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节
沈沫去银泰买了周牌的小金锁,高蕾蕾和童欢都寄来礼物,亲朋好友一起庆祝新生命诞生。
陈秀芬和程工成为新晋爷爷奶奶,新鲜中带有成就感。
起初还纠结过孙子还是孙女,就像小孩子纠结北大和清华一样,高考落定,来什么就喜欢什么,高高兴兴到处发喜糖,对自家白白嫩嫩的小孙女简直爱到骨头里。
魏时芳躺在床上,产后虚弱,举着手机心里忐忑,电话里对方正在滔滔不绝。
“大姐,他们装样呢!生怕别人说他们重男轻女,以后暗地里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你,你可千万别马虎!”三妹认真嘱咐。
“那是他们亲孙女,总不能拦着不让奶奶带吧?出了月子我还得上班呢。”魏时芳无奈。
“我是担心你!他们家的种,踩死掐死也是他们家的事,你可别心软留在家带孩子,对我们女人来说,什么都比不上事业重要!”
三妹郑重警告,她出嫁前在工厂打了几年工,深知女人自己挣钱经济独立的重要性。
魏时芳纠结着眉头挂断电话,看着围绕在女儿身边的公婆和丈夫,心里拧成疙瘩。
她公司私企,产假生育险倒是都有,但是劳动合同多得是漏洞,休假前人事部找过她,月薪拆成绩效工资,产假期间只有底薪,一千二百块,还不够伙食费。
怀孕时候又是鱼胶又是燕窝,等孩子生下来,给她坐月子的只有小米粥和鸡蛋。三妹年前刚生了儿子,她家婆婆一天一只老母鸡伺候着,三妹鸡汤喝到腻,她想喝口鸡汤就被婆婆阴阳怪气提醒没交钱就别挑食。
程易辰的工资还是每月都不够自己花,发了工资先还信用卡,现在当了爸爸,游戏装备是不买了,改成给女儿乱买东西,大几千的婴儿床和安全座椅说买就买,信用卡透支到明年都还不清。
婚前温柔体贴的男人婚后变成聋子瞎子,对她不闻不问,想着产后这几天的遭遇,魏时芳心情跌倒低谷。
晚上喂过奶,小婴儿熟睡,主卧室里婴儿床和婚纱照,温馨气氛,难得一家三口安静相处。
“我现在坐月子,按规矩我妈得来照顾。”魏时芳斟酌开口。
“来啊!正好看看她外孙,也让我爸妈歇几天,喘喘气。”程易辰轻松道,盯着襁褓里的女儿一刻不错眼睛。
以前经常听妻子说起,岳母生下她们三个女儿,月子没坐就下地干活儿,让他觉得女人只要身体好,坐不坐月子不是大事。倒是初为人父,要学习的东西很多,电脑里存满新生儿护理攻略,高考时候他都没这么认真过。
看着看着,程易辰视线突然盯住女儿头皮上一点污垢,不禁皱眉,脐带没掉不能沾水,洗澡是个难题。
程易辰拿出手机搜索新生儿澡盆,不看还好,一看发现最贵的居然要一万几,略次的也要好几千,撇一眼魏时芳,程易辰拿着手机到客厅下单,决定还是先买后奏。
妻子怀孕后脾气越来越差,生完孩子更加暴躁,为一点钱能跟他没日没夜的吵,和当初温柔体贴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看着关上的卧室房门,魏时芳再次心灰意冷,他居然没主动询问她妈认不认路,这么远怎么过来!对丈夫已经不抱任何希望,魏时芳就盼着妈妈早点来。
三天后,程易辰去火车站接人,大包小包的把丈母娘恭迎到家。
“娘!”魏时芳热泪盈眶。
“闺女,你受苦了啊!”丈母娘抱头痛哭。
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短发小眼睛粗糙面颊,穿件不合身的橘红外套,斜眼撇嘴的表情和小舅子几分相似,身材矮小,后背宽阔。
