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节
宋暖看了眼黑色轿车的后座笑笑,“可惜啊,我不想见他。”
说罢,她转身就要离开。
可是赵秘书接下来的话,却终止了她前进的脚步。
“宋小姐难道不好奇陆大少爷跟杨少尉反目成仇的原因吗?还有你的母亲是怎么去世的,这些你都不想知道吗?”
赵秘书抛出来的话,成功的吸引到了宋暖。
他又走前一步,“宋小姐,仅是耽误你几分钟的时间就可以弄清楚当年事情的来龙去脉,何乐而不为呢?”
宋暖低低的笑出声,她转过头看着赵秘书,一字一缓的说,“怕就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听她这么说,赵秘书也不恼,他对着黑色轿车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勾唇笑了,“就算是知道没安好心,宋小姐不也一样选择了留下吗?”
的确是这样。
宋暖微微抿唇,她目光一扫黑色轿车的位置,下一秒带着毫不畏惧的目光走了过去。
赵秘书替她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里面,一身正装的陆襄衡坐在后座,他脚边放了一根很精致的龙头拐杖,整个人隐匿在昏暗的光线里显得有几分诡异。
宋暖顿了一下,赵秘书又说,“陆总等你很久了。”
等很久了吗?
看来他们早就把全盘打到她身上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准合适的机会罢了。
晃过神,宋暖钻进了车里。
赵秘书顺手把门关上,就静静的守在外面。
车内,陆襄衡侧眸扫了眼宋暖,她的五官很精致,眸子淡然,仔细一看,跟杨自珩还真有几分相似。
想到这里,陆襄衡忽的扯唇,“以前听说杨家二小姐性格跋扈成天惹是生非,如今再看杨家大小姐,镇定的倒是让我大吃一惊。”
杨家大小姐五个字,让宋暖有些反感。
她皱着眉,语气明显不善,“我这人不太喜欢跟别人兜圈子,陆总有话直说就是。”
陆襄衡笑,“宋小姐跟杨少尉的脾气倒是蛮像的。”
话落,他捕捉到宋暖略微僵硬的表情,不动声色的勾唇,“唯一不同的是,你们啊,一个视陆淮为仇人,另一个视其为恩人,你说有趣不有趣?”
仇人两个字,让宋暖微微一怔。
陆襄衡犀利如鹰一般的眸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尔后故作讶异的说,“莫不是宋小姐还不知道你的母亲是因那个人而死的?”
如遭雷击,宋暖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感觉自己像是失聪了一样,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这个人说,陆淮是害死许美芳的凶手。
怎么可能呢?
陆襄衡的声音在狭隘的车厢里幽幽荡起,“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杨少尉这些年会那么憎恨他?”
宋暖目光一震。
这些年,她从不关心不过问不调查有关杨家的任何一件事。
就连当年许美芳过世的时候也是,她只听说是出了意外抢救无效死了,从没有真正得去摸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因为没有了解过,所以她也不知道,那一次的意外会跟男人牵扯什么关系。
同样她也不知道,杨自珩跟陆淮反目成仇的原因,竟是因为这个。
宋暖蠕动着苍白的唇,轻言,“世人皆有张嘴,我凭什么就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呢?”
陆襄衡浅笑,他转了转手里的拐杖,漫不经心的说,“信不信,你心里不都已经有答案了吗?”
如果不是因为昏暗光线的遮挡,宋暖那苍白的脸早就暴露在了空气里。
被直接戳穿,她并没有显得很狼狈,而是缓了缓,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宋暖把目光落在陆襄衡的身上,微动唇角,“陆总把这些事告诉我,意义何在呢?我跟杨家,很多年以前就没有关系了。”
对,早在许美芳抛弃她的那个时候,她跟杨家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了。
“没有关系了?”
陆襄衡重复了一遍宋暖的话,玩味的笑了,“要真是没有关系了,宋小姐也就不会进来了,不是吗?”
宋暖掀唇,面不改色,“我关心的,只有陆淮而已。”
“是吗?”
陆襄衡不急不缓的笑了,“看来宋小姐的心还真是比磐石都要坚硬许多呢。”
宋暖也不恼,从容应答道,“如果你要说的就只是这些,那么我只能告诉你,你是在浪费时间,恕我不奉陪了。”
手落在了车门把上,车厢里再一次响起了陆襄衡的声音。
“那个人就是再不好,也毕竟是生了你的母亲,难道喜欢上一个杀母仇人的感觉,要比这个好得多吗?”
