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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燕离的手在青染的腹部画了个圈,青染打了个寒颤,郁闷的在燕离的额头上戳了一下道:“你拿我的血练出来的东西还想试验在我身上,你要不要那么坏?”

    “我就算要使坏,也只在你身上使。”燕离说着,就要去咬青染的耳朵,却被青染躲开。

    青染浑身细滑无比,他在燕离的胸膛上推了一把,化作原型缠上燕离的腰身,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道:“还是这样和你说话方便一点。”

    燕离见了,手在青染的蛇头上摸了一把,笑而不语。论妖力,燕离比青染强太多。如果他真的想做什么,青染变成原型也没用。不过现在不是调情的时候,他纾解了自己的欲望,也该办正事了。

    “说吧,查到了什么。”

    “根据你给我的信息,我到了当年你们救下叶寒栖的村子去探访。得到的消息很有趣呢,叶寒栖的娘不是死在我们手里,而是死在人类自己的手里。”青染说道,当年妖族入侵,那个村子死了很多人。剩下的几户人家,一听到叶寒栖的名字就哆嗦,仿佛叶寒栖是索命的恶鬼。

    燕离听的一愣,当年叶寒栖被带回来的时候昏迷不醒,等他醒来旁人问什么,他都不回答。因为当时妖族入侵,大家都默认叶寒栖的亲人死在妖族的手下,把账算在妖族头上,谁也没想过其中另有曲折。

    “人类为什么要杀死他娘?他爹呢?”燕离没听青染提到叶寒栖的父亲,觉得有点奇怪。按理说叶寒栖天赋如此强大,他爹娘都不该是普通人才对。

    仿佛是燕离问到点子上,青染露出一个人性化的冷笑道:“他爹就是他娘被人类打死的原因,叶寒栖是私生子,没有人知道他爹是谁。而且,他娘怀了他一年半才把他生下来。”

    “人类不都是十月怀胎吗?”燕离诧异的问了一句。

    青染翻了个白眼,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换了一边的肩膀继续靠着道:“还有一个更有趣的消息呢。”

    “是什么?”月光下,青染黑色的鳞片透着低调奢华的质感,燕离爱不释手的抚摸。并不介意青染和他卖关子,一句一句的慢慢问。

    “我在村子里找到一个快死的老人,据他回忆说,叶寒栖的娘在怀上他之前,收留过一个修士。因为年代久远,老人记不清楚,我就直接搜魂,你肯定猜不到我看见了谁。”

    青染的语气激动起来,蛇形不足以表达他内心的震撼,又化作人形,依偎着燕离道:“我看见了韩麟,叶寒栖是韩麟的儿子。”

    明月西沉,晨光破晓。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整夜都合不上眼,清晨才勉强睡了半柱香的萧君越顶着一头的乱发,脸色阴沉的踏进院子。

    正在打水给容鹤送去的单权被他吓了一大跳,手中的水盆差点被掀翻在地。

    “师叔,你这是怎么了?”单权站在原地问道。

    萧君越打了个哈欠,昨天晚上那种糟心的事情他绝对不想回忆第二次。伸手扒拉扒拉自己的乱发,萧君越懒散的问道:“你看见叶师兄了吗?”

    萧君越一宿没睡,知道叶寒栖在水中修炼,没有出来。清晨眯了一会儿在睁眼,叶寒栖就不见了。萧君越郁闷的不行,不知道自己闭个眼的功夫发生了什么。

    “今早清华殿来人把叶师兄叫走了,我要是没猜错和你的赌约有关。大比结束之后,刘长老等人去清华殿找过宗主,赌约一事闹的宗门尽知,他们下不来台,想请宗主出面帮忙。”单权把自己知道的消息整合一下,挑了重点的跟萧君越说。

    萧君越听的精神一振,懒洋洋的瞌睡瞬间没了。赌约这事他还没忘,之前因为赵庭轩在北冥宗,家丑不外扬,他就没声张。只在私底下和灼华交流过,他想把尸位素餐的人一举拉下马,让有能力的人上阵。灼华赞成他的想法,但也提醒这事错综复杂,不可操之过急。

    不想他只是放那些人悠哉两天,他们居然捅到韩麟面前,真当他是软柿子?

