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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沈思这才意识到自己话里的错漏。

    边静玉语气飞快地说:“我去书房默文章了!你要揉胳膊就叫阿墨帮你揉吧,你要去泡温泉就让大哥他们陪你吧……”他走出去两步,又停下脚步回过头,迟疑地问:“你的胳膊……现在真的很酸疼?”

    沈怡哪里真舍得让边静玉担心,忙说:“只是稍微有点酸而已,没事的,你忙去吧!”

    待边静玉走后,沈怡有些奇怪地问沈思,道:“大哥,我们刚聊到泡温泉的话题了吗?没有吧?”

    “这季节泡什么温泉!”沈思说。

    沈怡若有所思地转了下眼珠子。所以,为什么边静玉要说一句“你要去泡温泉就让大哥他们陪”这样的话?莫非是因为边静玉自己想泡温泉了?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好伴侣,沈怡决定满足边静玉的这个心愿。他顺嘴就怼了大哥,说:“温泉一年四季都能泡啊!待殿试过了,我就带着静玉去泡温泉。”

    打死沈怡也想不到,他刚刚吃馒头的样子引出了边静玉无数的脑洞。

    晨起时,盼归和苏氏才说了边静玉脸上微肿像白面馒头;吃早饭时,沈怡就把白面馒头吃出了花样来。他先剥了馒头皮,就好比是先剥了边静玉的衣服。又把馒头光溜溜地放到了稀粥里,就好比是把边静玉放进了热气腾腾的温泉里。再把馒头一点一点吃掉了,就好比是……弄得边静玉坐立难安。

    京城的郊边有很多温泉庄子。此时的人若想要在冬天吃到新鲜的水果蔬菜,就需要靠温泉庄子来种植了。因此温泉庄子非常抢手。沈家虽然发展得越来越好,沈德源的底蕴到底还差了点,他们是没有温泉庄子的。沈怡便有些犯难了。好容易有边静玉想去的地方,他一定要满足边静玉这个心愿啊!

    边静玉还不知道自己挖了坑把自己埋了。

    他把自己在会试中写的文章全都默写了出来。沈德源看过文章后大赞了一声好,不仅觉得边静玉这次绝对能高中贡士,甚至还觉得他的名次会非常靠前。因为,边静玉的文章见解独到、文采斐然。

    自从科考制度改革了以后,会试的文章就更仰赖考生个人的能力了,而不是仰赖主考官的态度。

    未改革时,考试时投主考官喜好很重要。本来就有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一说,会试里的文章首先就都不会差了,只不过是从中选出更好的一些而已,而一篇文章有人说它好,自然有人觉得它不好,如果风格和主考官的喜好相差太大,主考官完全有资格让它落榜。毕竟风格这种东西是很难有个标准去鉴定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风格。于是,若主考官偏爱华丽文风,那文风质朴的考生就得不着好了。

    但自从改革了以后,会试的文章都是或分析时事或针对朝廷的某一现状提出解决方案的等等。这样的文章最需要言之有物,只要“物”到了,文章的风格就不那么重要了。哪怕文章的风格不投主考官喜好,主考官也能从文章中展露出来的观点、提出的假想政策等等看出考生的功力。当然,文章风格也不是完全不予考虑。只不过,能当上主考官的,都是当官当了很久的人,如果考生给出的论述真的切实可行,哪怕风格和主考官相违背,他也得捏着鼻子录取了这人,只会在名次上稍有些变化而已。

    所以,沈德源现在才敢直接说,凭着边静玉做的文章,他肯定能够高中的,绝无什么意外。

    从沈德源口中得到一句准话,边静玉看似没什么表示,好像这样的夸奖不是落在他身上似的。但其实他接下去一连几天在走路时都脚步轻快。这显然是心情很好的表现。而大家见那位打呼噜打得震天响的人并没有影响到边静玉的发挥,也都松了口气。沈德源还看过姚和风的文章,同样觉得不错。

    会试尚未放榜时,考生们难得有几日还算轻松的闲暇时光,边静玉便回自己家住了几天。他本就很孝敬长辈,如今兄长带着家眷赴任去了,他更要加倍地孝敬长辈,连同兄长的那份一块儿孝敬了。

