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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节

      崇明帝一路龙行虎步的回了御书房,脸上黑的犹如锅底,殷全一路上战战兢兢的,颤抖着手给他倒了杯参茶,一放下就被他挥挥手赶出来了,殷全如蒙大赦忙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林枫推门进来,在门外已经听殷全提醒过皇上心情不佳,所以此刻他低着头,不敢看崇明帝的脸色,恭敬道:“参见皇上!”

    崇明帝心情此刻已经渐渐平复下来,看着他,“怎么样?”

    “圆空大师这些日子都不曾出过屋子,也没有和任何人来往过。”林枫如实答道。

    “你派人盯紧月儿,朕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想对绣儿做些什么!”刚才他给过她坦白的机会,可是她硬生生的放弃了。

    “是,”林枫顿了一下,又说道:“司马太子前两日派人去了静安寺。”

    崇明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这无非就是怀疑绣儿的身世,今天自己已经当众宣布了他也没什么好查的了。

    林枫见他不以为意又说道:“或许我们查不到的事情,他能查到也不一定。”

    崇明帝狐疑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

    “瑞亲王妃。”林枫只说了这四个字。

    崇明帝细细思量了一会儿,“可连司马濬都不知道这瑞亲王妃为何会出现在静安寺啊……”那司马峻嵘的能耐能高过司马濬?

    “属下听五皇子殿下无意中说过濬王曾经失去了八岁之前的记忆,而且说不定就因为濬王和瑞亲王妃的关系所以才查不出什么来呢?”

    崇明帝沉吟道:“你说的有道理,倘若那朝阳公主和月儿真的是瑞亲王妃和圆空大师所生,瑞亲王妃到底是怎么把朝阳送进宫里的?”

    林枫眼神微闪,说道:“能让孙皇后这么多年都以为朝阳是她自己的孩子,当年做的手脚半点破绽都没有留下来,单凭一个瑞亲王妃恐怕还做不到。”

    崇明帝沉思良久,叹了口气道:“如今已经没有咱们什么事了,只是朕总想着多掌握一些关于东旗的事情或许将来对绣儿有用……”

    德妃宫。

    德妃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儿子,气的上气不接下气,他们事先知道景绣的真实身份瞒着不告诉自己也就算了竟然事后也不知道来对自己解释一二,自己满肚子疑惑,他们可倒好潇潇洒洒的就跟着弟兄出宫去了,自己眼神暗示他们留下竟然装看不见?

    南宫洐笔直的跪着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南宫泽则是一脸的心虚不敢看德妃的神情。

    兄弟二人知道筵席一结束,德妃肯定会有一摊子话等着问他们,所以就抓紧时间溜了,没想到刚回府就都被德妃派去的人又叫进宫里来。

    “说话,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德妃好不容易忍住脾气,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们,尽量用很平静的语气问道。

    南宫泽看了一眼南宫洐,心里无奈的叹息一声,主动开口道:“母妃想问什么?”

    “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

    于是南宫泽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大多也都是从南宫璃他们口中好不容易问出来的,再加上兄弟二人的猜测慢慢拼凑出的一个真相。

    除了没有瑞亲王妃外,基本上还原了德妃想知道的真相。

    德妃听的唏嘘不已,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消化自己听到的一切,狐疑道:“那南宫新月是景天岚的孩子?”

    南宫泽摇摇头,也是一脸疑惑。

    “不对啊,良妃去静安寺时那芸娘已经在那儿待了了两三年了……”德妃若有所思的嘀咕道。

    南宫泽起身,直接和她一起坐在榻上,说道:“母妃别想了,这些都和我们没关系,如今我们就安分守己的做好我们自己的事就好了。”

    德妃回过神来,让地上的南宫洐也起来,然后笑道:“是啊,现在我们就做好我们自己的事就行了。”皇位肯定是洐儿的!

