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宇文客热血冲脑:“就为条鱼你他妈打人啊!你们这地方还有点人性没……”
话声未落,男子拍案而起,一拳挥来!这人看起来全无凶悍模样,没成想这一拳却劲力十足,裹挟疾风直砸面门,宇文客霍然翻倒在地,头晕眼花间,感觉满口的血腥气。
“……贵君!”周遭好几个宫人都面显惊色,生怕男子继续动手,急忙上前要劝。
男子自己倒也收了手,然而宇文客愈发火大,一抹鼻血继续喝道:“你们那个女皇!为了两句诗都特么能草菅人命!放生几条破鱼有特么屁用啊!”
卧槽……
假山后身为“女皇”本尊的范小圆都惊了,她暗自揶揄宇文客平常准不看穿越小说!就他这不怕死的玩法,独自穿越能活过三章都算命好!
她于是赶忙从假山后走出,大喝一声“行了!”,定睛一瞧,宇文客正被那名男子提着衣领拎在手里。
“……”范小圆稍微目瞪口呆了那么一小下,旋即又喝,“把他放下!”
男子立即松手,端正一揖:“陛下。”
范小圆深呼吸,继续维持气势:“怎么回事!”
“陛下,他……”男子瞟了眼旁边杵着的宇文客,说话时的神情克制不住地别扭,“他……在湖边……钓锦鲤……”
范小圆:“……”
她心道班长您可真会给自己找乐子,男子又道:“边钓还边跟那姑娘说,要多……刷酱?放辣椒?”
范小圆:“?!”
宇文客又擦了把鼻血,没说话。
女皇陛下一脸惊悚:“你很不挑口儿啊?!”
宇文客身边的小宦官都快哭了,声音在恐惧中变得嘶哑:“公子您快告罪……”
玉冠束发的男子眼观鼻、鼻观心,维持着“揖”的姿势。
女皇陛下维持着高冷摆了摆手:“都退下吧,我问问他。”
除了宇文客外的众人,刹那间神色各异。气氛滞了片刻,终是那个衣着华贵的男子率先施礼道:“臣告退。”
周围很快归于安寂,范小圆四下看看,确定再无旁人了,转而收起高冷,提起衣裙迈着小碎步跑到宇文客面前,一脸好奇:“那是谁啊?”
“……我怎么知道。”宇文客继续抹着鼻血,“我只听到宫人管他叫‘贵君’。”他说罢向瑟缩在不远处的小女孩招手,“过来,别怕了。”
小女孩抹着眼泪走上前,到范小圆面前扑通就贵了,稽首大礼行得一丝不苟:“陛下。”
然而范小圆竟没反应,宇文客疑惑地抬眼看看,伸手在她眼前一打响指。
范小圆“啊”地一声回神,赶忙把小姑娘拉起来,思绪却还沉浸在“贵君”带来的震惊中……
这个称号,听起来,跟“贵妃”,很对等啊!
她到底,是有,多少个,男宠啊!
妈啊……
范小圆脑子里投射出了看□□时才会脑补的荡漾画面,喉咙中“咕嘟”吞了口口水。
接着她双手一捂脸,在黑暗里把这没节操的画面缓掉,又将手拿开:“那什么……班长啊,你就是闲得慌也别打锦鲤的主意啊!”她说着一顿,语重心长,“观赏鱼都不好吃的!”
“……”宇文客顿时有些讶异,“你早就尝过是吗?”
“我没有!”范小圆当然不能承认这种黑历史,立刻岔开话题,“你要是想吃烧烤,就跟厨房说嘛!我觉得皇宫里做个烧烤还是没问题的吧?”
宇文客沉默了会儿,犹豫着问她:“你每顿饭几个菜?”
“你说在这里吗?”范小圆想了想,“没数,算上汤和点心大概二十多道吧。不过我吃不完宫人会分了吃,所以也不浪费。”
“……”宇文客静了好几秒,脸上的悲愤好几次浮起又压下,最后又抹了把鼻血,“行吧……我先回去吃饭了。”
“哎?”范小圆猜到了点端倪,想追问他是不是伙食不好,但宇文客走得大步流星,像成心要甩开她似的,弄得她心里一阵不爽。
她于是叫住了迟疑着正要跟上宇文客的小女孩:“哎姑娘,跟我走,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宇文客的背影明显一滞,透出一阵凄凉,接着又颇带悲壮地继续向前走去……
当天下午,范小圆就在跟小女孩聊天的过程中把状况聊明白了。
这小女孩就是宇文客那个八岁的妹妹,单名一个舒字。
——哥哥叫语文课,妹妹叫语文书,范小圆心说你们俩可真是一家子!
宇文舒这回是进宫来看宇文客的,按规矩,吃住都是宇文客自己管。可宇文客一顿饭就俩菜,一荤一素,所谓的荤菜还只有点肉末或者肉丝。
之前的几天,他都是自己凑合。但这回多了一个人,就无论如何都不够吃了,于是他打起了锦鲤的主意……
宇文舒说,哥哥的原话是:“你看这锦鲤多肥,处理干净烤一下,多刷酱多放辣椒,肯定很下饭!”
女皇陛下范小圆简直瞬间对失宠宫嫔(男眷?)的凄苦感同身受了……
一时很想挥笔痛斥——这万恶的旧社会!
然而慨叹过后她又很想吐槽宇文客——他过得这么惨,为什么不来跟她说?肯定是觉得自己要求不见面又向她提要求很不好意思,这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嘛!
她于是很傲娇地没有直接上赶着改善宇文客的伙食,而是问宇文舒:“觉得姐姐这里的菜好吃吗?”
