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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潘小桃奇道:“我不曾生病,为何诊脉?”

    叶郎中高深莫测地笑:“只管坐下便是。”

    长生爹也笑道:“便叫叶郎中同你诊脉,以前在王家里头很是吃了苦头,叫他看看,身子可虚?可要进补?”

    于是便坐了下来,伸出胳膊,潘小桃笑眯眯看着叶郎中:“便是在王家吃了苦头,在家里养了这么几年,早就补过来了。”

    叶郎中只捋着胡须缓缓地笑,伸出两指搭在腕子上,须臾,扯着唇笑了:“果然没错,你这丫头,怀了身子了。”

    长生爹立时惊喜道:“当真?”

    叶郎中哼道:“这还能诊错不成?”又冲着潘小桃微笑:“已经一个多月了,小丫头,你要当娘了呢!”

    彼时,崔长生正端着一盘点心往院子里来,小云花听见了叶郎中的诊断后,立时兴奋得不行,跳起来便奔了过去,扯住崔长生的衣袖连声喊道:“长生哥哥,你要做爹了呢!你要做爹了呢!”

    潘小桃害臊得不行,将手捂在脸上,起身便往屋子里头疾步奔去。小云花喊了一声:“小桃姐姐。”便飞奔过去,也跟着进了里屋。

    崔长生还傻傻地不晓得发生了何事,端着盘子呆呆走了过来,将盘子放在桌子上,问那笑眯眯捋着胡须的叶郎中:“桃妹妹怎么忽然跑进屋里头了?”

    长生爹一旁哈哈大笑:“你这呆子,你媳妇儿有身子了呢,还不快跟进去同你媳妇说说话。”

    “有身子?有身子?”崔长生喃喃自语了会儿,忽的眼睛一瞪,黑瞳中登时亮光一闪,惊呼道:“桃妹妹的肚子里有小娃娃了?”

    长生爹笑道:“是呀,有小娃娃了呢!”

    崔长生莫名地便觉得很是兴奋,小狗儿嗅了香肉一般,掉转头就往屋里头奔了去。长生爹看着那飞奔而去的儿子,转过头很是欣慰地和叶郎中叹道:“这下子,便是立即去了地下,我也心甘了。”

    屋里头,潘小桃坐在床沿上,垂着头正看着自家的肚子,一只手还按在上头,来来回回地摩挲着。边儿上坐着小云花,也是一副欢欢喜喜的模样,一双眼珠子盯的地方也是那肚子。

    小云花抬起头问潘小桃:“小桃姐姐,我听说肚子里的小娃娃是会踢腿的,你有感觉吗?”

    潘小桃笑着嗔道:“才一个多月,哪里能那么快,我听如梦说,要五六个月才能感觉的到呢!”说着想起了如梦,不觉心下一叹,日子当真过得飞快,如梦已是不知影踪,而那王如宝,估摸着早已经烂成了一把森森白骨了。

    正是感叹着,门处忽的走进来了崔长生,一进门儿那眼睛便瞅向了她的肚皮,直勾勾地望着,倒叫潘小桃瞬时又红了脸,忍不住嗔道:“你看甚呢?”说着扯过枕头挡在肚皮上,红着脸瞪了崔长生一眼:“不许你看!”

    崔长生只傻呵呵乐着,摸了摸后脑勺,忽的冒出一句:“桃妹妹,咱们有娃娃了呢!”

    憨傻的模样看得潘小桃心头一软,抿了唇儿也轻轻叹了一句:“是呢,有娃娃了呢!”说完又想起了她那早丧的娘,不觉鼻头一酸,眼珠子便跟着落了下来。若是她娘还活着,看着她有了身子,不定要多开心呢!

    崔长生见潘小桃哭了,不禁手忙脚乱起来,凑了过来便要拉着袖子给潘小桃抹泪,被潘小桃躲开了去,一撇眼,瞧见小云花已经背过身去,两只手按在自家眼睛上,嘴里不时有“嘻嘻”的笑声溢出。

    顿时脸红耳燥,将崔长生推了一把,撅了嘴瞪着眼睛:“你出去,莫要在我眼前碍眼。”

    崔长生哪里听得出这是玩笑话,摸了摸脑袋,甚是委屈道:“我哪里碍眼了?”