    老实说,边静玉不在家的日子,老夫人宋氏和鲁氏都有些寂寞。

    边静玉这次回家时,被关了几个月小黑屋的边慈终于被放出来了,连着边雅一起学着打理家事。鲁氏派了自己身边信任的老嬷嬷们去辅佐她们,然后就彻底脱开手不管了。边静玉在老夫人那里看到过边慈一回,只觉得这姑娘身上好像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斗志。她步走生风,仿佛身后燃着熊熊火焰。

    “大妹妹这是怎么了?”待边慈走后,边静玉问宋氏,

    老夫人道:“她姨娘还关着,万不敢把她放出来教坏了姑娘。至于她,大概是被你那几个话本激励的吧。她这儿算是知道了,世间万物都靠不住,不如靠自己。”结果又有些过了,边慈硬生生把自己改成了一个斗士,瞧着她每日的精神状态,好像随时能上战场似的。老夫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边静玉沉默片刻,道:“她现在……到底明白了一些事理,总比以前好些吧?”

    老夫人其实对边慈没什么感情,她是老侯爷的继室,府上的这些小辈都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也就是边静玉常来她面前请安,这么些年个真诚相待下来,她非常看重边静玉,像边慈那样的,好坏都不会被她放在心上。她笑着说:“就是让你娘受累了,如今越发不知道该给她寻一门怎样的亲事了……”

    边静玉微微皱了眉。

    老夫人伸出手在边静玉的手背上拍了两下,道:“好啦,家里有我和你娘看着呢,出不了大事的。你安心做着外头的事情就好了。”她虽然平日里不管事,看上去就像是个菩萨一般的人物,但毕竟是安平侯府里辈分最高的人。如果内院里真出了什么能影响到边静玉的事,她都能把安平侯拎来骂一顿。

    “就知道祖母疼我!”边静玉对着老夫人说。

    会试过后还有殿试,既然沈德源觉得边静玉与姚和风肯定能过了会试,因此边静玉只在安平侯府住了三天,就又被沈德源叫去了沈家。沈德源以为这次殿试的考试内容很好猜,八成会和玉米有关。但玉米这事确实重大,估计大家都能猜到玉米,考生都会提前做准备,因此这也不算是什么优势了。

    沈德源一连猜了好几个题目。

    浅一些的题目就类似于“由玉米引出来的对显武帝的歌功颂德”这样的。深一些的题目则类似于“由玉米引出来的田地制度改革”这样的。显武帝为什么如此看重玉米?不仅仅是因为它高产,主要是因为它能在山地上种植!其实,从现在的国土面积和人口数量来看,人均良田拥有率是很高的,那为什么还有大量的人吃不饱饭,每年都会饿死很多人,使得很多老百姓的日子过下去呢?那是因为大量的良田都被地主占有了。老百姓手里并没有什么田地,他们只能去贫瘠的山地开荒,玉米就管了大用了!

    面对这种情况,玉米的出现只能治标,只有田地制度彻底改革才能治本!

    沈德源作为官场的老狐狸,自然看得比一般人要透彻。

    边静玉与姚和风每日就根据沈德源给出的题目写文章,再接受他深入浅出的指点。

    沈德源在书房里设了模拟考场,他布置了题目后,就让边静玉与姚和风在模拟考场里写文章,全程按照殿试的流程走。其中有跪拜皇上的那一段,沈德源也让边静玉与姚和风对着皇城的方向磕头。考试时,他故意让盼归或妮儿在书房外头忽然尖叫,或者让谁忽然闯进书房里去。起初,边静玉与姚和风在受到惊吓时难免手抖,而手一抖卷面就有可能被污了,这就不行。到后来,他们渐渐习惯了。

    再后来,沈德源还扎稻草人立在考生身边,让稻草人的阴影洒在卷面上,又让沈怡踩着木屐在考场里走来走去,发出哒哒哒的脚步声。用沈德源的话来说,这是因为殿试中有巡场的太监走动,或在考生身边长时间站立,或发出声音,这难免会影响到边静玉与姚和风的发挥,于是让他们提前适应。

    但其实大家都知道,巡场太监哪敢真的发出声音影响到考生呢?真正能毫无顾忌走来走去影响考生的就只有皇上啊!只是,沈德源不能直接说这稻草人就好比是皇上,便用巡场太监来含糊过去了。

    身为沈德源的脑残粉,边静玉顺利地接收到了沈德源的暗示,在殿试时就把皇上当稻草人好了!

