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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

      安娜的眼睛一瞬间有了神色:“他、活着……?”

    “活着,在圣罗那接受他应得的惩罚。”

    威廉看安娜终于冷静下来了就想要叫人去联系医生,但是下一秒他就感觉到了手里一轻。

    “……”

    原本应该有安娜的地方空了,就在威廉的眼皮子底下。

    安娜不见了

    第126章 悬崖

    自作自受用在那个男人身上再合适不过, 他为了自己内心的仇恨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到头来在复仇即将成功的时候, 他又放弃了。

    在作恶了那么多年后,他放弃了。

    只能说是愚蠢到过于可悲。

    ……

    …………

    “得暂时隔开那些乱扔东西的民众, 昨天的鞭刑手已经在抱怨了, 他被看热闹的人投掷到刑台上的石块砸伤了脑袋,执行者可本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说话的是个穿着浅灰色教服的祭司, 他是几位负责监管卡彭特的刑法执行的其中一位看护官“让人控制一下民众的情绪, 下次如果有人扔东西不小心砸伤了执行者就把他找出来关进监狱里面,小孩子也一样。”

    卡彭特在圣罗那执行公开鞭刑的这件事情轰动可不小, 短短的四天内已经有无数外地人涌入了圣罗那,其中除了是真的憎恨卡彭特的,还有就是大量来看热闹的人。

    这里面大部分的年轻人从小时候起就听自己的母亲讲卡彭特四处作恶的故事吓唬他们睡觉, 而到头来亲眼看见卡彭特后,才发现这男人看起来也就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样子。

    今天是行刑的第五天,一切流程都和前一天一样。

    “从我们敬爱的先代国王开始,这个恶魔般的男人就一直在我们布尼塔的光辉上刻下丑陋不堪的伤痕!”

    负责细数卡彭特罪行的教徒今天依旧站在刑台旁边的木制高台上大声的对下面乌压压一片的民众高喊:“神明指导着我们, 诞生的女神在圣罗那照耀着我们!只要坦白了自己罪行的人就总有办法能够被原谅,但是,但是!我亲爱的同胞们。”

    教徒用手敲打着他面前的木台,那上面摆放着所有记录着卡彭特罪行的黄纸。

    “唯有在你们面前守着鞭打的这个男人, 这个为了报复甚至不惜接受吸血鬼血液诅咒的男人,他已经不值得被任何人原谅了!他作为人的本身已经完全被替代,现在在你们面前的, 只是个悲哀、肮脏、无耻、心灵丑陋的外族!”

    教徒激昂的话语声中,还伴随着规律的一阵阵皮鞭抽打在肉身上的可怕声响,在他们听来,那鞭子抽打的声音就是能够浇灭他们愤怒的泉水,只要卡彭特愈加受苦,他们就越能受到安慰。

    “还剩两天了,还剩两天,我们就可以用这个可恶男人的鲜血祭奠所有曾被他残害过的生命,他们终于能够得到安息了。”鞭子声在教徒说话的时候从未停下,直到中午为止,鞭子刑手已经击打了一百余次,换做其他人被这样连续抽打五天早就咽气了。

    刑台下的人吼叫着应和教徒的话,这样嘈杂吵闹的景象实在是反常的画面,圣罗那作为女神现界过的地点,一直都被当做近乎是圣地般的地点,城内大部分都是信徒,所以换做以往这里是安静的只能够听见海浪和报时钟的声音。

    但卡彭特行刑这几天就连教堂中都挤满了人,原本被摆放整齐的供奉雕像都被汹涌的人群给挤得乱七八糟。

    所有人的目标都是被绑在悬崖边上的卡彭特,他们都想要听见卡彭特在鞭子下发出的惨叫声,但遗憾的是那被铁链拴在刑台上的男人除了偶尔闷哼两下,就没再发出过其他声音了。

    离卡彭特近的行刑者倒是除了闷哼还听见过其他模模糊糊的词语,大致的听不太清楚,应该是谁的名字,不止一个。

    “好了。”执行鞭刑的人在挥到第一百二十下的时候停下了动作,他看着卡彭特身上的伤口一层叠一层,其中混着脓和污血,真的是看着就让人觉得恶心“叫医生来治疗他,下午再继续剩下的。”

