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米能发现，塞斯利亚自然也能发现。以前，在看《全职猎人》的时候，塞斯利亚曾经很认真地研究过库洛洛这个人，就算是再细小的微小动作她也研究过。因此，在刚才库洛洛见到卡洛琳时，不动声色地捂住嘴巴的一瞬，她就知道对方在思考，抑或是打坏算盘。

    他看上去最不经意的一眼，实则包含着最仔细的打量，他对卡洛琳产生了兴趣。不算浓厚，比起《忍者》这本书，卡洛琳只能算是一道小点心，而非开胃大菜。

    卡洛琳已经被这句话弄懵圈了，她没料到，也没察觉库洛洛对她起了兴趣。懵圈了数十秒，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回神，指着自己，问道：“你们没开玩笑吧？”

    塞斯利亚摇摇头，道：“他对你……似乎还有印象。”

    卡洛琳惊诧道：“这不可能！！”

    是的，不可能！克雷格当时抹消了关于她们与蜘蛛牵扯的所有记忆。这个抹消是无法恢复的，是真正意义上的抹消，而非暂时性的。一旦被抹去了，就没有再恢复的道理。这也是为什么，塞斯利亚敢肆无忌惮地面对飞坦。

    因为，她不怕飞坦会记起(^^*)

    “无论是什么原因，总之他对你有印象，对你也起了兴趣，那么你的危险就会比较大。卡洛琳，你是想直接面对他，还是逃避他？”这句刚才黛米问她的话，她给了卡洛琳。

    “逃避。”当年，卡洛琳会接近旅团，接近蜘蛛，甚至接近库洛洛，所有的原因都是为了凡妮。如今，凡妮都不在了，她自然是不会想跟旅团任何人有牵扯的。尤其是旅团的那位团长大人。

    在同库洛洛相处的那段时间是卡洛琳人生当中最累的日子没有之一。

    时间可以重来的话，她一定不会为了凡妮去接近库洛洛。

    那段日子，有时候卡洛琳会生出一种随时随地都会被库洛洛找出差错然后被他杀掉的错觉。

    因为，对方实在是既聪明又可怕。

    能与他好好相处的都是神人，哦，要么就是旅团成员了。

    其实，卡洛琳同塞斯利亚是一样的人。一旦决定了的事就不会更改。如果今天，说出逃避的人是塞斯利亚的话，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地去逃避飞坦，即便最后与飞坦落得两败俱伤，抑或是你死我活的下场。

    她不想做的事，谁也不能强迫她。

    “喝茶吗？”塞斯利亚看着卡洛琳，忽然问道。

    卡洛琳怔了怔，接着叹道：“喝，我要喝清茶。”

    塞斯利亚点点头。

    “我要喝花茶。”说这句话的是黛米。

    “知道了。”说着，便去厨房准备茶和点心去了。

    再出来，茶和点心都准备好了，三人找了另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享受着只属于她们三人的闺蜜下午茶。温热的茶水透着淡淡清香一路滑到胃里，这种清香让卡洛琳将打从心底对库洛洛的恐惧压了下去。

