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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

      “我本求他带我来,好能趁势见你,不过临末未能成行,”琬宁眼波微微一动,面颊潮红,扯了扯烟雨的胳膊,“烟雨姐姐,你想见见他么?”

    等烟雨征询的目光透过来,琬宁又害羞地避开了,低声道:“我想让烟雨姐姐看看大公子,你不是说不知他是何等人物么?”

    她往日的习惯终是没变,有任何事,都喜与烟雨分享,如今更甚往日,仿佛自己得了稀世珍宝,舍不得让人看,又想让人看。

    “好,”烟雨目带矜怜,心底微微叹了口气,“我们去碧落轩。”

    第114章

    两人下了蜂腰桥, 便能听到那边隐约的丝竹声顺风飘荡而来,琬宁侧耳细辩,不由放慢了脚步,只觉十分悦耳, 想昔者瓠巴鼓瑟而沉鱼出听,伯牙鼓琴而六马仰秣, 大约也就是如此光景。不过眼下, 终是纵听丝竹也无欢,琬宁正凝神想着, 忽被烟雨攥紧了手, 听她低促道:

    “顾家的六公子……”说完牵住琬宁便往回疾走。

    琬宁不明就里, 被她拉扯着上了蜂腰桥,听后头忽传来一声绵长的低喝:“你俩人且站住!”

    烟雨心头一阵发紧, 充耳不闻,并不敢停步,不料身后顾子昭大步追了上来,他因服散的缘故, 早披头散发,大敞衣襟, 如坠云烟之中,忽见两妙龄女子, 晃晃看不清面容,只觉身形绰约生姿,忍不住喝住两人, 不想这二人,如此胆大,竟敢还往前走!

    “抬起脸来。”顾子昭截住两人去路,冷冷发号施令。

    琬宁觑了一眼,只见此人赤着一双脚白得发光,稍稍往上一打量,面上一下失了火,眼前这位年轻的公子竟半裸着身子!她哪里见过如此放浪形骸之人,心底直打寒战。

    倒是烟雨,此刻犹自仰面,强作镇定见了礼:“奴婢见过六公子。”

    顾子昭一双长目在她面上流连片刻,忽嗤嗤笑道:“你是阿灰新买的婢子?”说着自然看向琬宁,嘲弄不已,“你也是么?他这是绿衣捧砚催题卷,红袖添香夜读书了?”

    却见琬宁依旧垂首不语,便勾手抬了她下颚,不想琬宁倔着不肯,顾子昭一时颇有兴致,任她别了几下,才用力掐住了往上扬,待看到这张脸,不由哼哼笑道:“原是个美人,看来阿灰如今喜夜来灯花结双蕊……”

    话里尽是狎弄之意,烟雨自然听得懂,心底异常羞愤,拽过他衣袖急声道:“请公子自重!”

    这话招得顾子昭兴致更浓,他心情大好,一把揽过了烟雨,朝她胸前狠狠搓揉了几把:“我看你如何自重!”

    情、欲上来时,他总会显得格外严厉,同平日的懒散浪荡完全两样。琬宁惊呼一声,想上前拦阻,还未近他的身,却见顾子昭猛然回首,目光乍变锐利,只闪过那么一瞬,盯得琬宁毛骨悚然,不由往后退了退,顾子昭便松了烟雨,朝她步步逼近,似是在细辨她模样。

    “我记起你了,你是殿下身边的那个小东西,”顾子昭此刻认出她,嘴角随即荡开一抹残忍的笑来,“两年不见你,竟脱胎换骨,大公子如何把你养成这副样子?”

    琬宁自不懂这些语焉不详的话,见他越发靠近了,颤声道:“你不要过来!”

    话音刚了,只见烟雨从后头忽死死抱住了顾子昭,冲琬宁大叫道:“快跑!快跑呀琬宁!”

    顾子昭没着意烟雨会扑上来,他到底是男人,攥紧了腰间的手腕,发狠一扭,便把烟雨掷到了地上,口中骂了句:“贱婢!”

    烟雨碰到桥头,只觉天灵盖上一阵温热,原是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她被摔的厉害,头晕目眩的,一时根本起不了身,却只担心着琬宁,口中气息微弱:“顾公子,您不能,您不能……”

    不等琬宁回神,顾子昭早一把捞着她细腰往怀中直摁,任由她对自己拳打脚踢的,看她涨红了脸想骂人却不知从何骂起,顾子昭被她娇滴滴的小模样撩得心痒难耐,一想到成去非,底下早硬得不像话了,隔着衣裳有意朝琬宁顶了几下,惊得琬宁直往后仰,眼泪也跟着簌簌而落,口中哀求道:“公子,您放开我,放开我……”

    “小东西,”他越发觉得怀中身子又倔又软,喜欢得紧,朝她雪白的脖颈间低首便是重重一口,痛得琬宁惊呼不已,“瞧你这生涩劲儿,怕是大公子没功夫疼你,我来替他分忧好了,知道怎么让男人快活么?”

