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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节

      宋建功见不得这种松懈的情形,大敌当前,数万蛮兵就在城南,隔着起火的几条街区而已,王副帅这也太大意了。宋建功气呼呼找到王源临时歇息的一处庭院,见王源同手下几人也脱了盔甲坐在一起吃东西闲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王副帅,卑职不是翻上,咱们既不救火攻击倒也罢了,但起码要积极做好防御,有的人居然都已经脱了盔甲睡觉了,这也太松懈了,若蛮兵掉头来攻,如何是好?”

    王源微笑道:“宋将军请坐,你只说便是,脱了盔甲的不就是我们几个么?士兵们我相信他们都没脱了盔甲的。我知道你心里有些疑问,你坐下喝口水,我解答你的疑问便是。”

    宋建功不情不愿的坐下,口气不悦地问道:“问便问,王副帅为何不下令救火,而后继续追杀敌人?”

    王源笑道:“宋司马,你没注意到我带了多少兵马前来么?”

    宋建功一愣道:“这个倒没注意。王副帅带了多少兵马?”

    王源道:“我只带了三千余骑兵提前赶来救援罢了。后面的两万步兵还在路途中,要赶到起码要到巳时才成。为了能及时救援,我带着这三千多骑兵抢先渡过泸水来增援。刚才蛮兵是不知道底细,以为我们大队援军抵达,所以被我们杀的措手不及。若是他们只知道我们只有三千多骑兵,你认为他们还会逃么?”

    宋建功瞠目道:“卑职该死,竟不知副帅只带了数千骑兵前来救援。照这样说,倒是不能追杀。天马上要亮了,天亮之后蛮兵必会知道咱们的底细。到时候反倒麻烦。”

    王源点头道:“是啊,你理解就好,他们放火阻挡我们进攻我求之不得。不然我若下令停止追杀,反倒会被他们怀疑。现在他们会以为我们被大火阻隔,又不敢救火,因为怕他们在用羽箭攻击。所以咱们正好名正言顺的歇息了。”

    宋建功呵呵笑道:“这么说,蛮子兵倒是帮了咱们一个忙了,副帅好算计。”

    王源摇头道:“我可没这么算计。是他们自己算计了自己罢了。”

    宋建功伸手抓了一块面饼狠狠咬了一口道:“即便如此,咱们也不能这般松懈,若是他们明白过来反杀回来,那不是麻烦事?”

    王源想了想道:“宋将军,若我猜测不错的话,蛮兵正在撤离曲州,他们不会在这里跟我们纠缠了。”

    宋建功咽下面饼诧异道:“怎么可能?”

    王源起身道:“咱们去城墙高处瞧一瞧便知。”

    宋建功将信将疑随着王源等人来到高度较高的东城墙下,登上城墙后往南城中眺望。果见南城火把点点,蛮兵们似乎正有序的往城外撤离,城外山坡上也火把点点,蛮兵队伍正在进入乌蒙山的山林中。

    “这……怎么回事?他们这就跑了?”宋建功愕然道。

    王源道:“他们不是跑,而是撤离。没见他们没有丝毫的慌乱么?这时候我们若是去追击他们,他们必在主要街道上设了工事,以弓箭毒箭对我们大加杀伤,所以咱们还是只能眼看着他们撤退。”

    宋建功咂嘴道:“可是他们为什么撤兵?这是何道理?怕了咱们不成?”

    王源微笑摇头道:“怕?怕咱们他们为何敢攻曲州?南诏国何时敢主动攻击我大唐城池了?你没想过这个问题么?”

    宋建功皱眉道:“卑职想过,我认为蛮子夺了咱们姚州,又败了我大军,兴许他们以为我们不堪一击,所以想夺我曲州,给我朝廷施加压力。”

    王源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但不是重点。我一路上前来都在想一个问题,以南诏国之力,或许可勉强自保,但主动进攻我大唐城池却是自不量力之举。而且攻曲州更是愚蠢。他们知道我剑南节度兵马的主力在曲州,却还硬碰硬的猛攻曲州,这不是傻是什么?阁罗凤手下多少兵马?不过四万左右。曲州之前守军多少,三万多近四万的兵力,若是你,你会在兵力对等的情形下攻城么?”