    不过，认真说起来的话，她们仨其实对库洛洛都有不定程度的恐惧。

    那个男人，只要接触过，就绝对不会想接触第二次。

    那是她们对危险的本能反应。

    她们三人坐在靠窗的位置，这是一个小圆桌，因此她们三人可以互相面对面。茶馆内的桂花香味浓郁弥漫，一些落花偶尔会从枝头落下，铺盖在桌上，再接着被微小的风吹落到地上。

    这是一种充满诗意的情调。

    这是她的茶馆带给客人们的感觉。

    沉默弥漫，放在面前的点心弥漫着香气和甜味，她们一同望着特意烧烤出来的陶杯子里的茶水，里面映照出头顶天花板上斜斜横出来的桂花枝。

    “我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他时的情景，受着伤，恨不得杀死眼前所有活物。那一年，我28岁，他也不过20岁出头吧，其实，说起来也是可笑，我至今都不知道他到底几岁了，哪年哪月哪日生的，同他相伴一年之久，一些细微化的了解却完全不够。”她毫不在乎地说着，拿起面前的糕点咬了一口，软糯的糕点入口即化，明明甜腻，却不知为何变得苦涩起来。“说真的，再次见到他，我很高兴，八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他，想他会变得如何，想他在世界的另外一个角落发生了什么事，想他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我会是什么反应，他又会是什么反应……不过，照今天来看，我和他的反应倒是出乎了我自己的意料。我过于平静，他过于冷酷。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喜大普奔的重逢呢。”

    “你还设想与他重逢的事？”卡洛琳端着茶杯的手停顿了一下。

    “记得，我画得那个小漫画吗？那上头的猫和狗就是我跟他。那时候，你还问我来着，不是吗？”塞斯利亚轻轻啜了一口红茶，清甜的味道让她不禁想起与飞坦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无论过去多久，她都没有办法忘记。时间这东西啊，并不是什么良药。若是不想忘记，就算过去了几十年，一百年，也不会忘记了。若诚心想要忘记，不需要过去多久，几天，几月就可以忘个彻底，断个干净。

    卡洛琳这才想起那本画本，那上头的小漫画挺萌的，可看到后面却莫名有些心酸。那是飞坦和塞斯利亚，她以小动物的形象来描述着他们曾在一起的痕迹。

    “画本？”黛米不清楚，她有些好奇。

    塞斯利亚看了她一眼，道：“回去翻给你看。”

    黛米点点头，低头继续喝起花茶来。

    另一边，离开茶馆后的飞坦奔走于阴暗的小巷，以旁人看不清的速度杀了几个看上去就特别碍眼的家伙。小巷内，冷冰冰的尸体躺着，飞坦冷冰冰看着那些尸体，眼里的杀意不降反升。

    侠客站在小巷的巷口，瞧着里头发生的一幕，忍不住叹气，道：“飞坦，收敛点吧，团长暂时不想在这里引起骚动。”这小镇太祥和了，若是引起大骚动反而不好，而且看团长的样子，他好像对那本叫《忍者》的书的作者尤其感兴趣。

    唔，他也挺感兴趣的。

    飞坦看也不看侠客，只是嗤笑一声，道：“如果不是团长在，我一定把那个女人绑起来拷问一番。”

    侠客歪了歪脑袋，笑得那叫一个阳光明媚。“得了吧，你不会那么做的。毕竟是给你生下一双儿女的女人。”

    飞坦冷冷看着侠客，口气里是冰冷的嘲讽。“你在开玩笑吗？侠客。我们是盗贼，没有多余的怜悯，不过是生下两个同我有相同血缘的人而已，并没有哪里特殊。”

    侠客轻勾唇角，道：“那就把她让给我吧。”

    细长的金眸迸射出锐利的光芒，他似不屑，道：“不给。”说完，他又补了一句，道：“侠客，那是我的东西，就算我要毁了，也是我的，不会给任何人。包括你和团长在内。”

    侠客耸肩，一点也不在乎飞坦刚才朝他释放的扭曲念压。故意装出一副害怕的表情，侠客说道：“啊啊，真是可怕。”

    飞坦用脚尖踢了下尸体，轻轻哼道：“我晚点回来。”

    侠客毫不意外，他点头道：“明白，不过千万别再杀人哟，飞坦。”

    飞坦没说话，只留给侠客一个孤冷的背影。

    看着离开的飞坦，侠客抬手捏了捏自己额前的刘海，一副可惜口吻说道：“哎，真是可惜，米尔小姐那么有趣的人，被操纵起来一定会很好玩的。”

    库洛洛一直在小巷外的墙角边站着，额前刘海随意地垂了下来，细软，被风一吹，露出了刘海下那双没有情绪的眼睛，黑得近乎空洞幽暗。“侠客。”他温和地开口，道：“帮我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