    什么,这对皇上不恭敬?哎,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皇上他老人家又不知道。

    第83章

    会试放榜的那日,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

    边静玉与姚和风一早上起来就被关进了模拟考场中。看榜这种事是沈怡打发人去做的。乡试放榜时仅仅是把录取名单贴出来,到了会试放榜时,却还有一小吏站在公开的名单前,从最后一名念起,把所有的录取人员的名字都念出来。他念得很有意思,必须要拖长了音调,把名字、籍贯都念对了。

    朝廷安排的念名单的小吏其实就只有这么一位,但是会试三年一次,是件大喜事,就有那种好事者依次排开,从放榜处一直排到外头的长街上。等小吏念了一位新科贡士的名字后,这些好事者就依次重复念诵,一直把新科贡士的名字念到外头长街上的人都能听见。这些好事者多由闲汉们组成,他们也不是做白工的。长街上专门候着他们的人呢,他们不挤到里头去看榜,等听清楚了新科贡士的名字后,就立即去找这位贡士报喜,好得到赏银。哪怕有贡士囊中羞涩,遇到这等喜事都要借钱打赏。

    不仅沈家安排人去看榜了,安平侯府也安排了小厮去看榜。然而,会试放榜处挤着太多的人,有好些人都是天不亮就来这儿围着的。那些指着榜单名录赚赏钱的闲汉们更是早两天就来这里候着了,他们为了能占据最好的位置,夜间就直接在原地打地铺。如此一来,真正要看榜的人就挤不进去了。

    沈家的小厮和边家的小厮都急得团团转。

    他们这两家的主子关系亲密,就连两家的小厮好像都经营出了一些兄弟情谊。边家小厮认得沈家的那位,连忙蹲下-身,说:“老弟,要不你踩我肩膀上吧,我把你扛起来,你应该就能看到名单了。”

    沈家小厮也不客气,说了一声得罪了,就踩上了边家小厮的肩膀。结果,他确实是能够看到名单了,但这么远远瞧过去,名单上的字却看不清楚。两位小厮对视一眼,得了,还是奋力往里头挤吧!

    一边挤着,他们也一边注意负责放榜事宜的小吏的唱诵。

    本次会试一共录取了两百一十三人。两人始终没有听到边静玉与姚和风的名字。起初他们还能互相安慰,自家主子少爷和客家少爷的名次肯定得靠前一点,后一百名没有少爷的名字,这是很正常的嘛!不过,等唱诵到了前一百名却还没有听到两位少爷的名字时,小厮们终于有些紧张了,两人都屏住呼吸竖直了耳朵就怕错过少爷的名字。结果,一直唱诵到第五十名,他们还没有听到想听的名字。

    接下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非常漫长。

    等唱诵到第二十一名时,他们终于听到了姚和风的名字。边家的小厮叫沈家小厮赶紧回去报喜。沈家小厮摇了摇头,真诚地道:“再等等,等听到了边少爷的喜讯,正好能一块儿回去报喜。”他这话一说,周围的人都忍不住朝他看了一眼,似乎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说大话。边家小厮却听得非常感动。

    前二十名到前十名之间没有边静玉的名字。

    小吏唱诵第十名的名字时,边家小厮和沈家小厮的表情都渐渐凝重,恨不得唱诵官能一口气把前十名的名字都念出来。偏偏事不与人愿,在唱诵前十的名单时,唱诵官竟然把每个名字都唱了三遍。

    旁边有人嘲笑沈家小厮,道:“看来你家少爷要高中会元啦!”他说这话当然不是真觉得沈家小厮口中的“边少爷”真能高中会元,这人甚至一时间没想起来那位“边少爷”是谁,他是在说反话和风凉话。

    沈家小厮却没理会这人。这人自讨了没趣,就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

    一直唱诵到第四名时,依然没有边静玉的名字。沈家小厮和边家小厮紧张得握住了对方的手。很快,第三名揭晓了,并不是边静玉。接下去只有两个名字了,会有一个是边静玉吗?即使是对着自家主子有着盲目自信的边家小厮,他这会儿也不敢说任何的话了。他只是在心里念着各路菩萨的名号。

    唱诵官念出了第二名的名字:“恩科第二名,京籍,边静玉。”

    沈家小厮和边家小厮激动地欢呼了一声。他们把三遍唱诵都听全了,这才转身朝外头挤去,一边挤着一边高声呼喊:“中了中了!我家主子高中第二名!各位大爷且让让,好叫我们快些回去报喜!”

