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节
司马濬神色诧异,他倒是不知道清竹也在东旗,见她神色凝重便知一定在清竹那儿听说了什么,便问道:“出什么事了?”
景绣看了四周一眼,下人们都各忙各的离得远远的,她才低声道:“南宫新月可能不是圆空所生。”
不管南宫新月和朝阳的生父是谁,她们的生母已经确定是瑞亲王妃无疑了,她们始终是司马濬的妹妹。
景绣和叶寻看着他并无太过明显变化的神色,都十分惊讶,景绣问道:“你知道?”
司马濬牵着她进屋,叶寻跟在后面。
三人坐下后司马濬才摇头道:“我一直都很奇怪,如果朝阳真是圆空的孩子,皇伯伯为什么要将她接到宫中生活并且还费那么大的周折养在皇后膝下……”
皇伯伯和圆空并非一母同胞,而且当年因为皇位之事二人之间必定产生过龃龉,还有母妃牵扯在他们之间,皇伯伯可不是心善之人,如何会帮别人养孩子?
可是若说朝阳和南宫新月是皇伯伯的孩子,也有地方说不通。当年母妃在静安寺中生产,暗中一直都有高人相护的,暗中之人应该就是皇伯伯派去的。没理由不知道母妃产下的是双生子,皇伯伯的性子怎么会让南宫新月流落在外?
“所以……她们真的是东旗的公主?”如果这样的话圆空所做的这一切不就成了个笑话?怕是他还被蒙在骨子里吧,如果他们把真相告诉他,他是不是就会罢手?
仿佛看出她在打什么算盘,司马濬摇头,不确定的说道:“不知道……”这件事里蹊跷的地方太多,他真的很难相信他的母妃,那个看起来温柔又圣洁的女子竟然和三兄弟都有感情纠葛,不清楚的地方他想去问父王,可是父王应该不愿意提及这些事情吧……
景绣和叶寻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着他,不知道?难道他觉得清竹说的并不一定是真的?
“不管是与不是,这件事都有很多地方说不通,或许桑姨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听他提起扶桑,景绣也恍悟起来,她倒是完全忘了扶桑了。如今的情形看来,扶桑可是隐瞒了他们很多事情啊!
第二天一早司马濬上朝后,景绣便也立刻起床,然后吩咐青霜去瑞亲王府将扶桑叫来了。
扶桑看到她喜极而泣,眼中盈满了喜悦的泪水,弯身行礼道:“参见王妃,王妃万安!”
景绣淡淡道:“桑姨不用如此生分就如以前一样叫我‘绣儿’好了。”
扶桑心里却咯噔了一下,听出她语气里的冷淡有些摸不着头脑,扯着嘴角道:“那怎么行,之前是我不懂规矩,还请王妃见谅!”
景绣笑道:“桑姨这说的什么话,我倒是很想知道桑姨哪里不懂规矩了?”
目光紧盯着她,似乎一定要她说出个所以然来一样。
扶桑看了旁边站着的青霜一眼,眼中充满了询问,半年多不见了,绣儿忽然找自己来又是这个态度,难道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青霜也是一头雾水,只是茫然地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景绣将扶桑的困惑看在眼里,让青霜去外面守着,青霜知道这是王妃有话要对桑姨单独说不想让自己在场,虽然心里好奇她会对扶桑说些什么,但还是听话的出去了,一并带上了房门。
关门的声音并不大,但扶桑仿佛被吓到了般身子轻轻瑟缩了一下,她低着头,都能感觉到景绣视线的锐利,心中却怎么都不明白这是为何。
景绣紧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移开视线,伸手为自己倒了杯茶,浅浅的呷了一口才讽刺的开口,“桑姨对老王妃可真是忠心耿耿啊,即使她不在了,桑姨依旧忠心不改,老王妃若泉下有知,一定会万分感动的。”
扶桑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压下心头的狐疑,谨慎地说道:“老王妃待我恩重如山,我对她忠心是应该的。”
“桑姨知恩图报的方式就是帮着老王妃周旋与兄弟三人之间吗?”
景绣充满讽刺的话语顿时让扶桑如遭雷击呆若木鸡的愣住了。
景绣却没有给她任何神智清醒的机会,声音蓦地一沉单刀直入地问道:“朝阳和南宫新月的生父到底是圆空还是皇上?”
扶桑身形一晃,呼吸急促了几分,好不容易才从嘴里挤出话来,“我不明白王妃在说什么……”
景绣转动中手中的杯子,看着杯子里的茶叶浮浮沉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也喜欢喝茶了,竟也不觉得苦了,她冷冷地笑道:“桑姨,你多次对我们隐瞒,都是到最后事发你才会有所保留地坦白,我们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生气,但你于我们有恩,我们敬重你所以不愿为难你,可是你知道吗,因为你的隐瞒很可能置我们于死地!”