    叶寒栖百般无聊的站在韩麟的身后,盯着院子里的树影看,仿佛哪里有一块没人要的稀世珍宝。

    药阁的长老还在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韩麟也不嫌他们聒噪,优哉游哉的听着。

    锁情园的花大都是春季,这会儿院子里绿叶成荫,却少了红花点缀,平添两分寂寞。叶寒栖看的无趣,想起俞飞院子里的荷花,多半到了开花的季节,可以带萧君越去逛逛。

    “宗主,我等这些年在药阁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当初不过是觉得萧贤侄太过散漫,故而前去敲打一番,和他定下赌约也不过是激励的一种手段。萧贤侄赢了比赛,我们也为他高兴。赌约一事并非我等要毁约,只是贤侄年幼,我们几个老东西退下了,他一个人顶不住。”

    刘长老慷慨陈词,说来说去都是为了流焰阁好。其他几个人跟着附和,没有明说要毁约,只是拖延时间。

    韩麟早被他们几个说烦了,对他们出尔反尔的态度心生厌恶。要不是想着这事和萧君越有关,韩麟想听听叶寒栖的想法,早就把他们打发走了。

    现在又听这些人啰嗦,韩麟脸上的笑意要挂不住,把皮球踢给叶寒栖道:“寒栖,你和萧君越朝夕相处,你觉得他们胜任几个长老的职位吗?”

    “能不能也要做了才知道,流焰阁的事情自有流焰阁的阁主定夺,几位长老和掌门在这里争论也没用。”

    北冥宗的一殿两阁五堂八峰并不是每一件事情都需要给韩麟汇报,多数时候这些掌权人是平起平坐的地位,门内的大小事务一手接管,重大事件上报韩麟即可。

    叶寒栖提到这一点,有质问几位长老为何越过阁主上报的嫌疑,几个长老讪笑两声,一人道:“贤侄这话说的,如果我们阁主还在,自然不敢来麻烦宗主。”

    “我记得阁主临走时有选代理阁主,难道这个代理阁主在几位长老的眼中不做数?”叶寒栖反问,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不如请掌门去掉灼师叔代理阁主的代理二字,直接让他升为阁主。”

    “贤侄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阁主只是去云游四海,不是卸职离开宗门。贤侄此举,只怕不妥。”刘长老没想到叶寒栖会突然说到阁主这件事上,心里升起不妙的预感,急忙反驳。

    流焰阁这些年因为没有正式的阁主,门内各自分庭对抗,大家趁此机会大发横财,收敛资源。若是真让灼华坐上阁主之位,以他的性格难保不会来个大清洗。

    叶寒栖冷笑,他直勾勾的盯着刘长老,目光清冷幽深,让刘长老有种被人从里到外看透的感觉,禁不住出了一背的冷汗。

    “朽阁主云游多年,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流焰阁不能一直没有阁主,灼师叔是朽阁主的弟子,也是他指定的代理阁主。就算灼师叔登上阁主的位置,朽阁主回来还会和他生气不成?”

    叶寒栖对朽阁主的印象不深,前世朽阁主离开后再也没有回来过。流焰阁因为一直没有阁主变的混乱无比,等众人想起来推选阁主的时候已经为时过晚,不仅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乾钧和灼华两个旷世奇才也身死道消。

    一想到流焰阁今后的惨剧,叶寒栖就心有余悸。萧君越的赌约给了他一个改变的机会,不管阻力如何,他都会控制局面,把灼华推上阁主的位置。

    韩麟眼神一亮,对叶寒栖的提议很感兴趣。确实因为没有阁主的原因,流焰阁这几年的发展有些滞后。乾钧因为身份不能太显眼,灼华只是代理阁主,不少时候捉襟见肘。

    此前没人提议换阁主是保留着对朽老的尊重,但当这个尊重成为阻碍,就要学会变通。

    “寒栖说的很有道理,国不可一日无君,阁不可一日无主。朽老云游四海,归期不明,流焰阁的确要个人出来主事。”韩麟开口,给惶恐不安的几个长老一记重锤:“等阁主选定,几位的赌约一事也有个说理的地儿不是?”

