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吗？”

    晟帝眯起眼，狂点头。

    方钰咂嘴，“偏不给你。”

    晟帝恶狠狠盯着他，“给我！”

    方钰，“告诉你一个秘密。”

    晟帝愣住。

    方钰噙着恶意满满的笑，伸手取下毛领，脖子上艳红的勒痕暴.露在空气中，也暴.露在晟帝眼皮子底下。看到晟帝瞪大的眼，他心中很满意的笑了，面上却淡漠至极。然后说出了一句对晟帝来说不亚于插刀捅心窝的话，“其实之前我都是装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去解衣袍。

    晟帝喘着气低吼，“住手！”

    方钰根本不理会，腰带一抽，衣裳便落在脚下。

    “其实……”

    “玉昭仪。”

    就在他刚脱去束缚，准备说出他实际上一点儿都不清白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并不陌生的声音。那道声音，怕是任何人听到都不会再忘记。如穿过万重雪山，带着独有的寒凉和孤冷。

    方钰转过身去。

    神师披着一身银辉，正静立在门口，视线如雾似的洒落在方钰身上。

    此时，晟帝挣断绳索，快速拾起地上的衣服将方钰裹在里面，抱在怀里，看向神师的目光幽暗无比，“神师缘何造访曲水宫？难道你还真有胆子将玉昭仪祭天不成？”

    神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疏淡的目光扫过方钰裸.露在外的脖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昨天夜里曲水宫有异，应当是邪祟现身，玉昭仪……”

    晟帝震惊，“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方钰：看到了吗，我一点儿都不是你想的那样。

    晟帝：住手！神师来了。

    方钰：呵，看到了吗，这一身的杰作。

    晟帝：靠，都被神师看光了。

    第167章 4.95 恐怖列车-宫怨

    “昨夜曲水宫有异动，皇上和玉昭仪近日还请当心才好。”神师收回打量方钰的目光, 静静站在原地, 从逆光的角度很难看清他面上的表情。

    方钰却觉得今日眼前这位神师大人, 不复以往的从容, 那身形的线条也比往昔来得更紧绷了些许。他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听到了自己100%加持的声音。

    那么问题来了。

    100%加持的声音下, 任何生物不分性别都会丧失理智，对声音的主人产生想要发生关系的冲动，那么神师为何还能镇定得下来。

    所以到底是听到了, 还是没听到？

    晟帝看方钰聚精会神地盯着神师瞧, 当下便沉了眸子, 连着松垮衣物一起把人更往怀里紧了紧, 更还戳了戳进行威胁。方钰被缠得腰都快断了, 察觉有异物挤进来，本能地开始挣扎。

    晟帝原就在气头上, 刚才依着方钰，即便听了对方蛊惑万千的声音, 也没有直接把人串起来, 这已是他用了生平所有的气力和理智共同压制。

    眼下被神师这一打扰，方钰再一挣扎, 晟帝脑中绷紧的弦骤然断掉。理智如被火炮摧毁的城墙, 瞬间土崩瓦解。晟帝再也无法思考, 他像被操控的傀儡，蛊人，心心念念, 全副心神，所有的思绪都围绕着怀里人而存在。

    ……………………

    突然倒在地上，方钰的思维还迟滞了一瞬，没有反应过来，等他愣了愣，想要回头时，华丽的黑金色长袍便像染墨的宣纸，被狠狠撕碎。面对猩红着眼，一举一动，包括气息都充斥着要将他拆吃入腹的晟帝，方钰浑身一紧，惊惧着往后面爬。

    虽然自己作的死，就算跪着要去继续作下去。可是……就在方钰不情不愿地打算老实点儿，让自己好受些的时候，他猛地想起不远处还站着一个神师！

    抬头看向神师，那人一身银辉，如西方绘本中的精灵王再世。

    方钰希望他能施以援手，毕竟这幅躯体经过昨夜后，已到了一碰就碎的边缘，哪怕被余太医涂抹了伤药，也不够晟帝折腾。但很快，方钰就被神师眸底蔓延的冷漠刺得浑身寒气直冒，整个人如被沁凉的令人绝望的汪洋海水吞噬。

    这一幕，让方钰的记忆拉回到他最不想回忆的当初。

    被关在地下密室里肆意折磨时，周围除了那狠毒的女人，还有其他人旁观，当中有并不怕女人报复的权势者。方钰曾希望着他们能开口劝诫，让那个女人放过自己，至少让自己好过一点儿。但事实证明，他的希望终究只是奢望。

