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薄荧马上接道:“我一定想办法回来陪你过生日。”
对面哼了一声,傅沛令的声音闷闷的:“多给我打电话。”
薄荧正要告诉他自己的手机被没收了,就听给她望风的女工作人员忽然连拍了她几下,紧张地望着一个方向:“孟导来了。”
薄荧立即挂断电话,把电话放进她张开的手里,女工作人员迅速将手机揣进兜里,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喊了你几遍了,快开拍了,你准备好了吗?”孟上秋狐疑地打量着她。
“我准备好了。”薄荧露出微笑。
“跟我来。”孟上秋转身朝摄影中心走去。
薄荧随即跟上。
接下来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薄荧都没有找到时机和傅沛令取得联系,偶尔她会借工作人员的手机给傅沛令发个报平安兼问候的短信,最后还要在末尾附上这是别人手机,不要回复的字样,为了万无一失,每次她都会删掉发出的短信,再把手机还给别人。
六月中旬的时候,她终于找到机会给傅沛令偷偷摸摸打了一个电话,但是不到十分钟就被寻来的孟上秋再次打断,他的脾气越发暴躁,在剧组已经是阎王一样的存在,脸一黑起来,谁都害怕。
七月底的一天,薄荧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和傅沛令打了一次电话,这次没有孟上秋的打扰,通话却依然在十分钟不到的时候就结束了,两人在电话里闹得很僵,傅沛令在听说薄荧很有可能没有办法回国陪他过生日后,沉默了片刻后挂断了电话。
薄荧再打过去,就是暂时无法接通了。
傅沛令坐在床上,将手机扔到一旁,脸色阴沉,心情差到极点。
他沉着脸,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稀疏明亮的夜星,一阵微风从打开的玻璃窗里吹拂进来,送来一阵夏夜的凉风。
隔着门,傅沛令也听见了楼下关门的一声巨响。没多久,满脸怒容的傅敬亨就猛地打开了傅沛令的卧室房门,大步走了进来。
“傅沛令!我跟你说了那么多遍,你一点没听进去?除了把人打进医院以外,你能不能想一点别的法子去整人?”傅敬亨怒视着傅沛令。
傅沛令面无表情,仿佛傅敬亨不存在一样,只是搭在腿上的双手渐渐握成了拳。
“我真不知道怎么就把你教成这个样子,你看看你这性格,以后进入公司了要怎么服众?也是看不顺眼就打到进医院?!”傅敬亨怒声说:“你让我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你!”
“你以为我稀罕你那破集团?!”傅沛令忽然站了起来,冲傅敬亨大吼:“你觉得我想要?!”
傅敬亨从傅沛令的怒吼中回过神后,更加怒不可遏:“那你说说你想要什么?我看你除了天天和那群狐朋狗友鬼混,什么都不想要!”
“既然你觉得自己这么聪明,为什么会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傅沛令的声调忽然降了下来,他的眼眸暗沉黝黑,在抑压的黑色背后,一丝丝针芒般的凶煞有如实质,刺得傅敬亨眼皮一跳。
“除了知道我姓什么叫什么,你还知道什么?”傅沛令眼露讽刺:“你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血型吗?”
傅敬亨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能说出,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你知道我为什么偏偏要用最粗暴简单的方式解决问题吗?”傅沛令的嘴角突然朝着一边勾了勾,露出一个冰冷刺骨的冷笑。
“因为我不想变成一个口蜜腹剑、绵里藏针的人。”傅沛令盯着脸色由红转青的傅敬亨,一字一顿地说:“因为我不想成为和你一样的人。”
傅沛令说完后,没有停顿,抓起手机就大步流星地冲过了傅敬亨,往一楼快步走去。
“傅沛令!”傅敬亨怒形于色地冲出屋门,朝着楼下的傅沛令吼道:“有你这么和父亲说话的吗?!”
