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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老吴瞪了六子一眼,赵处长却笑了:“行了,大家都忙吧。人不见了,咱们找出来就是了。干的这一行,我们不是为了讨好谁,要谁感激我们,我们要的是对得起自己身上的这身衣服。”

    大家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各自重新投入工作中。

    周锡兵跟老吴去查那辆灰色凯迪拉克的去向。这人不惜辛苦兜着圈子将陈洁雅折腾了几道才丢在涉.毒的迪厅门口,总不会毫无目的。

    “咱们还得查,前面的方向,咱们可能漏了一个重要的可能。奶茶不是陈洁雅自己购买的,而是这个人主动帮陈洁雅去买的。”周锡兵皱着眉头,“他可以借口说天太冷,借口自己记错了,原来没有能刷卡的奶茶店。作为赔罪,他邀请陈洁雅喝奶茶。”

    老吴吸气,连连摇头:“这第一次见面的男人,给她买的东西,她也敢喝?真搞不懂现在的小姑娘们脑袋里头装的是什么!”

    周锡兵没有接话。他想如果是王汀在这儿,她肯定会用慢悠悠的调子轻轻念叨:“少女怀春爱做梦呗,高帅富对于陈洁雅这样的女孩子来说具有致命的吸引力。从她对待邱阳与邱畅两兄妹的态度上来看,她有自动将这一阶层无限美好化的心理暗示。网约车司机的确存在着不为挣钱,而是单纯地想找人聊聊天的群体。如果这个人再表现得文质彬彬一些,对她目光温柔一些,她就会自动脑补出一见钟情的故事。请她喝奶茶,这是在释放好感信息。”

    为了进一步消除陈洁雅的警惕性,他可能会选择密封的奶茶杯。这可以给女孩子心理暗示,这杯奶茶非常安全,绝对没有动过任何手脚。但是密封的杯子也可以通过注射器暗度陈仓。

    “找奶茶店,继续筛查。”老吴点点头,咬牙切齿道,“就陈洁雅那小丫头片子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德性,这个人起码相貌不俗,一眼看上去就出身优渥。”

    周锡兵拿出手机准备跟赵处长联系的时候,看到了王汀发来的微信:祝你一切顺利,能够睡个好觉。

    他的唇角微微勾了勾,回复了微信:“祝你好眠。”迟疑了一会儿,他又笨拙地调出了表情包,在里头找了张小狗裹着小被子的动态图发了过去。

    手机屏幕一亮,王小敏尖叫:“哇哇哇!帅哥好萌啊!小兵兵,你家主人好可爱。”

    作为一支刑警出身的警官的手机,周锡兵家的国产机充分体现了高冷严肃的风格:“王小敏,请不要叫我小兵兵。”

    王汀本来都睡得迷迷糊糊了,愣是被王小敏的这声吼给吵醒了。她面无表情地盯着王小敏,恨声道:“明天好好休息,不许再看动画片了。”

    王小敏嚎了起来,满屏幕的熊猫打滚卖萌图:“不要啊,人家就看两集行不行。小桌桌,你快点帮我说话啊!看动画片你也有份!”

    书桌温声温气地安慰王小敏:“好了,明天我读书给你听,好不好?”

    睡意叫这两个孩子给彻底吵没了。王汀拿起手机,回复了周锡兵的微信:“嗯,你也早点儿休息。”想了想,她觉得似乎有点儿太生硬了,又加上一句,“别太辛苦。”

    为了防止王小敏这个小八婆继续尖叫,王汀直接关了机。

    书桌幽幽叹了口气:“王小敏话还没说完呢。”

    王汀莫名心虚,赶紧蜷缩进被窝当中。

    这一夜,于倩的父母也没能从警局出来。两人撒了不知道多少谎之后,才勉勉强强承认了包是在夜市上买来的。原本在口供上签完字,将包留在警局以后就可以走人了。结果前去买包的于倩父亲却死活不肯签字,生怕承担责任。即使警察强调他事先不知道是赃物,不知者无罪;他也打定了主意装死,坚决不签字。

    为着这个,夫妻俩在警察局里头吵了起来,愣是拖了一夜。宁可不回家,都不愿意签这个字。

    陈露打电话跟王汀抱怨时都要崩溃了:“人才啊!真心人才。你说他俩好歹也是老国企的职工,不算什么都不懂吧。怎么一到有可能承担责任的时候,就跑得比兔子还快!”