    宋建功皱眉道:“好像确实没什么道理,他们攻姚州是因为姚州只有几千守军,而且他们想杀了张虔陀,所以才敢攻城。攻击我曲州似乎是没道理的乱攻。在攻曲州之前毫无征兆,蛮兵一直驻扎在姚州,我们相安无事近一个多月,忽然间他们便从山林中涌出来佯攻鲁甸县,孙友能跑去救援被他们伏击损失了几千兵马,然后他们便咬着曲州不放了。”

    王源点头道:“可想而知必有内情,相安无事一个多月,说明阁罗凤心里其实也很矛盾和担心,若是他有野心的话,早在泸水之战后便可一鼓作气进攻嶲州或者是曲州了,但他并没有这么做。一个平时犹豫懦弱的人忽然变得强硬果决,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他有了靠山。我想,阁罗凤定是有了靠山了。我大唐和南诏开战,吐蕃人必不会袖手旁观,我怀疑吐蕃国一定给了阁罗凤某种支持。就像以前我大唐庇佑南诏时,南诏国对吐蕃国强硬这是一个道理。”

    “定是如此!卑职也想过这件事,曾经同鲜于大帅提及过,不知鲜于大帅是否上心,是否派人去搜集这方面的消息。”

    王源苦笑不语,心道:鲜于大帅那里操心这些,正儿八经的战斗情形他都没跟我多说,他也根本不是打仗的料,一门心思赶紧往京城跑,指望他,那可是一场空。

    “可即便如此,这和蛮子的撤离有什么干系?既然有了靠山,他们今日该同我们决一死战才是,好容易攻下了曲州,难道就这么拱手想让?”宋建功皱眉道。

    王源道:“我是这么理解的,一则阁罗凤不愿跟我们死磕,他的兵马数量不多,也很宝贵,没有有利的作战条件,他是绝不肯同我决战的。你想,在曲州城中巷战,他岂是我们的对手。但若是出了城呢。满目山地峡谷山林,那便是他的地利,我们的骑兵毫无作用,那才是他想要的作战战场,所以这撤离是明智之举,他可不希望和我们天亮后在曲州城里大战一场。”

    “但是,既然他不肯正面交战,却又为何要攻打曲州城?而且攻的这么凶狠?”

    王源点头道:“这便是我要说的第二点,刚才我们分析了若阁罗凤和吐蕃达成协议的话,那么吐蕃肯定会有所动作。阁罗凤悍然攻击曲州是不是对吐蕃的一种配合行动,目的便是钳制我剑南兵马主力不得救援,这是否是一种可能?而因为孙友能的擅自撤离,让曲州意外的陷落,阁罗凤也许都没想到能拿下曲州来,这对他都是个意外。所以援兵到达,阁罗凤毫不犹豫的撤兵了。你想这是不是有点道理?”

    宋建功缓缓点头道:“确实有道理,孙友能没撤走前他们好像确实攻的乏力,几次攻上城头都没有进一步的猛攻,倒是把孙友能吓破了胆。但若照王副帅的分析,他们在这里攻击是为了让我曲州主力无法离开,配合吐蕃的行动。那么会是哪座城池遭受攻击呢?为何我们还没有任何消息呢?”

    王源道:“没有消息并不是好消息,消息来时一定让人大吃一惊。目前最有可能遭受攻击的城池是……”

    “嶲州。”柳钧出声道。

    王源赞许点头道:“对,嶲州,嶲州只有一万两千兵马守御,本来是防占领会川的南诏兵马,那自然是绰绰有余。但如果吐蕃人想趟这趟浑水的话,最快的办法便是从律賁城出兵,数日内便可沿金沙江抵达会川,便可直接攻击嶲州了。所以,我已名赵青带人赶往嶲州去探明情形,不出意外,今日晚间必有消息。”

    宋建功额头冒汗道:“王副帅,您这一分析,卑职觉得事情很是棘手了。”

    王源点头道:“若南诏真的和吐蕃联合,事情岂是棘手这么简单?”

    第400章 两难

    天色渐渐发亮,当最后一名南诏士兵的身影消失在城外山坡上的迷雾之中的时候,王源才下令开始灭火打通街道占领南城。王源站在南城城墙上俯瞰全城,曲州城已经一片狼藉,房舍被损毁大半,到处是残垣断壁和冒着青烟的烧毁的房舍。

    但好在城墙完好,只需修缮破碎的城门即可,由于南诏兵马没有强力的攻城武器,所以曲州城尚是一座城廓,依旧是横亘在南诏兵马前面的一道屏障。

    王源下令兵马打扫战场,疏通街道,将死伤的敌我士兵尸体都集中掩埋。与此同时,命骑兵陪同黄太守出城劝说昨夜连夜逃走的百姓们回归曲州。王源不希望因为曲州的一度失守而产生难民潮波及后面的州府,同时曲州需要重建,城防民居都需要加固和重修,也需要大量的劳力。

