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节
里面的女人倒也爽气,不消几秒钟,布和就听见了转动门把手的声音。
然后门打开了一条缝,蓝底带花的长裙裙摆从里面飘出来,布和一眼看见就觉得似曾相识。
当他要抬头看向女人的脸的时候,房门却突然之间嘭的一声有关上了,把布和与酒店经理都吓了一跳。
“我不需要客房服务,谢谢。”房间里随即传出来女人拒绝的声音。
“好的,打扰您了。”
用很专业的态度回应之后,酒店经理抱歉地看着布和,刚想要说什么,却被布和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了,而且令他更加惊讶。
“我就租209房间行了,你给我钥匙吧。”
“您……啊,那可太好了,谢谢您的体谅,我这就下去拿钥匙给您,未出租的房间门是不上锁的,您可以自行先过去看一下。”
“好,可以。”布和回答之后,就自顾自向209房间走去。
酒店经理松了一口气,赶紧回身向电梯走去,走到电梯口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布和的背影。
走在一侧排列着房间门的走廊里,布和心中布满了疑惑:‘蓝底带花,蓝底带花,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呢?’
他怎么也想不出这条裙子是在哪里见过,主人是谁?但绝对是见过了,布和对有印象的东西非常执着,所以一直到进入209房间,他还在思考这个问题,根本没有心思查看房间布置。
十几分以后,房门被敲响了,布和打开门一看,不是酒店经理,居然是满头大汗的程楚。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是没办法拒绝酒店经理的工作安排。”程楚一进门就匆匆道歉,他知道布和不喜欢计划中出现纰漏,现在租到的居然是209房间,程楚觉得布和一定会非常生气。
“说说他给你安排了什么工作?”没有想到布和居然很淡定的问了一句,还一脚踢上门,拉过程楚狠狠亲了一口。把他拉到公寓里唯一的一张沙发椅上坐下。
程楚赶紧抬头看向窗帘——
“放心,进来的时候就是拉上的。”布和安慰程楚,同时催促他回答自己的问题。
“哦,这个钥匙先给你,”程楚把手里捏着的一把钥匙递给布和,上面挂着房间号牌。然后继续说:“说来也奇怪,我今天的工作安排就是守在总台接待顾客,但是就在你到达之前的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我看见一个胖胖的人在和酒店经理交谈。”
“他背对着我,看不清容貌,他们交谈了没有几分钟,酒店经理就过来叫我了,说是包厢里缺人手,让我去帮忙照顾一下,不用太长时间。”
“那么说,你刚才在对面的吃饭包厢里端菜?”布和问。
“不是的,是四楼的,这里二楼到四楼都有包厢。”
“那个和胖经理交谈的人还有其他特征吗?详细说说看。”
“他个头不高,和胖经理差不多,站在离我很远的地方,身上穿的是西装,不过,那一身西装穿在他身上还真是丑陋,松垮垮的,很远都能看到衣服上的褶皱,估计不是什么好料子的高档货。”
程楚自顾自描述着布和的问题,却没有发现此刻布和眼中,杀气在慢慢凝聚,他已经从衣服上面猜到了与酒店经理对话的人是谁,也想起来了在那里见过穿蓝底带花长裙的女人。
‘这两个人来这里干什么,而且那么巧合的……不,不是巧合,那家伙不是在飞机上吗?不可能出现在酒店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起那个胖子此刻应该在恽夜遥一起的飞机上面,所以他不可能出现在酒店里面,布和的眼中又出现了一些疑惑之色,杀气也减弱了几分。
放开程楚,让他匆匆回去给酒店经理复命,布和独自一人锁上房门坐在沙发上思考着。
‘看来今后的行动要小心一点了,杀完人之后先不要离开,观察一下酒店里的动静,说不定有人想要冲着自己来搞什么事情。’
第两百七十八章 最终的调查与解答第十三幕
卫宝贵的过去我们应该已经有所了解了,他的那些个勾当,恐怕一个两个故事也讲不完。而且至始至终,这个记者的身份都是非常明确的。所以这些我们不用浪费笔墨,直接从酒店的行动开始描述就可以了。