如果当初她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他们不知道要省下多少事。而景绣最厌恶的却也不是她的隐瞒,她厌恶的是扶桑明明对他们隐瞒了许多事却还要摆出为了他们好的姿态来,都要摆出一副她有说不出口的苦衷的可怜样出来,让她看了真心觉得烦。
“怎么会?”扶桑眼眶含泪十分讶异。
景绣讥讽道:“怎么不会?”她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掷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视线锐利的落在她的脸上,“当初你口中的‘他’就是皇上吧?”
扶桑又是一惊,颤着唇说不出话来。
景绣道:“你总是做出一副为我好才不告诉我一切的姿态来,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若真的为我好难道不应该明明确确的告诉我‘他’是谁,让我心里有所防范吗?”
扶桑被她质问的哑口无言。
景绣又道:“你怕说出来,瑞亲王妃不堪的过去也会被顺藤摸瓜的牵扯出来,所以我说桑姨忠心,为了一个死去的人的名声宁愿拿我的性命开玩笑,怕是在桑姨心中早就已经没了我母妃这个第一任主子了吧?!”
“不是的!”扶桑忽然大吼出声,情绪已然失控,“我是真的为了你好,我如果当初便告诉你想要你命的人是皇上,你会怎么做?”
景绣努力压下忍不住上扬的嘴角,目光清凌凌地看着她,一副不屑之色,好像完全不相信她的话。
扶桑似乎也没打算听她的回答,哽咽道:“你那么聪明,一定会顺藤摸瓜的推断出王妃和皇上之间不可告人的关系,你觉得皇上还会留着你吗?”
景绣心里明知她说的是实话,心中也有所动容,面色却依旧清冷,不为所动。
听她又说道:“我这辈子服侍过两位主子,都对我恩重如山。良妃娘娘温柔和善品性高洁,美好的就像天上下来的仙女。老王妃脆弱敏感,风流多情,我知道在你眼中一定觉得老王妃很不堪,可有谁能知道她内心的苦楚和无奈呢?”
景绣不仅没有动容,嘴角反而勾起一丝嘲讽。
落在扶桑眼里,更加激起了她对瑞亲王妃的维护之心,她道:“老王妃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父兄皆对皇室忠心耿耿,却遭遇奸臣陷害满门抄斩,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老王妃侥幸活了下来,当时的她不过也才豆蔻年华,她忍辱负重凭借一己之力洗刷了父兄的冤屈,这样的女子怎能让人不钦佩?”
景绣倒是不知道瑞亲王妃还有这样的过去,心里的确生出几分佩服来,不过嘴上却道:“这又如何?这就是她同时玩弄三个男人的感情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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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扶桑奄奄一息
扶桑紧紧盯着景绣,“王妃可有想过今日的话落在王爷耳中王爷会有多难过?”
“难不成桑姨打算将今天的谈话告诉王爷?”景绣挑眉反问,言下之意你不说司马濬就不会知道。
景绣能感受到司马濬如今对瑞亲王妃的冷淡,提到瑞亲王妃时神情十分的平静,甚至就像在说一个毫不相关的人一样,或许是因为他记起了瑞亲王妃对他下药导致毁容还有失忆的事情,再加上这些日子的发现,瑞亲王妃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大概已经彻底崩塌了,但不管如何瑞亲王妃生养他一场,他做不到恨她便只好将她当做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她不喜欢瑞亲王妃,但是也不会在司马濬面前说她的不好,而且她犯不着记恨一个故去的人,今日不过就是为了故意刺激扶桑而已。
扶桑语气一窒,没有人比她更希望王爷和王妃好好的了,她当然不会将今天的话告诉王爷的。
景绣见她不说话,收起咄咄逼人的气势,叹了口气道:“今日我找桑姨过来便是王爷的意思,桑姨知道上次我为何会昏迷不醒吗?”
扶桑一时间有些发愣,没想到她会忽然转了话题,当时得知她昏迷不醒的时候自己担心的不行,却也没去想她好好的为什么会忽然昏迷,回东旗后她便一心祈祷着景绣和司马濬南疆一行顺顺当当的,能够找到好的大夫让绣儿醒过来,当听到老王爷说绣儿已经无事后自己便放了心,就没再深想,现在听这话的意思,绣儿昏迷不醒还有隐情?
