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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

      一路上她爸爸比较担心,打了好几个电话问走到哪里了,还对辛喜说:“我们没做菜,准备回头一起出去吃饭,我跟你妈手艺也不好,出去吃还比较方便。”

    辛喜说:“他是过来公务的,又不是专门去我们家的,吃不吃饭我还没问呢,可能没时间吧……”

    “那你赶紧问问,都到家门口了,怎么能不吃饭呢。”

    辛喜答应一声,挂上电话,看了看时速表,他开的有些快,忍不住说:“你这车撑得住吗?”

    他抹了抹嘴,无奈一笑:“虽然车不好,但是毕竟买了没两年呢。”

    “我妈妈想让你在我家吃个饭,你有时间吗?”

    “别让叔叔阿姨忙了,”他语气有些抱歉,看了看手表,解释说,“晚上要陪李老师跟企业吃饭,送了你我就要往回赶,去酒店跟老师汇合。”

    “那怎么办,我妈估计都订好桌了,要不你就象征性地吃两口?剩下的我替你解决?”

    田忱运说:“真是什么时候都改变不了你吃货的本质。”

    辛喜瞪了他一眼。

    他的时间也确实着急,辛喜提前跟爸妈解释了一下,难得他们理解,约在吃饭的地方见面。

    之前还觉得有些突然,看到田忱运本色立马喜笑颜开了。

    招呼着他进包厢里坐,异常热情,那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辛喜作为旁观者有些汗颜。

    不过田忱运满打满算也就坐了不到二十分钟便急匆匆走了。

    菜都没上全,吃了两筷子便罢了,倒是给她爸爸端了一杯茶,添了两次水。把对方高兴的不行。

    他有了十几分钟,菜陆陆续续才上来。

    她爸爸忍不住说:“怎么这么着急呢,连菜没吃完就走了。”

    辛喜说:“他老师等着呢,晚上有应酬。”

    妈妈点了点头,“这孩子我觉得还真是不错,长的不错,学历也高,不错不错,好好处,你也去人家里看一看,两边都觉得合适的话,赶紧订个婚吧!”

    辛喜:“……”

    第57章 病重

    酒桌上推杯换盏, 李凡超笑看了看对面的老总, 交代田忱运,“今儿也向你引荐了刘总, 你要是毕业后有意向就直接开口,别跟他客气。”

    对方满脸堆笑地说:“对对对,别跟我客气……李教授, 瞧您, 把我要说的话都抢去了。”

    李凡超哈哈笑了笑,指着田忱运说:“刘总,这可是我最得意的弟子, 我都不敢想,他真要是毕业了,我去哪寻这么优秀的人才。”

    刘军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赶紧恭维了两句。

    田忱运风头不敢压过自己老师, 有些尴尬,赶紧端了一杯酒,站起来敬了对方。

    这才勉强截住话题, 田忱运一口喝下烈酒,在喉头转了几转强迫自己咽下去, 辛辣呛口,很是刺激。

    刘军带了几个秘书助理, 有说有笑地活跃气氛。

    田忱运兜里的手机一直在振动,他拿出来看了一眼,见是那边过来的, 心里有些烦闷,掐掉电话,揣进兜里。

    还没放进去,紧接着又过来电话,并且有短信,他抬头看了看李凡超,见他正跟别人交谈,注意不上自己,便弯着腰出去。

    “什么事?我正忙着,没有空接电话,怎么一直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很忙。”

    田忱运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正要挂断,却听到里面田甜的哭喊声。

    他心口猛烈地跳动了几下,隐约觉得将要发生不好的事情,尤其是最近,从他知道田修军身体患上重病以后,他就很害怕接他的电话。

    没想到这次是田甜打开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沉默地听着,越听脸色越差,捏着手机的手也越发用力,几乎要将手机捏碎。

    挂上电话,整个人就像雕像一样僵在原地,耳朵嗡嗡作响,全是在回荡刚才田甜说的几句话——

    “哥,你要不要回来……他这次是真的不行了……原来他没有骗我们,他是真的时日不多了,我一直以为这是他为了骗取你原谅的手段,你说,我到底是应该心疼还是应该痛快……我现在就在他住院的中心医院里……”

    田忱运闭上眼,表情僵硬,他脚步趔趄地走到厕所门口,手里攥着手机,攥得死紧。

    推开一个厕所的门进去,坐在马桶盖子上发呆,愣了许久才有反应,眼泪一滴两滴地砸在地面上,汇聚成一小片水汪。

    他摘了眼镜放到一旁,捧着手捂住脸,低沉细微的声音从他嘴里传出来,压抑、无奈、不能自己。

    泪水源源不尽,说着他的手背溢出来,他像个小孩子,撇着嘴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又用另一手抹眼泪,最后用上袖子……

    他托着额头遮住眼睛,好半天才将将收住情绪,心里依旧是压抑的难受,让他喘不过来气。

    他走到盥洗台迅速洗了把脸,冰冷的水刺激着他的皮肤,换回他许多理智。

    田忱运拿出来眼镜,胡乱地用纸巾擦了擦便带上,双手撑着台子,垂头冷静了好久才吐了口气,转身出去。

    他走到偏僻的角落里,给田甜回了一个电话,接通了便说:“别哭了……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马上就回去,什么都不要想了,等我回去再说。”

    田甜带着疲倦说:“好,我知道了哥,你路上注意安全。”

    “好,先这样。”

    “哥,”田忱运就要挂断电话,她却赶紧叫住他,“哥,你、你都这么冷静吗?”

