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水，倒入滚烫的热水，拔光毛，开膛破肚，把里面的内脏、肠子摘除来放到一边。清理里面的气管，尾巴尖切掉，鸡肺挖掉。爪子的老甲烫了剥掉，老嘴巴甲剥掉，耳朵口腔清理干净，整只干净的鸡扔到装干净水的盆子里。一气呵成，好像日日做一样熟练。

    实际上张爱国对于杀鸡一点不陌生，爷爷活的时候，他也才几岁，那时候爷爷身体还硬朗，那个动荡的时代，偶尔上山打猎会带他去。爷爷是个优秀猎人，爷爷会教他怎么杀动物流最少的血，干净又快速。

    剩下就是内脏问题，除了节肠不留，两根细肠留下。加上一个肝、鸡心和一个鸡胗。肝和心直接扔到装整只鸡的盆里，这个不需要做处理就可以。

    削竹子片成薄薄锋利的小刀样，往肠子里一戳一划拉，冲洗掉脏物，放到一边，鸡胗一样破开，剥掉黄色层冲洗干净。倒出粗盐搓洗，很快就干净了，最后加一点醋，彻底洗干净。

    鸡加上红枣和剩下的一点姜，加水，用铁锅架到灶上，烧火煮。

    林帆以前吃过张爱国做的饭，味道不好不坏，没想到他挺会煮鸡的。

    香味弥漫的时候，刚好李翠花站在老房那边的门口伸脖子叫张爱国、张解放和张爱军去吃饭。本来也是给张爱国接风洗尘，叫其他兄弟可能是考虑到几个兄弟好久没见，也是作陪，热热兄弟情。可是儿媳妇们是没有通知的，除了李红莲，都只能在自家餐桌吃饭。

    以前倒没别的感觉，可是张爱国现在觉得老娘这个做法不太妥当，就院里站着叫吃饭，他们兄弟几个又不是小时候的皮小子了。是有家有室的，又单单只叫他们，他们的儿媳妇就当没这个人似的。临走前已经知道要去吃饭，他完全可以安排好媳妇就走去，不用这样叫嚷，只说爹娘兄弟很久没见要唠唠就很自然。其他兄弟完全可以让大虎这些小子通知就好了。

    唉！人越老，有时候越任性。想法未免太偏激！

    “你放桌上就好了，赶快去吧，别让人等。”林帆原来想叫张爱国打点鸡肉带去的，毕竟她自己喝汤多，也算给张爱国接风加个菜。可李翠花这一通吼，得，别给吃了，还是留给自己全吃了吧，让他们闻味儿吧！

    林帆知道李翠花这么做是想干啥，无非是向儿媳妇们展示：看，这些老娘的儿子们，关键时刻一叫就都回来了，你们自己守着空饭桌吃吧！我们才是真正一家人。就跟那母鸡翅膀下的小鸡仔们样，即使长大了，也是跑不掉的。

    其实林帆有时候很难理解那些有所谓“恋子情节”的人，你说你爱他，希望他好好长大。现在儿子翅膀硬了，能飞了，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

    难道你要他在你的手底下不离不弃？好容易从小操心到大还不够啊。所以，林帆是觉得，要么感情太匮乏了，导致对于身边的人独占不放，这是很奇怪的圈子。

    也许对于林帆这样大半辈子都没有孩子的人来说，实在没办法苟同。

    孝顺的孩子，不在身边捆着，他也会时刻记着你是他老娘，经常关心你，心里占有重要的位置之一。不孝顺的儿子，就是绑着，又有啥用。即如此，何必和儿媳妇较个高下？

    林帆美美的喝着鸡汤，就着玉米薄饼，白米粥不能少。正吃着呢，刘英就来了。

    “吃饭呢，我们也在吃，哎！自己吃饭太没味了。”

    “嗯！没味就别吃了，对胃不好，我要吃的，我还要喂奶呢！”她那么久一个人单独吃饭，要是这么说，不得饿的得厌食症啊！

    刘英带着小虎，把碗往林帆的饭桌一放，林帆眼皮都没抬起，刘英有些尴尬，其实她就是嘴馋了，张爱国拎鸡出来的时候她是看到的。

    “五嫂，你看小虎好久没吃肉了，能不能……”

    “不能！刘英，不是我要说你，你看家家至少都养两三只母鸡下蛋呢，你能不能跟人家学学，别整天装可怜拿孩子说事儿，你这娘要是真心疼他，你就自己给他弄吃的。连个青菜你都要蹭别人的，今天这里摘一点明天那里要几颗。你男人是在身边的，挑水浇菜喂鸡轮得到你来干吗？我一个产妇，好容易才吃次鸡呢，你就来分食，怎么不见你给我吃过你家的饭？”