    王汀一边刷着网上的帖子,一边朝陈露笑:“见识到了吧。非同一般,绝不是普通人。”

    经过了十来个小时的发酵,网上已经有人将于倩一家三口的照片给公布了出来。神通广大的网友甚至连于倩跟她那位处长舅舅之间的关系都给扒出来了。还有人翻出了于倩当年的国考笔试成绩,暗示她笔试分数在入围者中排倒数第一,面试逆袭这件事有猫腻。

    大约是人们的心态中默认了机关事业单位的老职工常年不在岗的事实,但对于年轻人,而且是领导亲戚不干活干拿钱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原因;于倩的情况在空饷三人组里头按道理来说其实是最轻的,但网友的反应却最激烈。

    已经老去的一辈人处于眼下的状况,有历史环境等等各方面因素加持。等到他们老了,退休了,新鲜的血液就能让机关单位焕发出新颜。可是如果好不容易伺候走了这堆祖宗,小祖宗又占据了他们空出来的位置。那么,究竟什么时候才轮到真正有能力的人说话呢?在其位谋其政,如果都不在那个位置上,所有的一切都是空谈!大清朝都亡了百年,决不能到现代,又出现世袭制的那一套!

    王汀微微一笑,关了页面,安慰陈露:“你庆幸一下吧,你这对付一晚上就行了。我呢?我都忍了半个多月了!”

    陈露呵欠一个连着一个,眼泪都下来了:“你们单位领导疯了啊!让她爹妈住在你们宿舍。他们也不怕上头查起来出事儿啊!”

    “能出什么事儿?”王汀靠在大kitty猫上,手指头还勾着王小敏的小kitty猫,声音懒懒的,“这是关心单身职工的生活。于倩生病了,一个小姑娘,孤身一人在南城。单位出于对职工的照顾,这才同意她父母暂住在宿舍的。至于暂住时间长短,这不是得看职工身体的恢复情况么。”

    陈露发出了一声鄙夷的“切”,然后一连串的:“对对对,反正人嘴上下两张皮,就看他们想怎么说了。”

    她声音刚落下,王汀就听到了手机里头传来的脚步声。非常奇怪,她第一反应是这个人是周锡兵。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出来的。

    周锡兵没有跟王汀客气,直接问她现在手上有没有什么急事?如果没有的话,他想请王汀帮忙走一趟迪厅。按照监控录像拍到的画面,那三个小子的确在黑光舞结束后没多久就离开了迪厅,当时他们并没有搀着人。

    “我始终觉得这里头有古怪。”周锡兵只在黎明时分打了两个小时的盹。然而此刻,除了眼睛里头的红血丝多一点以外,他看上去依然神采奕奕,连胡子拉碴的颓相都没有显露出半点儿,“他们应该隐瞒了什么。”

    这三个人说自己是到迪厅里头随便逛逛,看能不能顺手摸点儿好处,最终却什么都没做就离开了迪厅。

    “如果是趁机揩油什么的,黑光舞是最好的时机。可他们一路上跑过来,不可能单纯地为这点儿好处就走。尤其是在第一次捡尸体成功后。即使陈洁雅被别人捡走了,他们完全还可以等待第二次机会。”

    “除非当时他们手里头已经有了确定可以到手的猎物。”王汀抬头看周锡兵,“你是想让我帮忙找找看,梁秋是何时带走陈洁雅的,对吗?”

    自己应该惊讶的,周锡兵模模糊糊地想着,可实际上,他一点儿也不惊讶,反而十分自然地点了点头:“对,这三人绝不是随便找了家迪厅进去。他们很有可能是专门去找梁秋的。事发当晚,梁秋的确到过这家迪厅。她自己的说法是她在各处推销酒水,到底去过哪几家她也不记得了。迪厅为了招揽人气,是不收她这样年轻漂亮小姑娘门票的。”

    王汀轻轻地“嗯”了一声,将话题转向了另一处:“奶茶呢?你们找到了奶茶没有?其实除了陈洁雅本人以外,还有可能是那个开车子带走她的人下车买的奶茶。不要觉得不可思议,前段时间还有警察做校园诈骗实验,女大学生对于帅哥的警惕心低到吓人。”

    因为调查案件,车上的气氛原本应该是沉闷的。然而周锡兵却忍不住翘起了唇角,她果然能想的到。面对王汀疑惑的眼神,周锡兵清了清嗓子:“已经在查了,基本上锁定了嫌疑人的形象。”