    潘小桃只瞧他那傻样儿便忍不住要乐呵,自己拿袖子抹了泪花,嗔道:“不碍眼不碍眼。”

    一旁的小云花忽的忍耐不住,哈哈大笑出声来。潘小桃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崔长生虽是不晓得她们笑甚,然而见她们笑得欢,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院子里,长生爹和叶郎中听得那此起彼伏的笑声,两人相视一望,亦是都露出了笑容来。

    而后的日子便是养胎了,崔长生本就勤快,如今更是勤快了。长生爹隔几日便要去集市上赶集,买了新鲜的肉和蔬果,又同赵木匠打了招呼,不叫崔长生去做木工了,只守在家里头,每日里琢磨着给潘小桃改善伙食。

    潘小桃本是个小瘦子,在崔家住了几年,吃得好了,身子也很快长了起来。如今被精心伺候着,虽是不胖,但人却很快地丰腴了起来。

    这一日,一睁开眼,便听见外头落了雨。敲打在窗棂上,断断续续地“哒哒”的响着。屋子里还灰蒙蒙的,潘小桃看着虚无的上空,唇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微笑。

    右手不自觉地便挪向了肚皮,那里已经鼓囊囊的有了凸起,摸着那小小的一团,潘小桃心里满是软软的柔情。这是她的骨血呢,是她和长生哥哥的孩子呢!

    轻轻动了动手脚,潘小桃慢慢地转过身去。屋里光线昏暗,只能隐隐看到枕侧的,依旧沉睡着的丈夫的轮廓。

    潘小桃安静地躺着,只觉腔内的柔情好似软绵的柔波,轻轻漾起一圈一圈的水纹。她就那般静静地看着,直看到窗格处晨曦微亮,屋子里也渐渐有了亮光,才觉得困倦海浪般卷了上来,慢慢闭上眼,很快便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头的雨仍旧下着,稀稀拉拉地响起滴答声,愈发显得一室静谧。

    正静静地躺着,忽听见外头“咚咚”的敲门声隔着雨幕一声一声地敲在了心上。潘小桃皱起眉,手心按胸前,只觉得那敲门声聒噪得很,不禁扬声喊道:“长生哥哥。”

    崔长生本已经找了伞来,要去开门,听见潘小桃唤他,忙丢了伞奔进了里屋,急忙忙问道:“怎的了,是饿了吗?”

    潘小桃一脸不快地看着崔长生:“长生哥哥你去瞧瞧是哪个在敲门,真真是讨厌,敲得那般急躁。”

    ☆、第032章

    崔长生“哎”了声,便又提着伞往外头走去。潘小桃从炕上慢慢坐起,往后头挪了挪,靠在床头上。

    外面阴雨连绵的,屋子里也暗沉沉的,潘小桃一面寻思着,呆会儿让长生哥哥把灯点上,一面低头去看自己凸起的腹部,两只手轻轻抚在上头,唇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浅笑。

    这几年来,她过得可算是舒心如意了,如今有了孕,公爹和长生哥哥又都对她好,再没有什么比这样的日子更畅快了。

    这般想了会儿,眼睛便望向了窗格那里,也不知外头来的是哪个,怎的长生哥哥去开了门,去了这般久还不回来?忍耐不住,便撩开薄被,坐在床沿上用脚尖勾了鞋子来穿上。

    已是五个月大的肚子,行动起来便有些笨拙,潘小桃慢悠悠穿好了鞋子,舒了口气,一抬头,就见自家相公立在门口处,畏畏缩缩地看着自己,一副想进门儿却又不敢进的模样。

    潘小桃很是奇怪,笑道:“长生哥哥,你杵在那里做什么?怎的不进来?”说着伸出手,冲着崔长生笑:“来呀!”

    崔长生迟迟疑疑地向前走了两步,却又停在了那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潘小桃更奇怪了:“你怎么了?”

    崔长生一脸踌躇,还未曾答话,那大门处又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比之前的那阵儿敲门声更是急促,响亮。

    潘小桃忍不住皱眉:“哪个又来敲门?”忽的记起方才那事儿,转头问道:“长生哥哥,刚才是谁在敲门呢?”

