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了一杯水，喂她喝下，她的脸这才恢复了些血色。“我……我怎么会在医院？”

    “你发生车祸了。”

    “……”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夹杂着尖锐刺耳的，两辆车的撞击声从乔斯眼前闪过。她记得当时候她急着去医院看妈妈，然后撞上了一辆大卡车。

    最后时刻，莫尚驰解开安全带，抱住了她。用身子为她挡住了玻斯碎片……

    她脸色一白，急忙问。“你哥呢？你哥没事吧？”

    “没事，他在隔壁病房休息！你妈也脱离了危险，正在休息，不用担心。”莫少凌平静地回答，尽管心里已掀起万丈波澜。他极力克制，隐忍着某种悲伤的情绪。

    但乔斯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听到他说没事，稍稍安心了些。病痛让她全身无力。刚要休息，倏然想起什么，抚上肚子。

    “孩子没了。”莫少凌淡淡地说，但看得出，他很伤心。

    听到医生说孩子没有了时，他先是很意外很痛心，但更心疼他。孩子没了可以再有，但如果失去她，他如同失去了全世界。这场车祸让他明白，他多么在乎她，她已经成了他的全部。

    乔斯震惊了很久，动了动干涩的嘴唇。眼里已满是泪光，但她努力忍着，喉咙硬生生地疼，嘴唇惨白。她终究没有忍住，眼泪簌簌落下，声音支离破碎。“孩子……我的孩子……对不起……对不起……”

    莫少凌抱住她，温柔地安抚道：“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孩子没了还可以再有，我们不是已经有小恒了吗？别哭了……”

    她哭了很久，才泪眼朦胧地望着他。“你会怪我吗？”

    他摇摇头，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傻瓜，我不怪你，只是心疼你。一想到你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就觉得对你好愧疚。答应我，以后不要一个人忍受，让我为你分担，好吗？”

    她轻轻“嗯”了声，依入他温暖的怀抱。她是真的累了，不想再为孩子伤心，让他担心、心疼。“凌，我们还会有孩子的……对不对？”

    “嗯！只要你好好调养身体，一定会有的！”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为了我们的孩子……”乔斯倦极，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经过一个星期的悉心调养，乔斯的身体总算恢复了大半。虽然手臂还打着石膏，但偶尔能下床走动。这段时间，莫少凌一直陪着她，让她很感动，渐渐从失去孩子的阴霾中走出来。

    “今天公司有个重要会议，你一个人可以吗？”

    她点点头，给了他一抹安心的笑容。“嗯！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去吧！”

    莫少凌仍是不太放心，问了几次才不得不离开。

    门又开了，乔斯好笑地望去。“我说过了，我一个人可以的！”但这次进来的人，不是莫少凌，而是莫洪书。

    他可怕的眼睛里迸发着怒火，气势汹汹地冲上将乔斯拖下床，一顿劈头盖脸地猛打，用脚去踢她踹她。她无力反抗，只得紧紧护住头，承受着他的暴力。

    等他打得筋疲力尽，乔斯早已遍体鳞伤，身上到处是血。她惊恐地颤抖着，血从口中流下来，滴落在大理石地面上。

    “你这个女人，为什么不去死！”莫洪书恶狠狠地诅咒，又一脚将她踹翻。“你害了凌，现在又害得品再也站不起来，你这个扫把星……”

    他的辱骂乔斯已经听不进去了，耳旁嗡嗡作响，回响着几个字“品再也站不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

    她匍匐在他脚下，怔怔地问：“他怎么了？”

    “他为了保护你，被压断了双腿。都是你！都是你——”莫洪书怎么踢打她都不解气，双眼红筋暴突。“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生不如死！”

    护士看到全身是血的乔斯踉跄着走出来，吓得大惊失色，忙扶住她。“乔小姐，你怎么会弄成这样？我去叫医生！”

    “莫尚驰在哪？”

    “我……我不知道……”她眼神闪烁，“莫总不让我说……”

    “他在哪！告诉我他在哪！”她拼尽力气摇晃着护士，像发了疯一般，声泪俱下地哀求，“求求你带我去见他……求你……”

    护士于心不忍，只好点点头。“但你答应我，看一眼就回来，不然莫总会责罚我的。”

    ……

    护士扶着乔斯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地动山摇的咆哮，还有“咣咣咣”砸东西的声音。

    “滚——滚出去——”

    “莫少爷，您不能这样……小心啊……”

    “尚驰……走开，不要扶我……我不是废人！滚！滚啊！”

    欧怡雪捂着唇跑出病房，红着眼眶瞪了眼乔斯，疾步离开了。护士们也纷纷逃了。

    乔斯忍着泪，一步步走到门口，心痛地望着颓然躺在地上的莫尚驰。他身上到处是绷带，神色憔悴，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无助与哀伤。

    眼皮拉耸着，完全不见往日的尊贵傲然。两条腿仿佛也在嘲笑他，无力地瘫在那里。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使不上半点力气，剧烈的疼痛在他体内狂轰乱炸。好不容易才支撑起一点，又重重跌回去。他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脸色惨白，浑身冷汗，疼痛几乎要将他撕裂了。

    一股剧痛从骨子里钻出来，由大腿一直弥漫到全身，他痛得全身抽搐。

    和病床之间短暂的距离变得无比遥远，他无数次伸手想要抓住床脚，但没有力气，又跌了回来。他恼羞成怒，抓过一个瓶子，狠狠砸向墙壁。像受伤的怒兽般咆哮，“啊——”

    我想照顾他

    碎片四溅，割伤了他的脸，血渗了出来。从那张惨白的脸上滴落，看得人触目惊心。但更让人心疼的，是他眼中流露出的绝望，好像一只濒临死亡的动物。

    乔斯差点就哭出声了，忙紧捂住嘴唇，无无声哭泣，泪水和血水混杂在一起。

    护士也看不下去了，眼泪汪汪。

    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为了送她去医院，他不会出车祸。如果最后一刻他不解开安全带用身体护着他，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