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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周夫人?呵。”秦曼烟的手紧抓着方明新的衣袖,在听到这三个字后,蓦地松开了手,唇缓慢地勾起一个苍白,自嘲的笑:“你肯定也觉得我很不堪吧。卖身求荣,自甘堕落,跟的男人还是一个为人不齿的汉奸走狗。”

    她眼里凝的泪,顺着脸颊滑落。可她没有擦,反而仰起头,深深地凝望着他:“可是,我没有办法啊!当今世道这样乱,我又无依无靠,我只是想在这乱世活下来啊,我有什么错?”

    方明新沉默了一会儿,轻叹了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你今晚叫我来,是想干什么?”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秦曼烟伸出手,缓缓张开,一把钥匙出现在她的手心。因为攥的紧,她手心隐隐显出红色的印痕,“这是打开周远飞保险箱的钥匙。你若想要,我可以给你。”

    方明新不可置信地望她,却听她继续道:“我真的爱你。当在百乐门初次见你,我就爱上你了。明新,我们在一起吧!为了你,我连死都愿意!”

    说完,她踮起脚,含泪吻上他的唇。

    “卡!”陈导皱着眉,喊停,“不对。商言,你情绪没有把握好。秦曼烟此时怀着一腔视死如归的孤勇,你表现得要有张力!”

    “卡!你亲上去的时候身体不要抖啊!她是一个久经风尘的女子,不是第一次谈恋爱的小女生!拍多了偶像剧,你现在不会演戏了吗?!”

    “停!商言,你不要脸红!你不知道我在高清摄像机里看得一清二楚吗?!”

    ……

    等到第七次喊停的时候,陈导的脸已经比包拯还要黑了。他沉着脸开口,“现在大家原地休息二十分钟,商言,你好好调整一下状态!”说完,他放下扩音器,从烟盒里面拿出一根烟,点燃后,黑着脸一个人走到外面。

    “抱歉!”商言低头对剧组里的人说了一声,又从小雅那里拿过自己的剧本,默默地坐到一边体会戏里秦曼烟的情绪。

    小雅安慰了她几句,从小包里拿出一个小面包,问她,“言言姐,你先吃点东西吧,你从发布会回来就在练习,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

    “不用了。”商言情绪低落,声音有些沉闷,“你也没吃晚饭,你先吃吧。我还要再想想剧本。”

    她低下了头,重新拿着笔在台本上勾勾画画。没多久,一道阴影投映下来,她边抬头边说,“我不吃了,你……”

    待看清楚人后,她顿了顿,挺不好意思地开口,“秦老师,对不起,是我拖累你了。”

    她手上拿的剧本已经略旧,边角折痕明显,上面笔记做了许多,看得出来她已经认真准备了。秦穆直接坐在她身前的一个小板凳上,问道:“你知道我拍许导的《千秋万代》的时候,第一场戏ng了几次吗?”

    “……十次?”《千秋万代》是秦穆入行接的第一部 作品,商言觉得他可能是想用自己以前的失败经历安慰自己,就试探性地报出了一个数字。

    “不是。”秦穆笑着摇头:“是两次。”

    “这……”商言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秦老师,你到底是想来安慰我还是挖苦我啊?你是说我没有演戏的天赋,所以该直接息影退圈了吗?”

    秦穆看着她,认真地开口道:“我的意思是,演戏,演技当然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对剧中人物的理解。当年,我为了演好宋屹这个末路英雄的角色,写了一整本的读后感。”

    “现在,你告诉我,你觉得秦曼烟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第七章

    听到这话,商言握着圆珠笔的手不自觉地加了几分力道。低头想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回答。

    “我觉得秦曼烟是一个特别可怜的女人。她爱方明新,可是她又知道自己身份卑微,两人云泥之隔,他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后来迫于生存,她又不得不去做周远飞的情人,即使她后来过上了以前自己所向往的那种锦衣玉食的好生活,可她并不快乐。不,应该说,她一直都很痛苦。”

    她停顿了几秒,对上秦穆带着鼓励的眼神,心中增了几分信心,声音愈发肯定地继续分析道:“或许刚开始,秦曼烟的痛苦没有那么强烈,可是后来在晚会上,她和方明新重逢,她想起了五年前的那段爱恋,内心的痛苦就像,就像是……”

    她秀眉微蹙,偏着头,正在努力地思考一个恰如其分的形容,“就像是从冬眠中苏醒的猛兽,越到后面,她的痛苦就越强烈。”

    秦穆听得认真,待商言说完,他才反问她一句,“你觉得她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帮方明新偷出钥匙?”