    百姓的生活问题不用发愁,命人去成都通知鲜于仲通,让他加速运送粮草来曲州救济便可。至于军粮用于赈济合不合规矩,王源可管不了这么多。

    晌午时分,本就摸黑逃不了多远的百姓们纷纷回城,在黄太守的组织下开始在指定的几片区域安顿。一时间男女老少呼儿唤女闹腾不休,找到家人的自然欣喜若狂,找不到家人或者获悉家人死讯的自是捶胸顿足嚎啕大哭。到了午前,两万步兵带着辎重粮草物资等终于抵达曲州,城里更是像是翻了天,到处是士兵们的身影,到处是百姓们的叫嚷声。

    王源一时有些头大,这种场面王源可没经历过,事实上带数万兵马打仗王源也是头一遭。不过王源还算知道知人善用是何意,于是叫来行军司马宋建功命他统筹协调兵马扎营以及百姓的约束,以及重建工作的尽快开展等事宜。让刘德海协助其进行。

    宋建功果然有两把刷子,和刘德海通力合作,一个时辰后城中秩序渐渐恢复,兵马驻扎到位,百姓暂时安顿,所有的物资辎重粮草也堆放在合适的位置上,一切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

    傍晚时分,在城中临时修缮好的曲州衙门大堂内,王源召集所有官员和将领开会,会议的气氛很是热烈,因为曲州的失而复得,军中将领和曲州地方官员都心情不错。

    会议尚未开始,宋建功第一个站起来朝数十名将领官员拱手高声道:“诸位,曲州失而复得,数万南蛮兵被王副帅三千余骑兵杀的落荒而逃,大振我剑南军之威,一扫泸水之战后的颓败,这都是王副帅之功。卑职提议我们全体向王副帅表示敬意。”

    众将领闻言纷纷起身拱手道贺并表示敬意,绝大部分人都认同宋建功的话,剑南军自开始征讨南诏起,几乎没打过一场胜仗,而今日终于扭转了颓势,将南诏蛮兵已经占领的曲州城给夺回了。虽然剑南军死伤近八千人,但南诏兵马的死伤也相当,关键是最后三千骑兵便将蛮兵们吓得头也不回的跑了,这可是最解气的。

    王源微笑起身拱手道:“同喜同喜,大家的功劳。特别是宋将军功不可没,若非他坚守曲州,誓死不退,我们也没机会夺回。宋将军便是我剑南军的楷模,诸位效仿的对象。我已经写信给鲜于大帅,请他于我联名保举宋将军任剑南节度兵马使之职,相信很快便会被批准。”

    宋建功惊愕摆手道:“这,卑职愧不敢当。”

    王源正色道:“当之无愧。我剑南军将领士兵若个个如宋将军这般有血性,何愁这些南蛮小国之兵?可恨的是孙友能之辈贪生怕死违抗军令,一颗老鼠屎坏了咱们剑南军的一锅好饭。我王源既接受剑南军务,从今日起眼里便容不得沙子。以往种种我可既往不咎,但从即日起,剑南军要从严治军,军纪严明,赏罚分明。丑话我今日说在头里了,今后谁要犯命,孙友能以及赵茂才、成大有等八名已被军法处置的罪人便是榜样。”

    孙友能赵茂才等人在戎州被斩杀的消息其实已经传遍全军,很多人都认为王源一时冲动,一个弱冠年纪的少年人担当大任,上来便先杀了军中老将,对军心影响甚大。虽然立威的目的达到了,但很多将领心中是颇有微词的。直到王源亲自率三千骑兵奔赴曲州,没有在大部队的协助下便将曲州从数万蛮兵的占据下夺回,众人这才意识到,这个新来的少年副帅可不是嘴皮子厉害,打起仗来也猛的不行。

    看着众将满脸的严肃恭敬,王源心里明白,自己在剑南军官中的威信正在慢慢的建立。只要再带领大家打几场胜仗,基本上剑南军便会完全控制在自己手上。但想到打仗,想到目前的局势,王源头皮发炸,觉得压力很大。