    方才讽刺过沈家小厮的人忙遮了脸躲进了人群里,但这会儿谁顾得上他呢!

    两位小厮快马加鞭地回了家。

    边家这边已经有人先来报喜了,比着小厮还要早一步。就是那支由闲汉组成的报喜队,因为边静玉高中第二名,又是贵勋出身(这意味着赏钱多),报喜的队伍很舍得下本钱,竟然还有人舞狮。浩浩荡荡十几人的队伍,一路上高喊着“恭贺某某老爷高中会试某某名”,弄得几条街上的人都知道安平侯府的边静玉高中了会试第二名。侯府正门大开,府里早就备好了喜钱,这会儿直接朝着路面撒去。

    小厮是第二个来报喜了。在小厮的后头,朝廷安排的报喜的小吏才姗姗来迟。

    安平侯亲自招待了报喜官,各种打赏都给足了,又说:“小儿在外闭关苦读,今日不在府里,不然少不得让他出来亲自见一见礼。”他一个侯爷,地位比着这种不入流的小官高多了,态度却如此和善。

    报喜官忙说:“梅花香自苦寒来,边贡士在学业上如此兢兢业业,日后的成就定不可限量啊!”他这话也不全是为了讨赏而说的空泛的吉利话,里头含着几分真心。自从本朝科考制度改革后,会试中的成绩优异者已经很少有边静玉这个年纪的人了。再有,今日是放榜日,边静玉却还能稳得住,竟然还在外头闭关苦读。这样的年纪,又有这样的心性,报喜官是真觉得边静玉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了。

    送走了几轮报喜的人,安平侯喜得去给祖宗上了一炷香。

    鲁氏忙里忙外地收拾东西,说:“要给世子去一封信。世子临行前还关心着静玉的成绩呢,快些把这个喜讯告诉他,也好叫他放心。再收拾一些东西给沈家送去,静玉一直在沈家读书,沈家人厚道,对着他肯定是倾囊相授了……哎!瞧我这记性,还有太学里的那几位先生的谢师礼也要一一备齐了。”

    除此以外,鲁家那边要派人去说一说,柳佳慧的娘家柳家也要派人去说一说。柳佳慧的父亲是国子监祭酒,知道边静玉本科参试,命人送来很多整理成册的往年卷子及优秀答卷,这就非常贴心了。

    “不急在一时,不急在一时!”安平侯整个人好像年轻了十岁,“先别管谢礼了,先给静玉送些用得上的东西去,衣服也好,吃食也好,万万不可叫他亏着了。接下来还有殿试呢,莫叫他为小事分心。”

    鲁氏斜了安平侯一眼,道:“侯爷糊涂了!静玉待在沈家,沈家还会让他亏着么?”她对沈家是极其放心的,若边静玉和沈怡正巧是一男一女,她对这门亲事就再满意不过了。但这会儿,她心里还想着边静玉和沈怡是要退亲的,就盼着两人退亲后还能做一对知己。嗯,她很快就知道亲事退不成了。

    边静玉与姚和风从模拟考场中走出来时才知道自己的会试成绩。

    沈怡先恭喜了姚和风,然后对边静玉说:“你乡试时第三,会试时第二,只要保持住这个进步的频率,等到殿试时就该第一了!”这话刚说出口,他就被沈德源举着鞋子追着打了。状元是这么好考的?临考前对边静玉说这种话,不是在给边静玉增加压力么?虽说沈德源其实也盼着边静玉能考个状元。

    沈德源要求严格,肯定不许边静玉与姚和风耽误学习的功夫去大摆宴席,但他们成了贡士又确实值得庆祝,于是就在家里吃了顿家宴,这样也算是庆祝过了。家宴这日,沈德源难得给边静玉与姚和风放了半天假。不过,边静玉却也没有去外头走动,而是和沈怡一块儿,坐在沈家的园子里聊闲天。

    盼归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凑到沈怡面前问:“小叔,我和妮儿为什么不一样啊!”

