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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赵安歌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

    就听见话筒里有个十分动听的声音在说,“赵安歌,恁家猪拱了二狗家的菜地……”这个普通话很标准,语调听起来,明显比村里大广播洋气,一点村味都没有。

    “angezhao,yourpig……”

    突然,又来了遍英文的,赵安歌差点没听懂,angezhao,不就是赵安歌吗。

    洋气,真洋气。

    她还一个字还没说,那边电话就挂断了。

    赵安歌翻了翻手机上的通话记录,确定刚才给她打电话的是秦墨北。

    而且那就是他的声音。

    是那个一本正经的秦墨北无疑了。

    赵安歌抱着手机在床上笑地直打滚,秦墨北,太好玩了这个,angezhao,他是怎么想的起来的。

    哈哈哈哈哈。

    奶奶在外面敲了敲门,“大鸽子,没事吧?”

    赵安歌捂住嘴巴,突然又发现捂着嘴巴她就没法说话了,只好又把手放了下来答道,“没事,我睡了。”

    奶奶一走,赵安歌滚进被窝里,又是一阵笑。

    她回想起今天白天的事,这还是第一回,她靠他这么近,他还跟她说了那么多句话。

    要搁以前,非得等她把他手上的笔给抢了,他才会抬起头看她一眼,再跟她说话。

    他惯常对她说的三个字就是,“赵安歌。”

    虽然每次都是这三个字,但不同语调,它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就不一样。

    她调皮捣蛋的时候,他说这三个字时候的语调是一字一顿的,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是会拐弯的。

    她对他告白的时候,他说这三个字时候的语调是低低平平的,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是短的,让人猜不出他的下一句会是什么。

    秦墨北挂了电话之后,意外地发现,脑子里的魔音被他喊跑了,终于结束了单曲循环模式。

    他突然发现刚自己挺傻逼的,有点不相信那是他会干出来的幼稚事,大约是被赵安歌给传染了。

    她除了有点重以外,人其实还是挺可爱的,就是上学那会,他不想花什么心思在女孩子身上。

    “赵……”

    卧槽!

    后来他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秦墨北买了束花回来,在卧室搭了个临时的静物写生台,花束旁边搭配了两个苹果,一本书。

    又在旁边放了一盏写生用的台灯,在画板上粘好画纸,准备好颜料画笔水桶,埋头画了起来。

    赵安歌一整夜就没怎么睡,一会拿出手机看看通讯录,一会又看看矮柜子上他的大鞋子。

    一直到日上三竿,她才起床。

    起来洗完脸,咬着跟油条朝李总家走去,是要帮她男神租房子去了。

    她连后续剧本都写好了。

    荒山野岭,深更半夜,灯影摇曳,一介书生,研墨作画,影影绰绰中,一位绝色美人走进了他的房间,天地间只剩下一种声音,你听,啪啪啪……

    第5章

    一想起李总家那大儿子李宝亮,赵安歌就头疼,一会一准又得骂她嫌贫爱富,嫌弃人农村户口。

    她边走边踢着地上的小石子,那就是为了上学方便,把户口迁到市里了,招谁惹谁了这是。

    幸亏,李宝亮一大早就赶集去了,李总带着赵安歌往村委会大楼前面,以前办农家乐的那几间屋兜了一圈。

    赵安歌看着还不错,毕竟是招待人的房子,里里外外都挺干净,生活用品也挺齐全,有单独的卫生间。

    她故意撇了撇嘴说道,“这行吗,李总,你看这窗户,上面都生锈了,还有这,这床头这一块,是老鼠啃的吧。”

    李总伸头往床头柱子上看了看,“净瞎说,这哪是老鼠啃的,买来的时候就这样。这床垫,你坐坐看,席梦思的。”

    这李总也真是个做生意小能手,她也就不兜圈子了,直接问道,“就这种,两室一厅一卫的,多少钱一个月?”

    李总还在说,“你看看这柜子,都是洋槐木的,还有这沙发,欧洲进口的。”

    赵安歌笑着问道,“这欧洲哪个国家的?”

