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节
“老爷夫人,恕在下无法为公子开药治病。公子的脉象紊乱却很强劲,依老夫看来这并不是病,而是咒。”
全场的人皆是倒抽一口气,要是这么说的话,先前和晏润林少爷症状一样的少爷小姐们,之所以过世并不是因为重病,而是中了咒了。
“老夫本也不懂这八卦奇阵,不过游历多地见过类似的东西略懂一二,下咒之人其实本意并不是置人于死地,而是想要被咒之人饱受痛苦,最后不堪折磨悲惨而终。”
咒比病更加玄乎,吓得晏夫人抱着昏沉的晏润林痛哭,“我的儿啊,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啊,你要是有了什么好歹叫娘怎么活啊!”
晏老爷看着病重瘦脱形的儿子,抱着儿子哭的不能自己的夫人无计可施,心头压抑只得重重叹了口气。他晏家也不知造了什么孽,让这一辈小的死的死,病的病,就连自己的儿子也不能逃过这一劫。
可是,他最不想不明白的是,这咒到底是何人所下?
白须老人则是一脸高深莫测,“解铃还须系铃人,老爷夫人要想公子无碍,还需尽早。”
这病还有头绪,可转眼就成了咒。这咒要怎么破解呢?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一个小厮掀开门帘气喘吁吁的跑进来,禀报说门口来了个说可以治好公子病的人。
听到这个消息,晏老爷亲自出门去迎。此时没有什么消息比这个更让人激动了,这就是雪中送炭啊,若是可以救活了自己的儿子,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呐。
哪知到了门口,看到的是一个大冷天却身着单衣,长发随着寒风肆意飞扬,唇红齿白的少年。晏老爷看,这人比自己的儿子小不了多少。这般年纪就敢夸下海口说可以治好这病?真的可以相信吗?可现下死马当活马医了,只有一线生机都不能轻易错过。
“有劳名医,犬子的命就要靠名医了。”
少年看了一眼晏老爷,轻轻地点了点头,跟着晏老爷一起往晏润林所在的院子里去。穿过长长的走廊,转弯到了一个拱形院门前,院门上方的石墙上写着大大的白玉堂三字。少年停留在原地抬头看着这三个字,嘴里喃喃的念叨白玉堂,白玉堂……
晏老爷见状解释说,“这名字是犬子自己起的,是以白玉滋润细腻,温润美好之感。”
“温润细腻,甚是适合她。”
“名医说什么?”
少年回神摇摇头,“请晏老爷带我去看看晏公子,早些诊治为好。”
晏老爷领着少年到了屋里的时候,晏润林又在吐血了。少年径直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瓶子,倒出一粒药丸递到晏润林嘴前。
“这是什么?”晏夫人红着眼睛问道,来人二话不说就要给自己儿子喂东西,到底什么用意?
少年清冷的声音让屋子里的每个人都不自觉的抖了抖,“这是梅香丸,晏公子呕血时日不断,若是长久如此,怕是我也没有法子可以保他周全。”
吃不吃,随便你们。
晏夫人看了看晏老爷,见晏老爷点了点头才接过药丸给儿子服下。接过药丸的时候触到了少年的手,跟他说话的声音一样的冰冷。
“三”
自从名叫鹿希甄的少年来了之后,晏润林的病渐渐有了起色。每日必要服用梅香丸一枚,配以其他养神的汤药,混沌的双眼不再浑浊,渐渐清晰明朗了起来。
晏润林至今还记得自己睁开眼的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男人正和他唇贴唇,嘴里有什么东西随着身上人舌头的伸入,不自觉的咽了下去。
那人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感,看到晏润林醒来也是不慌不忙,等到他把药咽了下去就起身离开,倒了杯温水递给他。
“喝吧,你终于醒了。以后就不需要我再喂你吃药了。”
原来刚才是在喂他吃药,晏润林接过瓷杯,一杯水全部喝光了,那药好似化开了一般,他可以感觉的到自己体内一阵清凉很是舒爽,嘴里淡淡的梅花清香。这味道有点熟悉,跟眼前人身上的味道很像。
晏润林头一次认真的看着一个人,眼前少年一身洁白单衣,及腰的长发随意用红绳绑在身后,走一步便轻轻的摇晃着。双眼清冷,小巧的鼻子,薄唇紧紧的抿着,脸色苍白在这热火的屋子里也没有一丝血色。
“是你救了我?”
