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但目前为止的历任幕僚长,十之八九在上任前就已经是职业政治家,而郝乐蒂无疑是个从未涉身政场的无党派人士。
你瞧,以智慧与权势获得至高无上地位的莱克斯·卢瑟,从来如此任性妄为-->>
。
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白宫办公厅幕僚长的承诺虽然听起来很像信口开河,但放在莱克斯·卢瑟身上,就变得可信度极高,毕竟这位九级智者,曾经用十分钟的交谈差点让超人自杀。
郝乐蒂用龙井茶烹制虾仁,灶上燃着旺火,锅中的龙井虾仁却呈现漂亮的玉白色,“卢瑟先生,您作为一位策略大师,对于人心掌控已经登峰造极,比如近日在竞选演说中承诺当选后将暂停化石燃料开采,提升科学领域预算,不止如此,您的诸多内政外交政策主张,甚至能成功取悦不同政党。”
如果剔除莱克斯·卢瑟基于“非我族类”理念,坚持要干掉超人的偏激思想,这个绝顶聪明的天才确实是百年一见的优秀政治家——
智力领袖、策略大师、精通各种语言、实践能力超群,甚至还拥有极富感染力的人格魅力。
甚至在他投身政治斗兽场之前,就已经是个比国会议员还要更有权有势的亿万富翁。
在大都会市,大部分产业都有莱克斯的涉足身影,他甚至还曾打算大量购买哥谭市地产,令韦恩集团如临大敌。
此刻,卢瑟注视着不慌不忙烹制虾仁的郝乐蒂,他总是理性且敏感的,“但你依旧认为我的职位承诺不可信?”
“不,我是认为您该慎用力量。”郝乐蒂将色泽嫩绿、香气浓郁的龙井茶叶加入虾仁里,白嫩虾仁越发显得茶叶翠绿。
莱克斯听见她的声音,“力量不是原罪,傲慢才是。”
郝乐蒂直视年轻政治家的目光,“以您目前的表现,我不认为您有针对超人的立场,在足以对世界构成重大威胁程度方面来看,一位傲慢政治家比“力量近神有可能成为独裁者”的超人,不见得能弱到哪去。”
无论具体实施时的权力如何,美国总统确实被公认为全球最具权势之人,而以莱克斯·卢瑟的才能,一旦他竞选成功,获得连任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他成为独裁暴君的几率完全不逊与超人。
莱克斯微皱眉,但语调却不严肃,“我出生在大都会贫民窟,幼时几乎每天都遭受欺凌,而我父亲终日沉迷酒精,喝醉后对我打骂更是常事,自那时起,我便发誓成为一个掌握权势之人,我就读麻省理工时创立了莱克斯集团,并一路走到今日。郝乐蒂,我可不是一个凭空获得力量的三岁小孩。”
卢瑟之所以在全美获得如此多的民众支持,很大程度上正是因为他是这样一位白手起家,登峰造极的成功人士。
作为全美第三富人,他和托尼·斯塔克与布鲁斯·韦恩这两个富二代完全不同,他出身贫民窟,完全就是个现代“美国梦”。
因此在他以慈善家面目投身政治后,才会获得极为强悍的支持率。
郝乐蒂将锅里的龙井虾仁装进盘中,“但你同样傲慢自负巧舌如簧,而且偏爱灰色地带捷径,为了成就伟业不择手段。”
这几句话无疑称得上词锋锐利,但莱克斯没有一点被激怒的意思,反而一脸认可,“我确实是个邪恶之人。”
“卢瑟先生,您是个值得敬佩的野心家,”郝乐蒂端起餐盘,“内心强大,但过于偏执。”
比如他数年如一日的不信任并想要制裁超人。
也许是因为他的成长经历,莱克斯·卢瑟防备心过重,是一位危险的阴谋家。
“您的午餐,”郝乐蒂挑眉示意总统候选人接过餐盘,“偏执是一种软弱表现,我认为您没必要惧怕超人。”
惧怕才是形成他一系列偏执行为的深层原因。
莱克斯看着手上的龙井虾仁,这道菜色泽淡雅至极,猪油的滑炒令其荤而不腻,闻起来更是清香鲜美。
菜形雅、虾仁嫩、茶叶香,清淡而隽永。
莱克斯望着年轻姑娘的双眸,“你认为我该如何做?”
郝乐蒂耸肩,“我哪知道,我又不是您的心灵导师。”
刚才的谈话,充其量是感谢他推动法案出台的一点感谢而已,不然以他总是偏激针对超人,并且瞎搞事的程度,没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超人和蝙蝠侠合力击败,关进阿卡姆疯人院。
好好做他的亿万富翁、科学天才、成功政治家不好吗?
莱克斯·卢瑟眨眨眼——为什么感觉他好像又被成功催眠了一次?
