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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节

      “远不如陛下广博。”唐兴武的恭维是真心实意。几天下来,叶尘对天下地理的见识,让唐兴武深感敬服。甚至感到难以置信,毕竟叶尘的年龄在那里放着,可叶尘所掌握的知识深度和广度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甚至连西域再往西,海外再往大海另一头的山水地势都能说得头头是道。而且绝非胡诌,却像是亲眼见证过一般。不过,唐兴武一联想到叶尘亲自编写的祥符学院那几本教材,便释然了。最后只能归结于叶尘或许真的乃天授之人。

    叶尘笑着摇摇头,这件事完全无法解释,以他的身份也不需要解释。

    二人来到军议厅,这里依照地图刚刚制作完成的巨幅沙盘就放在大厅中央。

    旁边还有一幅小一点的,则是河口县的城防模型。

    殿内的气氛很是紧张,跟着叶尘的总参谋部的一众参谋,或围着沙盘,或坐在耳室之中,也有亲兵捧着,来回奔走。

    听到叶尘进来的动静,各有各事的参谋和士兵全都停了下来,齐齐转身向叶尘行礼。

    “都说过了,在这里,礼数就免了。”叶尘无奈的轻叹,“都去做事吧。”

    回头看看,在众人行礼时,唐兴武、胡三光、连继城早避让到一旁。

    来到河口县城的城防模型旁,叶尘停了步。方方正正的城池,完完整整的在四尺见方的沙盘上复制了出来。

    河口县城周十里又七十九步,城高两丈六,以县城的规模来说,已经很大规模了。如果放在南方,许多州城的城墙都没有这个高度——事实上,在南方,许多县城、甚至州城连城墙都没有,有一圈篱笆就算防御了。可放在北方,特别是常年战乱的西北,也只能说,毕竟只是县城。只是换作是州城、府城的话,没有守军六倍以上兵力,不要想着攻城。

    叶尘负手站在沙盘前。

    时至今日,敌我双方目标已经明朗简单,那便是围绕河城县的攻防,当然辽人最终目标是叶尘。已经得到消息,辽军统帅南院大王萧达格已经如叶尘谋划的那样,率领主力从银州城外撤离,向河口县赶来。

    决战便已迫在眉睫,接下来就要靠这一座并不算雄伟的城池,来抵挡辽军的围困以及进攻。

    叶尘很清楚,如今祥符国能够调动的兵力实在是有限,要知道就连夏京城一万城防军都已经调来。在这种情况下,要想翻盘,要想将这些辽军留下,叶尘除了拿自己来做鱼饵,就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并且这唯一的良策,只有自己亲自去施行,任何臣子、将军想都不敢想。

    事实上,他以祥符国天子之尊待在河口县是为了引诱辽人过来攻城,而《陷敌于百姓汪洋大海之中指导书》也同样是在逼迫辽人去选择来河口县攻城。

    ……

    ……

    站在河口县的城头上,似乎能看到极远处一道道烟火,或许是辽人劫掠后的暴行,又或许是正在受到攻击的村庄,里面的村民在焚烧自家囤积的草料和粮食。

    自从大峡关陷落,辽军进入了银州地界之后,数以十万计的强盗如同蝗虫一般扫荡了乡村、城镇。

    但接下来,辽军在清楚银州地形之后,果断将十万大军兵分数路,这其中的原因除了攻打银州城和各个县城,抵御杨继业、曾尚飞带来的援军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不能将这个数目的骑兵堆到小小的银州山地之中,这完全是浪费了骑兵的特长,蠢到了极点。

    也许那些一身羊骚味的部族族长带领的部族军的头脑和想法跟强盗没有两样,但辽国的高层,如萧达格、室肪这样的重臣,哪一个都不至于被抢劫来的赃物冲昏了头脑,会合理的利用手上兵力,以期更多的好处,不会有太多浪费的。

    且对于在河口县周围的预设战场来说,骑兵的数量一旦超过三万,就没有多少区别了。甚至依据跟着叶尘的那些参谋分析,要是辽军超过四万以上,反而能够提升已方胜算。

    现阶段来到河口县城附近的辽兵,还仅仅是侦骑探子,最多的一股也没超过三百骑,主力受一路上不断的骚扰,行军速度很慢,辽军将士也很疲惫,所以需要休整。不过唐兴武也知道,只要叶尘的计划成功,明天站在城头上便能够看着辽人在城外旗帜如海。到时候,究竟是胜是败,最多也就七八日之内就能见分晓了。

    城头上,唐兴武见胡三光的神色依然一脸担忧和沉重,不由笑道:“胡大人一直在担心河口县守不住?”