    他腻在她耳畔:“让男人快活很简单,我教你,你学会了就能去讨大公子欢心了,他这个人,可是很难被取悦的……”

    话没说完,只觉手臂上一阵剧痛袭来,原是琬宁趁他没留神,拼了力在他手臂间咬了一口。顾子昭吃痛,不觉松开了她,眼见琬宁要跑,几步跟上来,从身后搂紧了她,咬牙道:“好啊,看我弄不死你!小东西!”

    说着把她仰面推倒在地,就势扯过她瘫软无力的一条腿来欲往肩上架去,琬宁心底碾过一阵绝望,大声哭了出来,嗓子都要哑了,这人仿佛生了无数只手,悉数按在自己身上,叫人一点反抗不得。

    顾子昭正想撕她下边裙子好拿来绑她,却见身底人忽没了动静,伏上身去,想一探究竟,就听身后一声炸雷般的厉斥自头顶滚过:

    “顾未明!你放肆!”

    这般连名带姓的,真叫人扫兴,不知何时顾曙几人竟都现身于此!顾子昭抬眸便见阿灰大步朝自己奔了过来,后头自然仍跟着成虞三人,除却成去非,虞归尘去之骤然见琬宁衣衫不整,忙回避了目光。

    原是九盏见她两人叙话许久,想去提醒一下,却见人没了,不免心焦,一路寻来,模糊间有一人影躺在那桥头,等近身,还没来得及辨认,就看见顾子昭竟在拉扯着贺姑娘,再听脚下烟雨细弱的求救声,知道事态严重,他头也不回地直奔了碧落轩,见顾曙同大公子虞公子把酒言谈正酣,却也不敢耽搁半分,冒了一头的汗:

    “六公子正轻薄那位成府的贺姑娘,长公子快去!”

    顾曙本就已知道些眉目,既听此话,只觉肺腑都要裂了,霍然起身跟着九盏大踏步去了。

    这边成去非心底一沉,来不及细想,同去之虞静斋紧随其后,终也来了蜂腰桥,果真见琬宁躺于顾子昭身下,顾子昭正露禽、兽之态欲行不轨,一旁阿灰早一壁斥责着,一壁把他从琬宁身上拽起,扬手便给了一巴掌!

    这一下极重,顾子昭几欲朝后跌去,却仍撑着站稳了,冷睨阿灰一眼,很快把目光投向随之而来的成去非身上。

    琬宁了无生机地躺在那,一动也不动,成去非俯下身子把她扶于怀间细看,早有九盏伶俐地为其挑灯立在一侧待命,成去非眉心直跳,借着灯光才瞧见一线血痕自她嘴角蜿蜒而下,已淌到脖间,触目惊心。

    他强压心头怒火,只冷冷吩咐去之去请大夫,随即拦腰抱起了琬宁,一双寒潭星目中潜着隐隐的杀意,却是看向顾曙:“顾大人抱恙不在场,你是顾家长子,该如何做,不用我教你。”

    顾曙业已看得怒火乱窜,却也只能忍而不发,躬身致歉:“大公子……”话说间深深看了琬宁一眼,亲自把成去非一行人送至门口,车马已备好,这边九盏早遣人安顿了烟雨,又飞快告诉了四儿,让她赶紧回府,小心了这条小命,四儿吓得魂飞魄散,不知发生何事,忙从偏门往成府跑了回去。

    等成去非入府,医官已急忙赶到,去之避嫌,只立在木叶阁外头等候消息。

    “大公子,”医官轻轻了撬开琬宁的嘴,认真着,“姑娘虽咬破了舌头,所幸只伤表皮,用些药,很快就能痊愈,大公子毋要太担心了。”

    成去非手心俱是冷汗,面上仍铁青紧绷,医官暗中见他神色甚是淡漠,不好再多言,起身见了礼,窸窸窣窣收拾药箱要告辞。

    “去之,你送大夫。”成去非面无表情嘱咐道,外头去之忙应了声,引医官往外头走,一路上少不得打听情况,听闻琬宁无大碍,遂也稍稍放下心来,再想顾子昭今晚所为,简直万死不能赎其罪!这般恨恨想着,眼底已浸了寒冰般冷透。

    床榻上的人呼吸渐渐平稳,嘴角的血渍也已被擦拭干净,成去非默默看她半日,才折身出来,平静道:

    “让四儿到我书房来。”

    四儿仍蒙在鼓中,不知发生何事,却听闻琬宁忽咬舌自尽,吓得几欲晕厥,此刻被成去非传唤,竟是抱着必死之心忐忑去了。

    到了橘园,不等成去非发话,她早腿软扑通一跪,匍匐于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打着冷战。