    崔长生含含糊糊不敢说,潘小桃看得心里头直发急,正待发火,忽的屋门处窜进来一个矮小的身影,几步走进了屋里来,“扑通”一声跪在潘小桃跟前儿,哭道:“姐姐,你救救我吧!”

    潘小桃极为震惊地看着来人,地上那人佝偻着身子,瘦瘦小小的模样,因着哭泣,整个人急速地颤抖着。

    这是谁呀,怎的叫她姐姐?

    “长生哥哥……”潘小桃喃喃地喊了一句,然而很快地,她便意识到了那人是谁,不由得动了怒气,抬头看向崔长生,冷冷喝道:“长生哥哥,你把他给我轰出去。”

    地上跪着的正是潘福团,听得潘小桃如此冷言绝情,忙直起身子,膝行过去,抬起脸冲着潘小桃哭求:“姐姐,姐姐,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我知道,我知道我娘对不住你,可那事儿不怪我啊,我娘她,她把我卖了,我,我好容易瞅了个空儿逃了出来,我去王家找你,他们说你嫁去了崔家,我就来找你了……”

    说着伸出手想要去抱潘小桃的腿,那手却顿在了半空中,潘福团害怕而又期待地看着潘小桃,呜咽道:“姐姐你救救我,我给你当牛做马,我给你当牛做马都成啊……”说着便朝地上磕起了头来。

    潘小桃自然想起了,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被他亲娘卖去了那种脏地界儿,做了小相公了,只是,这关她甚事儿?若不是他娘不检点,和自家那不要脸没良心的爹勾搭在一处,娘那病怎的就恶化了,后头更是一病不起。救他?潘小桃忍不住冷笑道:“凭甚要我去救你,你给我滚,我不要看见你。”

    崔长生惊慌失措地看着地上痛哭流涕,不断磕头的人,又去看自家被气得通脖子脸红的媳妇儿,手足无措地走近了几步,怯怯弱弱地喊道:“桃妹妹……”

    潘小桃立时抬起眼瞪向崔长生,气急败坏地喊:“我说了,叫你把他轰出去,你杵在那里作甚不动?”

    崔长生连忙“哦”了声,便弯下腰去拉潘福团,嘴里道:“你走吧!”

    窗格外,大门被人敲得震天响,听在潘福团的耳朵里,好似一道催命符,直叫他浑身颤抖。一抬手,挥开了崔长生递过来的手,扑上前便抱住了潘小桃的双腿,凄厉地喊道:“姐姐,求你救我,救我,我给你当牛做马,我给你当牛做马……”

    潘小桃怒极,腿上使劲儿,想要踢开潘福团。可潘福团抱得死紧,根本就踢不开。

    潘小桃气得胸前起起伏伏,冷声喝道:“你给我松开,松开……”挣不开,便一反手,扯住炕头上的枕头,朝着潘福团打去:“我才不会救你呢,你娘逼死了我娘,我才不会救你呢……”扯着嗓子尖声叫着,可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着一颗往下落。

    崔长生急得要死,看着潘小桃气得绯红的脸,立时蹲下去,将潘福团死抱在潘小桃腿上的手抠了下来,然后使劲儿一搡,把潘福团推倒在了地上。

    外头,敲门声愈发急促,潘福团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又要哭着去抱潘小桃的腿,被崔长生左挡右挡的,不能得逞。

    正闹得厉害,门口处忽的进来了一人,大跨步走了进来,提溜着潘福团的后衣领子,将他远远儿地扔在了地上,然后居高临下冷声喝道:”你是眼瞎了不成?没瞧见她大着肚子呢?你是来喊救命,还是来要她的命?”

    来人正是赵新林,他是半月前又回的崔家,方才正在睡觉,被那敲门声惊醒,正要去开门,从窗格子里瞥见崔长生去开门,便又躺下去接着睡觉。

    刚迷迷糊糊的,便听见正屋里头大呼小叫的,不觉十分惊疑,那崔长生哪里会惹那丫头生气,便坐了起来,竖起耳朵去听。

    然而外头有雨,也听不清楚,正要下床去看,门外头便又响起了敲门声。比之刚才的,还要急促,还要响亮。

    顿觉这是有事儿了,连忙起身穿衣。不想刚到院子里,便听见里头潘小桃撕心裂肺的吼叫,想到她身怀六甲,不觉心下十分担心,便掉转身先去了正屋,偏巧看到了潘福团和崔长生推推搡搡的。