    “如果不是陛下坐镇城中,我不认为四千兵马能有任何可能守得住河口县超过三天。”

    曾尚飞带着从夏京赶来的一万援军被同样的一万辽军挡在了清山县。距离河口县还有百里距离。

    原本河口县一千的兵力,如今中只剩下六百不到,叶尘进驻又带来了三千黑骑兵和五百暗卫。就是近四千一百了。除此之外,还有五万的百姓,其中有一万名左右的青壮男丁,虽然一时间不能形成战力,但真正打起来,都是还不错的后勤兵。

    “胡大人不用担心,陛下不坐镇都能够守三天,如今有陛下坐镇至少守七天没有问题,而有七天时间,说不定大峡关已经在我们手中,到时候辽军必定会慌张,没有多少心思攻打河口县。”唐兴武神色莫名地说道,“只要守到门关上就足够了。”

    ……

    ……

    自五代乱世以来,西北战乱不断,且又盗贼横行,所在乡间村庄基本上都有寨墙,以防盗贼。当然,那样的围墙肯定是访不了辽军的进攻。大多数村寨,即便仅仅是百余契丹骑兵,也能很轻易的攻破。不过在叶尘的《陷敌于百姓之汪洋大海之中指导书》公开下发之后,至少比之前的情况好得多了。同样数目的粮草,逼得辽人必须出动更多的兵力。

    再加上辽军粮草被白沧海带着特种大队烧毁不少,一时间粮草紧张,出外打草谷的兵力被迫增加,就等于了辽军能用来上阵的大军的总体实力在下降。冬天战马本来状态就不好,长时骑乘奔驰,倒毙的数目就不会小,即便没有脱力而死,上阵后也没办法有更好的表现。

    ……

    ……

    农历十一月份的西北武州,已经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草原上根本就见不到放牧的牧人和牛羊。

    几匹骏马狂奔而至,惊扰了正在枯草中觅食野鸡和野兔,它们或者飞翔,或者乱蹦,飞快的向草原深处逃遁。

    草原上很少有树,即便有也长不大,一颗两丈高的野榆树撑开了巨大的伞盖,在冬日荒原中极为醒目。

    为首的骑士勒住战马,仔细看了一眼山坡下面的部落,冷冷的一笑,对其中一名骑士说道:“中型部落,一万帐左右,你带一个人回去报信带路。”

    那名骑兵答应一声调转马头疾驰而去,剩下的三个骑兵从站马上跳下来,牵着战马走进了树荫下,不是遮荫,面是为了遮挡隐蔽自己。

    两人卸甲,另一人就站在树荫下戒备,看他们的装束就知道这是三个斥候。

    他们才休息了一炷香的时间,一条黑线就从远处的山坳里缓缓地出现在草原上。

    山坡下位于山麓的南面,阳光充足,而且左右是半探出的山坳,在冬天能够阻挡寒风的侵袭,再加上厚重的骆驼毡、牛毛毡,足以让牧民们抵御这一冬的严寒。

    一直以来,对于游牧民族来说,冬天都是警惕性最低的时候,更何况辽国武州境的部落这十几年来只有去抢汉人、土蕃人的份,从来没有人敢来到强大的辽国来抢他们。相对的安逸生活环境让他们警惕性更低,甚至都没有派出任何警戒哨兵。

    第805章 鱼饵与鱼钩

    所以,直到敌人来到里许外的时候,他们才被如雷一般的马蹄声所惊动。

    “呜……呜呜……”凄厉的号角声在这个部落中响起,部落中战士无不怵然一惊,匆忙的从各自帐篷里面拿着武器奔出,急急奔向拴着的骏马。马儿还未披上马鞍,可是号角声越来越急促,显然敌情非常紧急,大多数部落战士都顾不得上马鞍,提着长弓挂在肩上,又取一壶箭斜着一挎,一纵身便跃上了马背。向敌人来的方向快速聚拢过来。