    他们当时的神情就跟眼前的神师如出一撤。

    冷漠，仿佛看着空气里，随手就能拂去的尘埃。

    心渐渐往下沉。任由那虚幻的冷得彻骨的冰凉海水拖着他往深黑的黑底沉去。

    没法挣扎，越挣扎沉得越快。

    方钰知道这会儿心态有些不好，他控制不住，怎么办……他一片慌张，就连晟帝覆身上来掰开硬挤入内，也没能消除回忆所带给他的影响。只觉心里疼得厉害，身上也疼得厉害。可又不想被人看笑话，他只能咬着嘴唇，无声无息地垂泪。

    方钰就觉得自己怎的这么悲催，这么可怜，这全天下就他最可怜了……

    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他！

    无尽负面情绪像久经关押的困兽，一朝解放便一涌而出，再也无法拉回，呼吸之间便夺去方钰所有的理智。他跪趴在地上，伴随疼痛带来的巨力使得身体颤抖，无法再咬紧牙关。细碎的哭泣，伴随着错乱的呼吸，逐渐交织出一片染上了艳.色的画卷。

    见地上那人先是对他投来期颐的目光，随后又似乎看到什么，逐渐熄灭光彩，最后被情潮带动，伏在那儿仿佛窒息一般的张着嘴困难呼吸。神师突然就觉得全身气力被狠狠抽空。脚下不稳，整个人竟轻轻一晃。

    可惜这一幕，不远处两人都没看到。一个陷入莫大委屈中和身.体本能的反应里不可自拔，另一个更不用说，跟发.情期来的兽类一般，此番怕是耳聋眼瞎，只有面前一个方钰。

    喉间涌出一股腥甜，神师连忙阖眼凝神静气，再睁开时，便不再多看一眼，火速抽身离去。银袍被风扬起，如一片璀璨星光在方钰眼前洒过，却在他触手可及之前便于空中消散。

    听着身后传来更崩溃的哭声，神师站在门外，终是无法再维持面上的冷漠，他揪住心口，往附近的盆栽中吐出一口鲜血。那血金光流转，被泥土吸收后，一夕之间，这株长生树疯长。

    起身时，余光忽然瞥到一角衣袂，神师顿了顿，起身望去。

    石街上，余太医正提着药箱站在那儿，也不知道站多久了。

    “神师。”

    余太医眸光微凝，转而行了一个大礼。

    神师审视着他，垂眸掩下眸底的深意，过了一会儿才颔首离去。

    余太医扫过那花盆里的血，想仔细看看，但屋子里方钰还在哭，于是不敢多待，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堂屋内，这刚入门，便一眼看到方钰被人压在地上，正承受痛苦，眼圈通红，眼泪决堤似的留下，似乎很委屈，又很绝望，尤其是唇角还坠着血珠，触目惊心得很。

    方钰不住地抽泣，上气不接下气，差点生生晕厥过去，但很快他看见一抹白影如一道疾风，眨眼而至。可惜他这会儿思绪混乱，一时间竟没能认出对方是谁。等人近了，就觉得这人表情委实可怕，比身后的人还要可怕千倍，一下子吓得噤声了。

    “……”余太医。

    看着眼前天不怕地不怕，总喜欢搞事儿，还喜欢恃宠而骄，仗着别人的喜欢就无所顾忌的人，破天荒露出这般胆小畏惧的神情。余太医，哦不，应该是陆少华，只觉心口要被活生生疼得裂开。而那虚空的胸腔内，仿佛也有什么东西正在重新孕育，温暖且澎湃。与之相反的是他面上却愈发冷寂。

    直到斜眼看到一旁的晟帝，陆少华才皱起眉头。晟帝的状况跟入了魔障一般，双眼猩红，连有外人进来都没反应。当陆少华伸手要把方钰拖出来时，晟帝又像护犊子一样，突然一爪子挥过来。