她茫然的摇摇头,目光不离地看着景绣。
景绣道:“是圆空,圆空方丈觉得是我害南宫新月好好的生活变了样,西临的五公主做不成,便想为她报仇。虽然我如今暂时没事了,但是他还在一直找机会对付我,并且已经和太子勾结在一起了,昨天孙皇后还诬陷王爷对皇上下药,如果猜得不错的话,这一切就是圆空在背后出谋划策。”
扶桑惊讶不已,艰难的开口:“怎么会?”
景绣冷笑道:“怎么不会,圆空以为朝阳公主和南宫新月是他的孩子,孙皇后一直视王爷为眼中钉,朝阳自然也是如此;南宫新月又觉得是我夺走了她原本拥有的一切,对我恨之入骨。圆空为了他的两个女儿可是深深的恨上了我和王爷啊!”
扶桑心头“砰砰”直跳,神情迷惘,轻轻呢喃道:“怎么会这样……”
景绣目光沉静地看着她,没有再开口说话,她话已至此,如果扶桑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的话,那么只能说明对方根本就没把他们的性命放在心上。
好在过了一会儿,扶桑似乎想通了什么,抬头看着她,“王妃能让我见见圆空大师吗?”
景绣迟疑的点头,其实她并不知道圆空在哪儿,他行踪飘忽不定的青铜他们根本没办法获知他的具体位置。她道:“桑姨如果真的想见圆空大师的话不妨去太子府试试。”如果不成她再想办法。
扶桑离开濬王府后就直接去了太子府,司马峻嵘听到她来十分诧异,思索片刻便让下人领她进来了。
扶桑行了礼后便开门见山道:“太子殿下,奴婢今天过来是有一事想请求太子殿下!”
司马峻嵘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杯盖拨动着浮在水上的茶叶,从扶桑进来的那一刻便视线不离的审视着她,听了她的话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嘴角玩味地勾起,“哦?不妨说来听听!”
“奴婢想见圆空大师一面,还望太子殿下代为转达大师一声,奴婢明日在聚兴茶馆等他。”扶桑说完恭恭敬敬的对着他福身一礼。
司马峻嵘眼中厉色一闪而逝,好笑道:“这倒是奇怪了,你想见圆空大师找本太子做什么,本太子如何会知道圆空大师在何处,他是西临人吧,什么时候来的东旗?”
扶桑是十分相信景绣的话的,知道司马峻嵘在装傻,便假意道:“既然太子殿下不知圆空大师的下落,奴婢便告辞了!”说着就转身离去了。
司马峻嵘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起来,半晌后起身来到了后院南宫新月所住的院子。
“这件事你不用管我去转告圆空大师。”听了他的话南宫新月沉吟道。
司马峻嵘无所谓的点点头,疑惑道:“她找圆空到底能有什么事,该不会是司马濬和景绣让她来的吧?”
不然她怎么会知道知道到自己这里来找圆空?
南宫新月没说话,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扶桑找圆空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并且可能是不利于自己的事情。
……
司马濬下朝回来景绣便将扶桑主动要见圆空的事说了,他听了并没有什么表情。
景绣看着他欲言又止,有几句话她一直想问,却都没敢问出来,今天却有些忍不住想问出口。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在场,青霜如意自不必说,不用吩咐便会主动退出去,一开始香琴几人不适应,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也都习惯了,一见到司马濬进屋她们也便主动退了出去。
司马濬脱下朝服身上只着白色的中衣在床侧坐了下去,然后拉过她的手直接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浅笑地问道:“想说什么?”
景绣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对朝阳和南宫新月……什么感觉?”
她也是前两日才听说他有两个庶妹并一个庶弟,云侧妃生的女儿今年十五,湘侧妃生了两个,女儿十三儿子才四岁。四岁的庶弟司马濬应该见都没见过,自然不会有什么感情,但是另外两个妹妹却也从不曾听他提起过,大概也是没什么感情的。
不是一个娘生的一般都没什么感情,可朝阳和南宫新月却是和他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他也半分感觉没有吗?
司马濬觉得她这个问题分外奇怪,疑惑道:“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景绣抬手解下他脸上的面具,直视着他的眼睛,闷闷地说道:“我不想你难过。”和自己一母同胞的亲人成为敌对的仇人,虽然没什么感情,但心里多少应该会有些不是滋味吧?
司马濬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失笑地捏了捏她的脸,他说:“我不难过。”
因为从来没有过感情所以无论她们怎样对他,他都不难过。同样的道理,他对她们也不会顾念什么亲情,任何伤害绣儿的人,他都不会心慈手软。
景绣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心里松了口气,抱着他的脖子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口。然后道:“你说桑姨会把真相告诉圆空吗?”
司马濬淡淡道:“应该会吧。”说着就低头去寻她的芳唇,显然他的心思已经跑到别的上面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