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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阮念初在厉腾怀里蜷成小小一团,脸颊蹭蹭他,忽然拧眉说了句话:“我……我难受,想吐……”

    他只好把她放下来,半拖半抱地弄到路边。

    厉腾指指垃圾桶,“吐吧。”

    “……”阮念初目光迷离,大脑只剩下一团浆糊,打了个酒嗝,然后抱着垃圾桶就是一阵剧烈呕吐。

    好一会儿,她才稍微舒服了些,闭上眼缓气。

    厉腾一手扶住她,一手在她背上轻抚,“还想不想吐?”

    阮念初没有回答。她烂醉如泥,哪里还能听清他在说什么。他便拿出纸巾,把沾在她嘴边的脏东西给擦去,眼神专注,动作轻柔。

    擦到一半,阮念初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厉腾抬眸看她。

    她两边脸蛋红红的,大眼水润地瞧着他,忽然促狭地笑笑,手指勾住他的下巴往上一挑,调戏道:“小哥哥你长得这么好看,不如跟姐去勇闯天涯?”

    厉腾:“……”

    阮念初又打了个酒嗝,眨眨眼,忽然推开他,跌跌撞撞地坐到路边。

    厉腾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很平静:“回家了。”

    “我才不跟你走呢。”她咯咯地傻笑,手边刚好有一个禁止停车的标志牌,她伸手抱住,脸软软地贴上去,闭着眼皱眉咕哝:“你谁啊。是坏人怎么办?”

    厉腾静默数秒,弯腰半蹲,和她低成同一高度,“我是厉腾。”

    “厉腾……”阮念初眉头的结皱得更紧,摇头,“厉腾这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是谁不好,非要是厉腾?我最不待见的就是他。”

    厉腾看着她绯红的颊和醺然的眉眼,弯唇,手指轻抚她的脸颊,声音很低,“你这么不待见他,他又那么喜欢你。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七拐八绕弄得阮念初头晕。她还是摇头,含糊地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我倒有个办法。”

    “嗯。”她语气淡淡的,傻笑,“你说。”

    他低头吻她的眉心,闭上眼,嗓音低柔得要命,“我们重新开始。这次我追你,你赶都赶不走。好么。”

    第30章

    凌晨一点左右,阮母听见按门铃的声音,叮咚。她正坐在客厅里边看深夜频道,边等阮念初。一听见响动,立刻裹着衣服过去开门,嘴里不住抱怨:“你这死丫头片子最近怎么在搞什么?要么夜不归宿要么玩儿这么晚,你……”

    不料门一开,阮母当场愣在原地。

    门外的自然是阮念初。只是,还多一个人。此时,她女儿正四仰八叉地挂在那人身上,一身酒气,又挥手又傻笑,嘴里还胡言乱语。

    阮母顿时黑脸。这幅模样,明显是喝得烂醉。

    “这孩子怎么……”她皱眉,然后才把视线转向厉腾,目光疑惑:“你好,请问你是?”

    厉腾礼貌地问好:“阿姨你好,我是厉腾。”

    阮母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所以只反应两秒钟,她就明白了,脸上随之绽开一个温和的笑容,“哦,原来是厉腾啊。”

    当初介绍阮念初相亲时,刘阿姨就对这个年轻的空军上校赞不绝口,今日一见,阮母才知刘阿姨所言不虚。这厉腾,别的不说,光长相就她就能打出个满分。

    这时,厉腾捉住怀里那双乱舞的小手,朝阮母笑了下,“阿姨,今天念初和朋友聚会,喝得多了些。您别生气。”

    阮母生平头一回见准女婿,心情激动,哪里还顾得上生阮念初的气,只摆摆手说:“不气不气。”边说边侧身让开一步,去扶阮念初,嘴里道:“你叔叔睡了,来厉腾,搭把手,和阿姨一起把念念扶进去。”

    “阿姨你歇着,我来。”说完,厉腾略弯腰,一手横过阮念初的腰,一手从她的腿弯底下穿过,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我还能再喝十瓶……”阮念初稀里糊涂地冒出句话,脸红红的,一边念叨还一边比划,“来划拳!四季财五魁首六六六……”

    “……”阮母冒火,照着她的手臂就是一掐。

    阮念初虽醉,但疼还是一样的疼,顿时“哎哟”叫出声来,眼泪打转。

    厉腾垂眸,问怀里的人:“你又怎么了?”

    “喝醉了嘛,谁知道她发什么神经。”阮母还是笑着,若无其事地将手收回来,说,“厉腾,这边走,念念的屋在最里面。”

    这晚,阮念初确实醉得不轻。以致于,当厉腾把她放到床上时,她甚至还抱着他的脖子喊乔雨霏,嗓音嗲嗲,怎么也不肯撒手。

    厉腾扒了下她的手,没扒开,又生怕弄疼她不敢大力,只好拧着眉,僵在离她十公分的上方。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最后,是阮母结束了这个局面。阮母拉着脸,上前两步去掐阮念初的腰,挠她痒痒。她怕痒,边推搡边笑得打滚,这才把手松开。

    厉腾站直了身体。黑色的衬衣领口被那姑娘抓得皱巴巴,他微侧头,抬手整理了一下。

    阮念初也疯累了,闭眼睡去,呼啊呼的。

    阮母给女儿盖好被子,转过身,朝厉腾窘迫地勾了勾嘴角,“真不好意思啊。我们念念出这么大洋相,让你见笑了。”

    厉腾视线无意间扫过床头柜。上面摆了一个相框,照片里的女孩儿大约两三岁,小脸圆圆的,花裙子,羊角辫,冲镜头咧着嘴笑。看上去傻乎乎的,连门牙都缺了一颗。

    他看着那张照片,轻挑了下眉,“念念?”