    饶是陆少华反应快，及时避开，手臂上依旧被抓伤了。衣袖破成布条，露出里面四道血肉模糊的爪痕。至于晟帝的手，指甲光洁，很难想象，会造成这样的伤势。

    不能动方钰，那就只能动晟帝了。

    陆少华劈手砍在对方的后颈，等人晕过去，才赶紧把方钰拖出来。看着地上牵引出的残留物，从灵魂深处和刚刚再次有所悸动的心口逐渐蔓延出凄苦的滋味，直至全身。

    陆少华拿出龙纹弯刀架在前者的脖子上。

    只等轻轻一划，这人便能人头落地。

    就在这时，他的衣摆被人轻轻拉了拉。陆少华回头，见是方钰的手，赶紧拽着他，把人抱进怀里，“方……玉昭仪怎样了？”

    方钰摇摇头，他没彻底恢复平静，但还记得任务，皇上如果死了，世界恐怕要大乱，他们几个人怎么可能和一国的军队抗衡？

    “别杀他。”

    说到底，是方钰失策了。100%果然不能乱用。以往在其他世界，他也曾对秦诏卿，厉凡希他们用过，虽说在声音的影响下，差不多也跟禽兽一样，但像晟帝这样发起疯就跟疯子似的，还是第一次。

    或许跟他们的性格有关系？

    “好疼。”

    陆少华心里烦躁得很，因为方钰不愿杀掉晟帝。

    见他疼得直哼哼，陆少华暗暗叹息，只能收回龙纹弯刀，转而抱着方钰回到里屋。药箱随时都带着，上药也方便。但陆少华刚把人放在榻上，开始脱衣服，方钰忽地脸色一变，害怕得缩成一团。

    陆少华心口狠狠一揪，“玉昭仪？”

    方钰抱着膝盖，缩在床角，“我不上药了。”

    方钰的异样，陆少华岂会看不出来，看着缩在那儿瑟瑟发抖像一只幼兽的人，他死死攥起拳头，忍住想要亲吻的冲动，“可是不上药你会疼。”

    听到会疼两字，方钰又抖了抖。他一面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脆弱，一面又好像回到活在象牙塔不染尘垢的十几岁，玻璃心得厉害。

    看着突然变得像小孩子一样的方钰，陆少华很难不让自己露出奇怪的表情，可是看他这幅可怜兮兮，娇气的样子又觉得非常可爱，想把心掏出来给他。

    “伤口不愈合，会烂掉，会出血。”陆少华拍拍他软肉。

    方钰一缩，小心翼翼掰开看，“看不见，你骗我。”

    陆少华笑笑，抹了一把后，伸出手指，“你看。”

    指腹上一点鲜红触目惊心。

    方钰眯起眼，气道：“怪不得这么疼，都出血了。”

    “所以，要不要上药。”

    看着眼前“余太医”的笑脸，方钰只觉有些熟悉，莫名就恶声恶气起来，“上上上，弄疼我就弄掉你。”嘟哝着，翻身趴好。

    听着似曾相识的话从方钰嘴里用另外一种撒娇的口吻说出来，陆少华没忍住心里一软，原本堆积在胸腔内的怨气竟开始松动，让阳光得以趁虚而入，驱散了一丝阴霾。

    心里想着方钰如果一直这样该多好……

    但陆少华知道不可能，眼下方钰不过是一时的脆弱。

    *

    天枢宫。

    绿俏正蹲在星塔门口百无聊赖地拿着枝条抽者地面，她吃过晚饭就过来了，结果并没有入得了星塔。一般这样的情况下，神师不在才会自动开启结界，阻拦外来者。她不由在想，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神师，究竟是为什么要离开星塔。毕竟要什么，都有专人送过来，根本无须亲临。

    正想着再等不到人，就出去找找，神师就回来了！

    看着神师一脸苍白，绿俏心中一跳，忙扔下枝条跑过去，“神师，您这是怎么了……”

    神师像失了魂一样，根本没注意到绿俏，也没听到绿俏说了什么，把人推开后便进了星塔。绿俏本想跟进去，哪知星塔结界并未撤去，她仍被一股力道推开。

    神师进了星塔，再次迈步时，身形已凭空消失，再出现就已经在星塔顶层。如果有人见此一幕，绝对震惊，把这片大陆武功第一的高手提出来，也不可能有这么惊世骇俗的能力。

    顶层除了一个书案放着稀世典籍，最令人瞩目的是中间的圆形望星台。站在上面，操控机关打开天花板，能遥望整片星空。占星的时候，神师会站在上面，而今日，神师却只打开了头顶的天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