    “说,贺姑娘为何会出现在顾府?”成去非端坐其上,声音里毫无起伏。

    四儿知道大公子问话,唯一要做的便是如实回禀,许还能得他宽宥一二,毕竟人心似铁非似铁,倘是有半点隐瞒,那定是家法如炉真如炉了,遂战战兢兢道:

    “您同小公子赴宴后,贺姑娘忽命奴婢带她去顾府,奴婢自然不敢,可贺姑娘一说有要事,二言,二言,”四儿想到琬宁那句话,辗转了片刻,方艰难继续,“二言,想您都想的快要死了,我不带她去,她就要自己去,这是姑娘的原话,奴婢不敢有半点遮掩,大公子可等姑娘醒来相问,奴婢无法,只能带姑娘去,福伯遣了两人一路相送,直到进了顾府,奴婢寻着九盏,九盏便带姑娘走了,剩下的,奴婢就,就一概不知了……”

    一番交待还算清晰,成去非清楚四儿断不敢扯谎,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其他来,便道:“你给我到院子里跪着,只要跪不死,就一直跪。”

    四儿忍着泪,不敢流露半分异样,忙敛衣起身,大气也不出地默默退了出去。

    刚出橘园,迎上成去之正往这边来,垂首见了礼,偷偷抹泪折身去领罚了,去之本想拦下一问,转念作罢,提步进了书房,见兄长阖目而坐,并不知成去非此刻脑中尽在想“她想您想的都快要死了”这句,正觉纠缠不清颇为烦闷。

    “兄长,”去之清清嗓音,以示自己来了,却见成去非仍闭目不语,便垂立一旁耐心等候。

    良久,才听成去非开口道:“今晚夜宴,你都看清了?”

    “看清了,今日赴宴,弟才明白父亲早年教诲不虚,父亲曾云,子弟可为名儒,可为名臣,却不可有纨绔气,有名士气。”去之分毫不曾迟疑,应对如流。

    成去非徐徐睁眼,望着他:“你怎么想的?”

    “名儒有学问做依托,名臣则有功德为基业,而浮华名士,世家纨绔,皆自以为才,虚矫狂诞,尸位素餐,可谓自戕自贼,迟早要将先人余荫,自己根基斫削尽矣,此类人物,实不足挂齿。”去之自有三尺喙,平日里不肯外露,兄长面前,却不需做无口匏。

    成去非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看着外头泼墨般的夜色,神情肃整:“去之,你可以出仕了。”

    去之心底一动,遂问:“兄长替弟拟定好起家官了么?”

    “你二哥离京远赴边塞,报国杀敌,可我家便是宫禁无人,故你的起家官,只能是职掌宿卫的清望机要之官,能明白兄长的意思么?”成去非回首凝目,去之再拜:

    “弟定不负兄长所期。”

    成去非颔首,顿了顿,方道:“你先回吧,我需去探望贺姑娘。”

    去之闻言自然想起今晚之事,两个太阳穴突突跳个不住,他微微揉了下额畔,酝酿好半日才冷静道:“顾未明折辱兄长至此,唯有一死,兄长应杀了此人,收以儆效尤之功。”

    第115章

    “你是这么想的?”成去非本已举步朝外走, 忽回首定睛注视着去之。去之虽一时还摸不清兄长心底意图,却仍郑重点了头,“他一而再,再而三挑衅兄长,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成去非不置可否,只淡淡道:“是么?”

    “弟问句僭越的话, 倘今日兄长去晚了, 贺姑娘身陷泥淖,兄长当如之何?”去之劈头问的唐突, 成去非心底一阵恶寒, 并未表态。

    看兄长这般神情, 去之终忍不住问道:“兄长难道不喜爱贺姑娘?弟虽不懂男女之事,但也能察觉得出, 兄长多少应是喜爱贺姑娘的,既如此,怎堪忍受他人染指?”

    “你怎知道我喜爱她?”成去非语透森严,去之一怔, 登时被问住,只好垂首道:“是弟妄自臆测了, 兄长见谅。”

    暗自懊悔自己不该提这些,兄长向来不喜谈论私情, 犹如莲华不著水,倒是那贺姑娘同早亡的长嫂一样,情执深重, 怕是终不能得。众流归海,火焚草木,哪有满足之时呢?而虽有虎口之患,却仍心存甘伏,投泥自溺的,那是俗世凡夫,兄长自不是耽于此道之人。

    成去非默视他片刻,方道:“你倘是觉得顾未明该杀,便不能以此作因由,他醉酒行散,大可言其身恍惚,一觉醒来翻脸不认账,况且,以顾老夫人性情,知道此事后定会重罚之,亦会登门致歉,届时,你说兄长要不要再大动干戈?”