    “或许,她想用这把钥匙作为交换,换他带她离开?也许她觉得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替他偷钥匙,会让他感动,然后这种感激会转变成爱情?”

    “你觉得她真的相信方明新会带她走吗?”

    商言认真想了想,没想明白。眨眨眼,她将心底的疑惑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难道她不相信吗?可是,如果她觉得方明新不会带她离开,那她偷了钥匙,日后肯定会被周远飞发现的啊!她在周远飞身边呆了这么些年,她知道他的手段有多么残忍,被发现后,她只有死路一条了!”

    秦穆不认可地摇摇头,“也许,她就是想死呢?”

    “啊?”商言愣住了。

    “秦曼烟从小寄人篱下,才十六岁就进入了百乐门这种地方,后来还成为了汉奸周远飞的情人。像她这样的人,其实内心比常人更加敏感,也更擅长揣度人心。”

    “她在做歌女的时候就觉得自己配不上方明新了,现在她当了三年周远飞的情人,你觉得,她真的相信方明新会因为这把钥匙爱上她,然后带她走吗?而且,方明新现在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

    方明新喜欢的是季潇潇扮演的白茉,他们是在圣彼得堡留学时认识的,毕业之后又一起回到上海。只是,白茉误会了方明新,以为他为了名利投靠周远飞,对他逐渐疏远。可一直到死,方明新都深爱着白茉。他和白茉一样,都是有信仰,而且是可以为了自己的信仰舍弃生命的人。

    而秦曼烟为了活下去,可以出卖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在一个自己恶心透了的男人身下曲意承欢,光从这一点来看,她就和白茉不一样。她也知道,自己永远也比不上白茉。

    “所以,”商言似乎有些懂了,“她是在求死而不是求生?她去见他,只是因为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了,所以她才去放手一搏,虽然她心底很清楚,方明新不可能爱她,也不可能带她走。所以,她此时应该是绝望又无助的,对不对?”

    “差不多。”秦穆站起来,对她赞许地笑了笑,“剩下的,就靠你自己继续体会了。”

    二十分钟后,化妆师过来给商言补妆,工作人员把灯光和设备都调好后,陈导对着扩音器喊了一声“action”,所有人快速地进入了拍摄的状态。

    与之前不同,商言这一次没有踮脚去轻轻触碰他的唇,而是伸手用力地搂住秦穆的脖子,迫使他不得不低了几分头。她将唇直接覆在了秦穆的唇上,微微侧过脸,通过借位,使别人看着就像是她真的在强吻他一样。

    秦穆用力推开她,她踉跄了几步,险些跌倒。可她又重新扑到秦穆怀里,死命地将他搂住,像是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一根浮木,颤着唇,带着恳求地说道:“求你了。我只爱你,也只想要你。你让我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说完,她又慢慢地吻上秦穆,眼泪落到嘴里,是淡淡的咸味。而这次,秦穆没有推开她。

    “ok!这一条可以过了。”陈导的脸色缓和了几分,但表情还是很严肃:“你们准备一下,马上拍下一场戏。”

    商言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和上一次相比,她这次设身处地,把自己直接带入到秦曼烟这个角色中,想她所想,因此她也把秦曼烟内心深处的挣扎和绝望表现得更加突出,更加到位。

    刚刚拍戏时,她整根弦都绷得很紧,全身心投入,根本没时间乱想,现在空了下来,想到刚刚的那一幕,她不由得脸红,心砰砰跳个不停。虽然刚才是借位,但是她和秦穆也算是超级近距离接触了,两个人挨得很近,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不行不行!不能继续往下想了,再想下去就该拉灯了!

