看他干什么?”

    路易斯回过头,“你不觉得这个人很……”

    “很奇怪?但跟我们有关系吗?”

    “不是怪,是狠……”少见的心狠手辣之辈。路易斯接过仪器查看数据,剩下的话被他咽进肚里。

    陆寒霜拂开沙子,仔细端详石板上的符文,像从洪荒符文演变而来,形貌相仿,能分析出些微含义。

    保镖领队走过来,踢踢被陆寒霜扔在脚边没管的帐篷材料。

    “快点干活!当你是那些节目选手啊,多看几眼还能研究出什么?”领队颇不是滋味说,“咱们就是来干苦力的,别偷懒了。”

    陆寒霜拍掉掌心的沙子,起身搭建帐篷。

    目光滑过不远处,有选手总结结果,“……这里磁场不稳定,不论是人还是车子都容易迷路。”陆寒霜心里又补充了几句答案。崔陈刚热情把面包分到几位选手掌中,边吃边谈。陆寒霜身旁保镖羡慕望着,与旁边同事酸了几句。

    陆寒霜表情泛泛,没有丝毫不平衡,移开目光,认真理平帐篷上的每一块褶皱,链接支架,撑开、固定,扣紧支架顶端,再细心检查一遍有没有疏漏,他向来做什么事都尽善尽美。

    第23章 一朵白莲

    崔陈刚开地图投影与人讨论一会儿,注意到少了个人,“宋展飞呢?不会又给那个保镖送食物去了?”

    “他去小解了。”许微四下环视,看不出是躲去哪里解决生理需求,没在意。

    等几人说完了,还不见宋展飞回来,许微查看下表,起身去找人,又过半个小时,许微一脸严肃回来,“宋展飞可能失踪了。”

    “电话呢?他身上没带电话?”崔陈刚沉下脸。

    “带是带了。不过你难道还没发现,这里完全没信号了!”

    崔陈刚抬起电话手表,电量还剩好几格,信号栏不知何时已经空了。他立刻吩咐所有人不要乱跑,组织保镖寻人。

    选手们各显神通,查探情况,三三两两聚起来讨论。齐星博嗅到卖点,与编剧讨论片刻,让摄影师们就位,跟拍各位选手,重点关照技术突出,颜值充满商机的路易斯。

    俊美青年拧起眉头,右手竖立在鼻梁上、两眼间,食指点额,拇指横在鼻翼,目光穿过这只手望向远方,聚精会神端详什么?

    逐渐,他脑门泌出层层晶莹汗液,给蜜色肌肤蒙上一层性感的钻石光泽。

    汗水滑过颧骨,顺着下巴,滴落喉结……

    “咕咚。”一个女摄影师吞了声口水,冲望过来的同事讪讪笑道,“哈……哈……美色迷人。”

    路易斯眼中,石林范围的空气里,有什么能量像一张网一样丝丝缕缕分布着,他看不清,只能察觉能量网破败扭曲,网中有一个深洞般的位置,仿佛破洞渔网捞鱼时会放走鱼一样,所有能量流进这里都会彻底消失,或说,湮灭。

    搜寻的保镖回来时少了几人,崔陈刚再让保镖去寻人,排着队一个拉着一个,前后照应。天色越来越黑,寻人一无所获,浪费电力打着照明设备坚持并不明智,崔陈刚歇了心思,安排大家休息。

    胖子凑过来,纳闷抱怨,“先前的不是寻到湖才信号消失、相继失踪吗?”

    崔陈刚眼睛一亮,“你是说有湖出现在这附近了?”

    胖子茫然,他说什么了吗?

    崔陈刚望了眼天色,压下激动,打算明天再出动寻湖寻人。

    翌日一早,车子出动,所有人坐在车上虽然没有再失踪,但湖遍寻不着,也没遇到失踪人口,一队车照样困在石林里。选手们手段百出,测了几个方向,均未找到出路,来来回回消耗着柴油。

    ……

    一日,两日,三日过去……

    气温一日日升高,越见燥热。食物与饮水一天天减少,崔陈刚不断减少食物配给……

    车子犹如困兽,在石林里乱转。一行人望着窗外破败的石林,心情焦躁起来,频繁舔着干燥唇瓣,流露不安。车队停下,崔陈刚让保镖搬出备用柴油,有人惶然低语,“不会真出不去了吧?”