    他笑了一下,垂下眼淡淡地说:“我还能怎么样?人活着终究抵不过死亡,只不过早一天晚一天罢了。”

    田甜抿了抿嘴唇,竟然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田忱运挂断电话就直接去了包厢,他出来这么久不太好,怎么说也得跟李凡超打声招呼,但是老师毕竟年纪也大了,这次出差又只带了他一个人出来,田忱运怎么说也不能丢下他一个人不顾。

    再之后喝酒田忱运就没有了之前的状态,他盯着酒杯出神儿,被李凡超瞧见,低头凑过来问:“怎么回事?酒喝多了?”

    田忱运抹了把脸,回过来眼,低下头说:“李老师,我有个事正想散了场跟您说一声。”

    李凡超见他表情凝重,不由地撤开身子看他。

    田忱运抿了抿嘴唇,还是没有在这个时候多说。

    终于撑到散场,刘军已经给定了酒店,他跟着李凡超回了住处,这才把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

    李凡超有些吃惊,“你怎么现在才说这个?你爸爸住院……你也是刚得了通知?”

    田忱运点了下头,不想透露太多家里错综复杂地关系,只隐晦地说:“最近也没怎么给家里去电话,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妹妹打过来电话我才得知,她一个小姑娘什么都不懂,更不要说照应了……”

    李凡超明白什么意思,赶紧说:“那你收拾收拾赶紧回去,路上注意安全……那什么,你替我联系一下你师弟,恐怕得让他过来一趟。”

    田忱运点头说:“我明白,那我去安排。”

    “行行行,这就要回去?”

    “嗯。”

    “晚上开车可得小心。”

    “好。”田忱运说。

    “那行,安全到家以后给我个电话吧。”他嘱咐说。

    田忱运没带多少东西过来,所以用不着回房间收拾,得了李老师的准许,他先是给师弟打了一个电话,让他赶紧订车票,明天一早坐车过来。

    交代完以后,便去附近的加油站加满油,一路疾驰。

    ……

    田甜没想到田忱运能回来这么快,知道他出差了,以为最快也是早上出发,中午十二点或者下午两点前到医院。

    没想到天还朦朦胧胧未亮,她就被门铃声吵醒。

    正穿衣服要出去看是谁,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田忱运说:“开门,我在门外。”

    田甜愣了愣,赶紧跑到门口,打开门一瞧,田忱运正站在门口,面容憔悴,眼神疲倦。

    “哥——”

    田甜眼眶一红,走过去抱住他。

    田忱运隐藏住情绪,抱了抱她,然后推开门进来,嗓子有些喑哑,清了清才恢复,解释说:“我……我本来也是要回来的,所以就提前到晚上赶路了,宿舍有宵禁,而且天也快亮了,担心你,所以就来你这里碰碰运气,本来还以为你在医院。”

    田甜叹了口气,“他明天才做手术,所以我就回来休息了,看护在医院陪着,而且那女的也陪着呢。”

    他走到沙发上坐下,双手紧握住,淡淡说:“真有那么严重?”

    “医生建议是不治疗出院……但是那个女人不愿意放弃,想要做手术,医生说……最理想的情况也就是手术以后再多活两三个月……”

    “最不理想的情况是什么?”他抬眼看她。

    “下不来手术台……”田甜说到这里眼眶便红了红,有些湿润地看着他。

    田忱运没有说话,垂下头闭上眼,慢慢地叹了口气。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枯坐着,谁也不说话。

    过了个把小时,外面的天色大亮。

    田甜拉开窗帘,似笑非笑地自嘲了一句:“我以前总巴不得这老头死了算了,前段时间他抬举我,帮我开公司,我也是想,死了家业是不是都归我们俩了,就算那女人是法定继承人之一,再加上家里还养了个非亲生的,咱们也能继承一半,后来那老头这么千方百计地来找你,我就猜着,他肯定要写遗嘱,就算不亏待他老婆,但是对于那个养子,应该是只给钱不给股份的。所以,他说自己病就快点病过去吧,这样大家都松口气……”

    田甜说到这里便有些激动,含着泪说:“你不知道,他躺在病床上那白发苍苍的模样,我看见以后我竟然……”

    田忱运什么也没有多说,抬手看了看时间,拿起来外套要出去,“我去买点早餐上来,我们吃了就去医院。”

    田甜无助地抱住肩膀,点了点头。

    田忱运一路上便有些失神,下楼买了豆浆和油条,摊主问:“在这吃还是?”

    “带走。”

    对方便手脚利索地装了袋,他提起来便要走,摊主客气地问:“付钱了吗?”

    他竟然没有听到,走了两步,对方追出来,搓着手说:“那什么,您是不是没付钱啊?”

    田忱运这才回神儿,想起来什么,尴尬解释:“不好意思,刚才真给忘了……”

    “没事没事~”摊主客气说,“好吃的话,以后常过来。”

    田忱运点了点头,没心情多说,付了钱便转头回去。

    刚才田甜那番话,他翻来翻去想了好久,他以为自己对田修军没有怨言的,其实还是有的,谁都不是圣人……但是在生死面前,过去的是非,似乎是那么的不足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