傅沛令头也没回,傅敬亨气得胸口疼,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傅沛令在他眼前砸上了门,没过一会,重机车特有的可怕轰鸣声就划破了半山静谧的夜色,傅敬亨冲到窗前一看,恰好看见傅沛令骑着重机车绝尘而去的背影,他想怒吼上几句,却又怕被半山上住的其他人家看了笑话,只能硬生生将到了喉咙口的吼声压了下去。
☆、第40章
傅沛令走进灯红酒绿的玲珑后,径直从人群穿过,来到舞台中心的升降卡座坐下。
吴旭彬从沙发靠背上坐了起来,主动为傅沛令倒了一杯啤酒,傅沛令一言不发地拿起一口灌下。
他识趣地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又给傅沛令满上一杯。
“要不要找点人来一起玩?”吴旭彬神色若常地说。
见傅沛令没说话,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挂断电话不到二十分钟,原本只有傅沛令和吴旭彬的升降卡座就开始陆续有打扮入时的少男少女加入,其中既有傅沛令的熟面孔,也有他没见过的生面孔。
在搭讪美女的挑战中落败于涂鸣的罗泾从两人身边离开,坐到了吴旭彬旁边,他拿起桌上的酒杯自娱自乐地喝了一大口,随口问道:“怎么这么晚了突然想起泡吧?”
“情之所至。”吴旭彬说。
“什么?”
“意思就是,”吴旭彬微笑着看了他一眼:“我高兴。”
罗泾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吴旭彬的冷笑话,他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我现在笑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吴旭彬一脚踩在罗泾脚背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涂鸣带着一身烟味,笑眯眯地一屁股坐到了吴旭彬和罗泾中间,挤得两人各自皱着眉头往旁边给他挪出一个位置。
“你怎么来了?那个混血美女呢?”罗泾问。
“人家真正的目标可不是我。”涂鸣意味深长地笑着,用眼神示意他们往傅沛令那儿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傅沛令身旁多了一个五官深邃,画着烟熏眼妆的性感短发少女,傅沛令面若寒冰,看都没看她一眼,混血的美丽少女却依旧直勾勾地看着他,不知她说了什么话,傅沛令侧头冷冷看了她一眼。
“欸,你们说,傅沛令和薄荧到底怎么了?”罗泾压低声音问道。
“有种你去问本人啊。”涂鸣怂恿道。
罗泾看了傅沛令那里一眼,忽然说道:“要不我们把徐俏叫来吧?”
吴旭彬刚要说话,突然一声响动从旁边传出,几人一齐转头往身旁看去,只见刚刚还坐在傅沛令身旁的混血少女已经跌坐到了地上,不可置信地瞪着那双咖啡色的大眼睛看着傅沛令。
傅沛令垂着眼,神色冷酷地看着地上的少女:“还不滚?”
混血少女又气又恨地瞪了他一眼,气冲冲地拿起自己的包快步走出了卡座。
“不解风情啊。”涂鸣可惜地砸了咂嘴:“那么极品的美人儿。”
吴旭彬没说话,他端起酒杯,坐到了傅沛令身旁。
“傅哥,她做什么惹你生气了?”
“看着心烦。”傅沛令冷冰冰地说道。
跟着挪过来的涂鸣乐了:“那是,我女朋友要是长薄荧那样,我看她也心烦。”
穿着黑白印花连帽衫和黑色破洞长裤的郑风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赶来,一屁股扎到傅沛令另外一边,沙发还没坐出温度呢,两张嘴皮子就急不可耐地翻了起来:“哎哟!你们怎么偏偏今天搞临时聚会,我家老爷子今天在家,为了跑出来,老子愣是从两米高的围墙上翻出来的!”
“怪不得膝盖上这么大两个破洞。”吴旭彬说。
郑风愣愣地看着吴旭彬。
“别理他,小学生都不说的冷笑话他今晚已经说了两个了。”罗泾摆摆手。
“啊——”郑风的嘴张得像个鸡蛋,一脸纯真地看着吴旭彬:“原来你在说笑话啊——啊!!”