    李总想了想答道,“美国。”

    赵安歌竖起一个大拇指说道,“厉害,还是李总恁有文化。就说吧,多少钱一个月。”

    李总坐在他那个美国进口沙发上想了想说道,“给那些城里人,都是按三百块一天,四千块一个月算的。”

    我.日,真能宰,怪不得这两年都没什么人来农家乐了。

    李总继续说道,“给大侄女你的话,就两千一个月吧。咱这可不是一般的农村,这边环境,比度假村都好。”

    两千一个月都能在市里租一套不错的一居室了,赵安歌转身往门口走去,一边摆摆手,“太贵了这,我二叔家好像还有几间屋空着,还不要钱,我去我二叔那看看。”

    李总跟在后面说道,“你二叔家那几间屋,他自己都不住,哪有咱这里的好。”

    赵安歌回过头来冲李总笑了笑,“我二叔家不要钱。”十分狡诈。

    李总一咬牙,“给你一千五一个月。”

    赵安歌继续往门口走去。

    李总又一咬牙,“一千二。”

    赵安歌回过头来笑着说道,“我二叔家不要钱。”

    李总一跺脚,“一千,不能再少了。”

    赵安歌已经走到院门口了,她最后一次回过头来说道,“八百,包水电网。”

    李总摆摆手,“不行不行,那要亏死了。”

    亏个蛋,她要是不租,这房子也就空着,生不了钱。

    赵安歌张了张嘴,“我二叔……”

    还没等她说话,就听见李总扯着嗓子一声嚎叫,“行行行!”

    赵安歌留下来看了看,这房子不错,虽然是一楼,但地基打得很高,中间加了五道台阶,就算是下雨天,都不会潮湿。

    而且从这里到她家,走路过去也就七八分钟,踩滑板车的话,只要两三分钟。

    她站在门口看了看,前面就是大妮家。就是那个见了秦墨北一面,就吵着要去做大波浪的小浪蹄子。

    肤浅!

    她赵安歌靠的从来都是内在,不屑那种流于表面的东西。

    所以,大波浪哪家强?她后面发梢需要重新卷一卷。

    秦墨北接到赵安歌的电话之后,开始在房间内打包行李,母子两个人,东西却不少,多数是以前就带着的,妈妈要用。

    光书就打包了一大纸盒子,被子分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打包了四个大盒子,妈妈的衣服和各种礼服两大箱子。

    秦墨北自己的东西不多,全部加起来也没多少。

    上午九点钟,一辆小货车准时停在楼下。赵斌从车上下来,一口气跑到秦墨北家里。

    确切来说,是秦墨北租的房子里。

    一进门,也是被这气势个吓到了,各种盒子箱子编织袋,占了整个客厅,摞起来还老高。

    秦墨北看见赵斌,走过来说道,“麻烦了。”

    还没等他说完,就被赵斌打断了,“行了行了,跟我还客气,就这些吗,赶紧搬吧。”

    秦墨北笑了笑说道,“那搬吧。”

    小货车开到上坡村的时候,赵安歌站在村口,老远就看见他们了。她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了,期间一直很警觉地往四周看着,并不想看见二狗和疤痕男。

    幸亏二狗那人爱赶集,今天说不定带他那老表赶集去了。

    几个人帮着把行李搬下来之后,秦墨北和他妈妈在房间里理东西。

    赵斌坐在门口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跟赵安歌瞎砍着。

    他喝了口水说道,“大鸽子,恭喜你,成为距离咱们校草最近的女人。”

    赵安歌举了举手里的矿泉水瓶子,两人碰了一下,她笑着说道,“谢谢,谢谢。”

    赵斌是秦墨北的同桌,感情也不错,以前老帮着秦墨北收情书。

    他起身,四下里看了看说道,“你们这地挺不错的,等回头,我也要过来玩,当度假了。”

    看时间已经中午了,赵斌没再留下去,说是下午家里还要拉货,就先走了。

    赵安歌从奶奶家提了一个菜篮子和半袋大米过来。

    菜篮子里面有西红柿、茄子、杭白菜什么的,满地都快溢出来了。

    她知道秦墨北不会跟她去她家吃饭。他人刚到,状况都还没摸清,肯定也不知道上哪能买到菜。

    怕他不要,她加了句,“就是庆祝一下乔迁之喜,我们这的风俗就是这样,谁家要是搬家了,得给人送两篮子菜,我这才就拿了一篮子。”

    秦墨北只好收下了,“回头……”

    赵安歌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回头请我吃饭是吗,我记下了。”怕他不自在,她也就没打算多留,最后就说了句,“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打我电话就行。”

    最最后不放心又嘱托了一遍,“村东边那家超市卖的肉不新鲜,要去西边买。”

    秦墨北没想到,她竟是这么细心的一个人,以前真没发现,也许是没注意,他光顾着画画和学习了。

    赵安歌回到家,奶奶在厨房找东西,一边找一边念叨着,“米呢,我记得还有半袋,昨天还放这的,大鸽子你看见了吗?”

    赵安歌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啊,没看见啊。”

    后来她们吃的是烙饼。

    吃完饭,赵安歌蹬着个滑板车就出门了,快到秦墨北那的时候,才想起来,他才刚搬过来,她老这样跑过去不好,主要是他妈妈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