    说完鞭刑手就抬起旁边的一桶泡着药草的水从卡彭特头上浇了下去,明明是个该死的人却还需要治疗,真是让人烦躁,在倒完药水草草清洗了卡彭特的伤口后他还顺势抬脚踢了下卡彭特的肩膀:“你怎么不早点死呢,免得浪费我们的药。”

    卡彭特只是低着头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没反应,没人知道他现在都在想些什么。

    医生们在护卫的看守下将卡彭特暂时从刑柱上松开铁链解下来开始往他伤口上敷药,在上完药后会短暂的休息一段时间,然后等下午换另一个鞭刑手进行余下的八十鞭。

    “我觉得今天他需要更长一点时间的休息。”其中一位医生检查完卡彭特背上和胸口上的鞭伤后对旁边的看守说,部分伤口都已经深到可以看见骨头了“如果你们想要他到第八天死刑的时候还活着的话,今天剩下的八十鞭可能要推迟。”

    “怎么了。”监管的祭司从台下走上来问那群围着卡彭特的医生“为什么停下来了。”

    “医生说要延长卡彭特休息的时间,不然他有可能会在鞭刑途中死去。”看守重复了医生的话。

    那可是无法允许的事情,卡彭特不能在还未受够折磨之前死去,祭司皱眉跪在卡彭特旁边查看了下他的伤口,的确到第五天的现在他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新的伤口就叠在旧伤上让皮肉翻开的豁口变得越来越大。

    他左手的食指被连根打断只剩一点点皮还连接着,右边的耳朵已经被鞭子削去了耳垂,脸部也有半边被鞭打得看不出原样。

    说实话很难想象有人伤成这样也还能够勉强吊着口气……吸血鬼的诅咒实在是太可怕,竟然真的能够将人转变成怪物。

    祭司松开卡彭特软趴趴的手臂,仍由它重新落回满是污血的地板上,这个男人虽然现在依旧睁着眼睛,实际上意识已经很模糊了,而且他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如同死人般难闻的味道。

    “先把水拿过来给他喝两口,然后再看需不需要延长休息的时间。”虽然卡彭特的确不能在死刑前就死亡,但祭司也不想给这样的家伙延长休息时间,这感觉很不好,就像是他在同情那个魔鬼一样的家伙,不过祭司也清楚医生只是在尽自己职业的本分提醒他们卡彭特可能会坚持不下去。

    真让人厌恶……到这种情况了还要让别人为难,祭司的眉头紧蹙他作为神职者感觉和卡彭特待在同个地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仿佛受到了侵蚀,实在是太不愉快了,为什么偏偏要让他摊上这种差事,为什么偏偏要让圣罗那这样圣洁的地方成为卡彭特的行刑点!

    让卡彭特肮脏的血洒在这片土地上简直就是对女神的侮辱。

    此时祭司吩咐的水也拿过来了,但是卡彭特根本就喝不下去,倒在他嘴里的全都顺着冒着血沫的嘴角朝外流出来,几个医生稍微忙活了阵,才勉强让卡彭特咽下去了一口水,水喝下去之后卡彭特竟然咳嗽几声然后又连接吞下去好几口水。

    “看来只是口渴而已。”祭司不屑的看着呼吸慢慢顺畅起来的卡彭特,他现在躺在地上的样子就像是苟延残喘的恶心昆虫“再拿些吃的给他,下午的鞭刑还是按照老时间开始。”

    “……”耳朵好像能够听见些声音了,好吵。

    卡彭特因为一边的眼球已经被彻底打烂,所以现在几乎不怎么看得清楚东西,在喝下些水后他稍微缓过来了些,吸血鬼的体质可真是可怕,只要不伤到心脏身体多多少少都会开始慢慢恢复……在这种情况下果然还是直接死了更好些,尽管接受这种程度的惩罚是他应得的。

    他躺在地上慢慢咀嚼着旁边的人朝他嘴里塞来的烂糊糊,但无论是什么,包括刚刚喝下的水都带着股浓烈的血腥臭味和苦药味,实在是很恶心……他想把这些全部吐出去,可本能还是让他把垃圾一样难吃的东西都咽进了胃里。

    好想安娜

    被鞭子活生生打了五天的卡彭特现在连呼吸都感觉到胸腔里一阵阵的抽痛,不过比起这些身体上的痛苦,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是‘以后都没办法看见安娜了’这个事实更加难受。

    可能的确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做过任何正确的选择,父亲和母亲…还有莎丽珈他们如果知道自己最后变成这样,肯定会很失望吧,明明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却还是……

    所以自己这一百多年来除了做错事之外,还干了些什么呢?