    潘福团被扔在地上,却又立时起身跪在那里冲着潘小桃那里磕头,涕流满面地哭道:“姐姐,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不要去做小相公,我不要去做小相公……”

    听得这姐姐二字,赵新林立时便明白了,这人原是那丫头的弟弟啊,难怪会闹成了这样儿。抬眼去看潘小桃,正恶狠狠瞪着地上那人,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门外的敲门声愈发响了,赵新林对崔长生说:“你在这里同你媳妇儿说说话,叫她莫要生气。”然后弯下腰,提溜着潘福团的后衣领子将他拉起,推推搡搡地把他弄到了屋门外。

    潘小桃使劲儿吸了口气,冲着门外喊道:“把他轰出去,管他去死!”

    正屋的敞厅里,赵新林叹着气去看,哭得气噎声堵的潘福团。潘福团只觉求救无望,瘫跪在地上,直哭得肝肠寸断。

    “你莫要怪她心狠。”须臾,赵新林叹道:“若非你娘在后头捣鬼,你爹也不会把她娘逼到那份儿上,后头她娘死了,她又被你娘卖去了王家做童养媳,受了许多的苦……”

    “我知道,我知道……”潘福团忽的抬起头,哭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可这事儿,这事儿它也不赖我啊,我,我娘她心毒着呢,她把我卖去了,卖去了那种地方,就图有个好价钱,我,我也可怜啊,这天上地下的,我只有她这么一个亲人了……”

    “里面的人死绝了吗……”

    忽的一声巨吼传了进来,潘福团吓得直哆嗦,猛地扑过去抱住了赵新林的腿,仰着头哭道:“求你,求你,你救救我……”

    不过八九岁的孩子,虽是哭得涕泪满面,可那模样却仍是清秀俊俏的,也难怪他要跑,只瞧着这模样,调教这么些年,一旦开始接客,只怕就是头牌……

    得了,赵新林叹气,相逢便是有缘,正好他有个铺子正在招伙计,不如送了他去那里。总归是那丫头的血亲,流落到那种地方,说起来也不好听。便道:“你呆在这儿,我去看看。”

    潘福团是个聪慧的,一听这话,便晓得有门儿,忙松开手,给赵新林连叩了几个头:“多谢恩公,多谢恩公。”

    赵新林道:“我是瞧着她的面子,你若要谢,还是谢她吧!”说着转过身往外头去了。

    打开门,门外几个粗壮猛汉已是极度不耐,见得门开便挤着要进门,被赵新林举着一把长剑挡在了门外。

    赵新林冷冷睨着来人:“你们谁啊,来做什么?”

    一人将赵新林打量几眼,见是绸缎长袍,碧玉发冠,那佩剑上悬着的玉坠子,也是上等好货色,晓得是个有钱人,便冲着他抱一抱拳:“咱们那儿跑了个逃奴,有人说,是跑进了这个院子里。”

    赵新林便笑了:“没错,是进了这院子。”

    那人见这个挡路的少年郎竟是认下了,便也笑了:“阁下行个方便,把那逃奴给交了出来,咱们也好赶紧回去交差。”

    赵新林把玩着长剑上的玉坠子,半垂着头,翻着眼去瞧那几个人,笑道:“若是我不肯交呢?”

    先前说话那人一听这话,登时也沉了脸色,冷冷笑了一声,道:“阁下这是要和咱们南院不对付了?”

    赵新林将玉坠子一丢,抬起头爽朗大笑:“不不,并非不对付,只是这人是我认识的,如今我既是知道了,怎好叫他继续流落在那里,不如行个方便,你说个价,我也好把他赎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哦,那个碍眼的弟弟出现了……

    ☆、第033章

    听到要赎人,先前说话的那男人笑了:“那孩子可是五岁就去了咱们那里,□□了这么些年,得花多少的心血呢!这眼见着就能赚钱了,您这儿却说要赎人……”说着勾了勾唇角,将两臂环在胸前,阴阴笑了几声。

    赵新林将唇抿了抿也笑了两声:“得了,这人呢,我是必定要赎的,你开个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