    “身高。”王汀强调了一句,“注意增高垫的存在。这个人处心积虑犯事,很可能会伪装自己的形象。无论是发型还是身高都有可能进行修饰,总之,不能小看了他。”

    这一次,周锡兵的笑容可以用畅快来形容了。

    王汀耸了耸肩膀,自我解嘲道:“ok,我很清楚。大部分罪犯都是普通人,那种草稿智商的犯罪天才基本上少的可怜。这就跟医院里头,医生每天要看的基本上都是常见病多发病,疑难杂症一年到头都碰不上几例。不过,谁让我爱多想呢。”

    “你没有多想。”周锡兵强调了一句,“你的思路其实很清晰。”

    大约是为了增强自己话语的可信度。车子上了大路之后,周警官又惋惜了一句:“其实你当初应该报考警校的。”

    “谢谢!”王汀极度傲娇地来了句,“我报考医学院,我们班主任还觉得我亏了呢,应该去考金融专业,好为经济发展作贡献。”

    车子在路上转了四回弯,又绕了一个立交桥,终于停在了迪厅门口。上午的迪厅极为安静,狂欢了一夜的客人们已经离去,工作人员都在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收拾东西。昨晚临检发现涉.毒问题,陈洁雅上周六出现过的这家迪厅目前已经处于停业整顿状态。

    “在这边兜售毒.品的人否认曾经卖给陈洁雅东西。能从他手里头拿货的,都是熟面孔。他不会卖给生人的。”周锡兵带着王汀往迪厅中去,指了指监控中卡迪拉克出现的位置,“这里,车子停在了这里,只在监控中露出了前盖的一角。大约停了十分钟,车子就从监控中消失了。”

    迪厅一条街的监控他们都翻出来看了,愣是没有再发现那辆车的踪迹。车子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突然间从监控图像中消失了。

    “现在我们怀疑一种可能。车子没有开远,这个人将车子停在了监控的死角里头,没有再动。”

    王汀抿了抿嘴唇,拍了拍口袋里头的王小敏,示意它询问情况。

    王小敏对于自家主人跟帅哥见面不是为了风花雪月花前月下卿卿我我,而是为着那个没完没了的陈洁雅的事情,十分不满。它已经烦了,连问话的声音都带着赌气:“喂!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要死不死的女人啊?”

    王汀立刻伸手弹了一下王小敏的脑袋,无声地警告闹脾气的小家伙。人命关天,就算陈洁雅早就没命了,起码得让她入土为安。

    王小敏委屈地掉了两滴金豆子,王汀又摸了摸它的脑袋之后,它才嘟嘟囔囔地开了口:“喂——你们有谁能听到我说话吗?就是礼拜六的晚上十一点多钟,这里躺着个长头发的女人。她被三个人带进酒吧了,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嗯,她当时应该是晕乎乎的,肯定要有人拖着她走。”

    旁边的路灯跟广告牌都没有搭理它,王小敏又想掉金豆子的时候,迪厅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回答了问题:“噢,是那个屁.股上纹了玫瑰花的女人吗?”

    王汀一时间尴尬到不知道该怎样问周锡兵这个问题。她哪知道陈洁雅屁.股上的纹身啊!她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凌夕:“那个,凌夕啊,你有没有跟陈洁雅一块儿死过澡?她身上有没有纹身?”

    凌夕“啊”了一声,茫然地表示自己没印象。陈洁雅家在本地,十分嫌弃学校环境简陋,基本上都是回家去洗澡的。她没什么印象:“反正刚上大学那会儿应该没有吧,军训时我没看到过。后来,我就不清楚了。”

    这个问题最合适的回答人选是陈洁雅的母亲。可惜的是,因为她情绪过于激动,昨晚跟于倩的母亲厮打过程中,手被划伤了。送到医院治疗以后,医生为了防止她情绪失控下自伤,给她加了镇定安眠的药物,她刚睡着没多久。

    王汀想了想,问周锡兵要了陆娴的电话。陈洁雅失踪之前,跟陆娴一块儿健身洗澡的,后者应该清楚她身上到底有没有纹身。

    王小敏又羞又气,冲着迪厅大吼:“你耍流氓!你看人家女孩子的屁.股,你真不要脸!”

    迪厅理直气壮:“我一大老爷儿们不看小姑娘的大胸脯大屁.股的,难不成看男人的?”