少年没有回头,背对着晏润林手底下的活儿毫不停歇,置若罔闻。
“你叫什么名字?”
“鹿希甄。”
晏润林挑眉,这回倒是老实回答了,这人有点意思。
“万分感激,日后若是需要在下帮助的,在下必定倾力相助。”
鹿希甄停下手里的活,转过身来看着晏润林一字一字的回答,“不用,你已经还了。”
晏润林皱眉,这是什么意思?还没等他追问,鹿希甄就已经端着盘子出去了。
晏家少爷晏润林安然无恙的消息一传出,全城百姓感慨老天有眼。晏家自从第一个孩子出事之后,就广善好施,希望以此可以保得其他香火平安。全城百姓一半都接受过晏家的帮助,都希望晏家孩子平平安安的,现在只有晏润林这个独苗了,可不能再出事了。
晏家上下也是喜气洋洋的,被病痛折磨许久的少爷终于赶在过年之前醒了过来。鹿希甄自然是晏家要感激的救命恩人,在晏老爷和夫人的盛情下,鹿希甄也留在了晏家过年。一来是晏润林才醒过来,还需要梅香丸巩固,二来鹿希甄炼制梅香丸需要白玉堂里梅花林的梅花。
临近过年,天气越发的冷了起来。晏润林大病初愈被玉梅紧盯着不得出门,简直要憋死他了。过了年他就要十六了,生辰的时候因为病重,没有心思过,爹说在过年的时候一起办了,借着喜气去去晦气正好。
玉梅坐在外间绣着帕子,时不时的抬头看看珠帘后面的少爷。晏润林不能出门,就起身去推开了窗户,窗外正是宅子里梅花林。江南朱砂,紫红色的花蕊,绛紫色的花萼,暗紫色的木质部。不一样的风景。
闭上双眼,晏润林深呼吸风中梅花清冷的香味,脑子里闪过了鹿希甄单薄的身影。好似心有灵犀一般睁开双眼,鹿希甄的背影就闪入了视线。
还是不变的白衣,随意的长发,拎着竹篮在梅林里穿梭。如白玉的手指抚上枝头,低头闻着梅花。晏润林呆呆的好似入魔,竟是看痴了。
玉梅走到里间见晏润林站在窗口,看着窗外出神,拿着披风走过去给晏润林披上。
“少爷,您就不要折腾小的们了。这病才好几天啊就吹冷风,仔细夫人知道了又要说你了。”
晏润林却不把这威胁当回事儿,拉着玉梅说,“你看鹿希甄在梅花林里做什么?”
玉梅顺着晏润林的视线望过去,笑着解释说,“鹿公子是在摘梅花呐,少爷您每天吃的梅香丸就是梅花制成的。听边公子说梅香丸快要用完了,所以问了老爷夫人才来摘您院子里的江南朱砂呢。”
“原来如此。”晏润林点了点头,再看过去梅林里哪还有鹿希甄的身影。
这是晏家近些年来过得还算是喜气的年,晏润林的身体康复让众人都喜笑颜开。席上晏老爷多喝了几杯,面色潮红的举杯感激鹿希甄的救命之恩,晏夫人拦都拦不住,鹿希甄跟晏润林差不多大,怎么可以喝那么多酒呢?
鹿希甄却是不拒晏老爷的好意,一杯接一杯的饮酒,晏润林想拦也是拦不住。酒过三巡,长辈们还要寒暄,晏润林则带着醉酒的鹿希甄回了白玉堂。
鹿希甄颤颤巍巍的,走路直打晃。晏润林扶着有些吃力,玉梅想交个小厮背着鹿希甄回去,晏润林却执意不让,最后竟是自己抱起了鹿希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