    咦,难道盼归这就有两-性-的意识了?

    沈怡想了想,说:“因为盼归的男孩子,妮儿是女孩子,男孩子有小弟弟……”

    边静玉吓得连忙捂住沈怡的嘴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道:“你和孩子说什么呢!”他毕竟是在这个时代中土生土长的人,即便是后世的很多父母都羞于给孩子们做两-性-教育,更何况是边静玉呢?

    沈怡作为脑海中装了不少垃圾信息的人,却不赞同边静玉的这份谨慎,说:“既然盼归发问了,这就说明他在心里已经想过类似的问题了。我们应该和孩子们说清楚,让他从小就有一个正确的认知。”

    “不行!不能说!你这样是不对的。”边静玉道。

    “你才是错的……在这件事情上,你真得听我的。”沈怡很努力地给边静玉摆事实讲道理。

    盼归歪着脑袋,看着小叔和边叔吵得面红耳赤。

    万万没有想到,在很多事情上都能达成共识的两个人却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产生了严重分歧。后世有婚姻学家研究过,后世有很多家庭确实会因为孩子的事情吵到家庭破裂。边静玉和沈怡吵了好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了,孩子又不是他们的!边静玉说:“这事该让你哥来决断吧……看他怎么说。”

    “行,那就问我哥吧。”沈怡说。

    两个人悄悄地松了口气,很有默契地想,还好静玉/怡弟不会生孩子啊,少了个吵架的原因了。沈怡就把盼归抱在了怀里,带着边静玉一起找上了沈思。沈思正抱着妮儿,和妮儿一起玩翻花绳呢。

    刚从南婪回家时,沈思恨不得能把儿子宠上了天。不过,随着盼归渐渐长大,沈思虽然心里依然很疼儿子,却觉得儿子应该要“穷养”,平日里抱妮儿的日子倒是更多一些,对着盼归则更为严厉些。

    盼归却依旧不怎么害怕沈思。自从沈德源和沈思官复了原职后,盼归和妮儿就多了不少跟着大人出门交际的机会了。他是个活泼的孩子,虽然小小年纪,却已经在外面交到了很多同龄的小伙伴了。

    “高家的哥哥妹妹的名字是一样的,哥哥叫壮壮,妹妹就叫香香。我和妮儿却不一样。”盼归疑惑不已,他说的一样是指名字的格式一样,“我不要叫盼归了。我要和妮儿一样,以后叫我归儿好了。”

    沈思:“……”

    这不孝子!你做你的龟儿去吧,我可不想做龟爹!

    围观了这一幕的边静玉和沈怡尴尬不已,他们误会孩子的意思了。边静玉的脑海中立刻出现了一个穿着龟壳的小盼归,只见他举着一个大龟壳,然后开开心心地给沈思套上了:“爹,这是你的壳!”

    亲儿子给的龟壳,到底背不背!还好怡弟不能生孩子。边静玉再一次觉得庆幸。

    第84章

    沈思这做亲爹的,终于意识到该给儿子取个大名了。

    之前没有取大名,一是因为民间有叫小名易养活的说法,盼归和妮儿在母腹里受了不少罪,都不算是那种特别健壮的孩子,因此家长们下意识就把取学名这件事情延后了。二是因为沈思觉得亏欠,他在孩子们刚出生时,没有陪在他们身边,于是就希望能尽力弥补他们。如果给孩子取了大名,仿佛孩子一下子就长大了,那些被迫分离的时光也就彻底一去不复返了,沈思希望时间能走得慢一些。

    不过,眼看着盼归开开心心地当了龟儿,这大名是不取也要取了。

    沈思、沈怡这一辈的心字辈,到了盼归这一辈就是草字辈了,因此盼归最终定下大名为沈英。妮儿是随着沈家族谱取名字的,于是也有了大名叫沈荷。荷花出淤泥而不染,荷是个非常好的名字呢!

    孩子总会有些莫名其妙的可爱的坚持。有了大名后,盼归就不许大家叫他盼归了,盼儿也不行,归儿也不行,心肝宝贝儿也不行,就连大名里头的“英”字单独用都不行,必须要连名带姓叫他沈英。

    会试放榜后,京城中的各位大人都迎来了收情诗的高峰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