    不过在考虑后续的军事之前,眼前要解决的事情才是当务之急,王源放松了语气示意众人坐下后开口道:“曲州虽夺回,但百姓的安顿是头等大事。目前虽然搭建帐篷以及城中的不少房舍还可勉强住人,但别忘了,到底是三九严冬季节,到了夜里冷到骨头缝里,所以,重建房舍的事情必须要尽快落实。关于这一点无需多说,黄太守,明日起我命一千兵马协助你召集百姓开始修缮房舍。拨给你足够的粮食,赈济募集民工的事情便全权由你负责了。”

    黄守成起身拱手道:“王副帅放心,这件事本就是下官的职责,明日起下官带着曲州的官员身先士卒,保证百姓可以有安身之所。”

    王源满意点头,接下来又布置了修缮城墙城门,军队整编,将领的职务调动调整等一系列的问题,七七八八开了一个时辰的会议,这才将所有的事情基本上落实。此次对王源而言意义很大,借着夺回曲州之威,利用宋建功的支持将不少以前同孙友能他们混迹在一起的几名将领的职务进行调整,这是很有必要的。虽然换上的人员都是宋建功举荐的,但物以类聚,宋建功认为不错的,王源认为也差不了多少,总之先拧成一股绳,以后再酌情更替便是。

    散会之后,王源将宋建功留下来吃晚饭,两人简单的就着干肉和面饼,每人倒了一盏酒对坐而饮。边喝边聊。

    “宋将军,我来之前便了解了剑南军的情形,整个剑南军中,我对宋将军的所为也早有耳闻。泸水一战中若非宋将军断后,形势将不堪设想。这次受命接受征讨南诏军事,我唯一希望的便是宋将军能与我同心协力。不知宋将军是怎么想的。”

    宋建功经过刚才的会议感受到了王源的信任和支持,对王源已经有很大的好感。而且凌晨的战斗自己亲眼目睹王源对南诏兵马的行为预测超出自己许多,对王源也很是佩服。

    “王副帅。卑职不喜说大话,我只能说,今后唯王副帅马首是瞻,王副帅的到来让卑职看到了讨伐南诏的胜利是有可能的,卑职信心倍增。王副帅对卑职的认可卑职感激不尽。从未有一人对我宋建功有如此好评。卑职做的事情也只有您知道意义重大。”

    王源笑道:“听你之意,之前你对同南诏作战的胜算持悲观态度,不知我有没有听错。”

    宋建功忙道:“卑职胡言乱语了,副帅恕罪。”

    王源笑道:“这有什么?直到现在我都认为胜算不大呢。你可知道嶲州那边的消息已经到了么?”

    宋建功一愣道:“您是说,吐蕃军当真插手进攻嶲州了?当真和南诏结盟了?”

    王源微微点头道:“这便是我说的我们胜算不大的原因了。一旦南诏和吐蕃联手,朝廷还不能增兵的情况下,我们几无胜算。嶲州一万多兵马,曲州两万多兵马,加在一起四万都不到,如何御敌?”

    宋建功皱眉道:“我有句话没听懂,为什么朝廷不能增兵?吐蕃胆敢于我大唐交战,朝廷难道坐视?”

    王源想了想道:“罢了,我把你当自己人,告诉你内情吧。此次讨伐南诏之战是左相力排众议之举,右相李林甫和朝中很多人都是竭力反对的。所以现在战局糜烂至此,左相的处境很是尴尬。左相怕战事不利的消息传到京城为众人攻讦,所以一直将此事隐瞒。一旦增兵,便表明战事失利,左相便要被所有人围攻了。所以无法增兵,你懂了么?”

    宋建功呆呆半晌道:“这里战火滔天,朝廷上还在勾心斗角,这是何道理?想想真是无奈的很。”

    王源笑道:“这便是现实。现实都是很无奈的,抱怨是没用的。我们要做的便是打赢这场仗,其他的不去多想。”

    宋建功道:“可是现在这仗怎么打?”