    韩麟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几个长老在纠缠不休就显的不识抬举。他们几个皮笑肉不笑的附和两句,心里记恨起了叶寒栖。

    不明显的杀意来的快去的也快,叶寒栖敏锐的捕捉道一丝异样,扫了他们一眼,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把流焰阁的事情踢回流焰阁,韩麟打发几个长老离开。叶寒栖这些日子都不在清华殿住,韩麟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一次,心里还有点想念。

    叶寒栖性情冷淡,对谁都不亲近,以前和韩麟的关系还过的去,现在却有些僵。不过在韩麟看来,这并没有什么。每一次叶寒栖踩到他底线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大发雷霆,但最后都无声的妥协。在关于叶寒栖的事情上,他总会有超出平常的容忍度。

    叶寒栖的心里惦记着萧君越,韩麟说什么他都没听进去,三两个字的敷衍韩麟。韩麟一人说了半天,发现叶寒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胸口一阵气闷。半晌他才长叹一声,挥挥手让叶寒栖回去。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浮生半日

    最近北冥宗有些不太平,大比过后的余波还没有散去, 流焰阁就因为选阁主一事闹出不少为了争夺阁主位置的决斗。支持灼华的人和反对灼华的人一样一半, 大家相互僵持不下,理由都很充分。

    支持的人觉得灼华是朽老的弟子, 又是中级药王,有能力胜任。

    反对的人则觉得灼华是道修, 于炼药的确天赋很高, 但并不能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炼药上。而且中级药王不只灼华一人,其余的长老也可以胜任。

    事态持续了很多天都没有结论, 韩麟等人持旁观态度,没有过多插手。直到五天后, 雷劫降在追云闲居,七品高阶丹药问世, 这件事情才告一段落。

    灼华在压力下突破壁垒, 成为高级药王,以绝对的实力夺到阁主的宝座。登上宝座的第一天,灼华就以铁血手段下了刘长老等人的职位, 推选了其他的新人上台。刘长老几人气不过, 结伴离开北冥宗。

    走之前他们也没忘去韩麟面前嚼舌根, 韩麟左耳进右耳出的敷衍几人,送他们出山门。没了那些烦人的老家伙, 灼华在流焰阁大动刀斧,革新了几条不适用的规矩。

    新官上任三把火,灼华忙的脚不沾地, 看的乾钧心疼。离雀等人也难得的懂事一次,帮着他们师父跑上跑下,没闹出幺蛾子。

    等流焰阁的事情告一段落,北冥宗迎来了新一年的招新。这次带队到外门检测的人是周嵬和俞飞,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萧君越和叶寒栖偷得浮生半日闲,跟着出门去凑热闹。

    萧君越把修为固定在筑基后期,叶寒栖御剑带他,两个人跟在大部队后面,优哉游哉的吹着风聊着天。当然这个所谓聊天的画面在外人看来有些诡异,因为大多数时候都是萧君越一个人在说,叶寒栖偶尔才回一两个字。

    今年这批新弟子的资质还行,但是招新中多出一条品行,竟刷下去了一半的人,看的萧君越冷汗连连,不知道叶寒栖怎么想出考品行这事儿。

    高空中的风景独特,萧君越能看清楚那些被刷掉的弟子一脸的震惊,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差错。

    负责的周嵬和俞飞眼光时不时的朝叶寒栖看过来,凑在一起咬耳朵。

    “叶师弟真是越来越变|态了,为了杜绝陈弦的事情,竟然要我们考品行。”

    “他也是为了宗门着想,我们北冥宗不能只看天赋不看人品,大宗门该有的姿态不能低。”

    “姿态是没低,可招新要创造最低人数线了,掌门会把我两骂的狗血淋头。”

    “我觉得你被骂的可能性更大,因为我不是清华殿的人。”

    “我去,义气呢?”俞飞被周嵬堵的胸口一闷,拳头毫不客气的招呼到他身上。

    “喂狗了。”周嵬轻轻松松的接住俞飞的拳头,嬉笑着说道。

    旁边新来的女弟子见二人行为举止十分亲密,不由的看红了脸。测试的时候连连出错,不是拿错测验的晶石,就是检测灵根的时候撞到旁边的弟子,引起骚|动。

    周嵬注意到这个情况,出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了解情况后轻声细语的给女弟子示范。他本就英俊无双,说话的语速适中,给人的感觉沉稳可靠。女弟子的脸越发的红|润,小声的问他叫什么名字。