    可怜王小敏在固定资产界是横着走的,处处受宠,个个都惯得它不行,第一次碰上这种开口耍黄腔的家伙,顿时气得要掉眼泪。王汀只好安慰自家被变相性骚扰的小姑娘:“乖乖,我们不理它。来,跟漂亮的小姐姐打招呼吧。”

    时间是上午九点半,陆娴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困倦:“喂——噢,她的纹身啊。嗯,是有个纹身,在腰臀之间吧。至于是什么时候纹的,我就不清楚了。你们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就一次性问干净吧。我真的不想再掺和关于她的事情。”

    “陆娴。”王汀忍不住唤了她的名字,轻声道,“陈洁雅已经失联一个礼拜了,没有任何她的消息。”

    “是吗?”女孩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冷漠,“真是太遗憾了。”

    王汀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好跟她道谢,挂了电话。王小敏十分不满:“讨厌啦,小陆陆还没跟我讲完惊险故事呢。”

    王汀警告地瞪了它一眼,它才满心不情愿地继续招呼迪厅:“没错儿,是有个这样的纹身。”

    迪厅赞叹了那个纹身真漂亮,然后才懒洋洋地回答:“是有这么个人,嗯,来的时候三个男人架着她,走的时候,是两个女人扶着她。还给她披了件衣服,不过屁.股上的玫瑰花我还是看到了。从进去到出来,大概就三四分钟吧。”

    这么说,的确能解释得通警方为什么没有在监控中发现陈洁雅了。不少人是冲着黑光舞来这家迪厅的,但也有女孩子不愿意被人趁机揩油,所以会出来避一会儿。黑光舞开始的那几分钟,有不少女孩出来了。混在其中,身上又披了其他人衣服的陈洁雅,就完美地消失在人潮中。

    王小敏还在试图做迪厅的思想工作:“你不能这样的,盯着人家女孩子的身体看,很不好,这叫性骚扰。”

    迪厅委屈得很:“她自己要脱衣服给大家看的,我又不是瞎子。”

    旁边的监控突然间开了口:“嗯,是的,这里的女孩子还有人脱光了跳舞呢。我们总不能捂着眼睛吧。对了,王小敏,奶茶,那个扶着人的长发姑娘骂了一句,你他妈的敢偷喝我的奶茶?!”

    王汀目光一凝,脑海中一条线慢慢地串了起来。

    神秘人给陈洁雅喝了一杯加了料的奶茶,等到药性发作以后,他先是将陈洁雅送到了三个专业捡尸体的混混待着的慢吧里头。可是陈洁雅当时药效发作有限,人还没有完全失控。她应该察觉到了不妙,可是基于对这位神秘人的好感,她再次上了他的车,想要去医院或者是想回家。可是神秘人将她丢在了迪厅门口。

    这个时候,也许是碰巧,也许是他或者他的同伙玩了伎俩,梁秋购买的加料奶茶消失了。很有可能在有心人的暗示下,梁秋将怀疑的目标锁定了陈洁雅。此刻正处于药效发作期的陈洁雅就成了她泄愤的对象。而那三个本来就很可能是来找她的混混,就成了梁秋泄愤的最好帮手。

    王汀转过了脑袋看周锡兵,轻声道:“是两个女人将陈洁雅扶了出来。”

    周锡兵直接打电话回去:“再次提审梁秋,就说,到底谁偷喝了她的奶茶。”

    第58章 能干的人(十九)

    这个女孩子年纪不大, 却有丰富的街头生存智慧。撒谎对她来说, 仿佛是家常便饭一般。即使警方调出了监控录像,她依然狡辩表示自己没有印象。

    “警察同志, 你以为挣钱有那么容易吗?我们不陪客人喝酒,人家根本就不会买酒的。”梁秋冷笑,“我们可没有舒服的办公室坐着, 什么都不干就有钱拿。我挣的每一分钱, 都是浸泡在我的血和泪当中的!”

    监控室里头,六子忍不住叹气:“现在的姑娘们都是戏精上身吗?残忍自私又冷酷!”