卫宝贵是4月30日同恽夜遥一班飞机到达s市的,而且恽夜遥亲眼看见了他,所以说在飞机抵达s市之前,卫宝贵绝对不可能出现在酒店里面。
上一章与酒店经理交谈的人身上确实穿着和卫宝贵当天上到罗雀屋一样的衣服,而204房间里的女人的衣服也与范芯儿一样。
所以这夫妻两个人的行动就显得非常诡异了。
根据之前的描述,恽夜遥乘坐的飞机到达s市的时间是4月30日下午五时左右,因此在这个时间之前卫宝贵绝不可能出现在雅顿大酒店里面。
布和为了提前做好杀人的准备工作,4月30日当天程楚上班没多久,他就跟着出发前往酒店,就是希望可以在程楚当班的时候租下204房间,这是他们之前计划好的。
不知道大家还记得吗?在检验卫宝贵尸体的时候,莫海右让警员办的两件事:一件是把卫宝贵手指上剥下来的属于另一个死者的指甲拿到检验科去化验,另一件是立刻到机场去调取卫宝贵最近十天内的出行记录,特别是到w市的往返时间,越详细越好。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莫海右已经想到卫宝贵在酒店的行动可能与他飞机往返的时间有关系。也就是说,卫宝贵可能在往返w市与s市之间的行程上面动了手脚,以便及时回到s市监视布和的行动。
莫海右想到这一点当然时候有依据的,卫宝贵如果要接近酒店里的死者,留下证据又不让布和有发现自己的可能性,那么他只有全程监视布和的行动才能够做到。
但是,卫宝贵不可能知道布和要什么时间去酒店动手,就算是让妻子去监视也不太可能,布和非常狡猾,长时间的监视有可能让妻子暴露,以至于惹祸上身。
他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尽早回归s市。程楚的上班时间是下午两点钟,这个卫宝贵有可能知道,他可以拐弯抹角向酒店的服务员打听,记者在这方面总是灵活的。
那么,4月30日从程楚上班开始的所有时间就都要算进卫宝贵的时间表里面。
下午两点钟,飞机还在天空之上,卫宝贵如何才能够及时回归s市呢?通过上一章,我们了解到范芯儿租下204房间的时间在布和进入酒店不久之前,说明她是临时接到丈夫的指示前去租房间的,事先并没有参与行动。
也就证明了她并没有监视布和的行为。卫宝贵一定在飞机往返的时间上动了手脚,但具体他是怎么做的?就要等警察调查出他具体的出行记录时间表才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了。
这里有几个障碍摆在眼前:第一,恽夜遥自述飞行全程他都没有睡着,一直在听卫宝贵讲话。他们飞行的时间是在白天,卫宝贵身边又有朋友,所以绝对不可能睡觉。虽然期间会因为吃东西或者上厕所短暂停顿,但是,接续上的是不是同一个人的声音,恽夜遥不可能听不出来。
第二,用录音机事先录好自己的声音,到飞机上之后让朋友播放也不可能。不说拜托朋友这样做需要合理的理由,朋友也需要是绝对值得信任的人,就是满足了这两个条件,也无法成功。录音机录下的声音与本人直接讲话之间的区别,很容易就可以听出来。不可能瞒得过人的耳朵,除非坐在前面的人很傻或者在打瞌睡。而明显,恽夜遥一直在仔细听他们讲话,因为他把对话的内容一字不差记了下来。
根据恽夜遥说的,飞机飞行的时间是早上到晚上五点整整一天的时间,莫海右也是纠结在这里无法得出答案,所以他才会匆忙让警员去调查。但是他为何要调查卫宝贵十天内的出行记录,这就又是另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方了。
暂时,这个问题我们只能让它放一放,等待莫海右那边的调查结果。先来看一看小狗那边的状况。
小狗项圈里照片的检验结果已经出来了,就在莫海右收到洪可身上纸条的检验结果之后不久。照片背后写着地址:花苑小区7幢5号楼地下车库;地址下面还有两个署名:洪可、洪晖健
这个信息立刻传到了局长和莫海右那里,然后局长又把它通知了正在赶往花苑小区的罗意凡。
接到这个消息,罗意凡眼睛放出了光芒,看来花苑小区一定有警方想要的答案,洪可这个名字罗意凡不是第一次听说,早在午夜酒吧的时候,罗意凡就已经久仰大名了。所以派他去调查花苑小区可真是误打误撞用对了对象。
汽车里,正在思考的罗意凡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来一听,是莫海右的声音。
“喂,是罗顾问吗?”