    现在的卡彭特脑子中不停的回想着那天晚上安娜在甲板外对他说的话,她说她想要一直和他在一起……很可惜他已经没有办法为那句话做出答复了,但仅存在幻想中的话,卡彭特想他不会在做出错误的选择了,因为他也想一直和安娜在一起。

    只要是她的话、只要是他可爱的阿丽埃娜……

    突然的,距离刑台不远处传来的巨大轰鸣声打断了卡彭特的思考,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木桶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给撞碎了,而伴随着那声音的响起,刑台下面的民众都发出了不小的尖叫。

    引起骚乱的物体的正形就是辆装载着三个大木桶的木板车,那木板车不知道被谁狠狠的推向了人群旁边一座巨大的石雕像,木桶全部装裂在石雕旁边,里面装满了的腥臭猪血全部炸开,因为害怕身上沾上那些来历不明的血液,原本聚集在一起的外圈群众全都哄闹着开始朝后方的刑台拥挤而去,这就导致里面的人也不得不跟着朝刑台挤去。

    原本举起qiang开始警戒的看守们也被挤的无法站稳,他们吼叫着警告那些群众,然后开始朝天上开qiang警告,但这样的做法只是让群众更加慌乱而已。

    “不要让他们靠前!往前走的无论是谁都直接击毙!听见没有,快点执行命令!”在刑台上的祭司急忙开始指挥,然后想让身后的看守重新用铁链将卡彭特捆牢,此时原本围绕在卡彭特身边的医生因为害怕被殃及早早的就退离了刑台,整个台面上只剩下了祭司和三名看守“刚刚是谁,是谁引起骚乱的,快让人去找!”

    第五天了,他们不能在第五天这个节骨眼上出错,祭司头上开始朝外冒冷汗,他想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把卡彭特救走,那么在现在这种无法立刻找出目标的情况下,什么才是绝对能让卡彭特没办法逃走的?

    他不能犹豫,即便这骚动有可能只是个意外,也不能犹豫,因为他们现在在处刑的可不是什么偷了两只羊的窃贼,而是卡彭特……

    要说绝对能让卡彭特没办法逃走的办法的话、祭司只是停顿了一下,就伸手拔出了站在他身边护卫腰带上的火qiang对准了卡彭特的心口位置,他不会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打死了卡彭特而受到责罚的,所以现在就让他来做这件所有人都想做的事情。

    祭司此时完全听不见周围嘈杂的声音了,他全神贯注的举着qiang盯着还趴在地上的卡彭特,脑子里面因为自己能够成为杀死卡彭特的那个人而有些昏胀,他的名字会被载进书里,他会被所有人知道他就是在骚乱下当机立决杀死了卡彭特的那个人……

    扣动扳机的前一秒,祭司觉得自己的手腕忽然酥麻得无法抓稳武器,然后下一秒qiang就掉落在了地板上,他的手腕被一颗石头给砸中了,而站在祭司身边的三个看守立刻的就看向了石头砸来的方向:“谁!!!”

    真的是有人想要救走卡彭特,祭司瞬间就认识到了这个事情,他不顾手腕的阵痛立刻弯腰想要将qiang捡起来,但当他弯腰的时候余光就看见了竟然有个身材瘦小的人从石头击打过来的反方向窜上了刑台。

    “那……在这边!!!”祭司惊恐的大喊,刚刚那个石头竟然只是在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在这边!!!快!杀了他!杀了卡彭特!!”