    王源道:“这样的仗用蛮力是不成的。吐蕃国掺和进来之后,必须要用谋略取胜。明日一早我便要动身赶往嶲州,嶲州是断不能失的,嶲州一失,雅州嘉州便暴露在前,这两州城防薄弱,更没什么兵马驻守,根本守不住。这两州若是再失守,你明白会发生什么。”

    宋建功抽了口冷气道:“成都危矣。”

    王源点头道:“是,直接威胁成都,那岂非是笑话。我大唐剑南道首府反倒被端。那可是七八十万百姓居住的成都啊,七八十万百姓流离失所,那可是天下最惨的事情了。到时候剑南道所有人,包括你我,朝中的左相那都是千古的罪人了。”

    宋建功端着酒杯的手在颤抖,他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情形,他根本不愿去细想那样的情形出现。

    “所以,我必须去嶲州。不但嶲州要守住,而且要瓦解吐蕃和南诏的联盟。做不到这一点,一切都是枉然。”

    “卑职明白了,您给卑职留下一万兵马,卑职必死守曲州,绝不会再丢了城池。”

    王源微笑道:“我一兵一卒也不会带走,全部留给你。”

    第401章 嶲州

    “不带兵马去嶲州?这如何能成?莫非攻嶲州之敌数量不多?”宋建功忙问。

    “赵青带来了嶲州都督府李宓的信,李宓的哨探探知吐蕃国从律賁城发兵三万,加上会川的七千南诏兵马,近四万的兵力逼近嶲州。”

    宋建功倒吸一口凉气,瞪眼道:“三倍之敌,您此去不带一兵一卒,嶲州如何能守?莫非副帅认为卑职无能,怕卑职守不住曲州?”

    王源摇头道:“你想多了,当然不是你所想的。现在的情形是,我们整体的兵力本就捉襟见肘,调此地之兵增援嶲州,则给阁罗凤可乘之机。与其如此,还不如稳固一处。曲州刚刚受到重创,人心浮动,百姓惶恐。这时候遇敌攻击会很难守住。所以,必须要有足够的兵力固守重建。我希望曲州人心安稳百姓安居,尽快恢复秩序,此时调集重兵离开也会引发恐慌。你可明白我的担心?”

    “可是,嶲州那边怎么办?保住了曲州,嶲州如何守?”

    “宋将军,嶲州之事不是打不打仗守不守得住的问题,而是干系到我大唐吐蕃南诏三国之间博弈的大略。吐蕃无非是想通过此次帮助南诏的行为将阁罗凤揽入怀里,今后可同南诏联合对抗我大唐。阁罗凤也是想依靠吐蕃的庇佑牵制我大唐。我去嶲州是要去拆散他们的联盟,而不是要同吐蕃硬碰硬。当然到了万不得已不得不打的时候,那我也顾不得了,但我只有我的办法,我敢说,即便是他们近四万的兵马,也未必便能拿下嶲州。”

    宋建功仔细想了想道:“副帅所言我都懂,但要拆散他们的联盟恐非易事,卑职认为还是开战的可能性更大。所以卑职强烈要求王副帅带些兵马去守城。起码将三千多骑兵带走,我这里留下两万士兵守城,阁罗凤绝无办法攻下曲州。”

    王源想了想道:“好吧,我听你的,两万兵应该可保曲州无虞,但你要记住,只守不攻,不要管阁罗凤的挑衅。他的兵马一定没有走远,周围县镇任他攻打,最好是你下令将曲州所属两县百姓尽数收纳进曲州,这样便随他如何折腾了。一旦你熬不住带兵出城,他必会来攻你。你的任务是保护好百姓,安顿好百姓,加固好城防,守住这里。”

    宋建功点头道:“卑职明白了,但阁罗凤若是绕到我曲州后方切断我曲州物资粮草通道,那便如何?”

    王源笑道:“他不会这么做,除非他是疯了。他只要敢深入后方,我舍弃嶲州不要也要带兵同你一起将他瓮中捉鳖。阁罗凤一旦被擒,吐蕃人还会大举进攻么?你以为吐蕃想同我大唐来一场灭国之战么?绝对不可能的。”

    宋建功点头道:“明白了,卑职谨遵副帅之令,曲州必固若金汤。”

    王源举杯笑道:“干一杯,我也不留你,你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

    凌晨时分,全副武装的王源牵着马儿走在通向西城门的大街上。街道上生着篝火,百姓们横七竖八的在围着篝火睡着,黑夜中不时传来孩童的啼哭之声。这是从傍晚到夜里一直陆陆续续回到城中的百姓,因为帐篷和完好的房舍有限,一时不能安置,只能在街道上生气篝火让他们苦熬一夜。

    “明日必须安顿好他们。”王源对身旁送行的宋建功以及一干将领们吩咐道。

    “副帅放心,卑职等必会安顿好百姓。”宋建功拱手道。

    王源点头,见路边火堆余烬旁两名孩童蜷缩搂抱睡在地上,于是走上前去,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他们身上。

    “副帅,兵马集结完毕,副帅上马吧。”刘德海从前方赶来禀报。