    然而,他们刚刚聚拢,无数的箭蔟便映在他们的瞳孔中,越来越近,越近越近,直到整个瞳孔完全被骤密如雨的利箭所覆盖……

    这个契丹部落被称为野苏部落,是武州一个能够排在前十的部落,族帐八千多,人口三万多,成人男丁一万多,战士四千多人。只不过,族中只留下两千战士,另外两千多战士奉南院大王之命,去了祥符国府州去打草谷,至今未归。

    一场厮杀之后,野苏部聚拢起来的两千名左右的骑兵全部被杀。

    一万铁骑如流水一般迅速兵分两翼,将那八千多帐篷包围起来。玄武军团军团长展熊武策骑当中,率领一千骑直趋中军,野苏部落所有的族人正在四下骑士们的压制下向那里集中。

    妇孺们牵着孩子的手,默默地听从着命令,神色中满是仇恨,然后在几名长老的带领向展熊武跪了下去,连连叩头,额头砰的头破血流,求绕过他们。

    然而,展熊武根本没有理会他们,下令道:“会骑马的男丁全部杀了,然后搜刮粮草,烧了他们的帐篷。”

    半个时辰之后,野苏部族人除了老弱妇幼之我,全部被杀死,他们的帐篷也全部被烧成灰烬。而展熊武已经带大军离开,休整之后,转战下一个部落。

    到目前为止,加上野苏部,他们已经突袭了七个部落,都是完胜,但加起来也战死了一千多名战士。

    ……

    ……

    祥符国银州与葭州之间黄龙山连绵百里峰峦起伏,共有山峰两千余座,成为葭州州群山之宗,其最高峰名为飞豹峰,为黄龙山之宗。葭州城附近几条河流便大多出自黄龙山。

    与葭山西北面银州境不同,黄龙山东南边葭州却是一马平川,因为山中发源的河流众多,灌溉也相对容易,土地远比银州肥沃。黄龙山高林密,放在后世称为山清水秀,此时只能叫穷山恶水,不可避免便有不少占山为王的土匪山贼,黄龙山各处便于出山的地方,分布着大大小近百股大小山贼土匪,他们时常到银州和葭州地区打劫,周围的大户普遍有地主武装。

    一名身着长衫、面如冠玉青年男子带着一名面容甜美秀丽的女孩正行走在黄龙山中,两人都背着长剑,一副行走江湖武林中人的样子。这两人正是白子轩和上官冰云所装扮。

    二人所在的山峰名叫双乳山,因山上有两处对称巨型岩石形似女子乳房而得名。但白子轩对那两块石头没有什么兴趣,他只对又乳山上那伙人数有五百多人的山贼有兴趣。

    二人走到一个隘口,上面冒出几个脏兮兮的脑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待看清上官冰云所装扮小姑娘甜美面容之后,顿时双眼放光。常年窝在山上的山贼往往都是色中饿鬼,顿时对上官冰云生出觊觎之心,不过看他们身怀兵器,气度不凡,多半身怀高深武功,所以便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一名山贼站出来骂骂咧咧地说道:“你……你……你们两个人,来这里啥……啥事?”

    白子轩面无表情道:“找人。”

    那说话结巴的山贼目光一直在上官冰云身上,说道:“找……找……找什么人……人啊?”

    白子轩说道:“找我弟弟,半年前他们被黄龙山一我盗贼掳上了山。”

    这山贼眼珠子乱转,计上心头,说道:“好……好……好!我……我们大当家……可能知……知道你……你弟弟在……在在什么地方。你……你们跟我……我走。”

    白子轩说了声多谢,然后便带着上官冰云跟着这名山贼向山上走去。

    白子轩一路上观察周围山头,这里属于黄龙山西侧,自双乳峰往南,附近有虎头山、石洞山、飞豹峰等数十山头。

    白子轩跟着结巴又走过两个隘口后,两人到了半山腰的匪寨一处警戒点,白子轩估计大约有四五十人,原来是一处庙宇,被这伙土匪抢来住了,他们敢驱逐和尚,却不敢动那些神仙佛祖的像,便与菩萨们共享了寺庙。

    结巴到了这里便原形毕露,一声吆喝,寺庙中冲出二十多名山贼将白子轩和上官冰云围了起来。

    一番拼杀之后,白子轩和上官冰云打伤七个山贼,被双乳山山贼所擒获,押送到了他们的头目张大锤面前。

    张大锤吞咽着唾沫,双眼不断在上官冰云身上看个不停,说道:“你们是何人,来我双乳山做什么?”