    周嵬一顿,继而笑道:“周嵬。”

    女弟子将周嵬的名字在心里默念了两遍,才支吾道:“我……我可以……”

    “有完没完,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不满的声音打断女弟子的话,俞飞的胳膊搭在周嵬的肩膀上,把他拖到一边道:“我们还有好多事要办,你在这边啰嗦什么。”

    周嵬被俞飞拉的一个踉跄,略带歉意的看了女弟子一眼,任由俞飞拉着他去办所谓重要的事。

    “真酸。”

    高空中,萧君越看到这一幕,低声笑了起来。俞飞的醋坛子翻的猝不及防,那个女弟子之后的日子只怕不好过。

    叶寒栖不明所以的听着,不知道萧君越说的酸是什么意思。在他看来,下面发生的一切都很正常,找不到不协调的地方。

    “师兄去过外门吗?我带你到外门转转。”

    高空中的风景独特,看久了也会乏味。萧君越倾身靠在叶寒栖的背上,双手自然的环抱他的腰身。叶寒栖站的笔直,丝毫不受萧君越的影响,听见萧君越这样说,他眨了眨眼,道:“好。”

    外门的构建是内门的缩小版,景色却大不相同。山顶的水流在山脚下聚集,外门多水域,很多建筑都在水面上。

    如今是夏季,外门的荷花开的正好,水榭处在荷花之中,美如隔世仙境。清风拂过,荷香徐徐飘来,沁人心脾。

    撑一叶扁舟划入莲花深处,置身花海,莲子抬手可得。

    叶寒栖端坐在船上,萧君越站在船头,二人没有撑船,让船跟着水流走。凉风徐引,萧君越的衣袖被风拂动,一朵半人高的出|水莲花摇曳生辉,划过萧君越的指尖。

    萧君越伸手去抓,将花折下来。粉|白的花朵落入手中,只有手掌大小,煞是可爱。

    “师兄,”萧君越走入船中,在叶寒栖的面前坐下,递出手上的莲花道:“送你。”

    叶寒栖抬眼,递到面前的花朵摇摇晃晃,跟送花的人一样,没个正形。

    “好端端的,送我花做什么?”

    “唔,就算是我的一点谢意。”萧君越把花放在叶寒栖的腿上,笑道:“多谢师兄推举我师叔做阁主。”

    要说这次流焰阁阁主之争,隐形受益最大的人就是萧君越。叶寒栖横插一脚,将阁主的位置推给灼华,无形间改变了之后的剧情。灼华这个时候还没有让乾钧做阁主的想法,他不会固执的去推举乾钧,只会默默的抗下阁主之位,给乾钧一世安宁。

    乾钧不会成为阁主,就不会有人和他过不去,查出他是灵修之事。萧君越也不会走上欺师灭祖的道路,纵然日后剧情无可逆转,他也有一条不算差的退路。

    他带来的蝴蝶效应影响叶寒栖的转变,那些大后期的剧情被叶寒栖一手抓到现在,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叶寒栖敛眸,前世的记忆在脑海里不断的闪现。他此举不仅是为了流焰阁,更是为了萧君越。灼华和乾钧无碍,才能护萧君越无忧。

    “灼师叔众望所归,你不必谢我。而且他是你师叔,不是你师父,你难道没想过要你师父做阁主?”

    今生纵然叶寒栖做了很多的努力,但都有意识的不去破坏乾钧在北冥宗的处境。因为他知道,这个在外人看来很糟糕的处境,其实对于乾钧是最好的保护。萧君越在大比上出了风头,难道不曾想过为乾钧谋取什么?

    “不不不,我觉得我师父这样才是最好的。要是师兄推举他做阁主,我第一个反对。”萧君越连忙否定,他又不是傻|子,明明知道这个位置对乾钧无益,又怎么会吃力不讨好的去争取。

    萧君越反应太实在,叶寒栖莫名的松了口气。他捡起腿上的莲花,手指轻拨花瓣,心里一片宁静。阳光倾落在他的身上,给他半边身体渡上一层暖色。

    岁月流逝无声,叶寒栖的五官逐渐张开,眉眼如画,性情淡漠。他此刻捧花静坐,犹如遗世独立的高人,仙气萦绕,高不可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