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过了大概十五分钟,一楼到二楼的声控灯又摇摇晃晃地亮了。
楚爱甜换了条宽松的运动长裤,拿着从冰箱里翻出的三明治,悄么声息地下了楼,坐到了台阶上,晃着腿,一口一口咬着吃,黑发散了些在额前,半遮住她无声望向外面的眼眸。
过了会儿又弯曲着大拇指和食指,圈成一个圈,搁在右眼上,望远镜一般地往外看,好像男人还在外面一样,刚刚那幕从心间划过眼底,她唇角不自觉地极轻翘了翘。
接着又满足地大口咬起三明治来。
晚餐的量其实非常一般,而她又吃的不多,因为被他一句话吓得放了筷子。结果,呵……还是要补夜宵吃啊。
“小馋猫,”一声愉悦的轻笑清晰的传进她耳朵,“你没饱啊?”
“啊——” 楚爱甜倒抽一口冷气,刚尖叫了个起始就收回去了:面前的不就是还没走的那位?
褚望秦靠墙倚着,抬眼看了看她,接着三步并作两步上到她坐着的那块台阶前,扫了一眼掉在地上的三明治:“这个过保质期了吗?”
楚爱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还有两小时。我没饿,就是晚上赶工,明天交东西了,不吃点心里难受。”
“嗯,下期什么时候出?”褚望秦随口问了句,惹来楚爱甜怔愣的一眼而不自知,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有两小时过期,和过期有什么区别?”
“和人均三千的菜不能比,这个三块五就能吃……”
饱。
楚爱甜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那个字,被男人倾身弯腰的轻吻代替了。
不过不是唇,是鼻尖。柔软的唇瓣温柔又珍重地触了瞬间,那一刻声控灯忽然就熄了。黑暗里,她似乎能听见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屏息的呼吸。
如坠无声无光的空间,只留这触觉,极短暂又似倾了无数思绪的吻,吻在她微翘的鼻尖。
他离开后,撤了一只脚,单腿蹲下来,黑眸望着她:“算我麻烦你,楚爱甜同学,对自己上点心。饿了就吃,叫外卖也好,叫我也好,不要再吃这些了。”
楚爱甜回到卧室,在杂物里前行摔了一跤都不自知。过了好一会儿,才懵懵地爬起来,滚到了床上,望着天花板,久久没有入睡。
结果在好容易熬睡着后一个小时,被突然响起的铃声弄醒了。
她在被窝里崩溃地疯狂蹬腿:让她喘口气吧行吗一天到晚那么多破事儿!!!!
楚爱甜瞟了眼手机:卢亦??
不接!
摁掉后,想了想不对,她拿起手机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边观察着餐桌和狭窄的厨房,考虑要把手机塞哪里合适。
还没考虑完,又响了。
“再响,信不信我把你送一程去一楼?”楚爱甜威胁地瞪着手机,被她妈在卧室里迷糊地吼了一嗓子:“楚爱甜!找打呢你!接电话,吵死了!我明天还早起呢!”
楚爱甜怂怂地接了起来。
语气十分西伯利亚。
“谁?”
“褚小姐吗,我是金荞,褚二的朋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那边没有受她语气的影响,微带着些急切地开口。
“哦……”
楚爱甜深吸一口气:“没有。”
“没关系,我就是跟您说一声,我在hce就任总监一职,但是在那之前,我的工作是经纪人。”金荞心里急得冒火,一不小心用了敬词,“不知道楚小姐有没有耳闻,地下拳场打得好的自由人,都会有个帮忙打理的人。我以前,就是帮着褚望秦做这个的。他上火的时候没分寸,真会出事的,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楚爱甜一下就给绕晕了,什么拳场地下经纪人的?褚望秦娇生惯养的,跟这种东西有个毛线关系?
“我……没听懂。”
她诚实以告,但已经觉得对方百分之八十是个骗子。
在褚望秦被褚家找到、收养前,他的十岁到十三岁都是金荞看着的,在困兽一样的六角形场里,年轻男孩撕扯搏命的暴力是相当赚钱的。当时他没有屋檐避风浪,只能迎头咬牙上,他说钱赚一天是一天。命留一秒是一秒。金荞当时虽然只二十来岁,却没有见过这样冷然决绝的性子,记这句话记了许久。说不清是心酸,还是为了给自己力量。
但金荞知道她根本不清楚情况,只能拣重点说:“他最后好像是来见你了,在你那附近揪了三个人走,不知道带哪去了,我们现在联系不上他,罗家来要人,我们才知道,罗明轩那边找人监视了你,本来今晚准备……”
楚爱甜以为自己听错了:“等一下,罗明轩??他不是早进去了吗?”
那还是她在pub工作的时候,对褚望秦有印象的第一面。前一天晚上打完call,隔天就在新闻上看见消息了。
☆、第二十三章
chapter 23
在她拿着三明治,踏亮楼道的灯之前,有三个身形偏瘦的男人从一旁楼身的侧影中闪出,正准备拉开铁门,为首的那个肩膀被拍了拍。
他不耐烦地拂掉对方,压低声音怒道:“别动,要么你打头阵,他们家三个人呢,你搞的定吗?!”
“三个?”
那是一道陌生而低沉的男声,丝毫没有顾忌声音分贝大小。
为首的人一下恼了,刚想斥责手下连这点分寸都没有,却猛然意识到这道声音并不属于他们中任何一个!
他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倏然转身,但是已经为时晚矣——
在回头的那一刻,他已经当胸挨了极重一脚,准确无误地踢中胸膛凹陷处,整个人结实地砸到铁门上,半开的铁门一下子关上!