    去之默然,成去非冷哼一声:“昔日大将军私取先帝才人,以充府第,难道不是天家奇耻大辱?而大将军今何在?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我不动他,自有天来收他。”

    这话有意说得模棱两可,去之干咳一声,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了,便道:“顾老夫人性情严矜,只可惜言者谆谆,听者藐藐,而顾大人只当顾未明是白圭之玷,实大谬也。”

    说着忽想起去年官粮沉船一事,犹疑道:“兄长,有一事,我一直想问,去年那几大船粮食,您真的觉得是顾未明所为么?”

    成去非迎着去之探究的目光,端倪半晌,似是满意,这才意味深长道:“你阿灰哥哥是把好刀。”

    去之心底暗叹,事发后,他便觉内有蹊跷处,原兄长早明察秋毫,不过一举两得,想必兄长同顾曙自有心照不宣处?

    倘真是如此,这如玉君子的阿灰哥哥,还真让他刮目相看。

    “回去读书吧,我像你这么大时,彻夜苦读,虽年百岁,犹似刹那,少年人当惜时。”成去非说完,举步去了。

    院子里四儿跪了半日,早腰酸背痛,却不敢松懈,仍死撑挺直了身板,一旁有向来同她相熟的婢子经过,不知缘由,悄声问道:“胡为乎泥中?”

    四儿苦笑摇首:“薄言往愬,逢彼之怒,莫要打趣我了!”

    这婢子本想说笑几句的,看她一脸愁容,怕是大公子正在气头上,自不敢逗留,抚慰似的看她两眼,只得匆忙走了。

    四儿刚想叹口气,见成去非朝这边来,身子一僵,忙垂下目光,看着自己烟黢黢的影子影影绰绰投在地上模糊一团。

    “杳娘来了么?”成去非停在她身侧,问道。

    “来了。”四儿连忙答话,听成去非脚步声远了,才兀自长舒一口气,脑子里却仍想不明白的是,贺姑娘怎么就突然咬舌自尽了?

    屋里杳娘正替琬宁小心擦拭身子,留意到成去非进来,便停手过来行礼,低声道:“姑娘仍白璧无瑕,不过身上受了些擦伤。”成去非略一颔首,往琬宁身边走去,杳娘已给她换了衣裳,只是小衣仍松松散着,露出一截抹胸来,还不曾收拾整齐。

    那纤薄锁骨上方一道刺目的红印,赫然映入眼帘,亘于一片雪白之间,异常显眼,上头还残留着隐约的齿迹,成去非盯了半晌,才吩咐杳娘:“取药膏来。”

    他面上虽无波澜,可杳娘到底是看着他长大的,知道他只是在极力克制不发作,心底早不知藏了多大的怒火,越是这般,他便越是面无表情。

    遂无声出去替他取药膏了。

    等他坐到她身畔,又蓦然发现琬宁的几根指甲竟也劈断,指缝间点点血渍还在,可见她当时定不知如何惨烈挣扎,成去非心上隐隐抽紧,轻轻托住了她手掌,不知怎的,想起她那日病酒情形,嘴中胡乱嚷着“捂捂就不冷了”,而眼下,他却不知如何做才能让她不疼。

    杳娘行动向来敏捷,回来得快,见他正出神地轻抚着琬宁面颊,那神色,罕有的包裹着一缕冷淡柔情,杳娘若有所思地看了他片刻,不便上前打扰,又退了回去,把青瓷小盒置于外室的案几上,道:

    “大公子,药膏放这里了,老奴告退。”

    成去非并未应声,径直出来拿起药膏,揭开了用手指蘸着那药膏,向她那伤处涂抹,许是他指尖凉,许是那药膏凉,琬宁身子一颤,竟悠悠睁开眼,醒了过来,成去非暂时停手,不知她清醒了没,等那楚楚的目光投过来,方道:

    “你醒了?”

    琬宁只觉四肢百骸都疼,想要开口说话,才发觉嗯嗯啊啊的说不出话来,口中火烧一般,她终寻回前一段记忆来,那受人□□的画面激得她脏腑之内一阵烦恶,一口又酸又嫌的清水便涌上喉间,实在撑不住,伏在床边就势呕吐起来,她瘦弱得可怜,背上那细细的脊骨隔着一层衣裳凸起,似乎也清晰可见,此刻剧烈起伏着,成去非只得慢慢替她抚背顺着这口气。

    这一阵过去,她舌上用的药悉数吐完,火辣辣的疼更甚之前,琬宁早溢了满目的泪,胸口搅起滔天的羞耻来,只当自己已遭匪人玷污,又因瞧见成去非在身旁,更是生出难言的狂躁来,她不想见他,遂一把推开了成去非,自己随即伏在枕间,整个身子蜷缩如虫,抱紧了肩头啜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