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9节
所以这会儿都留了个心眼,异口同声的表示:“虽然小世子健壮得很,赶路没有问题。但毕竟年纪尚幼,终归还是有大夫在侧看着点的好。”
盛惟乔跟宣于冯氏一商量,就决定将大夫分成两队,一队跟着容蕤宾先撤,一队晚点跟着姨甥俩走。
毕竟不仅仅年幼的容蕤宾需要大夫在侧,到时候才出月子就赶路的盛惟乔,也很需要个行家在旁随时提点。
“稳婆跟乳母,正好跟大夫们扮成夫妻,可以掩人耳目。”宣于冯氏又说,“只是这些大夫家眷都在你爹娘手里,稳婆跟乳母却是怀化将军找来的,得跟怀化将军确认下可靠程度才是!”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细节完善好,又跟赵适通了消息,前后约莫三五日光景,就给容蕤宾收拾了东西,交给许连山为首的一干心腹,负责送去海上。
因为容蕤宾一到父母手里就哭,这段时间,夫妇俩都不怎么敢抱他的。
这会儿要离别了,盛惟乔心中多少有些伤感,破例跟乳母要了孩子到怀里,正担心他会立刻哭出来,却见这儿子仿佛也知道接下来一段时间会见不着亲娘了,睁着乌溜溜的眸子看着她,“咿呀”了几声,固然撇了撇嘴角,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倒也没有哭闹的意思。
盛惟乔又惊又喜,在他粉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亲,低声道:“你乖乖儿的,等过几日,母妃跟你姨婆随后就到了!”
容蕤宾这会儿自然听不明白,蹬手蹬脚的挣扎了几下,因为被襁褓绑着不好动作,小嘴儿就扁啊扁的,似乎要哭了。
宣于冯氏赶紧一把抢过来哄,小心翼翼哄着这小祖宗睡着了,如释重负的交给乳母:“好生伺候小世子,回头有你全家的造化!”
言外之意,要是照顾不好,你全家也跑不掉!
乳母听了出来,立刻保证:“奴婢一定用心伺候小世子,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接下来盛惟乔又交代了几句,眼看时辰不早,虽然恋恋不舍,也就挥手:“去吧!”
这个时候她只是觉得有点舍不得,还没怎么。
半晌后,底下人来报,说是许连山一行人已经带着容蕤宾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出了城,没有引起城门士卒丝毫怀疑,盛惟乔本来是笑着说好的,忽然眼泪就落了下来!
第三百十一章 无奈的那伏真
旁边宣于冯氏看到了,不禁哭笑不得:“也就隔个十来天,你们母子也就团聚了,这会儿却何必作这潸然之情?”
“我也不知道!”盛惟乔接过仪珊递来的帕子擦眼泪,哽咽道,“只是想着孩子从落地就一直在我隔壁屋子里头养着,日日抱过来给我看的。这会儿却一下子远离了,接下来十几日都看不到,我……我就觉得难过!”
这时候容睡鹤不在,因为草原上似乎又来了消息,他去同赵适商议了。
盛惟乔就叫左右都退出去,低声跟宣于冯氏说,“我那个婆婆一直不喜欢我,我以前也不是很喜欢她。然而这会儿我倒有些体谅她了,蕤宾这才落地十几天,不过也只是跟我分别半个月吧,我就觉得有点吃不消了!若果跟密贞当年一样,一去十五年,只怕我都不如婆婆,我是无论如何也活不了十五年的了!”
“……你这说的什么晦气话!”宣于冯氏本来还欣慰她做了亲娘,总算懂得体谅人了,虽然体谅的是婆婆而不是母族这边的亲长,但开了这个头,日后肯定也会挨个心疼的么!
听到后面顿时黑了脸,呵斥道,“密贞当年那是被人拐走,蕤宾这会儿可是有许连山他们一群人看着的!什么一去十五年,哪有这样咒自己母子的?!再乱说,当心我掐你!”
盛惟乔擦着眼泪,也觉得自己说这话不好,讪讪道:“我……我这不是忽然心有所感么?”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宣于冯氏就冷笑,“我也就你表哥一个孩子呢!他可是在我跟前长到二十来岁,母子没有分别过一日的!这回我陪着你们夫妇这辗转千里的,同他分别之久,算起来都是第三年了吧?你看我有想儿子想的泪落纷纷吗?”
“谁知道您在房里哭不哭啊?”盛惟乔嘟囔道,“您哭完之后叫丫鬟打了冷水敷眼睛,第二天起来也不见得看得出来!”