“是的,是我,莫法医有什么事吗?”
“是关于洪可,我从疑似布和父亲的尸体中发现了狗毛,就是左警官带回的那只小土狗身上的毛,目前可以猜测的是,那具疑似布和父亲的尸体,有可能就是小土狗的主人。”
“你是说住在花苑小区7幢5号楼的人有可能就是布和的父亲,让我去那里找到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小狗和照片有可能是他揭发儿子留下的证据,我知道了,我会尽可能详细调查的。莫法医,正好我也有一件事要向你汇报。”
“什么?”
“就是照片里提到的名字,洪可,我认得他。他是午夜酒吧里面贩毒的后台人物,以前午夜酒吧几乎都是他在管理,但他从没有在我去的时候出现过,所以我不清楚他的长相。根据这个,我想,洪可应该就是布和父亲的名字,而洪晖健就是布和的本名。”
“嗯,你说的这些很有可能,我们会立刻着手调查洪晖健此人的底细。”
合上电话的时候,罗意凡已经非常确定自己等一下要怎么做了,他将自己的想法与身边警员交流之后,随同一起的两个警员包括开车的司机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其中一个对罗意凡说:“罗顾问,虽然局长对我们说要听你的安排,但是这样做会不会太……”
“不会的,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带着证据回来的。”罗意凡非常有自信地回答。
“不是,我们不是怀疑你的能力,就是觉得你一个人去的话,会不会太危险了,还是先通知一下局里吧。”
看着警员担忧的神色,罗意凡心里也在衡量是否要先通知莫海右他的行动。但是,莫海右太过于‘死板’了,如果照他的逻辑思维进行的话,时间就会被拖延,罗意凡觉得还不如自己直接行动,然后把结果报告给他来得容易。
就像刚才,自己明明已经觉得可以确定的事情,他却只是说很有可能。
想到这里,罗意凡的‘坏’模式又开启了,大家应该还记得他在罗雀屋中极其危险的情况下还倒过来将了布和一军,把他的脸搞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这里的具体情节,布和篇之后会述说的)
现在,罗意凡又想要使‘坏’了,当然这只是为了让警员同意先不要把自己的行动计划通知莫海右。
不过可以事先说一说的是,罗意凡的此次行动虽然给案件带来的极大的突破,但也确实不按常理出牌,事后,莫海右得到消息之后,气得差一点想拿手术刀拆了罗意凡的骨头。他知道布和尸体的脸为什么会搞成那样,也是因为这一次罗意凡的私自行动。
第两百七十九章 罪恶的舞台——程楚篇二
“布和计划好所有的事情之后,他对我说,我们还会有好几个帮手,但是这些帮手对我们来说都是危险的,事情结束之后必须除掉。当时我非常害怕,尤其是生怕布和把我也一起除掉,从那个时候开始,无论布和如何强调我和其他人的不同之处,我都无法再一心一意相信他了。”
“在杀人计划开始之前,我一直都很想知道布和究竟每天在干什么,但是我有没有胆量跟踪他,所以只好提心吊胆地过着日子,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还不如在工地上打工,那个时候从来不为了钱发愁,但是现在钱多了,却反而要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说到这里,程楚低下头去,身边的警员手里拿着录音设备,他知道自己每一句话都会被详细记录下来,有些事情,程楚真的好后悔,也真的不想去回忆。
重新抬起头来的时候,程楚与梁泳心一样的眼眸中透着哀求,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求求你们,不要再问我了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回忆那血腥恐怖的三天两夜,布和干的简直不是一个人可以做出来的事情,我…我如果知道他要这么做的话……”
“不要再装了!”一个严肃的声音打断了程楚的话,那是躺在担架上面非要医生将他送到这里来的谢云蒙。
他从程楚的眼眸中只看到了自卑和怯懦,完全没有与梁泳心一样的勇气,谢云蒙此时此刻深切感受到,为何蒋兴龙会如此爱梁泳心,而对同样容颜的程楚不屑一顾了。
谢云蒙继续说:“你一直替他看着那些血,难道就没有想到些什么?从一开始,你就很清楚布和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还会帮他?因为你幻想着可以衣食无忧,幻想着他对你有一丝感情。在罗雀屋中,你为了自保,残忍杀害了无意之中掉入密道的陌生人,当时你有过悔过之心吗?!当你看到罗雀屋二楼那具没有脑壳的尸体,当你在酒店中帮助布和残忍杀害酒店经理的时候,你有过怜悯之心吗?!”