    赵处长瞥了他一眼, 沉声道:“别把相亲失败的怨气带到工作中来。”

    老吴跑过来敲门, 扬了扬手中的宗卷, 大声道:“找到了, 另外一个帮忙扶着陈洁雅的姑娘找到了。”

    根据这位当时一并从迪厅里头退出来的姑娘的口供,上周六晚上的黑光舞时间, 她嫌咸猪手太多,就和朋友一块儿往门口躲。旁边有个女的扶着同伴出来,像是使不上力气,她就主动过去搭了把手。

    “那个女孩应该是着了道, 脸色都不对了。她朋友怕她在里头被人欺负了, 急着带她出去,我就帮忙扶了一把。嗯, 我们出门朝右边走了一段, 她朋友说她不舒服想吐, 就扶着她在边上吐了。当时她朋友说他们自己人过来了, 我就先走了。她俩的朋友啊?我隐约记得有几个人朝那个方向走,就没有太在意了。”

    赵处长将烟头摁灭了,吩咐手下:“想办法撬开他们的嘴巴,继续搜查周围的情况。这个梁秋,不可能带着陈洁雅出门就是为了吹冷风而已。”

    审讯室里头,老吴接手了讯问工作,他敲着桌子道:“陈洁雅偷喝了你的奶茶,所以你找人教训她。小姑娘,你的脾气不小啊!”

    梁秋快速眨了两下眼睛,矢口否认:“我不记得了,我喝酒了。我不喝奶茶的。”

    老吴嗤笑出声,在梁秋有点儿反应不过来时,他突然间变了脸色:“梁秋!你吸.毒卖.淫,证据我们手上都有呢!知不知道监控里头的口型也能判断人的语言?你当时说的每一句话,我们都有证据!你的三个同伴不是偶然从迪厅里头出来,无意间发现陈洁雅的。是你找了他们,让他们将陈洁雅拖进迪厅。因为你的奶茶不见了,陈洁雅当时明显是喝过奶茶后的反应,她甚至还吐了点儿奶茶,被你看了个正着。”

    梁秋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她像是一只狡猾而残忍的野兽,等发现自己已经掉入了猎人的陷阱时,她想的不是乖乖束手就擒,而是伺机反击逃跑。她咬着嘴唇,沉默了半晌还是硬着头皮道:“我不记得了。我承认我有点儿小癖好,干我们这行的就没有毫无嗜好的……”

    老吴没有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冷笑道:“你的记性还真是奇怪啊。行,你以为咬死了不说话,警察就拿你没办法了?你们一路撒谎到现在,我们警方照样调查破案。本来看你年纪不大,还想给你机会挽回一下,在这纯粹就是我们想多了。你继续守着你那点儿破秘密吧!反正你们四个人呢,从犯总比主犯判的轻。陈洁雅只有一个人而已。”

    这一回,梁秋的脸色终于变了。她结结巴巴道:“我,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人,对,我当时看出她不对劲儿了。好,我承认我以为她偷喝了我的奶茶,想要问她把钱给吐出来,所以才拽她进迪厅的。可是黑光舞的时候,有人想拽她去那个。我看不下去。杀人不过头点地,那女的一看就不是做这行的,说不定是被人哄着来玩的大学生。我虽然初中都没正经毕业,我也是热爱学习的。我看她的样子,很可能被人忽悠了。她们这种女大学生最蠢,男人放个屁她们都能当成是仙气。”

    老吴敲着桌子,厉声呵斥:“你为什么觉得她是被男人骗了?她是跟男人一起来的?”

    梁秋眼睛快速地眨了两下,结结巴巴道:“我,我不知道。可我当时就是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她。就一会儿的功夫。等我再去看的时候,也没看到什么人。反正我有点儿毛毛的。我当时改了主意,想拖她出去吹冷风,吐出来,等过了药性就好了。是有个姑娘主动帮我搭了把手,出去以后,我怕那女的跟我聊天,我就说不清了,所以我才骗她说我朋友来了。嗯,之前我的确喝了酒,我也有点儿难受,又吹了风,就扶着墙开始呕吐。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不见了。”

    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梁秋打了个寒噤,又强调了一遍:“她不见了。一开始,我以为她难受,滚到边上的草丛或者花圃那边去了。可我找了一会儿,没有找到人。我自己又非常难受,怕有人会趁机占我便宜,我就先走了。后来的事情,我是真不记得了。第二天早上醒来,黄志他们过来找我,想出手他们前一天晚上摸到的东西时,我们才反应过来,那个女的就是东西的主人。我们当时都觉得这事儿有些诡异,就想将东西赶紧出手拉倒。后来,后来是看到了她家发传单,才改了主意。”

    赵处长盯着监控里头梁秋的脸,朝话筒里头说了句:“问她陈洁雅是什么时候死的。”

    旁边的六子瞪大了眼睛,似乎有点儿不敢相信的模样。

    老吴脸上没有显露出震惊的端倪,只突然间开了口:“梁秋,陈洁雅是几点没的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