    ☆、第309章:消失的红盖头

    这几日不管是朝堂内还是朝堂外均是议论纷纷,崇明帝招架不住满朝文武纷至沓来的折子,一日早朝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的陈述了一遍,众人哗然纷纷要求将淑妃和景天岚立刻按法处置,同仇敌忾,愤慨之极。

    皇上仁慈,念在景天岚抚养公主几年和淑妃生下两个皇子的份上分别赐他们毒酒保留全尸。

    传言景天岚自知有罪悔不当初,对皇上的处罚心服口服,毫不犹豫的就举杯喝下毒酒赴死;淑妃却大叫大嚷,到死不知悔改,似是神经失常嘴里胡言乱语对皇上不敬,奉旨前去送其最后一程的公公见状愤然大怒,强制性的喂其喝下毒酒。待五皇子匆匆赶到时刚好堪堪接住了淑妃即将倒地的身子,已经断了气了,睁着一双盈满不甘的双眸死不瞑目。五皇子大恸,良久才颤抖的伸出手覆上淑妃双眼,抱着淑妃的尸首出了大理寺寻一处荒郊野外风景秀丽的地方安葬了。

    有大臣借此事弹劾五皇子,皇上念在五皇子一片孝心不忍重责,罚其闭门思过一个月。有官员觉得罚的轻了,可见皇上神情恹恹沉痛不已,加之二皇子出列为五皇子求情,于是也都闭口不言,此事当为皇室丑闻,如今尘埃落定也没人再敢私下议论生怕飞来横祸,于是就此揭过不提。

    近日平阳城中有三大喜事,准确的来说是皇家有三大喜事,皇上有三个儿女娶亲出嫁。

    先是二皇子大婚,接着二公主风光出嫁,最后是刚祭拜过皇家宗祠认祖归宗的福宁公主和濬王的大婚,婚期订在了腊月初八,距今还有半月时间。

    叶家处处洋溢着欢乐的气氛,人人脸上喜色洋溢,就连总是板着脸严肃不已的叶国公最近面部线条也柔缓不少。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叶老夫人最近为了外孙女婚事操劳,虽然脸上常有疲惫之色,但是却总是神采奕奕。

    叶夫人手里拿着写着嫁妆的素笺见老夫人满意心里松了一口气,从一旁宋嬷嬷手里接过参茶亲自递给老夫人,说道:“这些日子母亲着实辛苦,还是趁着这会子没什么要紧事进去躺下歇歇吧!”

    老夫人经她这么一说也觉有些困倦,但还是笑呵呵的道:“我辛苦什么,不过就是指手画脚给点意见罢了,真正辛苦的人是你,真是难为你了,为了绣儿这么劳心劳力!”

    越看这个儿媳妇越满意,这么多的嫁妆换了别人哪个舍得,亏她还总觉得不够,想到什么又立马往上面加,忙里忙外全是她在张罗和准备,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了。

    叶夫人脸上微热,嗔道:“瞧母亲说的什么话,绣儿既是我的女儿又是外甥女,我这个做母亲和舅母的筹备她的婚事不是应该的吗,累是累了点,但是我这心里乐意!”

    老夫人笑道:“我知道你高兴,可是也该注意着点自己的身子,你要是累坏了,绣儿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

    “我知道。”叶夫人感动的说道,和宋嬷嬷一道扶着她往里屋去休息。

    离开荣乐堂,叶夫人就带了丫鬟去了清枫院。

    景绣看着面前神色不一的母女二人,浅笑品茶,眼中兴味颇浓。

    “……怪道我总觉得月儿那孩子和娘娘一点都不像呢,和我们也不亲,和她说话总是爱搭不理,原来根本就不是娘娘的生的,真不知道哪儿来的小野种!”秦氏一边神色讥讽的说着,一边注意着景绣的神情,见她嘴角始终上扬,便越发起劲的说道:“我看她也是个没良心的,我们叶家对她多好啊,可是她心里却半分不把我们叶家放在心上,你二舅舅犯事她冷眼旁观跟个没事人一样,要是她愿意到皇上面前为老爷求求情,老爷何至于要去边疆那鬼地方受苦……”说着她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要是老爷还在我们二房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倾儿姐姐又怎么会嫁给……也不想想平常我和老爷是怎么对她的……”

    景绣只不言语,原本始终低着头的叶倾在秦氏提到自己的婚事的时候放在腿上的拳头倏然捏紧,呼吸也微不可察的急促了几分,转头幽怨地瞪了秦氏一眼,秦氏讪讪的闭上了嘴。

    景绣放下手中白底蓝色花纹的杯子,抬起手用帕子轻轻拭了拭嘴,轻轻咳嗽一声,低声道:“朝堂上的事五公主她也不好插嘴的……”