陆襄衡的话宛如一把锋利的剑,笔直的刺在宋暖的心坎上。
喜欢上一个杀母仇人的感觉吗?
心脏,忽的一抽。
疼痛,渐渐蔓延进了身体的每个角落。
宋暖蓦地攥紧手,沉重的闭上眼缓了一下,再一次睁开眸子的时候,里面什么复杂的情绪都没有了。
她深吸一口气,下车前落下一句,“感觉还行”便匆匆离开了。
赵秘书看到宋暖面无表情的走下来,顿了顿,等她走远以后,才转头看向车里的陆襄衡。
因为光线昏暗,他看不清陆襄衡的脸,也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他迟疑的唤了一声,“陆总……”
陆襄衡忽然笑了,“我倒要看看,她能这样自欺欺人多久。”
* 从陆襄衡的车上下来,宋暖沿着大街一路直走,一直走到一个拐角位置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
第237章 夫人胆子肥了
因为前方有一辆宝蓝色的慕尚挡住了她的去路,车前的双闪灯还一直绕着。
宋暖认得这辆车,是盛子煜。
后者从车上下来,他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在看到她脸上还没有完全干的泪痕时,顿了一顿,故作轻松的说,“还没吃饭吧,我刚好也没吃,一起吧。”
宋暖没吭声,没点头也没摇头。
夜色渐深,空气像是凝结了一样。
盛子煜被她盯的有些心虚,半开玩笑道,“我知道我帅,可你也别这样含情脉脉的看着我,怪叫人害羞的……”
话还没说完,宋暖便冷漠的截断了他,“盛子煜,是他让你来的对不对?”
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盛子煜看着宋暖通红的眼睛,一时语塞。
见他长时间的沉默,她越发觉得心里悲凉,宋暖开始笑,笑的有些绝望,“他早就知道陆襄衡一定会找上我,所以让你来看看我是吗?”
“他是担心陆襄衡会对你不利。”
“所以陆襄衡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对吗?”宋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她定了定神,声线里带着颤音,“许美芳的死,真的跟他有关是吗?”
盛子煜僵了一下,有些复杂的看着她。
宋暖忽然想到下车前陆襄衡对她说的那句话——“那个人就是再不好,也毕竟是生了你的母亲,难道喜欢上一个杀母仇人的感觉,要比这个好得多吗?”
她缓过神,呆滞的问了句,“为什么要瞒着我?”
盛子煜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没有说话,更没有解释。
泪水夺眶而出,宋暖揪着他的衣领,歇斯底里的吼着,“为什么不回答我?”
在这之前,她仍然抱有一丝希望,希望陆淮跟许美芳的死无关。
而在这之后,她看见了盛子煜的反应以后,眼底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难道真的像陆襄衡说的那样,她爱上了自己的杀母仇人吗?
盛子煜看着宋暖空洞的眸子,微一抿唇,“我只能这么告诉你,那次的事,是一场意外。”
“意外?”
宋暖呢喃着这两个字,笑了,“那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不跟杨自珩解释?为什么要自己背负这个罪名?”
为什么?
盛子煜沉默,这一切的一切都有原因,只是他不能说。
至于为什么不能说,他知道,还有那个男人,也知道。
但是没人知道,陆淮所做的一切,都是不想因为让眼前的人困守在自责里度过余生。
宋暖放开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为什么不解释呢?为什么啊?”
盛子煜皱眉,伸手想要抓着她的肩膀,“小暖,你冷静一点。”
他的手伸到半空就被后者一把甩开,旋即听她笑着反问,“冷静?我要怎么冷静?盛子煜你告诉我要怎么冷静?”
他知不知道,她爱上了自己的杀母仇人,以后会背着这项骂名苟且活一辈子。
她和杨家是没有关系了,可是许美芳呢?陆襄衡说的对,她就是再坏再狠心,也是生了她的母亲,身上跟她流着相同的血。
一个是她的生身母亲,一个是她刻骨铭心爱过的男人。
她要怎么冷静?
盛子煜的目光在触及到她眼底的泪光时,微微一怔,他收回手,眼底晦涩难言。
他一直最担心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