    慌张与恐惧开始传染,四下私语不断。

    “车快没油了,可别出了石林也出不了沙漠。”

    “我可不想困死在这。”

    “也不知道那些迷路的人怎么样了?”

    “……魔鬼石林,凡是困在这里的人都没出去过……”向导抱头蹲下,喃喃自语,“我就知道不该进来。出不去了,出不去了……”

    魔症的样子把周围人吓到,崔陈刚眼神示意保镖把向导带上车,别在这里影响别人的情绪,但恐慌情绪已经被煽动起来,缓缓蔓延……

    察看物资的人回来报告,“咱们这么多人,东西不够几天了。”

    崔陈刚神色渐忧,石林不通信号,如果再不出去请求直升机救援,大概真得危险了。

    思索间,前面一阵引擎发动声,一辆履带车卷起黄沙绝尘而去,崔陈刚怒道,“谁开车走了?”

    “许微。”胖子走过来,“他拿了点食物去找宋展飞,我们拦不住……嗯,也没咋拦。宋展飞这都失踪三天了,真出了事不好跟宋老交代,不过我盯着许微拿的物资,只有两人份,没多拿。”

    崔陈刚锤了下车盖,“不是物资的问题,是扰乱人心!!!”

    旁人的惶恐不已,仿佛是齐星博的天赐良机。

    察觉到关于人性的噱头,他催促摄影师赶紧架起设备,打起精神拍下接下来的画面,一切细节都不能漏掉。

    一个选手神色慌张,问路易斯,“怎么办?”没等到回答,顺着路易斯的目光望去,“怎么这时候了你还光顾着看那个保镖?”

    路易斯收回目光,四下一望,人心浮动。

    保镖们严阵以待,表情十分严肃;节目组工作人员凑堆私语,急促的声音显露焦躁;心智弱的女士已经害怕地流起泪,被男同事抱在怀里安慰。最后望了眼偷跑的履带车离开的方向,路易斯有了决定。

    他走到崔陈刚面前,用中文道,“我有办法可以出去。”

    崔陈刚大喜,“说!”

    周围人的目光汇聚过来,齐星博赶忙让人拍个特写。

    路易斯瞥了眼陆寒霜,顿了顿,向崔陈刚道,“我要血祭,需要一个与我相似的人帮我探路。”

    崔陈刚望向陆寒霜,“你说他?”

    路易斯点头,“他的年龄、身形、发色都和我差不多。”上次在沙坡背面,他发现陆寒霜的一头苍苍白发。

    其他选手没听懂中文,并不知道路易斯在一本正经胡扯。

    路易斯慎重的表情立刻让崔陈刚信服,招手叫来陆寒霜。路易斯当下抽出军刀,划开掌心,血口泊泊,滴向陆寒霜手掌。

    陆寒霜皱眉躲开,血滴撒到外面,渗入沙里。

    崔陈刚十分心疼浪费的血,焦急喝道,“你乱动什么!”

    “你们做什么?”陆寒霜目光滑过路易斯。

    俊美青年目光微闪,偏头避开。

    “哪那么多问题!说了你又不懂,知道是为了帮咱们出去就行!”崔陈刚催他老实听话。

    陆寒霜总算记得这人是雇主,没再躲开。路易斯挤着伤口,随着血液流失,脸色渐白,舍己为人的样子感染旁人。

    陆寒霜忍着污秽血液,一滴、一滴、一滴沾湿净白掌心,兜帽遮住的眉宇间,颦起的长眉久久没有松开。

    路易斯等血在陆寒霜掌心汇了一小滩,抬手一指,上次察觉到能量网破洞的位置,道,“你小心捧着不要撒了,血干涸前,跑到那个位置,我们就能出去了。”

    准确说,是除了青年以外的“我们”。

    路易斯思及上次撞见青年狠绝怨恨的“毒辣”眼神,仍有些惊惧后怕。拥有那种眼神的人,心智极为强大可怕,放在平时可能显不出来,面临危机绝境时就成了一颗不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在背后捅刀。

    从学习的犯罪心理判断,路易斯很确定,青年是个能不动声色了结人命的狠角色,还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如吃饭喝水般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