    白子轩一脸怒气地说道:“我们兄妹是来找人的,去年我弟弟被黄龙山中的山贼掳上了山,我们是来……”

    张大锤一摆手,将白了轩话语打断,不耐烦地说道:“你兄妹啊!那暂且留你一条小命。小美人,跟哥哥去爽一下,哥哥保证让你美翻天。”

    话音未落,张大锤便迫不及待的在一众山贼淫笑中抱着尖叫不断的上官冰云进了卧室。而白子轩自然被暂时关了起来。

    半天之后,张大锤突然决定将刚到手的小美人献给了黄龙山最大的一伙山贼——飞豹峰的大头目贺一刀。

    小山贼山寨向大山寨山贼敬献到手的贵重物品,包括黄龙山最为稀少的美女,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所以,没有引起包括贺一刀在内任何人的怀疑。

    两天后,贺一刀掉下山崖摔死,当时飞豹峰上有很多人目睹此事,然后飞豹峰二当家孙飞羽继任大当家之位,同时也继承了大当家的所有资产,包括女人。

    十一月十八日,黄龙山最大山头飞豹峰新任当家孙飞羽娶妾,邀请黄龙山大大小小近百个山头当家过来吃喜酒。双乳山大当家张大锤带来了已经被他收为小弟的白子轩。尽管来的这些山贼头目都很谨慎,吃喝之前以各种试毒之法试过席上酒食,确保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喝酒吃肉,但最后还是所有人都中毒了。

    这个时候,上官冰云和白子轩出场,亮明身份,一番威逼利诱,当场杀死了两名刺头之后,成功将这些山贼头目控制。

    ……

    ……

    河口县外的探马越来越多,而河口县守军派出去的游骑,从城中清晨出发,回来时总会多多少少的少些人。

    城中的氛围一日比一日更加沉重。

    唯有叶尘与众不同,一派轻松的样子,让除了胡三光之外,几乎所有人心安不少!

    唐兴武这些天有意和胡三光拉近关系,说道:“大将军若能弄出个大捷来,吸引更多的辽军过去拦截,形势就能够好一些。”

    胡三光叹了口气,说道:“大将军以一万六千多人和四万辽军野战不落下风已经极为不易,想要弄出个大捷来,谈何容易。”

    唐兴武笑了笑,说道:“胡大人何曾见过陛下有过一丝担忧,所以胡大人不用担心陛下安危。”

    叶尘当然有足够的自信。作为他的臣子,胡三光、唐兴武在他脸上看到的永远都是自信满满的神情,看不出半点虚怯。那份从心底透出来的自信,是绝对伪装不来的。

    可莫说唐兴武这个新人,甚至就是跟随叶尘数年的胡三光、连继城,心里也有些犯嘀咕。支撑他们信心的,并不完全是叶尘对计划的解释,而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计划来自于叶尘他本人。其他人也基本上如此,甚至更甚,其信心几乎全都来自于叶尘。

    如果是在银州城中,当然是另作别论,可惜现在是在河口县。城防水平在诸多县城中,绝对可以排在前列,但与银州、府州城相比,还是有很大距离的。

    同样的,事到如今,辽人自然已经看出叶尘是有意待在河口县,故意吸引他们过去。以致于萧达格和室肪反而有些惊疑不定起来,担心河口县附近是不是有什么埋伏之类的,派出大量探子将叶尘在河口县周围的布置打探得七七八八,虽然在这过程中受了一些损失,也跟祥符国的百姓、以及河口县守军的游骑有过多番交手,但比起得到情报,那点损失实在算不了什么。

    理所当然的,叶尘的计划便在辽军将帅中引起了激烈的争执。

    “那是明摆着是陷阱!”

    “可只是河口县啊……银州打不下来,区区一个县城如何打不下来?”

    “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县城?那只是鱼饵,没看到后面的钩子吗?!”

    室肪烦躁的敲了敲桌子,让大帐中的声浪稍稍平息了一点。他与坐在身侧的萧达格交换了一个眼神,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