小姑娘十分笃然地点头说好吃!
女皇陛下抿起微笑摸摸她的头:“那就把吃了什么、有多好吃挨个告诉你哥哥,跟她说你明天还来。”
她就不信宇文客真能死要面子到一直死扛恶劣伙食!谁还不是以食为天的大吃货国子民咋地?
这天因为这件突发情况的出现而显得格外充实,范小圆晚上躺上床时都不是很想睡觉,觉得在这边探索生活、感受碰撞挺有意思的,肯定比每天刷题上课趣味性强啊!
不过她还是要赶紧睡“过去”的,因为明天周日,在现代的她不赶紧醒来把作业赶完,周一就要完犊子了。
然而,当她刚刚舒爽自在地躺下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
大太监王瑾领着一个小宦官进了屋,在她窗前堆着笑躬身道:“陛下,好几天了,您看是不是……召见一个?”
小宦官在他说话间已屈膝跪地,将手里的托盘高高举起。
范小圆定睛一看:嚯——是要她翻牌子嘛!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钓锦鲤的梗,源于我家可爱的编辑……
我跟她报备开新文的时候,她问我什么题材,我就把文案甩了过去
然后她的第一反应,是很担忧地说:不得宠的男宠,宫里管饭吗?
我说:当然管啊!不然咋活!
编辑:我都脑补他去太液池钓锦鲤了……还得到别的地方偷佐料……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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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黑白
托盘上的牌子排了两行,大概十七八块。牌子上写的不是名字而是封号和位份,范小圆草草一扫,看到有个“麟德贵君”还有什么“御子”“常侍”“小侍”。她一时好奇这是不是相当于全体“后宫男眷”的名单,又很快就自己意识到不是——因为宇文客不在其中。
然后范小圆盯着牌子们木了那么几秒。
有那么一刹,她当真心潮澎湃地很想叫个人来。因为从上午见到的那个贵君的容貌来看,她这个身体原主的审美似乎很不错,后宫估计全是美男……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对长得好看的异性存在憧憬,都是生物本能嘛!
但很快,范小圆克制住了。
毕竟,翻牌子就是叫人过来侍寝嘛!她懂!
她刚高二,完全没有滚床单的经验,第一回就叫个压根不认识的人来……太考验心理承受能力了!
范小圆于是摆摆手:“不了,最近我想自己睡。”
王瑾对此并不意外,也并未再劝,摆摆手就让那小宦官退了下去。但等到房门关上,他脸上添了几分笑,躬着身子又说:“陛下,麟德贵君说,前几日去后山打猎得了块上好的狐皮,您得空的话,他明天给您送来。”
“这需要他亲自来送吗?!”范小圆有点诧异,眼见王瑾一滞,又道,“明天……咳,迟些再说吧。反正现在是夏天,一时半刻也用不上狐皮。”
在把这里的状况搞熟之前,她想尽量减少和别人接触的机会,尤其是和原本的女皇比较熟的这种男宠,谨慎起见最好先不见!
小半刻后,离女皇住处不远的清云台。
月朗星稀的天幕下,传话的宦官躬着身子走进大门、穿过水上蜿蜒曲折的廊桥,行至殿阁近处时,看见麟德贵君在廊下站着心里便一虚,走上前连眼皮都不敢抬:“贵君,陛下说……现在是夏天,一时半刻用不上狐皮,迟些再说。”
麟德贵君眼睫微微一颤,任由令人发怵的死寂蔓延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宦官松气,躬身一揖,一刻不敢多留地溜了。走出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时,他隐约听到一声散漫的嘲笑:“你看,我早说那宇文客不是省油的灯吧。”
宦官后脊发凉,不敢多听,死死低着头,加快了告退的脚步。
回廊下,麟德贵君浅锁着眉头,不满地转过身看去。
歪在回廊折角处的男子打着哈欠:“当初一见面我就说他不好惹,看看现在如何?啧,咱眼看着他悄无声息地过了两年多吧?可人家愣就能家里一出事就求到陛下跟前,还真让陛下把他全家放了!”
麟德贵君好似对这话题有些不耐,转回头不再看他,静静凝望着眼前的湖面和廊桥:“他家里的事我知道,罪名牵强,陛下赦免他们在情理之中。”
“你是自欺欺人还是真傻?”回廊处的人有点急了,翻下来踱到他面前,“上午的事、还有狐皮的事,陛下的心思你看不出来啊?你想清楚,现在可不是当年陛下追着你叫哥哥的时候了,万一陛下被那个宇文客迷住,你这打了宇文客一拳的事……”
麟德贵君的眸光倏然一厉,男子旋即噤声。二人一个凌厉、一个心虚地对视了片刻,麟德贵君缓下气息:“滚。”
“……在下告退。”男子意识到自己说过了火,讪讪地一揖,转身告退。
麟德贵君又在廊下独自站了一会儿,终于沉沉地吁出一口郁气,转身回到灯火通明的殿中。
另一边,二十一世纪的范小圆在傻笑中醒来。
在从大熙朝折返回来的过程里,她做了一个短暂的梦,梦里是自己身处成群美男之中的荡漾画面……
那画面太能带给人满足感和幸福感了,范小圆喜滋滋地翻了个身抱住被子,划着手机又赖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床,才懒洋洋地爬起来,准备赶作业。
他们学校走的是英国的教育体系,从高二开始,除却为了雅思考试而设的英语课外,学生可以根据想报考的大学专业方向和自己擅长的方向自行从已开课程中选3到4门专业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