郝乐蒂对他指指厨房门口,示意他离开,“卢瑟先生,好好吃饭不要总想着搞事。”
第31章 chapter 31
午餐时段堪称国宴级别的龙井虾仁获得一致追捧, 到了傍晚时分, 中餐馆里更是准备推出一道享誉中外的中华名肴——佛跳墙。
这道美食的制作工序极为繁琐, 鲍鱼、海参、瑶柱、蹄筋、杏鲍菇等十八种原料需要分别采用煎、炒、烹、炸等多种方法炮制烹饪,集各种味道所长后, 再码入绍兴酒坛中,而为了令其既能同享浓香, 又保持各自特色,需文火慢炖超过六个小时才算大功告成, 整体烹饪时长更是长达近十个小时。
郝乐蒂几乎是今早到了中餐馆后, 就开始处理佛跳墙的各类食材,直到此时临近傍晚, 这道营养丰富的进补佳品才算煨炖的恰到好处。
虽然烹饪耗时长,但由于更多时间是花在等候上,到了真正的晚餐时段, 郝乐蒂倒是比平日里悠闲。
长达多个小时的文火慢炖中, 绍兴酒坛里几乎没有香味冒出,这让早已经习惯厨房里飘出扑鼻浓香的食客们越发好奇这道美味菜肴。
今晚的中餐馆又有几桌新面孔,其中一位穿着笔挺衬衫西裤, 独坐一桌的年轻先生,不知收获了多少排队食客不满的注视——
四人桌竟然被他独占?简直是没有公德心!
但很快,就有人开始觉得这位内敛优雅、甚至显出一点点刻板的年轻先生很是眼熟,像是在哪见过?
排队人群里有人惊呼, “是弗朗西斯·多拉德!那个在次贷危机中大肆做空,净赚十五亿美元的华尔街新贵——”
“听说他刚满二十五岁, 但已经先后就读加州大学伯克利和麻省理工,甚至还获得了哈佛商学院mba学位!”
“多拉德在年初成功预测次贷公司将股价暴跌甚至破产,目前华尔街将他称为“新世纪空神”、“对冲基金新权贵”。”
“我今早喝咖啡时才读过他的专访,听说他幼时甚至在密苏里州的孤儿院住过几年,谁能想到现在竟然能成为掌管百亿资产的金融巨鳄。”
排队等候区的声音并不能抵达弗朗西斯·多拉德耳边,或者说即便能传到这里,他也并不关心。
他视线正专注看向厨房位置——郝乐蒂还会记得他吗?
一个和她一同在斯普林菲尔德孤儿院和摩根·李纪念堂孤儿院住了三年的唇裂男孩,总是需要被她保护才能免于受欺负的懦弱丑家伙。
弗朗西斯·多拉德出生时,负责为他接生的产科医生说他就像一只扁鼻子的蝙蝠,他的上嘴唇和硬腭软腭有双向裂缝,嘴唇向下塌陷而且向外突起,他的鼻子甚至是扁平的。
弗朗西斯的母亲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发出惊恐尖叫,随后她独自离开医院,毫不犹豫的抛弃了这个丑家伙。
几天后弗朗西斯被送进孤儿院,大概一个多月以后,斯普林菲尔德孤儿院被送来一个母亲产后出血死亡的亚裔女婴。
她叫郝乐蒂。
弗朗西斯面部先天缺陷,但也许是所谓的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就会开扇窗的愚蠢理论,他很聪明,尤其是在记忆力方面,不到两岁就能清晰记事,比起寻常孩子来,称得上极有天赋,但这要看跟谁相比——
在不满一岁就能阅读的郝乐蒂面前,孤儿院的所有孩子也许都该被称为蠢笨。
幼童似乎有种天生的慕强心理,弗朗西斯·多拉德很多次躲在角落像个臭虫一样的偷偷观察郝乐蒂,他想和她成为朋友,但他不敢上前一步。
自弗朗西斯记事以来,他始终因为丑陋的面部缺陷遭受嘲讽辱骂,甚至就连挨揍也是家常便饭,一个比他大上几岁的红发胖男孩几乎每天都揍他撒气。
在不满三岁的弗朗西斯看来,郝乐蒂耀眼优越,而他只是个先天面部缺陷的丑陋玩意。
但他们还是成为了朋友——
密苏里凛冬的一个黄昏,孤儿院破旧的盥洗室里,那个愚蠢红发男孩冲上来拽着他的头发用力往镜子上撞,镜子几乎要出现裂痕,而他的额头已经沾满血迹,弗朗西斯觉得自己也许会死在这间旧盥洗室,而这将不会令任何人放在心上超过三天。
他的脸被血液沾湿,但他却没有哭,直到他听见远处传来一抹稚嫩的女童声音,“监护员史密斯女士正向这儿来。”
她嗓音稚嫩,语调却有种不符合年龄的淡漠,红发男孩几乎在听见她声音的一瞬间,就吓得松开手,扔下瘦弱的三岁男孩转身跑开。
弗朗西斯双眼被流淌下来的血液染红,视线模糊,但那一刻,他觉得-->>
黑暗里走来的郝乐蒂像是拯救他的上帝。
虽然她比他还要小一个月,并且矮上两英寸。