    “哦,你还不知道吧。”阮母笑盈盈地跟他解释,“这是念初的乳名。她小时候缺牙,那个‘初’字儿的音老发不准。我和她爸就喊她‘念念’。”

    “挺好听的。”

    厉腾弯了弯唇,看向阮母,“阿姨,今天这么冒昧地上门,实在打扰你了。你早点休息,我改天再来看望你和阮叔叔。”

    阮母说,“你看你这孩子,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我们姑娘给你添了麻烦,我要谢谢你才对。”说着一顿,叹气道,“我这女儿,别看她平时乐呵呵的,脾气上来了可犟得很,怪毛病多。厉腾,麻烦你让着她点。”

    “念初这么好的姑娘,是我高攀她才对。”

    一听这话,阮母脸上乐开一朵花来,笑说:“你们年轻人的事,阿姨不懂。你觉得她好就好。”

    闲聊几句之后,阮母把厉腾送到了家门口,连让他常来玩。

    厉腾笑着应下了,离开。

    看着消失在楼道里的高大身影,阮母喜滋滋的,心里别提多欣慰。她觉得,自家闺女这么些年不正经谈恋爱,也是好事,俗话说,人品攒多了才能一朝爆发。否则这么好的女婿,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

    第二天,阮念初毫无意外地宿醉。

    她太阳穴快炸开,蜷在被窝里翻来覆去,不停地喊头疼。没喊几声,阮母就端着醒酒汤进来了,骂道:“哟,现在知道给我喊头疼,喝酒的时候你干嘛去了?”

    阮念初把醒酒汤接过来,皱眉道,“我都这么难受了,您老人家就省省口水吧少说两句。”

    “你这倒霉孩子,说你两句还嫌你妈唠叨?”阮母气得想给她两下,“醉成那德行,要不是人家厉腾送你回来,你这会儿还睡在大街上我告诉你!”

    “……”阮念初被嘴里的药汤呛住,诧异道:“你说什么?昨天不是乔雨霏送我回来的?”

    “谁说是乔雨霏?是厉腾。”阮母在床边坐下来,“昨晚上,大概一点钟的样子,他把你送回房间就走了。”

    阮念初更惊:“他还进我房间了?”

    “进了。”

    “妈,”阮念初闭眼,无力扶额,“你怎么能让一个外人,还是一个男人随随便便进你女儿房间?这合适么?”

    阮母清了清嗓子,“……昨天你喝醉,我抱不动你,你爸又睡得那么沉,我只好请厉腾帮忙啊。而且他也不算太外人吧。你男朋友,进来一下也没什么吧。”

    她脱口而出:“他不是我男朋友。”

    “……”阮母一愣,眉头顿时打结,“你说什么?不是男朋友?你们闹矛盾了?”

    阮念初默。如果把她和厉腾已经分手的事说出来,照她妈的性格,肯定又会给她安排一系列相亲流水宴。

    于是她做了个深呼吸,气定神闲地鬼扯:“暂时没分。不过也离分手不远了。”

    “到底怎么回事?”阮母越听越着急,“厉腾对你不好?”

    “不是。”

    “那是他为人不好?”

    “不是。”

    “这不是那不是,到底为什么?”阮母有点生气了。

    “因为性格不合。”阮念初抬眸看向阮母,一字一顿道:“他性格不适合我。我也不适合他。”

    阮母听她说完就放松下来,好笑道:“性格这东西是磨合出来的。我觉得厉腾挺喜欢你。你喝得那么醉,又疯又闹跟要拆房子似的,他都没嫌你烦。我也觉得你挺喜欢他,否则昨晚也不会抱着人家不让他走。”

    “……”

    阮念初惊得手指都抖了下,“我抱着他不让他走?”

    “可不是。”

    她闭眼捏了捏眉心,无语。由此可见,酒这玩意儿真是万恶之源。

    阮母继续:“行了,小年轻,闹别扭很正常,别动不动就提分手。妈妈告诉你,总之我很欣赏厉腾。只要不是原则问题,你就必须给我好好跟他处对象。马上二十六的人了,还当自己十七八呢?”

    对此,阮念初选择左耳进,右耳出,蒙上被子睡大觉。和厉腾相处的这个把月,她是真的累。那人阴晴不定反复无常,今天说喜欢你,明天说不定就又对你冷若冰霜。

    跟神经病谈恋爱,谁爱去谁去,反正她是怕了。她要听乔雨霏的话,对有病的男人敬而远之。

    *

    阮念初想对厉腾敬而远之,但,世事偏偏不如她愿。就在星期一的早上,她就又在她家楼下见到了他。

    厉腾靠在绿化坛旁的树干上,看着她,眸色不明。

    晨光熹微中,一身军装的大帅哥,这种场景,换谁都要感叹一句养眼。可阮念初是个例外。她不觉得养眼,她只觉得他阴魂不散。

    所以她面无表情地径直往前,根本不准备理他。

    厉腾一侧身,挡住她。

    阮念初咬牙往左,他也往左;她往右,他也跟着往右。两人就这样左左右右耗了五分钟。

    终于,她捏紧了拳头,用一种跟卖菜大爷说话的语气,笑着说:“你好啊厉队。你有什么事么?”

    “没事。”他垂眸直直地盯着她,眉眼含笑,“就想跟你一块儿去上班。”

    “但是我不想。”她皱眉,“麻烦你让开。”

    厉腾淡淡的:“不让。”

    “我说快点让开。”她拉下脸。

    “我说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