丈母娘放下包裹,忙不停的去厨房,在程易辰帮忙下,刷锅烧水,做了一锅少盐少油的疙瘩汤,亲手端到女儿面前,魏时芳再次热泪盈眶。
吃过饭,娘俩在卧室里说贴己话。
“娘,钱带来了吗?”魏时芳悄声问。
她毕业工作后,工资大部分都寄回家,少说也有十来万。产假还有三个月,看样子生活费不补交齐,婆婆是不会给她好脸色,她特意嘱咐母亲过来时带上几千救急。
“要钱做啥?我这不过来给你撑腰了吗?啥人家啊!坐月子连只鸡都不给吃,不就是嫌弃你生个丫头吗?赔钱货也是他家的种!这要是在咱们老家,你婆婆的脊梁骨得让人戳死!”丈母娘义愤填膺。
“娘……”魏时芳两眼热泪。
“你这傻妮子,当初不听我的,不要彩礼就急慌慌嫁到人家家来,现在知道婆婆的刁钻吧?他们哪有当你是人看!”丈母娘心疼闺女。
老家这两年不但彩礼钱水涨船高,结婚还得在县城买楼房,进门就分家另过,婆婆出钱出力看孩子做饭小心伺候着,生怕得罪媳妇将来没人给养老,哪像她闺女这么窝囊?没彩礼不说,跟婆婆住一起还得交饭钱,生完孩子连只鸡都吃不上。
魏时芳一肚子的委屈终于有人理解,抱住妈妈再次无声垂泪。
很快,程易辰家又掀起新一轮家庭大战。丈母娘倒掉小米粥鸡蛋,叉腰指着鼻子骂老公公刻薄儿媳,不给做鸡汤。
程工不好和亲家母对骂,看着自己煲了一下午的枣浆小米粥被倒进马桶,气的直哆嗦。
儿媳身体底子差,益温补,老中医特意开的产后膳食药方,红枣芝麻老糖磨碎打浆,一锅粥饶是费力气。再怎么说,他家也不至于在吃食上为难儿媳,解释几次就是不信,现在可好,直接给倒掉了!
陈秀英见老伴一腔好心被当做驴肝肺,就知道是儿媳在亲妈面前嚼舌根抱委屈,也不解释,抱臂冷笑道:“按照你们老家的风俗,女儿坐月子,娘家妈来探望,怎么着也得带上几斤红糖两只老母鸡,谁知道亲家你没准备呢?”
“这都啥年月啦?一宿的火车大老远的坐过来,我还拎几只鸡咋的?我闺女一个月工资一万多块!想吃只鸡都不行?”丈母娘是空着手来的,见婆婆挑理儿立刻暴怒。
“呦!啥年月了你家不也还是彩礼定亲见面礼拦轿钱都讲究?再说了,你闺女的一万多工资我可没见着,她也没给我,真要有那么些钱,别说吃老母鸡了,吃战斗机我也得给她买去不是?”
“我闺女嫁到你们家,给你家生孩子,坐月子吃只鸡还得花自己的钱,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既然是嫁到我们家,生的是我家的孩子,月子怎么做,孩子怎么养,那就得听我的!”
……
两个老太太都不是省油的灯,整天掐的鸡飞狗跳,一地鸡毛。
魏时芳出了月子没多久就去上班,产假都没休完,公司不但给她改成绩效工资,手下客户也都分出去,再不回去,别说高薪,工作都难保。
丈母娘没回去,她怕闺女在婆家受气,借口给女儿带孩子留下来,想想一个人势单力弱,又把儿子叫来给她们母女撑腰。
暑假时候小舅子来新南市,住进姐姐家打算借读市里高中,程易辰家战火再次升级……
强龙不压地头蛇,几次交火,还是陈秀芬大获全胜,魏时芳妈妈含着眼泪收拾包袱回老家,程易辰托尽关系,给小舅子联系到能住宿的高中借读,家里终于清净。
沈沫好不容易周末没出去,留在家休息,不小心被魏时芳抓住,坐下就倒苦水,唠唠叨叨一个多小时都没说完。
“大男人不知道上进,整天就知道玩游戏!”魏时芳恨声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