“老大?你还好吗!?”
一左一右两个手下被这变故打的措手不及,下意识赶紧去扶住看着快失去意识的人。
右边的人反应更快,立马抬头去看,面前的男人神色淡淡地看着他们,不是那张一开始就在资料里看过的褚家小少爷是谁?
月色下,褚望秦面无表情的脸透着一股子阴沉。
“谁派你们来的?罗明轩?还是他那个不干正事的妈?”
“艹你妈!”
傻逼才tm回复他!剩下两个本来就是靠做打手、盯梢吃饭的,气得眼都发红:“来,有本事打死爷爷……”
他话音还没落,风卷起灰尘,刚刚还在几步之外的人已经到了眼前,如同鬼魅一般:他只觉得自己的后脑勺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道猛地按下,接着一个狠厉迅疾的膝击直接上了头!
顿时,从中心往外发散的嗡嗡声与剧痛席卷了他,人还没来得及说完话,就软软倒了下去。
褚望秦余光瞥到剩下的那个人突然从腰后掏出什么,朝这边冲了过来,短短一秒内,原本长短如一只手的圆截面物什已经变为原先的1.5倍长!
他的伸缩棍还没有甩到男人头上,面前突然没了身影!
褚望秦顺势跃起,踩住手下人几乎要倒的肩头,借力半倾着身子,飞身踏上门把手,一记凌空后旋踢卷挟着微风,将人抽出两米以外!
对方手中的武器也掉落在地上,褚望器一脚止住,捡起来掂了掂,“asp?亏你们敢往外带!”
在一地痛呼中褚望秦拣了个伤势看着轻一些的,单腿蹲下,手垂在膝盖上,把伸缩棍往地上一撂,眼神垂下,冷光乍现:“刚才有四个人,跟在最后的那个呢?”
话音刚落,褚望秦就听见空气中传来一阵轻不可闻的悉索声,他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低矮灌木丛,没有追上去。
* * *
两个小时后,黄真得知了消息,被金荞的国际长途从被窝里揪起来,匆匆赶到了位置偏僻的郊区别墅,进门一片漆黑,但拐弯走下偌大的负一层,便可见灯大开着,穿过走廊后,外室和里屋被道屏风隔开,透过磨砂玻璃内隐约可见屋内人影,但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隔音做的滴水不漏。
抱着臂站在那的是褚望祺,他哥哥。
“褚……”黄真虽然急,还是规规矩矩叫了声:“望祺哥,你不进去拦着点吗?”
褚望祺回头幽幽看了她一眼:“如果你进得去,欢迎。”
黄真用备用钥匙试了试,懊恼地发现门从里面被反锁了。
“那怎么办啊?那几个人都在里面吗?”
“是,刚开始我进去看了,他就是绑着那几个人问点事,后来生气了,就让我出来了。”
褚望祺没什么波动地道。
“这几个人谁啊?罗家的亲戚?他们这么快就上门来要人?”
“只是几个喽啰。他们一直在找把柄,可能觉得直接威胁他看重的人更方便吧。”
黄真咋舌:“因为那个女生?听说那晚从lydia面前把褚二拽走了。”
突然间,一声尖叫隐隐约约穿透墙壁,落在门外,进了他们耳朵。
褚望祺默然了几秒,走前几步扣了扣门,朝里面道:“适可而止点。”
“……不是,这样会出事的,”黄真脸色一下就变了,“他没有轻重的,等会儿出人命了就烦了。”
“本来想好好说话的,他从那几个人身上搜到几百张照片,专门分类在‘aimed person’下,把那个女孩吃饭工作出行的每个细节都照下来了。要是我,我也会生气。”
褚望祺慢悠悠地道,眼里情绪淡淡:“听说今晚本来要把她带走,以罗家的做事风格,这个孩子基本等于被毁了。”
罗明轩进去了,连周旋的路都被堵死了,结结实实的十二年,罗家对褚望秦的恨可不是一点两点。
黄真崩溃地甩了把酒红色的头发:“我可不是来收尸的,不管了,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哒哒哒上了楼梯,几秒后又缓缓倒着退了下来。
“人在哪?”
面前的人修长高挑,背着阴影,眉眼凛然的冷,垂眸望着人时眼里好像能淬出冰渣。
黄真干笑了一声:“你,不会就是楚爱甜吧?”
楚爱甜一把推开她,下了楼梯拐过走廊,看到了一道高大的男人身影,刚要松一口气,却发现不是褚望秦。
“你是谁?”
她警惕地眯了眯眼,停住脚步。
“我是他哥哥,褚望祺。幸会,楚小姐。”
楚爱甜望着伸到面前的手,有些不可置信地越过他肩头望了眼房间:“褚望秦在那里面?”
褚望祺修养一流,没有半分被无视的恼怒,他的察言观色能力修炼的出神入化,看得出来对方的情绪处于失控边缘,点点头以做回答。
但是……原因,难道也是跟黄真一样,怕事情闹大了难收场?
楚爱甜担心褚望秦是真的,因为刚才电话里的人说他可是被罗家的人带走的,以她对圈子内有仇报仇小心眼者的了解,脚踩在高压线上养了一堆亡命之徒的罗家排第二,就没人敢排第一。
无论喜不喜欢,看着他出事,她做不到。
楚爱甜用拳头砸了砸门:“里面有人吗?开门!!”
她心里其实塞满了疑惑,又替褚望秦觉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