    最后这个才是林帆想表达的重点，妈的，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面都没露，假装看不到别人的困难。有好处、好吃的就想来蹭，你多大的面子？林帆不怨恨刘英，但绝对对她也没有好感，甚至厌烦的。

    你说她傻，林帆不信，傻人怎么知道选择趋利避害，从来没有对你伸出援手，现在就抱着孩子没脸没皮理所应当的贴上来，这种人人品心性能好到哪里去！

    即使是在缺衣少食的年代，这样的做法也绝对是品性恶劣的表现。

    “怎么没有吃我的，你刚生孩子那会，我不是送了十个鸡蛋吗？”刘英被林帆说得火起，把她当孙子训，你是什么东西。

    “你想算是吧？”林帆给她列出清单：某月某日，你家小虎吃了我什么，喝了我什么，某月某日，那一天你干了什么，拿了什么。

    “刘英，别当我是傻子，我就是生的闺女那也是张爱国的种，你就算生儿子，跟我们没有关系，所以不要带着这种嘴脸过来跟我说话。”

    如今普遍的人认为，兄弟中谁生了儿子，那生女儿的，没儿子的人，都得疼着侄子，因为是家里的血脉。连着爷爷奶奶，生儿子的那兄弟夫妻都理所应当的把生女儿的兄弟财产看成囊中物。所以刘英这个女人，表露出来的让人恶心的用心，林帆不会对她客气的。

    她又不是不能再生！即使此生只有一个闺女，也不是谁可以指手画脚的。

    “你现在出去，我要吃饭！你的行为我会告诉张爱国的。心里的龌蹉也给我收起来，对我没用，你要是有心就对着王四妹用吧”

    “别砸碗，弄脏我家餐桌，你得打扫。”

    起先刘英这种心里林帆也没有察觉，就只觉得刘英这个人缺心眼的傻大姐，哪想呢，傻缺到生出这样的想法，整天想好事，天上掉馅饼。愚蠢又恶劣。

    林帆把剩下的鸡汤，锅盖盖上，等张爱国回来要吃就吃，不吃可以加热留到明天自己吃。不到一年的小公鸡不像后世那样阉割，长的没有多少肉。

    碗就撂桌上，毕竟她不能碰冷水嘛！

    “宝贝闺女，等会让你亲爹伺候你洗澡好吧，你爹难得回来一次，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让他忙一忙，就记住你了。”父女间的感情也是需要点滴的培养，张爱国是不一样的，跟她前世的父亲不一样。他是有责任心的男人，如果他对闺女有深的感情，这种责任和爱护就会加倍。孩子太小，作为母亲她有这个义务去加深父女间的羁绊。

    男人经常不带孩子，总觉得在外面已经很累了。女人就都包了吧，包括孩子的教育，如果孩子没学好，来一句“看你生的好孩子！”

    本来今年初可以随军的，但是各种原因张爱国让她先在家里待产。现在孩子又太小了，不宜出远门，起码得等三个月以后，林帆身体也彻底养好可以经得起奔波。那时候72年的新年都过了，现在是71年12月份，再过不久过元旦。时间过得很快的，特别是有了孩子后，总觉得蹭蹭的日日月月都没有了。

    张爱国大概八点钟就回来了，看林帆逗着他闺女，小家伙难得醒着没睡，眼睛追随着油灯那黄豆似的橘黄色亮光，眼睛直直望着。母女两显得很安静，也，很孤单。张爱国从来不是感性的人，今晚的这顿饭吃得比以往都累。

    四个兄弟坐着听她娘在那里抱怨他们的婆娘，尴尬又无奈。

    “吃好了？”

    “嗯！要打水吗？”

    “嗯，我不需要太多，半盆水擦身就好，另外，刚团团拉了，顺便用水擦洗一下。”天气冷林帆也没有出汗，不过是擦擦就可以了。

    等林帆忙完，两人用温水给团团洗屁股。擦擦小手，脸蛋和脖子，毛巾是一块搓得很柔软的方块布。腰那里还不敢碰水，就怕脐带没长好发炎了。中午用药水洗一洗就可以了。

    洗的时候小家伙哼哼唧唧的抗议，也没有大哭，张爱国托着她，由林帆擦拭。

    “好了，宝贝喂，要不是拉屎都粘着屁屁了，一般晚上不敢洗，大中午温度相对高些，给她用煮开放温的艾草液擦洗全身。”

    第47章 丈夫尺子

    林帆转头对张爱国传授她新得的照顾婴儿的经验，张爱国听着林帆的洋洋得意的炫耀，心里也觉得暖暖的。

    两人怕娃娃受凉，尽量快一些，把团团包起来放到热热的炕上，小团团晃晃手脚，干暖的襁褓里面，舒适的伸展手脚，“啊啊啊！”的发出欢快的声音。

    张爱国换了林帆递给他的睡衣，林帆看到张爱国脱下来的是她好容易才织出来寄给他的蓝色毛衣，没有痕迹的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