宣于冯氏本来想给她做个榜样的,闻言大怒,站起来抬手就给了她个栗子,喝道:“你再说一遍!?”
盛惟乔:“……”
摸着脑袋上的包,委屈道,“我错了!”
宣于冯氏看她识趣,这才冷哼一声,重新坐了下来,说道:“之前密贞说,会设法让那伏真答应,在你原本的产期左右,进犯北疆,以牵制孟伯勤!这会儿草原上来了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这个?”
……姨甥俩讨论草原的时候,草原上,那伏真正面沉似水的问:“密贞许诺,只要咱们在约定的日子攻打北疆,就放回图律提……你们怎么看?”
“图律提俟斤是俟吕邻部的头人,又是可汗自幼一块长大的心腹,若是密贞有这诚意……”手底下只稍微考虑了一下,就说,“不妨答应他?”
有人紧接着补充道:“图律提俟斤若是平安归来,就算可汗之前那些部众还在密贞手中,然而却也并非不好攻打西疆了!”
就疑惑,“只是密贞勾结苟延残喘的登辰利予,专门摆了可汗这一道,图的不就是让可汗别攻打他所在的西疆么?这会儿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要求?有没有什么阴谋?”
“他应该是为他的正妃提的,孟氏那边传来的情报,说是他的正妃盛氏,就是大穆朝廷封了康昭县主的那位,算算产期应该就在他要求北疆起烽火的时候。”那伏真皱着眉头,说道,“他那个正妃因为种种缘故,这会儿人就在北疆,而且是在孟伯勤的眼皮底下……八成是怕这正妃生产的时候,被孟伯勤算计,故此用这一手,分散孟伯勤的注意力。”
手下还是很疑惑:“可汗,咱们接下来的兵戈所向,说是直接决定他们大穆新君的人选,也不为过!这么大的事情,在密贞心目中,竟然还没他的正妃生产重要?说句不好听的话,就密贞的身份地位,在大穆,何患无妻?!就算是为子嗣考虑,且不说他的孩子尚未落地,未必一定是男嗣,就说即使是男嗣,他这个年纪,也没到担心后继无人的地步吧?”
“你平时对大穆那边的消息真是太不上心了!”那伏真还没开口,有同僚给他解释,“密贞那个正妃,虽然不是高官显宦人家出身,来头却不小!这会儿可是大穆上下皆知的财女!密贞能够在西疆大展拳脚,全赖她娘家一手包办了辎重后勤!可以说密贞麾下的乌衣营、吉山营还有西疆军,统统都是正妃娘家帮养着的!”
“而且密贞的娘家这么做,可不全是看中了密贞的前途,主要就是心疼女儿!”
“你说这么个正妃,万一有个好歹,她娘家还会继续不遗余力的帮密贞养大军?”
“到那时候,密贞还混个什么?”
“就西疆那贫瘠的样子,哪里养得起那许多兵马!”
质疑的人闻言这才释然,说道:“这倒是说得通了……嗯,可汗,要不咱们就答应下来?只是得要密贞先放了图律提俟斤才成!”
“他要是肯先放了图律提俟斤,可汗还会找咱们商议这事儿?”旁边莫那娄氏的俟斤,啊不,前两日登辰利予咽了气,那伏真按照他临终前的遗命,登基为可汗后,就将这位妻舅提拔为俟力发了。
这会儿莫那娄氏的俟力发就说,“他要咱们先把事情办完,才放人!”
“这怎么行!?”众人立刻纷纷反对,“密贞素来奸诈,这话怎么能信?!”
“关键就是这消息他不仅仅送给了可汗,也送给了俟吕邻部!”莫那娄俟力发无奈的说道,“图律提俟斤的妻子儿女,闻讯之后,立刻就到王帐来哀求了。可汗跟可贺敦好说歹说,刚刚才把人送走,然而……如果这事儿没个说法,他们少不得还要再来的!”
他环视了一圈左右,帮那伏真说出不好出口的话,“前两日,可汗登基的时候,刚刚当众同图律提俟斤的妻女许诺,会竭尽所能的善待他们。这会儿……他们不肯答应的事情,总不好强求吧?”
说实话,他很怀疑容睡鹤是故意的。
不然怎么就那么巧,那伏真好不容易说服底下人说服俟吕邻也说服自己,决定放弃包括从少年时候到现在最忠诚最倚赖的心腹兼同伴,容睡鹤跟脚却扔了个可以放人的诱饵过来?
“最要命的是!”
俟力发叹口气,继续道,“密贞给俟吕邻氏送的消息,同给可汗的还有点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