    她轻轻拍了拍脸,深呼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平静下来,三步做两步走到秦穆的跟前,虚心求教,“秦老师,你觉得我刚刚表现得可以吗?”

    “不错。”秦穆说得很肯定,表情很真挚,丝毫不像是在客套,“下一场继续加油。”

    吻戏之后,下一场……就该是床戏了吧。商言内心有点怂,可是见他说得这么淡定,她也想向他展现一下自己作为演员的专业素养。她面上表现得很淡定,郑重地点了点头:“恩!秦老师,你放心吧。我一定争取快点过。”

    酒壮怂人胆。开拍前,为了酝酿情绪,以及让自己不要那么怂,商言特地喝了小半杯红酒,她一饮而尽,看起来有种“壮士扼腕”的决绝。

    秦曼烟衣衫半褪,保持着一个半跪着的姿势,低下头,小心翼翼地亲吻着方明新的喉结,并一寸寸向下蔓延。久经风尘,她当然知道如何去取悦一个男人。

    不多时,方明新就翻身一扑,将她压在自己身下。她一直睁着眼,长睫扑闪,满池的春水仿佛都要在她眼底漾开。

    电影中一个两分钟的片段,他们拍了整整一个小时。陈导要求很高,而且这一场又是整部影片中比较关键的地方,所以每一帧表情都必须做得到位,稍微一点不满意,陈导就要重拍。

    几次商言还趴在秦穆身上吻着他时,陈导就突然喊停,亲自过来纠正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她只好硬着头皮,按照他的要求,重新亲上去。

    拍完这场戏后,商言只觉得自己筋疲力尽,腰酸背疼,比在跑步机上跑一个小时还累,她忍不住在心底感慨,唉,果然和男神亲密接触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身上穿的旗袍现在已经褶皱得不行了,她去换衣间快速换上了自己的白t恤,oversize的牛仔外套和一条破洞牛仔裤,一头及腰的长发拿皮筋随意地一扎,绑了一个高高的马尾。她随意瞟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这个时间,正好可以去宵夜撸串啊。

    小雅还在片场,她拿出手机给她发消息,“你跟还在片场的人员说一声吧,今晚我请大家去宵夜。ps:不要告诉周哥!!我明天会在跑步机上跑一个小时哒!!!”

    剧组的工作人员还在片场收拾器材,小雅收到消息,提高了嗓门高兴地跟大家宣布这个好消息,“今天辛苦大家了,咱们去吃宵夜吧,言言姐请客。”

    大家听到后很兴奋地欢呼了一声,纷纷响应她的号召,连收拾的动作都快了起来。

    商言知道陈浩生导演每天晚上雷打不动地要在酒店房间和自己的女儿视频,所以也就没叫他一起去。她曾有幸目睹过他和自己六岁的女儿视频聊天,在此之前,她难以想象四十多岁,平日里雷厉风行,不苟言笑的陈导,把“吃饭”说成“吃饭饭”,把“睡觉”说成“睡觉觉”。

    这,大概就是中年老男人的反差萌吧!

    她和秦穆都有专门的化妆间,两者相隔不到十米。她穿着一双平底球鞋,健步如飞地走到秦穆的化妆间,伸手“噔噔”敲了两下门。

    林信先是把门开了三分之一的小缝,待看清楚来人后,才把门完全打开。他客气地跟她打了声招呼:“商姐,有事吗?”

    “没什么事。”商言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手,探头往里面望了一眼,没瞧见秦穆的身影,便问道:“秦老师在吗?”

    “在,穆哥在换衣服,马上出来。”林信回头喊了一声,“穆哥,商姐找你。”

    出来时,秦穆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烟灰色的毛衣,黑色简单的长裤,很简单的一身装扮,却被他穿得很好看。

    商言朝他走过去的时候,后脑扎着的长长的马尾辫微微甩动,看起来特别青春洋溢。她站在秦穆跟前,扬起了头,眼里都是亮闪闪的星星:“秦老师,今晚我请大家去吃宵夜,你要是方便的话,咱们一起去呗。”

    第八章

    商言满怀期待地看着他时,林信突然插了一句嘴,“我之前听说,这附近有一家李记烧烤,味道挺好的,好像是一家开了十几年的老店了 。”

    “味道超好!”商言特别细致地描述道,“我三年前来这里拍戏时吃了几次,然后这么多年了,我还一直印象深刻!那里的烤串肥瘦得当,猪蹄油而不腻,烤鱼鲜香诱人,再撒上一小撮绿葱花,味道简直了!”