    秦氏听她这如此说讪讪的笑了笑,“虽是如此,但月儿总归是无情了些,她二舅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就连来叶府问候一句都没有……”声音里依旧难掩责备之意。

    门被打开,青霜在门口恭敬的回道:“公主,夫人来了。”

    景绣忙起身看过去,叶夫人进来,屋子里暖意洋洋的身上的寒气立马去了一大半,看到秦氏母女也在微微诧异了一下。景绣走过来搀她过去坐下,叶夫人看着准备起身对她行礼的叶倾,忙笑着说道:“都是自家人不用多礼。”

    叶倾听了这话,抬起一半的身子就又落了下去。叶夫人打量了她一圈,蹙眉道:“瘦了。”

    叶倾鼻子一酸,眼眶湿润起来,她仓促简单的嫁去秦家已经一月有余,这还是第一次回家,一回来就被母亲拉来这里,一路上说着和临回来前秦夫人交代自己一样的话——景绣是真正的五公主,皇上甚是疼爱于她,自己一定要讨好她千万不可与她作对,云云。全然没有关心自己这些日子在秦家过的好还是不好,是不是受了委屈。所以她心里对景绣的怨恨和嫉妒反而没有对秦氏的埋怨来的深。

    秦氏这才仔细去看叶倾,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呢喃道:“是么……”

    不是她不关心叶倾,只是她觉得秦家是自己娘家,秦家人肯定会对叶倾很好的,要是秦家稍微富足些,那秦煌也不是庶子的话她还是很乐意将唯一的女儿嫁去秦家的。

    这一声微微上扬好似疑问的话虽然声音小还是落入了叶倾耳朵里,叶倾红着眼眶看向她,满脸的忿怒。

    秦氏心里一窒,心虚的不敢看她的眼睛。

    景绣觉得好笑,却不敢表露出来,免得让这对母女觉得自己得意忘形。叶倾的性子似乎已经收敛了很多,就像一只被剥了皮的刺猬一样,虽然心中依旧骄傲但是她也明白今时不同往日她必须低头。

    叶夫人见气氛有些尴尬,就看向景绣转移话题道:“我是怕你最近总在屋里闷坏了,所以抽空过来看看你,没想到你这儿倒是挺热闹的。”

    景绣看着秦氏母女笑道:“倾儿姐姐难得回来一趟,二舅母估计是知道我闷的慌所以就带着倾儿姐姐好心过来看我了。”

    秦氏不自然的笑了笑,叶倾却是面无表情的起身,对着叶夫人福了福身,就转身离开了。

    叶夫人素来知道她的性子,也不生气。

    秦氏却一脸紧张的看着景绣,讨好的说道:“公主您也是知道她的性子的,天生就是这个样子可不是对你不敬,你可千万别生气!”

    景绣忙笑道:“二舅母说哪儿的话,我看倾儿姐姐似乎不怎么开心,二舅母还是快去跟着看看吧!”

    秦氏盯着她看了两秒,直到确定她真的没有生气后才点头哈腰的离开了。

    景绣松了口气,终于送走这两尊大佛了。虽然她完全没有必要对她们这么客气,完全可以直接找个借口不见她们,可是她们舔着笑脸主动找上门来了她也不好做的太过,而且她也想看看叶倾对自己的态度。现在看来她倒是老实不少了,虽然对自己依旧有怨恨,但是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来了。

    叶夫人看着房门叹了口气,转过来拉着她的手道:“你二舅母这个人平时是爱算计,欺软怕硬,以前她不知道你的身份才会那么对你,现在知道了你的身份她就不敢对你起什么坏心了,你面对她的时候不用太紧张。至于倾儿……”她叹了口气,才接着道:“她在秦家过的不怎么好,那秦家三公子成亲后从来没有进过她的房门,成亲没几天就抬了姨娘,秦老爷也不管,秦夫人乐的看好戏,老太爷生了一通气现在完全不管事了,她现在自顾不暇,又是嫁出去的姑娘了,也没有心思和机会针对你,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景绣知道她不是会在背后说人长短的人,全是因为关心自己,心里感动,笑着点头道:“我知道的,义母放心,我有分寸的。”

    叶夫人一脸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忽然想起来自己过来的目的,眼睛一亮笑道:“我听说濬王早上派人送来了嫁衣?”