他惨叫起来,猛地从吴旭彬脚下挪走被欺凌的脚。
“吴旭彬!你他妈隔着一个人也能踩我?!”郑风气得大叫。
“我还能隔着两个人朝你吐口水呢。”涂鸣看戏看得热闹,笑嘻嘻地插嘴道。
郑风朝涂鸣竖了个中指。
“我不和你们玩了,我要去找一个漂亮的异性来相吸了。”老司机涂鸣站了起来,朝着卡座另一边的几名女生走去。
送走涂鸣后,郑风悠闲地往后一靠,一腿拉直,一腿曲了起来,搭在上面,吊儿郎当地架起一个“4”字,他把酒当水喝,咕噜咕噜灌了几口后,向傅沛令说道:“这次你成年生日,恐怕逃不了大操大办一场吧?”
傅沛令冷笑一声,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是啊,在盛大的舞台上戴着项圈,在宴会上被他们从头溜到尾。”
“幸好我家不搞那一套。”郑风同情地摇摇头。
“你家老爷子不会让你在成年生日那天炖皮带汤喝?”罗泾打趣道。
“……什么年代了。”郑风脸色古怪地嘟哝道:“他要真敢让我忆苦思甜,我就离家出走去。”
“家里办的那场就不用提了,和过生日的人没关系,私底下那场你想好怎么办了吗?你要是嫌麻烦,就让我们兄弟几个合力给你办一场。”吴旭彬对傅沛令说。
“到时看吧。”傅沛令兴趣缺缺地回答。
“薄荧不是在冰岛拍戏吗?你生日她会回来吗?”郑风忽然问道。
傅沛令抬起眼凉凉看了他一眼:“你想干什么?”
“作为我好哥们的女朋友,关心一下也不行?”郑风一愣,脸上随即露出不快。
“行了行了,你们两人这么多年还不了解对方的性格吗?都别上纲上线的。”吴旭彬打圆场道。
郑风和傅沛令都没再说话,但是气氛已经冷了下来。
正在此时,涂鸣摇着手中的酒杯又走了回来,大大咧咧坐在郑风旁边,一个草莓印子在他脖子上若隐若现。
“怎么了?气氛这么严肃。”涂鸣翘着腿打量着众人。
没有人回答他,他却自己猜了出来:“感情问题?”他扫了几人一眼:“傅哥和嫂子的?”
吴旭彬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傅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和薄荧谈过了吗?她这么晾着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没几个意思,她说手机被没收了,她爸管得严,没了。”傅沛令说到后面,嘴角出现一丝冷笑。
“你们联系得多吗?”涂鸣问。
“三个月,我们通过四次电话,最长八分钟。”傅沛令嘴角的弧度越升越高,神色却越来越冷。
在接近半分钟的时间里,所有人都是一脸凝重,没人敢冒然开口说话。
“傅哥,有句话我知道你一定不爱听,但作为兄弟,我还是要告诉你。”涂鸣突然说。
“说。”傅沛令抬眼看向他。
“你觉得薄荧和她养父的关系真的正常吗?”
涂鸣的话一出口,几个人都是脸色一变,吴旭彬和罗泾下意识看向傅沛令,谨防他突然暴怒,郑风则不可思议地推了横在他面前的涂鸣一把:“你说什么呢?!”
傅沛令虽然没有动作,但他冒着寒气的脸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不应该在这时火上加油。
“至少我是不会让我的女儿去拍那种电影的。”涂鸣耸耸肩:“你们自己想想看,薄荧养父,叫孟什么来着,也才三十七岁吧?薄荧又那么青春漂亮,两人在一起干柴……”
傅沛令忽然站了起来,隔着郑风就把涂鸣提了起来,一拳揍上涂鸣脸上。
涂鸣倒向桌上,撞翻一片玻璃酒杯,稀里哗啦的声音和几声尖叫一齐响起。
心中已有准备的吴旭彬和罗泾在这时拉住了还要上前揍第二拳的傅沛令,两人不停说着好话打着圆场,总算让傅沛令停了下来。
涂鸣用舌尖舔了舔出血的嘴角,从酒桌上慢慢站了起来,他甩了甩手上的酒水,不以为意地说道:“好家伙,说了你不爱听,你真给了我一拳。”
他冲赶来的几名查看的酒保摆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该干嘛干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