“我的判断结果是你没有,在你的心目中,没有任何事比钱更重要?对不对?”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程楚听到谢云蒙的指责,从床上猛地撑起身体,直盯着谢云蒙大声反驳,坐在程楚身边的警员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反抗,赶紧站起身来用双手压住他的肩膀。
人虽然被压住了,但是程楚的声音依然响亮:“比起钱,我更需要的是爱和关心!!你知道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爱你的滋味吗?!!你体验过每一个人看你的眼神中都是厌恶是什么样的感受吗?!!你们这些出生在和睦温暖家庭里的人有什么资格这样教育我?!!我……我那个时候……是真的想要救你的……如果不是的话,我自己也可以……”
说到这里的时候,程楚已经泣不成声,十岁以后的磨难和痛苦一幕一幕回放在眼前,明明小时候可以挨过去的苦难,现在却像钢针一样刺在心中,无法摆脱。
错了,他是已经知道错了,但是为何还会如此不甘,程楚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脸,这一刻,他痛恨这张与梁泳心一模一样的脸庞。
看着程楚,谢云蒙没有再指责下去,这个人苦难的过去固然值得同情,但是——
“你知道吗?你为什么和梁泳心长得那么像,你有没有想过这不是一个巧合?”
“什么?”谢云蒙低沉的话语让程楚重新从枕头上抬起头来,他不明白谢云蒙是什么意思。
“根据我们的调查,梁泳心可能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与你来自同一个地方。”
“不可能……那他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如你一般苦难对吧?”谢云蒙仰头看向天空,用缓慢地语速说:“他的苦难并不比你少,如果说有哪一点比你稍微幸运一些的话,那就只有他的母亲没有离他而去了。我们现在还在查找你的父亲费勇,可以确定的是,在与你母亲结婚之前,你的父亲费勇就已经结过一次婚了,当时生下两个孩子,一个叫费永,一个叫费妹妹。”
“我们目前正在比对你和梁泳心还有罗芸三个人的dna数据,如果吻合的话,梁泳心就是你的哥哥费永,而罗芸就是你的亲姐姐费妹妹。我这几天和梁泳心的老师谈过一次,在他老师的回忆中,他所受的苦难一点也不比你少,但是他从不怨恨命运,靠自己的双手努力学习和劳动。而你只看到了他光鲜亮丽的外表,却没有在意他为此付出了多少汗水。”
“蒋兴龙也许爱的就是梁泳心这份对生活的热情,你们两个虽然脸很像,但是内心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所以蒋兴龙才会对你视而不见。”
谢云蒙的话让程楚无言以对,他的表情僵硬,眼泪留滞在眼眶之中,大脑中的思绪被谢云蒙的话完全搅乱了,他不知道听到这些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整个人变得无比迷茫。
很久之后,程楚才总算恢复过来,他突然之间感到什么东西在胸中无限扩大,扩大到他想要藏入其中。而有些东西却在刹那间消散了。
头部重重跌落回床铺之上,程楚闭上了眼睛,红肿的眼眶中眼泪再次缓慢溢出,但语气却明显失去了原有的力气,身上的伤口一直隐隐作痛,程楚已经不在意了。
“我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吗?”程楚问。
没有任何犹豫,谢云蒙坚定地告诉他:“有,只要你踏踏实实,努力赎清罪行,就一定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呼~是吗?原来我这样的人还来得及哦。”不知道是相信谢云蒙的话还是不相信,程楚悠悠地说了一句。然后不等警察开口,他就继续开始了对凶杀案的叙述。但他始终紧闭着眼睛,不想让人再看到他的内心。
是啊!蒋兴龙为何对一模一样的自己如此冷淡,布和为何对自己只有欺骗和冷酷,却没有他所说的爱意,最后的最后,居然为了得到梁泳心而把自己搞成那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