    她晚饭没有吃,饿了将近五个小时,本来已经饿的快没感觉了,现在突然回想起自己一直念念不忘的美食,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咕噜——”这一声在安静的化妆间显得颇为尴尬。

    呜呜,好丢脸......算了,她转念一想,反正自己在男神面前丢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已经无法艹什么知性得体的人设了,索性就直接放飞自我吧。

    她默默咽了咽口水,特别真诚地望着秦穆,“秦老师,你难得来一趟a市,就一起去尝尝吧!而且现在正好是吃小龙虾的季节,我们还可以吃麻辣小龙虾!去吧去吧!”说完还直给旁边的林信使眼色。

    林信会意,也开始劝说,“是啊!穆哥你难得过来一趟,而且商姐又热情相邀,我们就一起去吧!”

    他自己也真心想去,虽然这个剧组挺良心,每天提供的伙食水平比一般剧组高出一大截,但是作为一个四川人,每天吃着剧组里清淡的不行的饭菜,他都要崩溃了。他怀疑自己再在这个剧组呆一段时间,嘴里都淡得出鸟来了。

    秦穆看向两个不约而同,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眼睛,尤其是眼前的这个女人,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或许是戴了美瞳的缘故,看起来格外明亮。

    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此刻若是拒绝,倒像是辜负了她一样,这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忍不住失笑了一声:“行,那走吧。”

    一辆面包车载着十几名剧组工作人员,另外一辆小轿车上的四个位置上分别坐着秦穆,商言和林信。小雅突然来了例假,身体不适,就没有跟来。

    二十分钟后,浩浩汤汤的一群人来到了李记烧烤的门口。

    商言还记得当初李记烧烤只是一个十几平方的小门店,现在已经扩建成了两层楼,装修也变得富丽堂皇,还增设了许多小包间。

    烧烤店开在影视城附近,店里的服务员几乎天天见到明星,早就见怪不怪了。因此在看到她和秦穆后,服务员虽然惊讶了一下,但也很克制自己,礼貌地将他们领进二楼的包间。

    “五盆麻辣小龙虾,一百串烤羊肉,一百串烤脆骨,五十串腰花,三十个烤扇贝,十条烤鱼,三十串烤鸡翅,再来二十听啤酒。”

    征求完大家的意见后,商言用手指不停地在电子点菜单的屏幕上点动着,又抬头问众人,“你们还想吃什么,我再加上去。”

    几个人连忙拦住她,“商姐,够了!已经点了很多了。”

    “行,那我们等一会儿不够再加吧。”

    商言把菜单交给服务员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在服务员拿着点菜单关门离开之前,她急忙地补充了一句,“麻烦帮忙煮一壶生姜可乐吧。”

    坐在她身边的人听闻,关心地问道:“言言姐,你感冒了吗?”

    “没有啊。”商言抽出一张餐巾纸,慢慢擦去嘴上的口红后,很自然地回答,“我是给秦老师点的。秦老师下午不是和季萧萧拍了一场淋雨的戏嘛,喝一点生姜可乐可以预防感冒。”

    虽然她下午去市中心参加了darling钻戒的新品发布会,但是她知道下午秦穆和季潇潇的戏十分的虐,虐心,更虐身。

    季潇潇饰演的白茉加入□□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设计刺杀一个来上海与日方接洽的德国军官,然而由于一个队友的失误,最终任务失败,她不幸被捕。

    而在方明新冒着自己暴露的风险将她救出来后,白茉不但不领情,反而质问方明新在国家危亡之际,名利于他,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方明新无法回答,只能选择沉默。大雨滂沱,他将手中一直撑着的伞交到她手中,默默地转身离开,渐行渐远,走得艰难,却不敢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