    卡彭特咬着牙从木板上撑起了身子,他现在比那个祭司还要混乱,虽然脑子里面一直在想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她不可能来

    但在抬头看着那个披着脏兮兮的斗篷,不管不顾朝他冲过来的人时……卡彭特真的很开心。

    尽管浑身的骨头都几乎快散架了,卡彭特还是强忍着剧痛站了起来,然后抓起在他旁边的祭司就用力朝那三个看守扔去:“你这蠢东西。”

    他对哭得稀里哗啦冲过来的安娜说:“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来找我,我们也没办法逃走了。”

    明明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放手的,现在又自顾自的跑回到他身边……

    “我没有要想和你一起逃走。”安娜抓住了卡彭特全都是血的手臂,她本来不想哭,但看见卡彭特这副惨兮兮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这个人本来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意气风发到讨人厌的模样“我是来和你一起死的。”

    卡彭特丝毫不意外从安娜嘴里说出这样的话,但只用他一个人死就行了:“小姑娘喜欢说胡话这点是该改改了。”

    他抓住了伸手死死的搂住了安娜,然后将她侧过去用自己的肩膀挡住了看守射过来的两qiang:“虽然我以前好像说过从圣罗那上的悬崖跳下去可能会很刺激这种话,但没想到有一天真的会实现啊。”

    “抓紧我。”

    说完,卡彭特就抱着安娜拖着拷在他脚上沉重的铁球朝后快退了几步,跳下了悬崖。

    如洪水一样袭来的失重感没有让安娜发出尖叫,她只是死死的将脸埋在卡彭特都是血浆的怀里,即使变成了这样,它还是安娜无比眷恋的那个怀抱,只要被抱着她就会感到无比的安心,即便下一刻他们就会摔碎在悬崖下的海中无数耸立的礁石上。

    但安娜所期望的死亡并没有到来,下落的感觉停下了,她诧异的将脸从卡彭特的怀里抬起:“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卡彭特看怀里安娜这幅样子差点笑出来,他现在是在顺着悬崖下落了一阵子后,伸出手臂勉强的抓在了粗糙不平的悬崖壁上让他们停下来,而这样做的代价就是指甲盖肯定全都翻起来了,可能还有一两根手指被蹭的露出了骨头,加上现在他怀里抱着安娜,脚上还拴着个重的要死的铁球,能够在这种身体状况下抓住崖壁停下来都可以被写进童话了。

    “为什么要来这里,我明明都已经放……”

    “你在这里,所以我不在这里不行。”安娜直接打断了卡彭特的话“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你,即便是死。”

    卡彭特用他仅剩的眼睛看着安娜

    “从以前开始我就对你说过,我不想一个人,再也不想一个人待着了。”

    安娜紧紧的搂着卡彭特的脖子,她的手指上还依旧套着自己母亲的戒指,那是卡彭特为她戴上的,而另一枚也依旧待在卡彭特的手指上。

    “所以松手吧,和你一起死是我现在最幸福的事情。”

    她重新将脸埋回了卡彭特的怀里:“在最后能见到你就行了,能见到你最后一面就足够了。”

    卡彭特闭上了眼睛将安娜抱得更紧,到现在为止卡彭特其实都依旧无法相信像他这样的人竟然也配被安娜如此的眷恋着。

    “我也是。”

    能在最后见到你就足够了

    随着紧抓在悬崖壁上伤痕累累的手慢慢松开

    他们最终消失在了翻滚着白色海浪的礁石之间

    第127章 起航

    阳光照得这片白色的沙滩反射出星星点点如同宝石一样的光芒, 而在这白沙滩的不远处有一艘小小的独桅帆船, 也就只能装下三四个人的寒酸大小。

    海浪不断的越过和沙滩冲刷在这艘小船的边缘, 发出噼啪的声音,因为没人靠近船舷和矮矮的桅杆上停了好几只正在梳理羽毛的海鸥, 时不时还发出难听的叫声。

    这些嘈杂的只有在身处海边时才能听见的声音中, 还能够隐隐约约听见有人交谈的声音,说话的人在远处, 坐在几个被埋在了沙滩中的大木桶上。

    “所以你对着我胡说八道几个童话故事, 然后告诉我事情结束了,我就必须要相信你?”

    提问的男人皮肤苍白, 还怪异的泛着一层青色,他脚边的沙滩上被水浸湿了一层,在那层深色的沙子上还残留着一两块小小的冰晶, 它们正在慢慢融化。

    大约两个小时前,还未融化的冰晶就薄薄的覆盖在那个苍白皮肤的男人身上,在现在它们才彻底融化,使得被冻在里面的男人终于能够活动和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