    早上秋俪姑姑奉皇后娘娘的命令过来看看婚礼筹备的情况,她陪着走不开,送走秋俪后听院子里的丫鬟提起的说是濬王府派人送来了公主的嫁衣,漂亮的不得了呢!她虽然早就想过来看看,但是一直忙到现在才得空。

    景绣脸色微红,起身去屏风后的柜子里拿出早上扶桑送过来的嫁衣,叶夫人一见那嫁衣就不由站起了身子,眼中尽是惊艳。鲜红的嫁衣,缎子光滑发亮,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金色凤凰,外面是一层红色的薄纱仿佛撒了一层金粉般,熠熠生辉。

    待景绣捧着嫁衣走到她面前,她伸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旋即就收回手生怕摸脏了坏了一样,看着她由衷的笑道:“濬王有心了,这嫁衣怕是专门按照你的尺寸做的,短时间内是做不出来的,想必他早就开始准备了。”

    景绣脸上一阵发热,她早上已经试穿过了,非常的合身。手指无意识的抚着上面的凤凰,这一针一线短时间之内肯定是完成不了,从那日父皇口头当众赐婚到现在不过才半个多月的时间,要准备好这样一件嫁衣是不可能的。

    叶夫人忽的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样,盯着她手中的嫁衣,“红盖头呢?”

    景绣回过神来,“好像……没有……”

    叶夫人轻轻地翻了翻她手中叠的整齐的嫁衣,神情有些凝重,怎么会没有呢?

    她转身去打开了房门,门口的青霜如意还有其他的丫鬟们纷纷诧异的看过来,主要这“吱呀”一声太过突兀了。

    叶夫人看着正一脸莫名看着她的青霜和如意,问道:“那嫁衣是你们谁从濬王府的人手上接过来的?”

    这时景绣也已经走了过来,青霜看了她手中的嫁衣一眼,对着叶夫人回道:“是我。”

    “你接过来的时候可注意到可有红盖头?”

    “我……”青霜回答不上来,她当时一拿到嫁衣就小心翼翼又迫不及待的拿进来给小姐看了,根本没去注意这回事。

    “是不是有风盖头不小心被吹走了你没在意?”叶夫人又问道。

    青霜这时才彻底反应过来,看着景绣问道:“盖头不见了吗?”

    景绣点点头。

    “不会,如果真的被风吹走的话我肯定会知道的。”青霜肯定的说道。

    景绣知道她虽然比不得如意她们心灵手巧,但是这不代表她不如她们细心。

    叶夫人此刻也平静下来了,想了想也觉得不太可能是这个原因,府里到处都有下人,若是这红盖头掉了肯定会有人捡起来送过来的。

    一旁的如意这个时候也弄明白了出了什么事,说道:“会不会是濬王府的下人在路上丢了,或者就忘了一起带过来?”

    叶夫人点头,对她和青霜道:“你们两个亲自去濬王府问问。”

    如意和青霜相视一眼,一脸郑重的点头离开。

    景绣想叫住她们可这两人一得了吩咐就飞快的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叶夫人神色有些凝重,成亲这样的大喜事容不得有一点点的差错,一点点的小差错都是不详。

    景绣抱着嫁衣出了一会儿神,见她神色凝重忽然有些心虚,忙转身快步将嫁衣放到床上,回过头来牵着她的手笑着宽慰道:“义母您就别担心了,应该是濬王府那边的下人不小心落下了吧!”

    叶夫人却依旧是眉头深锁,这半个月来准备婚事虽然匆忙却还从来没有出过差错,她的精神一直处在高度紧绷的状态,鼓着一股劲争取将这婚事办的既妥帖又风光的,好不容易忙到现在一切大事情敲定了,嫁妆和宾客以及酒席上那些酒和菜都已经敲定的差不多了,刚好可以歇一口气再准备下面琐碎的小事,却没想到忽然冒出盖头不见这事,这未免有点打击到她的信心和激情,让她有些心里惴惴的。

    “但愿吧。”若是真的不见了就得让濬王重新准备了。

    好言宽慰了几句,送她离开后景绣坐到床侧望着那嫁衣出神,自从定了婚期,她和司马濬已经足足有八天没有见面了,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