他没见过比郝乐蒂更聪明的人,在他三岁时,是这个比他还要小的亚裔姑娘教导他识字阅读,他看上去总是阴郁且自闭,但她却从没有因此表现出丝毫嫌恶,更不用说对他而言早就已经是家常便饭的责骂和恐吓。
弗朗西斯第一次觉得孤儿院是个温暖所在,他尝试让自己看起来讨喜一些,千万别因为他的自闭而失去她——
郝乐蒂是他唯一相依为命的家人,是他的上帝,他的导师,他的妹妹。
但他们最终还是分开了,郝乐蒂被领养后离开密苏里,几个月之后,弗朗西斯被一对生活在纽约的慈善银行家夫妇收养。
先天的面部缺陷,竟然成了他被领养的理由之一,他的养父母在他五岁时送他去做了畸形整容手术,医生们将他耳朵的软骨来延伸鼻梁,用奇妙技术缝合他的上唇。
手术算得上成功,他的嘴唇上只留有一个微小的唇裂伤疤,几乎可以忽视。
自五岁开始,弗朗西斯收集每一份报道郝乐蒂天才事迹的报刊,拼命让自己变得奋进卓越,期望有朝一日能在加州理工与她重逢。
但在他入学高中那一年,她却在绑架案中失踪了。
弗朗西斯完全不相信她的死讯,联邦调查局的潦草调查令他愤恨,他甚至决定要依靠自己找回她,自那天起,对他而言没什么比出人头地后获得权势更重要的了。
在那场世纪审判当天,弗朗西斯·多拉德便自纽约飞来了洛杉矶,但他却不敢贸然出现在郝乐蒂面前——
他担心郝乐蒂已经忘了他,也许孤儿院的那几个月对她来说太过不值一提,一个长得像蝙蝠一样的蠢家伙,她有什么理由一直记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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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郝乐蒂在佛跳墙关火前,就已经准备好配菜——一碟蓑衣萝卜、一碟火腿拌豆芽心、一碟冬菇炒豆苗,银丝卷、芝麻烧饼更是冒着香气。
后厨无事,郝乐蒂帮两位侍应生上菜,而弗朗西斯·多拉德看见瘦弱的姑娘正朝他走来。
她先是将几盘配菜摆在桌上,之后才端出佛跳墙,只是略略掀开密封坛口的荷叶,便有浓香扑鼻,数个小时的煨炖令十几种食材与酒香完美混合,简直香飘四座。
坛中浓汤厚而不腻,鲜美食材烂而不腐,软嫩且润口,热气腾腾的吃上一口,只觉得妙不可言。
中餐馆的食客们简直快要垂涎三尺,而郝乐蒂负责上菜这一桌上,这位唯一的客人却只是安静坐着。
他极为儒雅英俊,仿佛生来具有贵族气质,并在这种气质中流露出一丝阴霾沉郁。
在他迷人的蓝色双眸里,有着克制又强烈的情绪,嘴角的小小缺陷甚至平添了一点奇特美感。
弗朗西斯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她,但又犹豫收回,“郝乐蒂,好久不见,我是弗朗西斯。”
像是担心她无法记起自己,他强调,“弗朗西斯·多拉德。”
他嗓音低沉,因为从前的唇部畸形,依旧无法熟练发出“嘶”的音节,但并不显涩哑难听,反而形成一种很动听的音调。
郝乐蒂语调听起来竟然没有任何吃惊,“弗兰克,我当然知道是你,不然你恐怕要排队到下个月中旬才能进来吃饭。”
郝乐蒂表现出的熟络,令弗朗西斯受宠若惊的就像一个得到圣诞礼物的孩子,而且这礼物还是圣诞老人亲自坐雪橇送来的。
他的面部畸形修复手术十分成功,即便是嘴角留下了小裂痕,面容依旧堪称英俊到惊人的程度,且平日里总是一派优雅绅士做派,彬彬有礼,严谨克制。
但他现在简直有点不知所措了,甚至忍不住开始担心他嘴角的伤疤会不会令郝乐蒂嫌恶。
郝乐蒂在他身侧坐下,乘出一碗汤摆在弗朗西斯面前,“尝尝看。”
被称为“华尔街空神”、“对冲基金新权贵”的弗朗西斯对她言听计从,和他三岁时没有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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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分钟后,当大胸甜心得知郝乐蒂和这位年轻银行家的关系,实在忍不住委屈巴巴的想到——
她究竟还有几个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